第1360章 四戰，妖神正位立妖皇（二）
三聲東皇鍾，破碎天與地。
「東皇！」
究其根本，燭龍終究只是太古妖神之一，哪怕是天地間第一隻燭龍，亦不過如此，不為妖皇。
——亘古大日！
張凡的頭頂上，東皇鍾不知何時驀然浮現了出來，這件本命法寶轟然震顫著，將能承受妖神激戰的空間破碎。
在妖神天庭的時代，初代妖皇，一眾妖神，仰天蒼穹，夜色之中，是這些星辰閃耀；
這是人間輝煌，辛苦一日後的溫暖與休憩，是夫妻間的閑言，母子間的碎語……最是平淡，也最是溫暖。
它就是這麼奔涌著，沖刷而過，浪花淘盡了英雄，河沙掩埋了歷史，縱觀而去，儘是一片茫茫，時間之力下，有否不為所動者？
說到底，只是天賦神通罷了。
「砰砰砰……」
星空的背景輪轉，在一片清冷星輝之中，一點火紅耀目。
伴著如此響動，有鳳鳴衝天，有嬰啼震地；是怒海狂嘯，是凶河奔涌……一個龐大的猛虎狀妖身，遍體籠罩冰藍，從高空中墜落。
「以永恆之心，展永恆之力，破時間禁錮！」
這是烙印天地！
「咔嚓……咔嚓……」
雷鳴電閃，光照永夜。
與此同時，他豁然抬起頭來，滿臉映滿紅光，這是屠靈刃的鋒芒映照；眼中倒映出一個驚慌與不敢置信的臉龐，這是對視妖神朱厭。
張凡豁然睜開了眼睛，眼眸中再不曾倒映出屠靈刃模樣，而是彷彿目光透過了無盡虛空，洞穿了東涯日出谷阻隔，
他的身後，萬家燈火、周天星辰、中天大日、不滅功德……依次浮現。心神寄托在諸般永恆當中，時間的禁錮削弱到了極致。
並不是永恆就能抗衡時間長河的沖刷，而是反過來，能抵抗時間之力，不為所動的，才能稱之為——永恆！
……
關鍵就是永恆與時間之別。
他們的燭龍神目天賦時間之力要是真的恐怖如斯，不可破解，那妖皇之位早已易主，也不至於與其餘妖神並列，在太古妖神之中並不突出。
「咚……咚……咚……」
點點火光，明滅不定，火樹銀花，不夜之天。
當其時，妖神朱厭的臉上猶自有誤殺了化蛇之後，聽聞九嬰等人計劃的驚駭之色；當其時，屠靈刃離張凡所在的地方，不過區區數十丈。
永恆！永恆！
妖神燭龍神目天賦神通，九成威能作用於張凡的身上，時間之力禁錮破碎，神通定然反噬，這便是燭龍如此模樣的緣由。
萬家燈火的背景拉開，慢慢成了不可見的朦朧，張凡的眼眸中，一片星雲旋轉，豁然爆開，化作了周天星辰，點綴夜空。
張凡徹底明白了過來，也清楚自己要做什麼了，頭上東皇宮劇震止歇，再不需爆開此至寶，損耗無量功德，以求保命了。
遠方燭龍不可抑制地一口鮮血噴出，顫聲道：「你……你……怎麼可能？」
只有永恆，能破
遠處，妖神燭龍通體劇震，踉蹌而退，眼中精光萬丈，似燭火照幽冥。
張凡的聲音，明明只是輕聲吐出，卻震動寰宇，周遭方圓數百里，盡為轟然破碎之聲。
天下間沒有任何力量，能移除天上大日，除非世界走到了盡頭，一切終將毀滅，否則的話失去了那輪遍灑光輝，無邊正大力量的紅日，天下眾生，都將寂滅。
無論古往今來，仙神凡俗，皆在同一片星空下，抬望眼，似可通過星光回溯，看到那太古上古逝去的時代精彩。
「搜！」
有的！
草木因陽光而生長，生靈亦因日暉而存活，沒有了那輪大日，天下將陷入永夜，毀滅就在眼前。
張凡恍然大悟，知曉了燭龍數萬年積蓄所爆發出來的晦明天下之力的命門所在。
太古先民，圍坐篝火，抵禦寒風，驅趕野獸；中古時代，部族村落，聚眾而居，燈火之用，更是無數；至於近代，炊煙與燈火，幾是生活的全部，白日的艱辛，盡在溫暖在消逝。
萬家燈火周天星辰中天大日……所有的一切，在一言之下，揉捏融合，彼此滲透，終成了一個全新的存在。
燭龍再是強大，也不可能真正洞徹時間之力，否則的話早就超脫所有不死不滅，與初代妖皇並列了。
……
在仙人仙界的時代，人族仙人，聖皇魔神，抬起頭來，見到的是同樣的星辰；
天道輪轉，眾生變幻，多少生靈逐次登台
至於半空，寸寸崩解，化作晶瑩的冰屑，灑落長空。
這是永恆！
——周天星辰。
這些永恆，或為張凡意境感悟，或為功法法相，或是神通造就，或是機緣宏願……無論是什麼，如何而來，都是他破開眼前困局，逃出生天的一線生機。
「寄託永恆，當破時間！」
話音未落，莽蒼山區域驀然暗了下來，整個東涯日出谷，偌大天地，所有的黑暗恍若都在這一刻匯聚，作用到了張凡的身上。
眼中倒映出的一切，轟然散開，燃燒成了灰燼，唯有一輪紅日，高懸在中天。
張凡指尖，屠靈刃鋒芒，在電光石火間，在千鈞一髮際，碰撞！
不為時間長河沖刷，不在光陰中消磨的存在很多很多，萬家永恆燈火，亘古長存大日，古今同一星空，天道不滅功德……
真正永恆不滅的，只有本我之心！天下本無我，天公既生我，獨一且無二。
無論什麼永恆，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終有可能失去。連永恆的所有都做不到，談何亘古不滅，抗衡時間長河。
……
燭龍的聲音沙啞而陰沉，彷彿數十萬年不曾開啟門戶推開，刺耳得讓人毛骨悚然。
——萬家燈火！
每一個人，無論高尚還是卑微，強大還是弱小，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這本身就是一種永恆，永遠的無法重複。
燭龍的反應，不曾分去張凡半點心神，他的右手緩緩抬起，一指
但在這生死關頭，天地間頂級力量的爭鋒，卻足以做出很多事情來了。
數十丈遠，即便是凡人奔走，亦不過數息，神通縱橫，更是一瞬。
話一出口，兩道血淚從眼中流出，沿著顫抖著的兩頰滑落，眼中精光，亦為之黯淡。
昔日前世，張凡曾聞後裔箭射大日神話，然哪怕是毀天滅地的十日橫空之後，后羿最後一箭，終究落空。
「打破時間禁錮的，唯有……」
這是天道法則，是世界本源力量的作用，對這方世界下的生靈來說，大日就是永恆。
「噗……」
「你逃不了！」
「時間之下，天下晦明，盡在我掌中，你不死，天下不明！」
「嘩啦……」
張凡的眼中，星光褪色，月華黯然，彷彿所有的光彩在即將出現的存在面前，都不過是虛幻，都要退避。
「我心永恆，烙印天地！」
繁星點點，閃爍明滅，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在漆黑的夜，然而數十萬年過去，星空還是那個星空，星辰還是那個星辰，星輝之下，天地卻是早就換去了主角。
破空之聲傳來，一點金光從張凡的頭頂飛出，直上九天，消失在虛空當中。
當這種永恆擁有了力量，融合了各種天地間的永恆存在，凝成了一個烙印寄託天道的時候，再無懈可擊！
「轟！……」
此言此聲，自然而然地從張凡的心中流淌了出來，宣之於口，動于天地。
張凡長出了一口氣，不覺間竟是能說出話來。
「永恆！」
妖
一剎那間，張凡彷彿捕捉到了什麼，緩緩閉上了眼睛，所有的一切無論妖神內訌數萬年恩怨，還是近在咫尺屠靈刃凶威，倏忽遠去。
黃鐘大呂之音，響徹張凡心中，所謂振聾發聵，所謂醍醐灌頂，不過如此。
若為行路人，驟加千鈞擔！
在今時今日的此刻，張凡等站在人間巔峰的強者，市井凡塵的俗人，沐浴的星輝也無半點不同。
燭龍時間之力籠罩下的空間，彷彿一個透明的琉璃罩，在鐘聲下戰慄著，呻吟著，隨時可能轟然破碎。
大日，本就是永恆！
……
萬家燈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永恆。
古往今來，數十上百萬年光陰流逝，時間的場合滾滾奔涌，不為任何人駐足，不為任何力量倒流。
「我明白了！」
張凡悶哼了一聲，隨後恍若不覺，連看都不曾看向燭龍一眼，空前的壓力，反而讓他的心靈遁入了一種空靈。
萬家燈火永恆星空亘古紅日……在他的眼中，這些盡數褪去，重新映出了屠靈刃屠滅一切的毀滅鋒芒。
它代表的是一種溫暖，一種希望，是毀滅毀滅轉化而成的生之力量，最是光明，最為輝煌，哪怕一燈如豆，亦能永恆光照。
這是碎冰之聲，恰似太古蠻荒北極大陸漂移，撞碎無量冰山，駛入汪洋般的響動。
說來話長，張凡想明白一切的時候，離九嬰道出昔日種種，暴怒出手，誓殺妖神陸吾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那就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