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巴掌換一鎚子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初來乍到，他一點基礎也沒有。
微胖的二掌柜喝斥道：「閉嘴，你沒看見他拿著什麼嗎？」
二掌柜點頭稱是，滿臉笑容地又向村長問了幾句關於碎金竹的事，得知產量實在有限之後，也不多做糾纏，就帶著人離開了。
常鳴無意中瞥見旁邊村民們的眼神，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聽說五十銀幣的時候，好像有些不可置信的樣子。嗯？難道在這個世界，五十銀幣已經是很多錢了？
常鳴有些迷惑，村長解釋說：「齊家和連家是紫槐城的兩大家族，他們兩家關係有些緊張，私下裡糾紛不斷，但一直沒真鬧開。我們金竹村跟連家一直在做買賣，他們每個月月底都會過來收碎金絲。」
不好，他們是來找麻煩的！
常鳴很清楚，這隻是個開始。
常鳴說：「我也才來不久，做買賣嘛，還是要跟村長聊吧。哈哈，我也只是來作客的，這樣，我幫你們去跟村長打個招呼？」
金剛狼嗎？
話音未落，那個乾瘦的小個子突然一巴掌重重向他抽過來！與這一巴掌同時過來的，還有一聲充滿蔑視的斥罵：「老爺們說話，有小雜種插嘴的地方嗎？」
二掌柜的臉沉了下來，眼睛里滿是陰鶩。他說：「哼，我做事什麼風格還需要你說？那小子仗勢欺人、狐假虎威，著實可恨！不過那把扳手的確不簡單，如果真是一個高級機關師的，我們用五十銀幣加一枚狂虎戒交好一個高級機關師，花得也不冤枉。如果那小子只是虛張聲勢……」他瞥了小個子一眼，冷笑道，「要把狂虎戒拿回來，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他很清楚，他剛才只是狐假虎威才把這兩人嚇住。不過不這樣做也不行，那一巴掌裡帶的羞辱不說，圓臉中年人眼神裡帶著明顯的刺探。
這樣的眼神，他以前在職場上見多了。他們在摸不清你的底細的時候，用各種辦法查探你的虛實，一旦發現可以下嘴的地方，馬上就會毫不客氣地咬上來。
這輛機關車初看像一個圓筒，下面有八隻細長的
那時候，損失的可能只是一些金錢利益，現在么，那一巴掌讓他看得清清楚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十銀幣？常鳴不滿地說：「你當打發叫化子呢？」
這一輕敵，打人的那傢伙就吃了個大虧。常鳴手裡拿著的是啥？當然就是他爺爺的遺物，那把多用扳手！
就算是為了生存，為了不再受這樣的羞辱，他也必須要當一個機關師——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在火辣辣的生疼。
常鳴放在手上拋了拋，教訓道：「我也不是真想要這個破戒指，只是告誡你們，以後對陌生人客氣點兒，誰知道什麼時候會踢中一塊鐵板呢？」
那幾個人一離開，常鳴的臉色更加冰冷。
灰光散去，常鳴吃了一驚，這傢伙的右臂上覆上了一層鋼鐵外殼，四根的指縫間伸出幾根尖銳的鋼爪，閃著鋒銳的寒光，一看就是兇器！
二掌柜苦著臉說：「我們這次出來得倉促，身上沒帶多少……總共就五十銀幣，但我們賠罪的心是真誠的……」
其他念頭暫且不提，在這樣的一個世界，沒有自保能力怎麼行！
聽說機關師在這個世界上的地位非常高？爺爺的這個扳手可是專業級的，他們肯定認成了一個牛逼機關師的工具。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牛逼，就被認成他徒弟了……
每天清晨，村民們都會上山伐竹，就是在砍竹子的時候，發現常鳴掛在了竹梢上，才把他揀了回來。
那傢伙一反應過來，頓時怒火狂燃，左手往右臂上一拍，手上的一枚戒指登時發出了光亮。緊接著，一層灰濛濛的光籠罩了他的手，蔓延到他的手臂上，沒過一會兒，就覆蓋了他的整個小臂。
他的話又被打斷：「少說這些有的沒的，快帶我們去！」
二掌柜的態度果然越發謙和：「真是對不起，這樣吧，我們這裡有十個銀幣，就當給您的醫藥費了？」
村長輕咳一聲說：「這位老爺有所不知，碎
常鳴撓了撓頭，說：「這樣說來，是有點麻煩啊。」
常鳴打個哈哈，笑著說：「初來乍到，隨便轉轉，哈哈。不知兩位到這裏來，有何貴幹啊？」可能是受周圍環境影響，常鳴說話也變得有些文縐縐的，讓自己極不習慣。
兩人對視一眼，圓臉中年人說：「我們是紫槐鎮齊家的人，到這裏來想跟村裡人做做買賣。」
二掌柜越發嚴肅了，沉聲問道：「你師父是誰？」
常鳴跟著村長一起走出門，那幾個人已經進了村，把機關車停在村子中心的曬桿場上。那是村民們專門用來晾曬金竹桿的地方，村民們早上砍來的竹桿全部晾在那裡，齊家的人大喇喇地把車停在上面，壓壞了十幾根竹桿。村民們心疼得直皺眉頭，有幾個人想去找他們麻煩，但是被旁邊的人拉住了。
常鳴也胡亂拱了拱手，拍拍屁股，故作悠閑地往村裡走。剛一脫離那兩個人的視線他就狂奔起來，衝到村長家，小聲叫道：「村長大叔，壞了，有人來找麻煩啦！」
他正在心裏琢磨，突然聽見山道的另一頭傳來急促而響亮的腳步聲。
機關車大步走到村口，停了下來。圓筒的外壁上車門打開，四個人走了下來，當先兩人臉色鐵青，緩了好一會兒才看向村子，其中一個圓臉微胖的中年人問道：「這就是金竹村了？」
那傢伙血流滿臉，腦袋肯定比常鳴的臉更疼，他不滿地抗議道：「二掌柜，他把我打成這樣了！」
他手一指，正是小個子手上戴著的那個戒指！
※※※※
後面一個乾瘦的小個子點頭說：「對，連家的碎金絲基本都是在這裏收的。」
他這外表看在這兩個人眼裡就有了另一種思路，他們對視一眼，圓臉中年人走過來笑道：「這位小哥不是本地人吧？怎麼到這麼深的山裡來玩了呢？」
天下可沒那麼好的事情。
常鳴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現在又是上山伐竹的時候。
他一抹嘴，滿手的血。他被抽上來的時候沒來得及
我師父？我哪有什麼師父？是說爺爺？他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父母早就離婚，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在那個世界沒啥牽挂。不過一個新的世界，一個陌生的世界，他要在這裏生存下去，必須重新開始摸索，重新開始適應。
剛一離開村子，小個子就不滿地說：「二掌柜，你這做事風格也太沒意思了，就算那傢伙的師父是個高級機關師又怎麼樣？還沒出現就嚇得我們屁滾尿流的？」
村長說：「唉，我們也想一碗水端平，但是每個月碎金絲的出產數量有限，剛夠供應連家的。顧了那頭，就顧不上這頭，只好先靠一家了……」
村長一愣，說：「竹林就在山後，不過碎金竹雖然都是現成的，碎金絲製作工序複雜……」
微胖的中年人拱手說：「那就有勞小哥了。」
村長說了幾句話，嗓子痒痒的，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剛才他們跟常鳴說話和顏悅色，這時候，眼裡卻有了明顯的敵意與不屑。
說著，他揮起扳手，正準備跟對方干一架時，圓臉中年人突然把「金剛狼」一扯，緊緊盯著常鳴手上的扳手，說：「等等！」
他們已經向村裡人打聽過了常鳴的來歷，知道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大人物，圓臉中年人還挺平靜，那個乾瘦的小個子就惱怒起來了。媽的，就是個來歷不明的鄉下小子，連機關師是什麼都不知道，居然就把老子嚇住了！幸好多了個心眼又問了問，不然被這樣一個傻小子給嚇走，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中年人打斷：「少說廢話，碎金竹竹林在哪裡，帶我們去看看！」
他坐在山道旁邊的坡頂上，拿著爺爺留下的那把扳手，沉默不語。
常鳴跟著村長一起過去，幾個人的目光掃過來——不對，他們看他
八級技工用的扳手可不是水貨，真材實料，拿在手上就覺得重。這一錘砸在那傢伙的後腦勺上，打得他向前一個踉蹌，滿腦袋嗡嗡作響，鮮血立刻流了滿臉。
齊家的人在紫槐城那就是橫著走的，從來沒人敢惹，像這樣的小雜種，打了就是打了，哪兒想得到居然還有人敢還手？
不過他可不會這樣認輸，他冷笑一聲：「媽的，你腦袋還挺硬！」
他這一巴掌突如其來，抽得迅若閃電，常鳴的反應已經算很快了，猛地向旁邊一閃，還是沒躲開，指尖掃中他半邊臉，熱辣辣的燒痛。片刻后，那半張臉就毫不意外地腫了起來。
沒錯，肯定是這樣！
常鳴愣了一下，腦子裡轉得極快。
他咳了一聲，說：「嘖，這麼點錢也想打發我……算了，順便帶上那東西，五十銀幣就五十銀幣吧！」
媽的，好像要糟！
常鳴站了起來，想去村裡報個信。結果他這邊一動作，那邊就看了過來。
常鳴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絕對不能軟下去，他越硬氣，對方就越是拿不準。他冷冰冰地笑了兩聲：「呵呵，就你們這樣說，還是我先動手我理虧了？」
常鳴上前一步說：「竹子再多有什麼用，沒處理成的又不能用……」
不過知道常鳴應該沒什麼背景，圓臉中年人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毫不客氣地說：「你這老頭就是村長？你們這幾年一直向連家供應碎金絲，是不是太不把我們齊家放在眼裡了？」
那傢伙抹了把臉，看上去更加猙獰。他看見常鳴手上拿著的扳手，倒吸一口涼氣：「機關工具？！」
他穿越的時候穿的不是這個世界的衣服，不過醒來后不久就換了。即使如此，他的整個外表還是跟村民們完全不同。別的不說，村民們成天風吹雨打日晒的，有幾個能像他這個宅男這麼細皮嫩肉？
大家都在等著村長過來解決事情。
他冷哼一聲，順勢說：「我師父現在不在這裏。怎麼，要趁他不在收拾我？」
在二掌柜嚴厲的目光下，小個子戀戀不捨地擼下手上的
村長搖頭說：「不管怎麼說，既然對方找上門來，只有去看看了。」
圓臉中年人臉色微變：「他們只賣給連家？」
村長大約六十來歲，鬍子頭髮都已經花白，在村子里威信極高。他最近有點身體不適，常鳴過去的時候還躺在床上，聽見常鳴的話，他臉色一變，失聲道：「齊家！齊家的人怎麼會過來，紫槐城裡出什麼事了嗎？」
對手只有四個人，當然不可能對付得了一個村子，但他們嘴裏說著的「齊家連家」什麼的常鳴也聽見了。後面有背景的話，村裡人說不定會吃虧！
而這個世界，真的是他的圓夢之地嗎？
瘦小個子點頭說：「我也覺得……嘿嘿。」
至於這看錯是他自己走了眼還是常鳴有意騙人，他在紫槐城作威作福慣了，可是不會管的。
二掌柜卻是笑了，他不動聲色地掐了一下小個子，說：「好，不打不相識，就算交個朋友！這枚狂虎戒，就當是我們的心意了！」
二掌柜思索片刻，向身後的另一人交待說：「吩咐福臨組，讓他們好好盯著這村子，查清楚這小子的底細！要他真有個高級機關師師父就算了，如果只是裝樣……那就得讓他知道，齊家的便宜不是這麼好占的！」
他頓了頓，又說：「除了這小子，我們之前聽說的那件事也要多多留心！」
一個強大的機關師！
小個子這才心悅誠服，笑嘻嘻地說：「果然不愧是二掌柜，想得就是周到！」
常鳴趕緊去倒了杯水，拍撫了半天，好不容易讓村長止住咳嗽。
他這一挑釁，對方反而越發忌憚。二掌柜把小個子往身後一拉，好像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笑呵呵地說：「誤會，這都是誤會！真對不起，我們這邊認錯人了……我們不小心誤傷了你，你也還回來了，你看，我們就這樣算了？」
這一看就知道是專門設計用來爬山的車，但是走得穩，坐在裏面應該挺顛簸吧？
小個子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滿眼肉痛。
現在他們吃了虧，難道會就這樣算了？
常鳴回頭，看見了一輛奇異的機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