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零章 萬邪莫加
聖王之身,萬邪莫能加!這夢境之內,所有的邪靈。甚至那針上的穢氣,都在消散!
那座九重金塔,這時也光華綻放,助他把心緒,迅速平復。
只為能一擊而必殺!
當那飛針彈出,疾穿而至的剎那,那元夢子整個人,竟是萎靡無比。神形容貌,彷彿老了十余歲一般。
不動不搖,無喜無悲。
在這片空白世界,不斷的構畫擴展,仿如一界之生!
可是此間,卻是他宗守的夢境!正該當隨心所欲——
宗守是心中微沉,知曉這才是元夢子,真正的殺手。
驀然回頭,卻只見一頭渾身火焰的麒麟,突然現在宗守身前。
只需及時退回穹境,結合穹境內的大陣。便是聖境後期,也要鎩羽而歸。
他道心堅凝,有如頑石,又似潔玉。水過不流跡,塵落不能粘。
周圍那本來潔白如雪的空間,此刻已都被染成烏黑黯淡。
皺了皺眉,宗守就不急不燥,努力將這些記憶,重新壓回到心底深處。
「命運,因果,時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國君,能連斬三位神明化身。怪不得無墟,會隕落於你手,真是不冤——」
這一世宗守,幼時乾天山因雙脈之困,被所有人嘲笑欺辱。
那九重金塔,也同樣現出了身影。下方則是一口有著明黃龍紋,「王氣」積聚的金色長劍。
隨意之極的探手一握,就是一口血紅色的長劍,現於他的手中。這是無名劍的劍靈——
更不曾想到,這元 夢子,居然不曾如他預想般,直接出手。而是選擇了他最不擅長的意念交鋒,夢中鬥法。
宇宙,命運,因果,陰陽,吞吐——
也不知是何來歷,有如此奇能——
而那九尾靈狐與水麒麟聖獸,此時也彷彿活了過來。同樣是爪牙凌厲,向周圍撕咬撲擊。
神念強大而浩瀚,卻凝束成針。內中穢氣涌動,一絲絲濃郁的怨煞之氣,散發在外。也不知是將多少邪物污穢,融入其中。
宗守這一刻,也只覺是一陣暈迷。腦海之內,無數的記憶,無數的畫面,都沖涌浮現出來。
微搖了搖頭,宗守的心念,就又恢復到了至靜。
是無夢心引決!
不過方才他說那些,可非僅僅只是在廢話。
而後那無數的「墨」色,朝著宗守狂撲而去。
正這般想著,元夢子心神卻忽然毫無緣由的緊了一緊。
這些記憶,根本就無法動搖他心境。然後這一生,如許多的記憶,同時衝擊心神,卻也感覺自己神念,就彷彿要爆裂開來一般的難受。
黑的深邃,暗的邪穢。
上古更有幾種神獸,以此道聞名,在雲界留下不少血裔。
而下一刻,就見對面那元夢子身前,凝聚成三枚黑色光針。
而後是「心像」顯化,先是如燦爛星空般的魂海,接著是那十八個符文靈禁。在這夢境之中,突兀的顯現。
卻已毫不在意,元夢子是目光冰冷,漠無表情的,與宗守對視。
宗守此刻身後,正 一個黑點現出,而後猛地爆裂開來。
——這些涉及界域本質的大道,常人哪怕接觸其一,都是困難。
水凌波這個烏鴉嘴!居然還真就被她說中了。
可以確證這非是宗守的念覺意識所化,而是宗守的這隻護駕靈寵,強行侵入到了他編織的夢境之中。
要想安然無恙的撐過去,那麼一切的家底,一切的神通,都需用上。
元夢子卻無心思在意,怔怔地看著對面,那宗守身周,衝起了白色氣芒!
「國君這又是何苦?你今日把本尊逼到了絕處,本尊也就不能不傾盡全力,將國君置於死地!兩敗俱傷之局,只能是便宜他人——」
只需從外域,召回更多的門人,更多靈境仙境的修士。就可找回自家的顏面,就可將他這個心腹大患抹殺。
唯獨那十八道閃耀著紫金光華的符文,讓他稍有些訝然。
那元夢子,似也毫不意外。淡然一笑,接著又一指探出,朝著宗守的眉心方位,遙遙一點。
畢生苦修之術,六千年中陸續鎮壓在心念內,作為道基根本的種種夢魘邪魔,都在這短短時間內,不計後果的全數釋放。
意念之間,也再無法將周圍的一切,都洞徹明照。
赤紅的火焰,與雷鸞紫電合一,轉成純黑之色,瞬間覆蓋這周圍所有地域。彷彿要將整個夢境徹底的「吞沒」一般,四下瀰漫。
禹嵐山一戰,宗守需聚數萬人的元魂,數萬人的精血,才 使出這一劍。
一年前在道宗眼裡,他與乾天山,只怕是根本不放在眼裡,以為輕輕鬆鬆就可以打壓碾碎。也料定他宗守,必定在夜魔軍前大敗。
無數奇形怪狀之物,陸續顯化。
這三針,是他畢生之力所聚。哪怕是受雲界法則壓制,仙境後期之下,也是見則必亡!
否則何至於,做出那等背後插刀之事?
這隻靈獸,不外如是!
寧願傷及到元魂本源,也定要他宗守,在夢境中身隕!
宗守不禁一笑,把這座金塔,繼續留在他魂海之內,真是再英明不過。
「那麼國君,可已準備好受死?」
元夢子怔了怔,而後也是自嘲一哂。
使所有的邪靈夢魘,全無法靠近半分。
那華雲與龍玄兩位聖境回歸雲界是為何,不言可知。
可眼前這人,不但是已經掌握,而且也都是有了不淺的造詣——
「今日一戰,倒確是無需多言!我與國君之間,果然是非生即死!」
以為他宗守,是任人宰割,乾天山也如沙城,是一推就倒。
夢境之爭,便是心念之斗!
飛凌于空,一分為二,二分為四,須臾間就化作千百余口,四下里掃蕩斬擊。
此是生死之爭!容不得半分軟弱,也不能有半點的遲疑猶豫!
卻在那黑暗墨色,快要將宗守徹底「吞沒」之時,一股浩瀚劍意,也同時衝起。
鞏欣然身死,甚至自己的人頭,也被人斬落,懸屍數月——
那還未及展出的黑白法相,開始現在身側。
前世身 為「談秋」時經歷的種種磨難,一生悲喜心酸之事。
說話之間,已是將這一生道途之中,種種心魔,種種魘障,都顯化于這夢中。
三日之前,雖是談和。卻也只是欲為道靈穹境,多爭取些時間。
「聖王白氣?」
再接著,則是血脈印記——九尾靈狐,陸家焚空之焰,水麒麟幻像,還有翼展千丈的雷鸞。
如此情境,這位道靈穹境的神境大能,看來真是不惜隕身,也要將他誅滅在此!
那無名劍的劍靈,也與「元一魂劍」合為一體。
針出之後,那元夢子已再不願看宗守哪怕一眼。
殺念頓時更熾,也慶幸無比。
元夢子也再次唇角微挑,能夠感覺,那雲界域外,敖坤的意念,正如山如海般的疾速碾來。
「你我二人,今日非是汝死,就是孤亡。閣下的時間已然不多,又何必再多廢話?」
微怔之後,那元夢子的目光,就又移向了宗守肩頭,那隻小土狗爾。
那一個個血盆大口張開,醜惡猙獰,爪牙鋒銳,所有邪靈,都是近乎瘋狂的,朝著宗守撲擊而去。
在他眼中,這位一國之君,已是死了九成。
旋即元夢子就笑了一笑,並未放在心上。
——不過,這元夢子如此決斷,還真是有些出乎他意料。
換成宗守,則更無生機。
「太初」劍意生成,就全不顧後果的,就往周圍橫盪碾壓而去。
只有一成生機,而即便逃生,也再難為患。
心念一引,這整片夢境空間,就開始了震 蕩。
幾乎所有的魘物邪靈,才剛靠近,就被這劍意劍壓,徹底的撕成粉碎!
只看了一眼,元夢子就沒在意,再一次目注宗守,而後一聲嘆息。
藉助靈陣,把附近數千里內。所有強大邪物魑魅的心念,一一引入至此。
達成所願,他此時已該考慮,如何從那敖坤的手中逃生。
意念微凝,就已準備從這宗守的夢境淡出。
心中一驚之餘,也終是恍然,更覺一陣驚悚。
即便是在此時想來,胸中也仍覺憋屈憤恨。
始終未棄,將他宗守誅滅的打算。尋常之法行不通,多半選的就是他渡劫之時。
宗守聽得是心中一樂,這時候才知是兩敗俱傷,便宜了別人?
只是短短不到三百分之一個彈指,就又恢復如常。
遠處空際,也一頭身形龐大的銀白巨龍,驀地碎空而至。
雖還沒辨識出這到底是什麼物種,不過這個世間,多的是精通幻術,甚至能潛入他人夢境之內的精獸,比如夢魘妖,寐靈獅之類。即便在雲界,也不稀見。
哪怕是那七千紫麟焰槍騎以及一套真武劍陣,覆滅於他手的一載之後,這些人對他與乾天山,也同樣未有太多改觀。
他一身數種神通,可此時能夠抵禦這神念邪針的,仍舊只有這根本之法,元魂法相!
微微一嘆,宗守的意念,也隨之展動。
既是如此,那麼他又何必留手?
這宗守若還有未來,只會比他想象的,還更要可怕!
在神境面前,他也絕不敢留手。知曉這一擊,必定是如雷霆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