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以血還血，仙人符詔
張凡這一句一針見血，說到底不是他實力夠強大，哪怕是他擁有對付法相宗七十二大聖所化妖神的辦法，也早在與妖神當面之前就要隕落在這些紫府後裔的手中。
「哈哈哈……」
「那又如何？」張凡哂然一笑，「張某自是知曉，爾等所為，乃是未雨綢繆，為了爾等使命，因為仙人壓迫……」
玄天老人的話還沒說完，一身氣息攀升而起，臻至巔峰，體內世界浮島再次浮現，轟隆隆而震動，彷彿隨時可能呼嘯而出，做決死一擊。
「真是好手段啊！」
他開了開口，感覺與當日在玄心浮島上卻是大不相同了，尤其是身後三個被張凡逼迫自我了斷的好友屍體，好像在無時無刻地在提醒著他什麼似的。
張凡的聲音驀然轉厲，一字一句彷彿是從牙齒縫中迸出，從極北冰霜間吹出，冰封整個天地般的森寒：「是誰給你們的資格，手染我法相宗前輩鮮血，在他們尤為人時加以滅殺？」
張凡一揮手，好像說的是請客吃飯般的輕鬆愜意，話語里的意思卻是讓三個紫府一脈的強者自裁，冰冷而無情。
一個人想要做什麼，他的觀感好惡是否為別人重視，不在於他是否有道理，而在於其實力是否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紫府州！
「于紫府州中，邀天之倖，張某將紫府州化作了獨有世界，更在陸地真仙遺蛻處得了不少好處的，說到底張某多少欠了你們紫府一脈因果。」
玄心老人的神色
「是非對此，又有何異？」
「張某身為法相宗弟子，承宗門前輩蔭澤，方有今日，爾等既染宗門前輩鮮血，那就……」張凡淡淡地說著，吐出的話卻如冰刀，砍入了紫府四老的胸膛中，「以血來償。」
玄天、玄宗、玄應，他們三人互視了一眼，神色皆是一黯，面有難色，開了開口，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都會化作妖神是嗎？」張凡神色沉凝，打斷道。
將這一幕從頭到尾看在眼中，鯤鵬大聖心中暗贊。
良久良久，一直到張凡將東皇境收起，身後玄天等紫府三老的氣息徹底斷絕，玄心老人才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拔出。
這種不祥的預感，在張凡顯露出無上威能，先敗燭龍等妖神，再滅殺九嬰窮奇之後，攀升到了頂峰。
如他現在一般，先明斷其生死，再給以其後人安置，既了斷了前因果，又絕了紫府四老心生死志的拚命。
「東皇……」
「……手上可有我法相宗前輩鮮血？」
玄應老人臉上帶著憧憬，有著惆悵，終究跌坐于地。
玄宗老人搖了搖頭，話音一落，也隨著玄天老人一般跌坐于地。
在片刻之前，隕落在妖神九嬰手中的除卻三位紫府後裔強者之外，也尚有生存在他們浮島體內世界中的數以百萬計的凡人、修士。
在他的身後，玄天等三老皆是面露憧憬與欣羡之色，最後凝望了一眼紫府
「玄天玄宗玄應，爾等三人染我法相宗前輩道君之血，自是有死無生，今日決計走不出這神石宮，然而其餘紫府後裔卻是無辜。」
「神石宮成就，東涯日出谷也走到了盡頭，張某可盡攜紫府後裔出此絕地，還當年因果，諸位以為如何？」
張凡的心中悲憤，然而說出的話卻突然轉了一個方向，讓本來絕望的紫府四老神色一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羡慕你們啊……」三人的心聲，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一致，「能回到家鄉。」
這一幕出，紫府四老的心中皆是咯噔了一下，彷彿那妖神被剝奪法相的一幕重現在眼前。
在這整個過程中，玄心老人一直凝望著，也不知是在懷念著闊別數萬年的家鄉，還是在為後人擔憂。
張凡以紫府州獨有世界為本的元神憑依一出，玄天、玄宗、玄應三人準備拚死一擊而浮現出來的浮島盡數被壓制。
一樁樁一件件，直若天定。
沉默了一下，玄天老人忽然狂笑出聲，悲憤中帶著解脫，「好，好一個自己了斷，老夫無話可說，我紫府一脈生來背負使命不能不為，既染鮮血，自當以血來償，終究是力不如人，有何可說？」
往前追溯到七八日前，玄心浮島上張凡離別前所問的話，就讓玄心老人對這一日這一幕早有了準備。
「要是張某實力不足，或是所遇的第一人不是玄心
張凡靜靜地看著他，多少有些歉意，心知當日浮島上的那一幕，怕是再不可能重現了，立場不同，便是如此。
這分量，壓得玄天等人幾欲窒息，玄心老人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踏出一步，開口說道：「張道友，你知道的，法相宗諸位道友他們最後都會……」
以法相宗獨門法相神通的強悍，怕是這些紫府傳人還用了某些不光彩的手段。在這個妖神橫行，在親眼見得紫府眾人對抗妖神的一幕後，那些法相宗化神道君還能保持警惕，不為其所算的幾率怕是很小很小。
「然而……」
「呼呼……」
一旁，紫府四老中唯一不曾被張凡點名喝問的玄心老人心中嘆息：「終於還是來了。」
張凡一聲大喝，新生的東皇宮中狂風頓止，繼而百倍呼嘯，似是齊聲質問。
或者說，東皇境！
風吹雲散，東皇境漸漸朦朧，紫府州歸入玄黃慶雲，在張凡的頭頂上終至不見。
「我紫府一脈，自上古先祖陸地真仙身隕，備受磨難，前虎后狼，今有東皇看顧，我等也就安心了。」
正是張凡曾經登上過的玄心島！
一死而已！
「張某身為法相宗後輩，前輩所為，自有張某來了結，九嬰、窮奇等妖神下場，爾等也都看在了眼中。」
「不過張某今日，也不是與你們論對錯來的。」
「你們的所作所為
話音落下，三老閉目，氣息為之——斷絕！
「還能如何？」玄天老人等面面相覷，剛烈決然化作了濃郁的苦笑之色，「罷了……既然如此，就拜託張道友了。」
張凡淡淡地笑著，所說出的話聽在紫府四老的耳中卻如一盆冰水在寒冬臘月當頭澆下，頓時周身寒徹。
正在這個時候，他到口的話又被狂風堵了回去，眼前張凡負手而立的身影不見，代之的是一片大陸，有山川流水阡陌縱橫，有紫府石碑鎮壓八極……
明知不過是垂死掙扎，不如給後人一個光明的未來，哪怕是為了那些進入到紫府州回到家鄉，有機會重臨人間，至不濟也不需再為仙人命不再有使命重壓，他們也再不能找張凡拚命。
他幾可想象到，歷代法相宗化神道君在那籠罩宗門的陰霾壓抑下，在庇護宗門數千年後，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尋找、解救前輩七十二大聖的路途。他們好不容易尋到了東涯日出谷中，多數甚至都還沒見到妖神，就隕落在同為人類的紫府後裔強者的手中。
在浮島途徑玄心老人身側的時候，他嘆息一聲，頭頂上大放光明，亦有一浮島飛出，緊隨在那玄天三人的浮島之後。
玄天老人苦笑著說道，話音落下，跌坐于地，一身氣息盡斂。
「可是，那又如何？」
「張某昔日行走海外，恰逢紫府州重現人間。」
他也不催促，就這麼等著，一直到玄心老人目光凝出了一抹堅定。
「玄天，玄宗，玄應
張凡此時的恐怖勢力，對紫府四老來說就是「一覽眾山小」，他的觀感決定也就顯得分外的有分量。
在這紫府州現的同時，張凡的聲音彷彿自九天上傳來，入得玄天他們幾人的耳中，也徹底瓦解了其鬥志，讓他們熄了拚死一搏的念頭。
紫府玄天三老，自裁，身隕！
毫無疑問，紫府四老即便是聯手，也絕非張凡之敵，但這四人終究也是一代強者，化神道君中的佼佼者，真的殊死相搏，張凡想不費上一些手腳是決計不可能的事情。
目送著四座浮島飛入紫府州內，潰散開來化作一朵朵浮雲，將數百萬紫府後裔承托著，落入了紫府州內，玄心老人眼中有晶瑩閃過，強忍著不去回頭。
三座浮島漂浮而起，如隨波逐流一般，飛入了東皇境紫府州當中。
「不過，東皇你要老夫的性命，還請自己來取……」
張凡神色不動，望著茫然不解的紫府四老說道：「對也好，錯也罷，張某隻是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我等身隕，後人得生，快哉快哉，更有何不甘，去休去休。」
「回家……真好……」
紫府一脈，修的是體內世界，四座浮島上亦是繁衍生息著紫府一脈現存的所有族人。
妖神出身法相宗，故而法相為周天星辰圖所克制；紫府一脈源自陸地真仙傳承，亦受紫府州本身還有陸地真仙氣息的壓制。
「……」玄心老人咬了咬牙，道：「是的。」
「東皇，我等此來之前，受了仙人符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