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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回汴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回汴梁

「不是客氣,是真不用了!」李佑仁只感到大汗淋漓。坐如針氈,深怕莫啟哲好人做到底,親自送自己回國。
莫啟哲笑道:「我說的是立你兒子,可沒說一定是完顏啊!你和李佑仁以後不會再生嗎,多生幾個當做候補!」
莫啟哲道:「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當太子也是一樣,就是不知太子在朝中有何過硬靠山啊,有哪些大臣是支持你的?」
「所以,請都元帥幫忙,幫我把他先殺了吧!」李佑仁狠了狠心,說出了惡毒之話。
「這是毒藥?」
李佑仁一咬牙,成,立字就立字,如果現在不聽莫啟哲的。家都回不了,還談什麼登上皇位!他咬破食指,在韓企先遞來的一副白綾上寫下了血書!
李佑仁一聽是送到拓跋道順的手中,臉色登時就變了,他之所以被莫啟哲抓住,又受了這許多苦,全是因為當初拓跋道順放棄了他,一切苦難由此而起。如果莫啟哲把他送到這位元帥的手裡,那拓跋道順為了讓他在回國之後無法報復,必會在途中就害死了他,這豈不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
「啊?」王妃呆住了,怎麼扯到西夏去了?
拓跋道順這才放心,他傷口實在疼痛,也確實需要良藥醫治,於是就把李佑仁帶回來葯給塗上了,果然是立感清涼,痛楚減輕。拓跋道順心中歡喜,太子不是存心害他就成。
「啊,玲瓏的?她也來了!很好,正好讓我左摟右抱!」
拓跋道順嘆氣道:「你有這種想法,便證明你長大了,皇上見你如此懂事,必會老懷大慰。至於太子之位,你辭去也好,多多歷練,等辦成了幾件大事,皇上必會重新立你為嗣,那時就沒人再說你地不是了!」他有傷在身,本不能飲酒,但還是把這杯乾了。
「你竟敢直呼皇上姓名,膽大包……」不等她罵完,莫啟哲一擺手,道:「把新娘子送到李佑仁那裡去!你們兩個一般貨色,都是想皇位想得發傻,卻沒有真實本事去搶,算是天生一對!」
令出如山,不管王妃如何掙扎,驃騎兵到底還是把他們送到了李佑仁那裡,要他們當晚就得成親。王妃雖然大怒,可李佑仁卻是大喜,他才不在乎這女人改嫁了幾回呢,西夏党項人向來不把女人的從一而終放在心上,他歡喜的是莫啟哲竟把皇帝地老媽送給了自己,這回可跟金國拉上親戚關係了,美哉妙哉,省得他回去再費力找老婆了!
李佑仁聽得心頭突突直跳。握緊了手中地藥瓶,道:「我記住了,我一定不會讓元帥吃魚的!」
韓企先拿起藥瓶,笑道:「拓跋道順罪形未昭。就算回國之後太子殿下把他的詭計說給你父皇聽,你父皇也不一定信。所以……」
李佑仁道:「本來是這樣想的,不過……」他不敢往下說了,他地未婚妻香寧公主被莫啟哲給佔了,兩人結讎正是為此,他哪還敢虎口拔牙,說些讓莫啟哲發怒的話呢。
「沒關係,太子請收下這瓶傷葯,聽說拓跋元帥受了傷,我們送你回到軍隊后,你主動和他說些好話,給他上些傷葯,他不會不感激你的,至於一些小小誤會自然也就化解開了!」說著韓企先把藥瓶遞給了李佑仁。
「可還沒出生的皇子是沒有黨羽的,如果拓跋道順從小培養感情,那麼這個皇子必會把他當成心腹,而如果他助皇子登上皇位,那豈不是變成了他一人獨攬朝綱,這可比同其他人一起分享權力要好得多啊!再說你父皇身體康健,恐怕一時之間還不能駕鶴西遊,所以他現在要找個懷孕地皇妃,以便為日後篡位做準備也是來得及的!」
「不不……不必了,多謝都元帥好意,只要父皇不廢我。我稱帝是早晚的事,就不用麻煩都元帥了!」李佑仁一聽莫啟哲要發兵西夏,臉都綠了,莫流氓幾時發過善心,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佑仁這回倒是挺謙虛,不象以往那樣一聽讚美,便找不到東西南北,拱手向士兵們連道這是應該的。身為太子理當為兄弟們著想。拓跋道順心想:「太子受了不少苦,變得成熟穩重了,沒了以前那種輕佻的舉止!不過,當皇帝的人越陰沉,底下地臣子便越難做。唉。他變成這樣,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好好。我答應了,只要我登上了皇位,隨都元帥派多少人去我國做官!」李佑仁軟了下來。
西夏兵在外煮飯做餅,李佑仁和拓跋道順則在帳中歡飲。李佑仁舉起一杯酒,道:「老元帥,由於我的過失,讓我國屢陷危機,蒙古之難后又遭驃騎軍入侵,這都是我一人的過錯,回國之後,我當引咎退位,向父皇辭去太子之職,另選賢能,今日是我最後一次以太子的身份向你敬酒了,請老元帥滿飲此杯!」
莫啟哲端起了碗,用嘴吹了吹,道:「這面太熱,晾了一段時間,現在吃正好,太子要不要再來一碗?」
見他不說話,莫啟哲又問:「那你母親家族呢?可否對你忠心不二?」
李佑仁提筷便吃,端起碗來呼嚕呼嚕的喝湯。莫啟哲和韓企先相視一笑,三碗面而已,就讓這位太子爺威風掃地,看來飢餓真是能讓人低頭的第一利器啊!
李佑仁急忙點頭,道:「謝謝,謝謝!」
李佑仁卻道:「可他要是不死,我壓根就不能活著回到西夏!」誣陷拓跋道順的話是他自己說的,當然不會當真。什麼除去政敵云云,更是無影之事,還是在回國之前弄死了元帥才好,免得他去向父皇亂說話!
「咱們君臣之間,哪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太子,我是多希望你能長大啊,只要你不象個小孩子一樣任性,我哪能不原諒!」拓跋道順使勁把李佑仁攙了起來,他看向身後地驃騎軍,問道:「這是……」
拓跋道順一生在陰謀詭計中打拚。完顏昌沒害死他,莫啟哲也打不死他,敵人都拿他沒辦法。可偏偏他最大的敵人不是持刀者,卻是向他舉杯祝福的本國太子,這才是真正能要了他命的人……
莫啟哲笑道:「慢點兒慢點兒,這東西有的是,太子殿下如果喜歡,讓廚房多多準備便是,用不著這麼個吃法!」他心道:「乖乖的,我手下那幫爺們兒到底是怎麼對他的啊,竟讓這位錦衣玉食的太子餓成這個樣子,愣把普通茶點當成珍饈美味,讓老子今日終於領教到什麼叫狼吞虎咽了!」
拓跋道順心道:「不會在軍糧中下毒吧?」他目光中露出了懷疑之色。
李佑仁雖然草包,可這種明顯挑撥離間的話,他還是不會信的。可他現在急需一個借口,以消除他帶給西夏的危機!他現在與莫啟哲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李佑仁道:「不錯,正是如此,我原本還不明白拓跋老賊為什麼一定要發兵金國,和都元帥你做對,現在經都元帥一番指點,這才茅塞頓開,原來他是想藉此機會害死我啊,以達到他篡位的目地!」
韓企先一指他手中的藥瓶,說道:「是關於這葯的,這是最好的刀傷葯,奇效無比,可說是生肌止痛。但太子也知道,是葯就有三分毒……」
「這小子……」
李佑仁這時也沒什麼自尊了,一聽莫啟哲肯賞飯,趕忙點頭,他每天只有兩個冷饅頭,都好久沒吃到熱湯麵了。想吃點有油水的東西,都快想瘋了。
入關后,路過燕京,莫啟哲又下令各地學子齊赴汴梁,參加大考,隨軍而行,路費由驃騎軍支付,他現在是求才若渴,急需文官。這倒便宜了想當官的百姓,只要識得幾個字的人就敢去汴梁赴考,反正路費有人出,就算考不上,當成旅遊也好,去看看天下第一名都汴梁,長長見識。隊伍越走越長,也越走越慢,等進入河南境內時,已是春暖花開,綠草鋪地了。
好不容易等他解決了肚皮問題,莫啟哲這才說道:「太子殿下,我倒是很想送你回國,可現在卻有一件事不好辦啊,我要是一送你回去,你們國家地人會不高興,說不定反倒害了你的性命!」
莫啟哲仰天大笑,得意非凡,卻聽那斥候道:「不是香寧公主的鑾駕,是玲瓏公主的!」
「不錯,拓跋道順已經開始動手了,他不就是要害死太子嗎,事實就在眼前,太子不可不信!」
「那就這麼說定了,口說無憑,請立字為證!來人啊。筆墨伺……這種事情還是歃血為盟比較正式,對不對啊?」
李佑仁頓時搖頭。這可不行,你這還是在入侵啊,只不過換了個方法而已,你派去地人肯定是卧底!
拓跋道順點了點頭,夾起一塊魚肉放入了口中。笑道:「味道果然好,不比黃河鯉魚差,這時候想吃到鮮魚可是不易啊,看來莫小狗對你還不錯,不過他要是真想讓咱們嘗鮮。為什麼不把他那身狗肉送來,那咱們吃起來才真的開心,哈哈!」
整軍出營,卻見驃騎軍領頭那人竟是失蹤很久的太子李佑仁!拓跋道順苦澀難言,他雖然想換個有出息地太子,可畢竟對李佑仁有感情,心裏還是捨不得他死的。這時見他活著回來了,一時之間,拓跋道順竟然歡喜多過愁苦!
「哦,原來他不摻和這種事啊!」莫啟哲只愣了一下。便又來話了,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他的真實想法了,好毒辣啊!」
「啊?還沒出生的皇子?可既然還沒出生,怎麼會被立為太子呢?」莫啟哲地話太深奧,李佑仁聽不懂。
聰明,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莫啟哲道:「汴梁人滿為患,我想讓一部分百姓遷到貴國去住,以減少人口壓力,太子不會不答應吧?他們中有些人很會讀書,要是想當個官什麼的,太子不會不幫忙吧?啊,哈哈!」
見西夏大軍撤走,莫啟哲問韓企先道:「照你看李佑仁以後會怎樣?」
李佑仁忙道:「怎麼會呢,都元帥要是肯放我回國,我國臣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害了我?」
莫啟哲道:「你想啊,你們這些長成的皇子,大多都已成年,有了自己的想法,也都有不少支持自己地人,對吧?」
韓企先道:「有可能他會把已經懷有身孕的美貌女子送進宮去,生下地孩子其實是他的後代,這也是篡位的一種方法,歷史上屢見不鮮!可他要想讓自己的兒子登基,就要先把其他皇子都害死,太子殿下當然就是第一個啦!」
這日正走得高興,忽然前面跑來一名斥候,報告莫啟哲說前方有公主鑾駕!
莫啟哲臉色發綠,心道:「不會是兩個小妞兒打架吧,竟打出了城!這可不妙,她們一火併,肯定要禍及與我,我要不要先躲一躲啊!」他問道:「後面那支娘子軍是不是由香寧公主帶隊啊?她的鑾駕在後面吧?」
再也不敢和莫啟哲平起平坐,李佑仁卟咚一聲,就給莫啟哲跪下了,哭道:「請都元帥救我,萬不可把我交到拓跋老賊地手中!」
韓企先聽后。心中搖頭,這女人是想權力想瘋了。你如果不說這些,說不定還能保住富貴,再不濟都元帥也能讓完顏當個富家翁,可你這麼一說,你就等著挨整吧!
「他就會眾叛親離,大大有利我們啊!」兩人相視大笑,心中卻都在感嘆,真是可惜了拓跋老帥,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韓企先道:「紙包不住火,他害死拓跋道順之事早晚得暴露,雖然葯是咱們給的,可咱們是敵人,想法除掉他們的大將無可厚非,可李佑仁就不同了,西夏人會深恨他害死元帥。哼,他這麼狠毒,說不定對自己的父皇都會下手,以求早日登基。秘密咱們替這小子守到他登基之時即可,到時……」
聽李佑仁說得動聽,拓跋道順倒產生了懷疑,太子原本的性格不是這樣的啊,難道他在莫啟哲手裡當俘虜當得久了,也學會了那套甜言蜜語?接過藥瓶,拓跋道順道:「受傷的兄弟不少,我身為元帥,哪能把好葯只留給自己用。走,咱們去看看傷兵。」
李佑仁自認現在和莫啟哲也能算上是哥們兒了,回國之後,他大可把發兵入金說成是拓跋道順地主意,而開戰失利后,卻是在自己的竭力周旋之下。莫啟哲才停戰地,他立了調停之功,想必太子之位又可以坐穩!想到這兒,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莫啟哲大喜:「鑾駕到來,這是香寧公主接我來了!哈哈,她想我想得著急,竟然出京迎接!」
李佑仁神色黯了下來,他要是真有權臣撐腰,太子之位又豈能搖搖欲墜?
韓企先心想:「這說明李佑仁不是絕決之人,古人說不食嗟來之食,他為吃一頓飯,就肯把太子地頭低下,可見他是個不把投降當回事的人,都元帥的計策成了!」
李佑仁離得老遠便翻身下馬,給拓跋道順跪下了,哭道:「老元帥,我悔不該當初不聽你地話,結果落到今日這般下場,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遠征地軍隊!」
李佑仁這些日子可真是受了不少苦,驃騎軍雖然對待人質一向不錯,但那是相對而言,別的軍隊在斷糧和遇到因難的時候,最先遭難的都是俘虜,沒吃沒喝,沒有冬衣,驃騎軍倒是在這方面沒缺了李佑仁的。既沒餓死他,也沒凍死他。可要象對待趙構那樣對待他,也是不現實的,畢竟他跟莫啟哲沒什麼親戚關係,誰也不會把他當成大爺般的照顧。因為從小吃慣了好東西,一旦吃起平常食物,李佑仁當然受不了。這也算是從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了。
他笑道:「我決定立你兒子為西夏皇帝!」
「此言差矣,你們還是和解吧,只有君臣和睦,才對國家好啊!我這也是為了讓你能在日後順利登基著想!」莫啟哲假惺惺地道。
李佑仁嚇得一哆嗦,什麼要出人命,莫啟哲是不是想要殺我?他問道:「什麼事啊?」
「不是,帶隊的是一員小將,手持一對判官筆,好象叫陸遊,只是年紀也太小了,嘴上連毛都沒長出,不知怎麼就當上了娘子軍的首領!」
拓跋道順知道金國兩方已經議和,現在的金國已是敵國了,西夏軍要不是人無糧馬無草,他早就帶著軍隊回國了,哪能在這險地待得太久。拓跋道順這時正想著是要打劫金國百姓,就地取糧呢,還是跟莫啟哲乞和,求他放西夏軍回去呢?正為怎麼回國犯愁呢,卻聽衛兵來報,驃騎軍有一隊人馬,正在向這裏行軍。拓跋道順大吃一驚,該來地終於來了,莫啟哲終是不肯放過我!
「是嗎,都會很高興嗎?那拓跋道順也會很開心啦!既然太子這麼說,那我就送你回去好了,我也不用直接送你回國,就先送到拓跋道順的軍隊里好了,他們就駐在離上京不遠之處!」莫啟哲今天倒好說話得很,一改常態,不再刁難,李佑仁說願意回去,他馬上就答應了。
上京之事足足處理了半月有餘,等到完顏亮遷都五國城后,完顏昌這才帶兵撤走,去了黑龍江北岸。而莫啟哲則帶領大軍返回關內,他要趕在今年春季大考之前回到汴梁,好選拔官員,來治理他這廣闊地領地。韓企先暫時留下來處理關外事宜,等全處理完后,再迴轉汴梁。
李佑仁乾笑了幾聲,不再說話,低下了頭。
眾將急拍馬屁,說都元帥夫妻情深,還未正式成親就這般如膠似漆,等正式成親之後,還不一年生一個小都元帥!
莫啟哲和韓企先對視一眼,真狠哪,為了保住太子地位子,連領兵大將都要害死,這可是你先開的口,出了事別怪我們!
李佑仁知道這老傢伙不會輕易相信自己,他也沒說什麼,跟著拓跋道順走出了帳篷,去慰問傷兵。來到傷兵休養之地,李佑仁快步上前,對傷兵挨個問候,拉手拍肩,誇獎眾人,之後又懺悔這都是自己犯下的過錯,連累兄弟們受傷。傷兵們感動得熱淚盈眶,都說太子這般愛護屬下,真是自古以來少有地好首領,他們為了太子上刀山下火海都行,至於現在這一點小傷,根本就不需放在心上。趁著李佑仁在那裡收買人心,拓跋道順取出傷葯,讓軍醫檢驗,看看是否有毒。好幾個軍醫檢驗完都說不但無毒,而且還是療傷良藥,拓跋道順還是不放心,他做事從不馬虎,又命給一名傷兵用上此葯。傷兵上了這葯后,雖然傷勢不見得立即好轉,但傷口周圍的紅腫卻迅速消了,軍醫均稱此葯大妙,效用與普通傷葯不可同日而語。
莫啟哲沖親兵一點頭,親兵立即走出。去給李佑仁端飯了。不一會兒,韓企先進來了,親手端來了三碗大肉面,熱氣騰騰,面上加了不少香油。面還沒進嘴,李佑仁口水就淌出來了。
李佑仁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道:「都元帥有所不知,我父皇有眾多皇子,我只不過是長子而已。母親家族又無勢力,父皇雖然喜歡我,可朝中大臣卻都在另尋新太子,他們要是把別的皇子擁上太子之位,等以後新君登基。他們這擁立之功可不小啊,自然也就可以把持朝政,呼風喚雨了!」
莫啟哲這回可真是春風得意,一路上指點江山,胡言亂語,將軍們則大拍馬屁,把都元帥捧上了雲端,飄飄然飛來飛去!
李佑仁從懷中掏出了那瓶傷葯,道:「我這裡有點傷葯,前些時候受傷一個老郎中給地,效果奇好。我沒捨得用完,剩下地這些就送與老元帥吧。不要拖到回國之後再治,要是傷口惡化,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我年輕不懂事,以後還要請老元帥多多扶持,你要是有了意外,那我可怎麼辦哪!」
李佑仁嚇了一跳,問道:「有什麼毒辣的想法?」
「不答應,那也沒什麼。來人啊,送太子到拓跋元帥那裡去!」莫啟哲一言不和,立馬翻臉!
莫啟哲還未等接著挑撥,卻聽李佑仁道:「拓跋老賊倒是不會擁立二皇子的,他哪個皇子都不喜歡。說我們沒有先祖之風!」
「不不不,這絕不是毒藥,無論是什麼醫生也檢查不出它是毒藥的!」韓企先微笑著說道:「但它地配方很獨特,還有一個特性,就是忌海鮮,其實也不用海鮮,就算是江里的魚也不行,如果在用藥的階段,病人吃了一丁點兒的腥物,那這葯就立成巨毒。但它不是在傷口處發作,而是走的咽喉,病人會喉嚨腫大,喘不過氣來,最終死掉。所以說你給拓跋元帥用了這葯后,千萬不要讓他吃魚,切記切記!」
「那就好,恭送太子回營,你一路走好!」韓企先拱手告別。
韓企先把一碗面放在李佑仁面前,另外兩碗他和莫啟哲分了,可兩人卻誰也沒動筷。其實這兩碗還是給李佑仁準備地,但卻不能一起給他,要讓他開口向兩人要才成。他們坐在一旁陪吃,都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李佑仁稀里呼嚕地吃得滿頭是汗。
完顏昌也知道了莫啟哲放李佑仁回國之事,他沒有出來觀看,只是在帳中嘆了一口氣,莫啟哲不肯上當,真是無可奈何,金兀朮則一言不發,心裏打算著日後定要報仇,絕不能便宜了莫啟哲和李佑仁這一狼一狽。
莫啟哲臉上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道:「怎麼太子殿下和拓跋元帥有什麼誤會嗎?我早聽說二位有些不愉快,沒想到竟是真的!太子殿下萬不可和朝中領兵大將產生誤會,那對你日後登基是有百害而無一利地!」
李佑仁地衛隊慢慢的開到了西夏軍營前,只見營中士兵到處亂跑,號手已經開始吹號了,拓跋道順親自上馬,指揮軍隊布陣,準備戰鬥。
莫啟哲笑道:「太子不必擔心,母親家族沒辦法幫你,不還有妻子地家族嘛!只要你娶個家族勢力大的女人做太子妃,不就得了!」
莫啟哲又道:「我倒是很想助太子一臂之力,可就是不知從何著手!要不然這樣吧。我回到汴梁之後,發兵三十萬,護送太子回國。順便請你父皇退位,做個太上皇什麼的,好好享受一下後半生,然後再由我扶太子登基,君臨天下,你看如何啊?」
「不過他要是想當皇帝,你得先改嫁給李佑仁!等李佑仁日後當了皇帝不就會立你兒子為太子了嗎!」
莫啟哲心道:「有了血書,不怕你不聽話,要是你敢起刺。只要把它往你父皇那裡一送,這便是通敵賣國的大罪,你不但當不成太子,腦袋恐怕也得搬家。」
見斥候吞吞吐吐地不肯說,莫啟哲問道:「而且什麼?」
路過金營的時候。李佑仁低下了頭,他害怕金兵們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滿了仇恨。金兵們都認為這次戰爭里最可恨地就是李佑仁,要不是他發神經,先帶著軍隊進入金國。蒙古戰爭能拖那麼長的時間嗎,金國又何至於連上京都被叛軍攻了下來。他們也不用遷去江北居住了!只是已經與莫啟哲議和,這口氣不能向驃騎軍撒,只好轉移目標,恨起李佑仁來。
李佑仁把一碗大肉面吃了個碗底朝天。放下了碗筷,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莫啟哲。又看了看他面前的面碗,嘴唇張了張,卻沒敢說話。
「不會的,你就放心吧,說不定你還會控制住這支軍隊呢!哈哈,當然,這就要看你會不會把握時機了,不過我是相信你地!」莫啟哲不再說話,揮手叫人準備衣服用具,要送李佑仁回去。
李佑仁道:「金國的內戰打完了,都元帥不願再起戰火,想與我國交好,所以就把我放回來了,並送了一批軍糧給我!」
韓企先搖頭道:「不,你應該和他搞好關係,你不是說還有很多皇子要和你搶位子嗎,拓跋老賊又是想害死所有地皇子,那何不借他之手,除去其他政敵呢?你平常只要小心些不就行了!」
剛出門口,韓企先忽然想起一事,對李佑仁道:「對了,太子殿下,剛才都元帥忘說了一件事,我也差點沒想起來,好在現在說還來得及,告訴你一聲,免得出人命!」
「公主鑾駕之後,跟著一支軍隊!」
一路上莫啟哲正大光明地以大金國的名義招兵買馬,全力擴充軍隊,驃騎兵把上京的財寶搜刮一空,吳乞買搶了北宋,莫啟哲則搶了他,長長地運寶車隊延綿十余里,浩浩蕩蕩向山海關進發。路上接到蕭仲恭的書信,他已從西夏撤軍,帶領驃騎軍橫掃山西和陝西,接管領地。
莫啟哲點了點頭,道:「太子聰明,舉一反三,我剛剛還在猜想,貴國參与我大金內戰,到底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想來想去,我認為你們什麼好處也得不到啊!可現在一聽太子解說,我明白了,原來拓跋老賊是想要假我……假完顏昌之手殺了你呀!真是卑鄙無恥之極,連這種下流招術他都想得出來,簡直就是……就是……這樣吧,他這麼下賤,都是他老爸地錯,而他老爸則是他奶奶教壞的。所以讓我們來一起鄙視他的奶奶!等太子回國后,如果見到了拓跋老奶,你替我往她臉上吐口唾沫!」
莫啟哲倒不是這麼想的,要是換成他自己,他也必定先把肚子填飽了再說,等吃飽喝足,再翻臉不遲。所以他並沒小看了李佑仁,心裏正打算著要怎樣才能讓李佑仁乖乖的聽話!
莫啟哲點頭道:「這件事我也略有耳聞,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可拓跋老賊這樣做,豈不是要絕了西夏的皇嗣。你們國家以後不是就沒有皇帝了嗎?」說著,他起身把李佑仁扶了起來。
待他寫完。莫啟哲拍了拍手,溫熙應聲而入,她收好血書,又拿出一個藥瓶,放在了桌上,這才退出。
李佑仁哭道:「絕非小小誤會,我叫拓跋道順為老賊,是原因的!他明知吳乞買想殺我,還把我交給了那個暴君。吳乞買總是想殺我,可一直沒騰出手來,直到……直到都元帥把我解救出來。我才安全了!」他不敢說莫啟哲抓他,只好把吳乞買說成是暴君,把責任都推到死人的身上去,反正吳乞買確實有過殺他的念頭,這麼說也不算是愧對良心。
「他是想立一個還沒出生地皇子做太子!」
拓跋道順拉了李佑仁地手,把他帶進帥帳,說道:「咱們的帳篷損失了不少,現在能用的沒幾頂。以後太子就暫且住在這裏吧,我搬出去住。」
沒藏氏在西夏可是大大有名,曾有一位太后是毅宗的生母,毅宗是因為原來地皇太子殺了李元昊,而朝臣又殺了太子才得以即位的,登基時才一歲,由沒藏太后聽政,把持朝政,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沒藏氏就是因為太有權了,所以在日後的鬥爭中才成了靶子,大臣們想方設法地毀了這個家族,到了李佑仁這代,沒藏氏只是空有其名罷了。
李佑仁低下了頭,事實如此,他也無話可說。
「自已兄弟。不用客氣!」
驃騎兵給李佑仁準備了一身亮閃閃地盔甲。又給他牽過一匹高頭大馬,還派了三千甲士護送他。這三千甲士推了成車地軍糧,現在送西夏任何禮物,都不如送糧食,那幫士兵早就餓得快吃人了。要是送他們些軍糧,李佑仁在軍隊中的地位便會突飛猛長,稱其為救世太子也不過!
韓企先在一旁插口道:「拓跋道順現在就已經是位極人臣了,可他還想著以後要有更大的權力,這就證明他想做司馬懿,控制住國家。等時機成熟他就篡位,或者是讓他地後代做皇帝,這些都是有可能的!」
李佑仁道:「願為都元帥效勞,雖然他奶奶已死,我也定要趕到她墳前吐她!」他聽莫啟哲說了一堆廢話,可裏面卻夾了一句至關重要的,就是莫啟哲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拓跋道順身上去了。這說明驃騎軍和西夏要停戰了!
李佑仁騎著駿馬。向西夏兵營走去,他向後看了一眼那長長的隊伍,不出所料,其中有一輛大車上裝滿了新鮮的開江活魚,養在水缸之中,莫啟哲深怕魚死了不新鮮,竟不嫌麻煩地連缸都讓士兵推來,他還真有心啊!
李佑仁道:「那好吧,我國中和大金關係好的家族有不少,我回去后就選一個做為妻族!可都元帥這樣幫我,是想要我為你做些什麼呢?」
李佑仁唯唯諾諾地坐下,看著眼前的茶點,咽了口唾沫,沒敢動。莫啟哲笑了笑,端起茶杯,道:「太子殿下,請用,這是雨前茶,只不過不是新貨,對付著喝吧,你可別見笑!」
拓跋道順一愣,忽然想到李佑仁之所以這般狼狽,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啊,為何他不恨自己,反而認錯?心念一動,他便不怎麼親熱了,走到李佑仁跟前,伸手要扶起他,道:「太子萬不可如此,你是太子,我是臣工,你怎麼可以給我下跪!」
「呵呵,你回去之後再娶不就成了,或者說你娶一個和大金國關係密切的女子為妻,放心,只要你的妻子和我大金有一點關係,我就會幫你的,要兵有兵,要糧有糧!」
「好象不是,她後面的那支軍隊全由女子組成,手持掃把和擀麵杖,在鑾駕後面窮追不捨,好象是在打架!」斥候忍住了笑說道。
韓企先笑道:「竟勞動都元帥給太子吹面,太子殿下好大的面子啊!那連我這碗也一起獻給太子吧!」說著他把莫啟哲和自己的兩碗面都端到了李佑仁的桌上。
「原來如此!看來生在皇家也是煩惱頗多啊。要是母親家族沒有勢力,這太子之位也是難以坐牢!」莫啟哲點頭道:「我明白了,拓跋道順支持地是二皇子,對不對?他想把你推翻,扶你弟弟上台!」
李佑仁哭喪著臉道:「那你們還是要送我去拓跋老賊那裡啊,那不是送我去死嗎?」
「可是,我肯同他和好,他卻不一定肯啊!」
耶律玉哥回來了,他找到了小皇帝和王妃,把他們帶了回來。王妃一見到莫啟哲便大發雷霆,說他們娘倆差點被江北金兵抓住,一路逃命,吃了許多苦。這都是莫啟哲地過錯。現在他又和完顏昌議和,承認了完顏亮的皇位,那他們娘倆怎麼辦,莫啟哲這是造反,應該被凌遲處死!
而在西夏的皇帝中,毅宗李諒祚一歲即位,惠宗李秉常八歲即位,李佑仁的父親即位時也只有三歲,都是幼時由母系家族地人執政,這才能保住皇位,所以在西夏的皇子中,能有個好媽,比什麼都重要!偏偏不巧的是,李佑仁缺的就是這個,以至於其他皇子窺視太子之位。
「啊,軍隊?哦,她是出城圍獵,正巧碰上了我!」
「你胡說什麼,兒又不是他地親生,怎會立他?」王妃只惦記著皇位不可能傳給完顏,所以斥責莫啟哲胡說,卻沒想到她得先改嫁這回事,她真是想權力想瘋了!
驃騎軍領兵的隊長在馬上向拓跋道順一拱手,道:「太子和軍糧一併送到,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這便告辭!」
見李佑仁還不說話,莫啟哲道:「那就是說在西夏國中,沒人支持太子啦,想必太子殿下能成為皇儲,只是因為是長子的關係了!」
莫啟哲心中大怒,這女人存了過河拆橋的念頭,想等兒子以後羽翼豐滿再殺了他,他怎會不知!只不過自己先下手為強,把橋先給拆了,本來還感到有些抱歉,想好好待他們兩人,可現在不這麼想了,不好好整整你這女人,你還真不知道莫王爺幾隻眼!
「老元帥要是不原諒我,我就長跪不起!」李佑仁跪著不肯起來。
李佑仁搖頭道:「我年輕力壯,哪能用你的帳篷。我可以出去和士兵擠一擠,老元帥不用擔心我。對了,我聽說你受了金兵地暗算,不知傷勢如何?」
拓跋道順喉嚨腫痛,卻還一時未死,他也極力撮合,這個大便宜不可不佔,少說廢話,還是趕緊把生米煮成熟飯才是正經。當晚,李佑仁便把王妃弄進了自己地帳篷,讓這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小妞,第三次嫁了男人!
樂極生悲,拓跋道順正覺得佔了金國莫大地便宜時,他卻一病不起,只幾天功夫便一命嗚呼,駕鶴西遊了!李佑仁「痛不欲生」地處理了他的喪事之後,立即起兵回國,帶著新到手地老婆孩子跑回西夏去了!
他縱馬上前,叫道:「太子,你回來了,這段日子你還好嗎?」
拓跋道順道:「也不知金兵用的是什麼暗器,傷口雖然細小,但卻始終無法愈合,每日流膿,痛楚不堪。看來要徹底醫治,得等回國了。」
聽了元帥這句話,李佑仁心中那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拓跋道順到底還是瞧不起自己,那你也就別怪我心狠了!他道:「老元帥傷勢未愈,不要多飲。」說著,指了指桌上的鮮魚,「這魚很是新鮮。本來江面尚未解凍,是驃騎軍特地破冰捕獲的,送與老元帥嘗鮮,就請你多吃幾筷吧,兩國休戰,也是值得慶祝地!」
李佑仁這回又不想走了,留在這裏好歹還能活命,可一回到軍隊,他沒準兒立即就得被害死啊!他不想走,韓企先卻連推帶擁,把他送出了門。
拓跋道順和手下將軍相互對視,都沒把謝字說出口,李佑仁倒是連聲稱謝,送走了驃騎軍。等這些還搞不清是敵是友的人走後,拓跋道順立即命令士兵去檢查軍糧裏面是不是摻了毒藥。西夏兵把每袋糧食都打開了。仔細地檢查,直至確定沒問題,這才放聲歡呼,齊叫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對啊,每個皇子都有自己的勢力,他們合在一起,在父皇面前說我的壞話,想把我扳倒!」
莫啟哲對親兵道:「太子殿下喜歡這口,你們還不多多奉上。」轉頭又問李佑仁道:「太子殿下,吃這些也吃不飽啊,這樣吧。我叫手下給你下碗面如何?」
驃騎親兵一見莫啟哲對李佑仁改顏相待,他們對肉人兄的態度立即也改觀,搬過一把椅子給他坐,奉上了一杯好茶,還端來四盤果品點心放在李佑仁的桌前。
兩人又重回大帳,拓跋道順傳令設宴,這些日子可把肚子餓得癟了,今天要大吃一頓。
李佑仁更難受了,他的母親倒是名門之後,當然不是名門也做不了皇后,她是西夏有名的望族沒藏氏之女。
那斥候尷尬地道:「只有她一人的鑾駕,而且……」
李佑仁一見莫啟哲讓客,這才敢端起杯來喝茶,熱氣騰騰的茶水一入口,他眼淚差點沒掉下來,心道:「舌頭啊舌頭,我真是對不起你,本來以為這輩子就算是完了,可沒想到今日又喝到這般好茶,趁著有的喝,你就多喝幾口吧!」他一口氣把茶喝盡,不似品茶,倒象是喝白開水。這茶是去年的,已不算是上好,可李佑仁卻如飲醍醐,似喝瓊漿。他吁了口長氣,只感到說不出的快美舒暢,放下茶杯,又拿起桌上的果品點心,大口咀嚼,吃得上氣不接下氣,噎得直打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