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造血計劃
他面前放著一疊厚厚的資料，看著在座所有人說道：「各位同志請看，這就是各個系交上來的申請書。還有四個月就到九月畢業季，一共有一百多號人申請去秦皇朝工作，全部來自復旦的高精尖專業，電子系工程系，電子信息系，電子技術科學系，別的系還好說，這幾個系是當初周總理點名建的，現在中國科學院有好幾個系裡曾經的學生。他們都來了信，我現在是壓也壓不住，答也不敢答應……」
下方眾人，喝茶的喝茶，看桌面的看桌面，不發一語。
熱情的握手之後，在座的人都詫異地打量著這位廠長。
「行了。」葛校長聽著眾口一詞頭痛到不行，擺了擺手：「本來想這位秦先生可能要等報紙，新聞出來之後再找我們，沒想到他如此雷厲風行。既然如此，就採用最公平的方式，表決吧。」
就在同時，一間寬大的會議室中，一隻手握著電話，輕輕摁在了免提鍵上，結束了這次通話。
眾人只是詫異了一秒，就笑著握過手，秦遠峰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笑道：「各位，今天秦皇朝來，是想和大家談一筆生意。」
雪白的牆壁上，掛著一幅毛主席的畫像，旁邊掛著好幾副警示的語句。整個房間很普通，普通到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中國鼎鼎大名的復旦會議室。
「同意和秦皇朝合作的，舉手。」他率先舉起了自己的手，卻愕然地發現，只有三隻手孤零零地舉在那裡。
「那教育局那邊呢？你怎麼去說？」他還沒說完
「是個黑人。」秦遠峰輕咳一聲，言簡意賅地說。
他站了起來，揮了揮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明天我就去北京開交流會，九月前不回來。自己看著辦吧。」
「這筆生意，叫做『造血計劃』。」他並沒有開口，久保正雄操著日趨流利的中文笑道：「各位領導，現在中國公改私進行的如火如荼，但是我想各位比我更清楚中國的環境，一旦抽走國有資本，即便是在上海，有多少企業能夠活得下來？」
無它，太過年輕了，看樣子……頂多二十五二十六歲吧？
葛校長感覺喉嚨都有些發堵，但是久保正雄下一句話，差點讓全場的人都跳了起來。
日本人？
不僅是她，徐翔，久保正雄也一臉疑惑地看著秦遠峰，顯然，他們仔細回憶過之後，都沒有想起奧巴馬是誰。
恐怕只有學校最頂尖的那批畢業生，才能得到進研究所的機會，和以前那樣一畢業想進什麼公司，對方聽到大學生三個字立刻就招進去的情況，隨著今年初正式公改私的紅頭文件下來，恐怕再不復存在了。
葛校長堅持舉著手，足足一分鐘，才頹然放下，長嘆一聲：「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算了……算了……請秦廠長進來吧……」
葛校長臉上的笑容停滯了片刻，心中暗暗發苦。
「當然。」
學校，求的就是
「老葛同志。」他還沒說完，下方一個人就嘆道：「我們也知道啊，別說你煩惱。我這個副院長更是頭痛地不行啊。」
「我知道各位面臨著很大的壓力，上頭是教育局，下面是學生的意見。要不是這麼難做，何至於一周了我們都沒定下來。」旁邊也有人搖頭道。
「老葛，也不是你說的那麼嚴重。」最開始說話的男子勸道：「咱們的資料費，系裡的經費，很多都靠教育局批，誰都知道這是直屬教育部的局……市長就算再有心也不好管……咱們也是沒辦法。」
在座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大自然，這就是他們最擔心的。
和秦皇朝建立合作關係，好幾個電子系，這些個國家都看重的系，占學校大約八分之一的學生，出去就有了對口專業，優厚的待遇，這對於學校是多大的誘惑？再清明的地方官，誰不為自己的成績著想？
「請。」秘書擦了把冷汗，帶著一行人往會客室走去。
「是啊。」旁邊一個人也感嘆著說：「秦皇朝的到來，這種大型外資企業的進入，對每個相關學校都是天大的好事……」
公改私之後，工廠面臨著增多粥少的局面，還有一大批人浮於事的領導。大鍋飯一旦吃不成了，這些弊端都暴露了出來。自己解決多餘的勞動力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招大學生這種新手？
秦遠峰，徐翔，久保正雄，以
一一握過手之後，秦遠峰一行人笑著坐了下來。這個會議室很樸素，透露著這年代特有的時代氣息，凳子根本不是以後會議室的塑膠轉椅，而是日後幾乎看不到的圓形木凳，桌子也完全不是棕色的實木會議桌，而是一張特製的長方形桌子，用了有些年頭了，上面還能看到斑駁的油漆脫落的痕迹。
葛校長沒說話，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好幾秒，才苦笑地搖了搖頭：「好一個沒辦法……那你們自己去和那些學生說。」
「這是本公司的徐翔徐董事，和久保正雄久保董事。」
「我調查過，現在上海一個小一點的廠子，都要養一萬多人，如果不是國家連續補助，那些效益並不好的小廠能養得起？」他抿了口茶，接著說了下去：「所以，隨著公改私的進行，越來越多的廠子倒閉，上海又是試點地區，現在下崗職工恐怕不少吧？只有幾家著名企業能保證盈利，但是上海又有多少大學？呵呵，寶鋼這些，養了幾萬人有吧？公改私一開始，他們內部消化都是困難，還能招收新學生？」
秦遠峰笑著端過花浮影放上的茶，眼中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閃過。
就在這時，學校的秘書回來了，臉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秦董……能否稍等片刻，校長現在有急事處理。」
「各位！」他深深皺眉說道：「這可是一個學校發展的大好機
「來，秦廠長，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周副校長，馬副校長，齊書記……」
雖然後半輩子要靠自己拼了，但是這種拼能帶給大鍋飯想都不敢想的工資，以及更重要的機遇。現在的大學生，數量並不算多，並且剛畢業誰不是血氣方剛？哪個不想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工作努力一把？
一位滿頭白髮的男子，微微有些發福，頭痛地摁著自己的眉心，鼻翼的法令紋因為煩躁的心情顯得更加深刻。他的手輕輕離開電話，掃了一眼周圍的十餘人，皺著眉頭說：「我們還有二十分鐘。」
「各位的工作效率，我感到非常失望。」男子嘆了口氣：「事到如今還沒有定下來，秦廠長已去往會客廳，他這樣的身份，決不能讓人久等。否則，就算以後上頭政策變了，我們也失去了合作的機會。」
校領導們都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下眼色，這正是他們擔心的。一旦大批學子找不到工作，這必定會影響到學校的聲望。
他長嘆了口氣：「老葛……不是我們工作效率低，這種情況……我們真的是做不下來這個決定啊……」
有人插手了，那批保守派終於按捺不住了，不管是提點，還是警告，或者阻攔，彭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就等於默認。他現在要知道的是，插手的是誰，對這些學校的影響有多大。
心中憋悶地生痛，臉上卻不好意思表露出來，笑著問：「秦廠長客氣了，能和秦皇朝這樣的公司合作，
但是，想起剛才表決的結果，他只感覺心都在抽痛，多好的機會……就因為某些人的關照，復旦不得不放棄。
而且……這還代表了更尖端的技術，更精深的管理經驗，日後只要出來了另一位知名人士，就是對學校最大的回報！
「再過幾天，等秦皇朝的報紙新聞刊登出來，你們是想和別人合作還的看別人願不願意。今天別人廠長親自來到，擺明了自己的誠意，三思啊！」
越想越是頭疼，他輕輕敲了敲桌子：「各位，我想我不用再重申這次商談的重要性。國家公改私勢在必行。去年咱們堂堂復旦才來了多少人？各個廠子自顧不暇。咱們也要為自己的學生上崗率做保證。上海現在最大的廠子，無非就那麼幾家，每年創匯最高的才兩千萬美元，這還是歸算在國家名下。秦皇朝的來到，勢必會吸引太多的目光。市長已經安排了新聞部門，恐怕不到一周秦皇朝的消息就會鋪遍大家的眼球……」
「秦皇朝，目前只有二百四十餘人。」
這就是日本著名的新興產業，電子娛樂業的著名品牌秦皇朝的廠長？資金兩億美金以上？每年賺一個億？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這年代，有國家撐著，企業才每年最高兩千萬，這還是上海。這些錢還大部分要上繳國家，公有制，大鍋飯，進入一個大企業幾乎等於後半輩子都有了保障。但是自從89年開始，公有制開始迅速地消失，與之相隨的，就是大鍋飯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