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聖誕夜驚魂（三）
它一圈圈地解開牛皮袋上纏繞的白色麻線，如此緩慢，如此的……扣人心弦。
一個不高的人影，隨著聚光燈的聚焦，帶著微笑，緩緩走到了演講台上。
當街機市場宣讀完畢之後，除了秦遠峰還能保持鎮定，所有人都面色死白！
「接下來，是世嘉的街機市場……」
秦遠峰心中也非常激動。
他眼前一黑。
世嘉研發，著名玩具公司東卡發布！簡直可謂夢幻組合。
「虧損八億美元。」他彷彿丟了八百日元一樣輕鬆：「看樣子，這次我們失敗了，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繼續挑戰任天堂的主機市場！」
「今年上半年，我們成功爭取到了松下，日本航空的商務機合作。價值……」他伸出三根手指：「五億美元！每一單！」
「佛祖保佑……」他發誓，他聽到了帥哥大和信虎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下一頁，幾乎是滿頁的赤字！
「TGS主板項目……虧損兩千萬。」
忽然，中山隼雄卻笑了。
但是，他不能不讀！
秦遠峰如同江中磐石，絲毫不為所動！
中山隼雄揚了揚手中的牛皮袋：「這裏面，包含了世嘉今年所有項目的盈虧。按照慣例，我會公佈於眾。」
他的目光急速瀏覽了一次，自己卻再一次呆住。
雖然大家都知道，有賺，有虧，資料收集人員顯然是把賺錢的放到前面，給大家一顆定心丸，表示世嘉賺了大錢，再開始報虧損項目。
那裡，有一張一米多高，半米寬，旁邊鋪滿了鮮花，上面七八個話筒的演講席。
雖然都不大，最多是
「下面，依照往常年會的管理，我將首批披露去年的盈虧項目。」
中山隼雄壓根沒提到大家來找茬！
一項項項目的盈虧，被羅列了出來，不時想起台下一些公司的笑聲，或者哀嘆。
兩行碩大的文字！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哪個公司？！
大腦中，如同一部精密的機械，立刻開始了轉動，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高精尖的代價，就是昂貴的價格！定價兩百美元的SMS，積壓四百萬是多少？！
「我說過，我活著，就是為了讓任天堂不開心。」
沒有大家來找茬！
這一排，如同死寂！
中山隼雄捏著那頁資料，輕輕一翻！
皮鞋的聲音，輕到無聲，卻彷彿踩在眾人耳朵里，清晰地響徹全場。
他的手，隔著很遠，應該看不清楚，秦遠峰卻覺得，他此刻看的如此清晰！
賺了，虧了，現在有了詳細的數字，關係到世嘉明年的決策，如何讓人不百感交集？
當看到中山隼雄自己都鬆了口氣，手放到資料上的時候，這排人全部鬆了口氣。
除了最後幾排。
這種時候，他們絕對不想聽到自己的名字！
他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一頁，虧損近億！
一個極為不詳的想法涌了上來，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電子熊貓的失敗，所以根本不打算讓秦皇朝這個原創者露面？已經做好準備直接購買大家來找茬的專利？！
幾道目光，立刻看向了秦
不僅是他們，還有無數的投資商！
那裡，坐著他的熟人，但是，今晚卻有可能拿這些熟人開刀！
大和謙正，老朋友……他心中嘆了一聲，你準備好了嗎？
這是在任天堂一統電視遊戲平台下敢於發起衝鋒的騎士！
但全場沒有人敢輕視他！
赤字！
他眼角的餘光看了過去，對方已經不敢再看台上，合十的雙手抵著額頭，雙眼緊閉，嘴唇翻動。
人潮的聲音，不管是資產數十億上百億的英特爾，東芝，索尼，松下……還是資產幾千萬後排各種公司，如同默契，齊齊停住了嘴。
一時間，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秦遠峰不知道的是，這份報告，中山隼雄事先自己都沒有看過！
就在中山隼雄看到那行字的時候，卻忽然沉默了！
SMS，是世嘉開發一組的得意之作！硬體水平遙遙領先FC！全公司，都在這一塊上寄予厚望！
「達！」一盞聚光燈從人群後方亮起，一道雪白的光柱，直挺挺地照在了主台上。
對別人來說，虧了千萬不過如此，對她們來說，就是生死！
「1987年，即將過去。」中山隼雄看不清後方的局面，但是他知道，鈴木家，大和家，以及那個什麼……什麼皇朝的人，此刻一顆心，都在他一張嘴上！
碩大的赤字！
台下響起了幾聲乾巴巴的笑聲，中山隼雄並沒有理會，手指捻住資料的頁腳，卻猶豫著該不該翻！
街機市場，是世嘉的又一個大頭，如果說世嘉的根基在商務機，那麼街機，就是它的第
他抬起了頭，看向眾人，嚴肅的表情，再次開了口。
「黑字，是在場的各位和世嘉繼續合作的信心，也是我中山隼雄的信心。是我打垮任天堂的信心！」他笑著說：「大家最關心的，應該就是這裏。」
不過，連續幾分鐘的赤字，讓全大廳士氣都降到了低谷。
誰都看得出來，這次的主機銷量，恐怕非常不樂觀。
否則，怎麼會不提？！
上億美元的豪賭，此刻，拉開序幕！
「刷拉！」紙張劃過空氣的聲音，幾乎響徹整個房間。
聚光燈下的他，如同上帝。
不僅是他，大和謙正，鈴木良子，大和撫子三人，此刻臉上沒有一個人再有強撐的微笑，目光如炬地看向中山隼雄的手。
就算所有人崩潰了，我也要站到最後！他心中暗想道。
這種一個時代的弄潮兒，終於，他終於可以親眼見到！
隨著麻線慢慢解開，這隻潘多拉的盒子，已經……開封了！
不只是他，全場第一次來到的人，幾乎百分百都投去了期待與敬佩的目光！
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肯定生死！
所有人都知道，能在這種場合走上來的，只有一個人！
那是一個主機平台屢敗屢戰，街機平台所向披靡的世界兩大遊戲公司老總——世嘉的董事長，中山隼雄！
「停止一些項目，大力扶持一些項目。」他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後排：「以及……停止對某些公司的協議，或者……大力扶持某些公司。」
旁邊的大和信虎，不知什麼時候雙手合十，嘴裏無意識地念著什麼。而右
上台，站定，男子輕輕咳了一聲，頭頂聚光燈亮起，他用渾厚的男中音說道：「各位，歡迎蒞臨世嘉的年會。」
他的心跳，忽然加速了，而因為他的沉默，台下更加沉默。
一切，都在於那隻手！
「刷！」全場的燈光熄滅。
這是將資產做到百億美元的世嘉董事長！
這一瞬間，他的目光看向後排，心中五味雜陳！
他的嘴唇已經咬的發白，這種場合，由不得人不緊張！
最後幾排，已經看不清楚，依稀能看到對方頭髮花白，臉有些圓，身材不胖不瘦，甚至可以說其貌不揚。
SMS首發八百萬台，只有四百萬的出貨量！
他的心，彷彿已經被一隻手抓住，狠狠地捏住了，全身血液彷彿都在逆行！
一頁，何其短，又何其漫長。
看的他眼睛發紅！
這句話說完，台下都響起了會心的微笑。
中山隼雄洋洋洒洒地說了下去，秦遠峰幾乎是豎起耳朵，一字不漏地聽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秦遠峰明顯感覺大和謙正的身子動了一下。
「這是上半年，也應該是今年最大的利潤進項，單筆協議最大值，今年無人出其左右。」
「在過去的一年，世嘉業務再次有了長足的進展。」他在台上揮灑自如，幽默地說：「如果出現赤字，我相信這場盛大的年會便不會舉行。」
「同樣，按照慣例，依照盈虧程度，世嘉從聖誕節后，將會調整明年計劃。」
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呼吸，如同進入了龜息
「IG晶元項目，虧損三百萬。」
虧損！全部都是虧損！
怎麼會這樣？！
既然敢圖謀巨大的利潤，那麼，就得有生死的覺悟！
不僅是秦遠峰，秦皇朝所有員工，都仔細地，一字不漏地聽著。
秦遠峰的手死死握了握，他明顯感覺到旁邊的大和信虎呼吸急促了起來。
「在同比市場，世嘉的商務機已經做到全球第一。」他傲然說：「任天堂，在這一塊，已經遠遠被我們拋在身後！」
後方一排，所有人呼吸更加粗重！
中山隼雄感覺喉嚨一緊。
虧損八億美元！！
他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心都提了起來。
秦遠峰的目光掃了一眼大和撫子，對方從中山隼雄上台開始，嘴唇輕咬，身體前傾，目光如同鷹隼死盯台上，抓住兩方扶手的青蔥玉指，死人一樣白得可怕。
中山隼雄拿出一疊資料，笑了笑，看向全場。
「東日集成電路項目，虧損七十萬。」
那是一隻普通的，平凡無奇的老者的手。
「接下來，我要公布本公司今年另外兩款項目。」
四百萬SMS積累倉庫，無人問津！
至於秦皇朝，他根本看都沒看。
「接下來，是主機市場。」中山隼雄志得意滿地掀開下一頁。
「從此，我們的商務機，可以進入這兩家公司的市場，我為這份巨額合約感到榮幸。」他笑著微微鞠躬：「同時，也為松下，日本航空的慧眼感到欣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不著痕迹地劃過最後幾排。
下一秒，他的表情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