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章 無量洞，功德枷鎖
這個時候，張凡才注意到，七個聖皇中大多數面目顯得有些模糊朦朧，也只有在功德枷鎖臨身的一瞬間才清晰了起來，其餘時候，彷彿就是在另外一個空間一般。
這裏，就是太古七大聖皇避世的地方，也是一眾魔神與信奉魔神的先民們被流放的所在。
極目望去，可見有人類部落，錯落在大地上，或祀或戎，原始地繁衍著。
「太古聖皇，不需要其他人替他們做主，也沒有人能影響他們的決定。」
「東皇請起，你是有大功德，大氣運者，吾等老朽，不敢受你之禮。」
張凡抬起頭來，只見得石壁層層，厚厚如堡壘，沒有山石之猙獰，卻有高山之雄渾，哪裡有什麼天窗泄光。
張凡挑了挑眉頭，饒有興緻地看著蚩天神主的背影。
甚至也不是七皇界的什麼關鍵所在，需要聖皇鎮壓的地眼之類的。
在七大太古聖皇的身上壓落的功德，儼然如枷鎖一般，將他們七人牢牢地束縛，不能離開一步。
「這就是無量洞？」
「晚輩張凡，拜見聖皇！」
在他進入無量洞的一瞬間，風聲頓止，恍若撇去了屏風，大開了中門，迎客。
這話說完，他緊閉著嘴唇，再不開頭，腳下加快，瞬息之間，已過千江流萬重山，到了一處奇妙的所在。
一個溫和淳厚的聲音，在這無量洞中回蕩著，漫天鳥獸蟲鳴之聲盡數被壓下，又沒有盛氣凌人之勢，顯得誠心正意，中正平和。
石碑之後，一座普普通通的荒山
片刻之後，張凡的驚疑就變成了駭然。
他這是真心讚歎，無論是初鳳還是聖皇，哪一個不是從這方天地誕生后一直生存到現在的蓋世強者，什麼風雨沒有經歷過，對他們來說只有直指本心的決斷，絕不會受他人干涉。
話一說完，蚩天神主最後看了一眼無量洞，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颯……」
「東皇，你覺得很奇怪嗎？」還是那中正平和的聲音，說話之人依舊是那個看上去平凡普通的中年人。
「不過……」張凡跟隨在蚩天神主身後，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跨過了大半個七皇界的疆域，「不是傳說神主你跟聖皇們關係緊張嗎？」
「無……量……洞……」
張凡正衣冠，行大禮，為的不是其他，是太古聖皇們曾經對人類立下的無邊功績。
「太古聖皇！」
這七人形貌，正是當日蚩天神主對戰五方妖神時候，召喚來的聖皇氣息顯化，不同的這是再不是虛幻，若是引領人族步步踏上輝煌的聖皇，真正出現在張凡的面前。
「家務事嗎？」
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地方，沒有絲毫出奇之處，若非是蚩天神主引路，「無量洞」界碑明顯，張凡決計無法想到太古聖皇竟然會居住在這裏。
太古七大聖皇，開啟人類輝煌未來的無上強者，就隱居在這麼一個地方？
數十萬年來，不曾出此地一
「嗯？」張凡從七皇界的景觀中收回了目光，淡然一笑道：「願聞其詳。」
「這，難道就是聖皇們避居無量洞的原因嗎？」
在他一禮之後，聖皇們起身避讓的同時，無數玄黃色的功德雲氣從虛空中滲出，環繞在聖皇的身上。
浮雲凝而成陸地，山嶽巍峨而林木蔥鬱，花鳥魚蟲自顧自地逍遙，山泉叮咚如似天籟……
「那個時候，我們便起誓，願以一生之精力，不惜任何代價，只為我人族，能屹立三界之巔，為天地主角，紀元之主！」
蚩天神主並沒有回答張凡的問題，而是後退了兩步，神色複雜地望著無量洞，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東皇，本神主就送到這裏。」
張凡再次深深一禮，身為人族一員，對他們七位再怎麼崇敬也不為過。
「晚輩張凡，見過諸位聖皇。」
旋即，張凡收斂了思緒，恭聲道：「晚輩正有此疑惑，以聖皇功業，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沒有那個必要？」
「功德本是天道感其德，降下的獎賞，怎會反而成了枷鎖？」
「本神主也不例外，又何必做那無意義的事情。」
蚩天神主這些話一說完，一轉身，繼續引路。
蚩天神主頭也不回，當先引路，此時兩人的腳下左近，已經不再是一片混沌迷濛的空間碎片，而是一個蒼茫大地
「好，說得好。」張凡撫掌而笑，「蚩天神主，你比鳳后凰幽來得聰明。」
「數十萬年沒有干預三界事物，不理人間風雲，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決斷！」
「呼呼呼……呼呼呼……」
「功德枷鎖！」
在山腹洞穴的最深處，也是最高處，一縷天光從天而降，好像是在山腹中開了天窗一般。
蚩天神主眼中冒出了火光，卻不是那遇到強敵的狂熱，而是——崇敬。
不需要仔細探查神念掃過，單單一眼望去，張凡就知道這裡是貨真價實的窮山惡水，放在人間來練氣期修士都不屑於居住的地方。
「怎麼會？」
「我已經數萬年沒有踏入其中一步了，所有的魔神，都是如此。」
「嗯？」張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聖皇何人也，當世人族，盡受其蔭澤，何禮不可受？
本以為，他是天地間僅有的大功德在身者；現在，又看到了七個。
「東皇，你不僅僅是太古以降，第一個覲見聖皇者，也是這數萬年來，聖皇所見的第一個人。」
不待張凡發問，他便接著說道：「昔日太古之時，三界是強大的妖神、異獸的天下，吾等人族，不過螻蟻，不過獵物，為了生存苦苦掙扎，一切的努力，卻可能被某個途徑的大神通者隨手抹去，滅族的邊緣更是始終不曾脫離……」
「是沒有那個必要。」
這是魔神的世界，也是還原了太古先民們生存狀況的世界，置身其間，恍若時光回溯，回到了
張凡沉吟了一下，搖頭失笑。要是換一個時候，他或許會深究下去，想來在魔神與聖皇之間，當也是有有趣的故事才是，但那不是現在。
踏步虛空，雲霧為梯，與此時的中央仙界相比，這儼然是世外桃源的環境讓蚩天神主頓了頓腳步，好像心曠神怡般地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回頭道：「東皇，你要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這是一片美好的所在，張凡的目光在所有地方掃過，最終凝在了一片山壁上。
「看來傳言果然不可盡信啊。」
張凡收起了打趣蚩天神主時的神色，以凝重的語氣，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無量洞並不深邃，也不廣闊，漫步其間，不過頃刻，張凡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行禮完畢，再抬頭，整個天地都發生了變化，陰暗的山腹隱去，代之的是一片光明境。
哪怕在魔神一事上，他們對人族有過，有傷害，但終究大節不虧，為的是人族本身。
「他們是太古聖皇，篳路藍縷一直引領你們人類走到今日的真正聖者、皇者。」
山壁凹陷而成洞穴，內有七蒲團，七個或壯碩或瘦弱，或蒼老或中年的男子高坐其上，正在低頭望來。
眼前，是尋常山腹中景象，不同的是偌大的空間中，沒有那鍾乳奇石，也沒有山泉暗流，就是一片空蕩蕩，彷彿世界之始源。
「這……這是……」
「這其實不奇怪。」
「七皇界！」
張凡皺了皺
張凡沉默了下來，再不曾插口，靜靜聽著。
「東皇。」蚩天神主的背影頓了一頓，「你要知道，家務事終究只是家務事，再是如何，我們魔神，畢竟是聖皇之子！」
在他的面前，一座斑駁著歲月印痕的石碑上，就以人類最古老的文字，書寫著這三個大字。
張凡抬起頭來，旋即眉頭一挑，他竟然見得七大聖皇真的起身避讓，不受他的禮。
哪怕是好意！
深吸了一口氣，張凡將一切雜念拋去，舉步邁入了無量洞中。
「這，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以聖皇之功業，以人族在天道下的地位，他們有此大功德在身並不足為奇，真正奇怪的是這些功德在他們身上產生的作用。
張凡的駭然，一是為功德。自從他講道天下，宏願感天之後，天降無量功德於己身，可此後閱盡了諸方強者，卻沒有一人的功德能入得他眼中。
那個中年聖皇微微笑著，絲毫不以落在他身上的功德枷鎖為意，淡淡地道：「早在數十萬年前，仙道崛起之初，妖神天庭猶自統御三界的時候，我們七個就已經預見了今日下場。」
凝望了那洞窟半晌，張凡回過頭來，疑惑地望向蚩天神主。
這些功德氣如有實質，彷彿千重山嶽，將七大聖皇緊鎖、壓下，牢牢地盯在蒲團上。
驀然間，張凡心中就有了明悟，這天光非是自然之光，也不是宇宙之光，而是天道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