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借力打力
「呵呵，陛下過譽了，貧道還沒有那個本事，只是在前幾日修鍊之時，心煩意亂，算到了玉熙宮會有一場火，故此做了一些準備。」
難不成又要把宮殿給燒了？
我怎麼就遇到了三個笨蛋啊！
該，真該！
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徐渭說道：「洞很大，石頭的形狀千奇百怪，有石盾、石旗、石珍珠，還有玉兔、玉竹、長城烽火……對了，要不是有正事干，我真想好好探查一番，沒想到在房山還有如此奇景，真是奪天地造化，鍾靈毓秀，人間的福地。」
當天晚上，一封密信送到了天師府邸，鬚髮皆白的老天師陶仲文看了許久，將信燒毀，一張老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當然是將神水的來歷說清楚，戳穿那個妖道啊！」
嘉靖也驚喜非常，急忙命人將陶仲文請過來，好奇道「天師，您的修為可是又提高了，竟然能招來水龍？」
商量來，商量去。突然徐渭一拍大腿，「我有主意了。」
在一種特殊的情況之下，山體里存在儲水的溶洞，並且有溶溝鏈接外面，地下水流入溶洞，當水面上升到溶溝彎曲處的頂端時，溶溝開始向外吸水，直到將洞內存有的水吸干為止；然後溶洞又繼續進水……如此循環不已。
三個人被唐毅提醒了，一起點頭。
這天晚上，嘉靖正在打坐，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偏殿突然起了火，烈焰飛騰，濃煙滾滾，驚得嘉靖渾身冷汗。
這麼一想，就連王道士都不是那麼面目可憎了，他是替天
「咱們這幾天住在哪裡？」
所謂的神奇，都是一層窗戶紙，就跟匠戶戲法一樣，根本不值錢。
徐渭攤在地上，只是咧著嘴笑，「可憐，真是可憐啊！」
這三位還不甘心，他們圍著水桶轉了好幾圈，按照唐毅所說，拿著一個根彎曲的管子，一頭插進上面的水桶里，一頭放在下面的水桶里。
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嘉靖，都說聰明莫過帝王，嘉靖被多少大臣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任憑你飽讀詩書，學富五車，就是沒法摸透皇帝的心思，反而被整得死去活來，狼狽不堪。
「石灰岩被水長期侵蝕，就會出現千奇百怪的地貌，你們聽說過桂林山水吧？」
正在叫苦不迭的時候，突然傳來喊聲，有人嚷嚷道：「老天師來了！」
由於地下水流入的速度均勻，且溶洞大小一定，每次噴發的時間間隔都一樣，噴發的水量也差不多。王老道掌握了規律，他就可以提前跑到泉水下面，大作法術，說成是他弄出來的神水。
作為靠著方術獲得嘉靖信任的天師，陶仲文做事謹小慎微，除了給嘉靖配置補氣養元，幫助生育的藥物之外，別的一概不問，朝廷上下，對這位陶天師看法都不錯，甚至有些達官顯貴還向老道討要秘方，相處十分融洽。
正是老天師陶仲文，自從邵元節仙去之後，天師的職位就落到了陶仲文身上，此老陪伴嘉靖二十多年，論起資歷，還在嚴嵩之上。
晉黨捏了一大把證據，為什麼還讓唐毅放炮？這就是他們厲害的地方，在官場上，不能處處都顯著你能，光你厲害，別人怎麼辦？
「惡人自有惡人磨，王老道裝神弄鬼，咱們來個以毒攻毒，你們說如何？」
老天師幾次想要辭官回山養老，奈何門下弟子都不成氣候，而且不斷冒出厲害的競爭者，所謂同行是冤家，為了顯示他們的本事，一定會狠踩陶老道，把他說得一錢不值。為了包保住身後名，保住性命安全，陶仲文必須消除隱患，讓自己的弟子繼續掌控嘉靖，他才能安心。
王道士風頭正勁，又狂妄自大，絕對是陶仲文的眼中釘。
「陛下請隨貧道一觀。」陶仲文帶著嘉靖，來到了偏殿旁邊，高大的木架上面，放著一排碩大的木桶，足夠十余個，每個木桶的下面都連著竹管，平時將管口封起來，一旦發生火災，就把管口打開，對準火場，水在壓力之下噴出，最多能噴十丈開外。
預想之中的掌聲並沒有出現，唐毅氣得鼻子都歪了，「多神奇啊，你們出點聲能死啊？」
王世懋驚呼道：「有仙人洞，就有神水，完了完了，咱們冒犯神仙了，我還在裏面撒尿了，這可怎麼辦啊！」急得王二公子團團轉。
「咱們去的地方，在山腳有好些採石場，還有煅燒石灰的作坊。」
「有什麼奇怪的沒有？」
「啊，什麼意思？」三個人異口同聲道。
聽唐毅說完之後，他們別提多喪氣了，京城多少飽學之士，
唐毅眼前一亮，笑道：「這是個好辦法，不過不是我們，有人比咱們更恨王老道！」
弄清楚了神泉神水的來了，曹子朝就說道：「行之，咱們上書吧。」
山西人聰明，唐毅也不傻，我也找一把刀。
嘉靖站在玉熙宮的大門口，正好看到陶仲文飄然而至，火光恍惚，他也沒看清楚，就見陶仲文比劃了幾下，就有好幾道水柱噴出，落在了火焰上面，沒多大一會兒，火勢就被壓了下來。小太監都高興地歡呼起來，黃錦趕緊跑了進來，臉上被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趴在嘉靖面前，喜極而泣。
足足折騰了大半夜，三位才子熬得眼珠子通紅，兩條胳膊軟的和麵條一樣，總算是接受了唐毅的說法。
他們先向上面的水桶注水，水位越來越高，漸漸把管子里的空氣排出，這時候由於上面水桶位置高，壓強大，推著水不斷流向下面的水桶，直到水位下降，露出管子口，空氣重新進來為止。這時候再開始新一輪的注水，等水面上來之後，新一輪的噴發又開始了。
幾年的時間，玉熙宮是燒了重建，建了再燒，弄得嘉靖欲仙欲死，苦不堪言。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總是煉丹拜醮，弄得到處都烏煙瘴氣，偏巧宮殿又都是用大木建造的，還刷了厚厚的油漆，這玩意沾上火星就著，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個人是誰呢？
曹子朝也說道：「造化神奇，我還看到了一個晶
「你說得清楚嗎？」徐渭沒好氣道：「陛下要是能聽得進去勸誡，至於鬧到今天的地步嗎？裝睡的人，你是叫不醒的！」
「嗯。」唐毅像他們解釋了起來……原來在石灰岩遍布的山區，流水侵蝕之下，由於質地不盡相同，山體裏面就會出現千奇百怪的形狀，有能夠看到的山洞，而山體內部也會生成了許多溶洞、溶溝，它們的形態千變萬化，無奇不有。
這真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不作死就不死，你非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這就是十分罕見的「虹吸泉」。
「原來如此啊！」徐渭嘆道：「對了，洞里總是能聽到流水聲，還有河流，沒想到小小的水流，竟然能造出如此奇觀，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行之，你這算什麼啊，給魚缸換水，不都是這麼乾的嗎？」
又是十來天的時間過去，正好快到清明節，祭祀祖先，慎終追遠的日子。徐渭等翰林官都要夜以繼日地撰寫青詞，滿足嘉靖無底洞一般的胃口。
「嗯！」
「上書，說什麼？」徐渭隨口道。
嘉靖突然眉頭一皺，對著黃錦說道：「老天師都來了，王道長哪去了？他怎麼沒來？」
桌子上的木桶裝滿了水，地上的木桶是空的，一根竹管連接上，水就嘩啦啦從高處流向了低處，沒有多大一會兒，一桶水都流幹了。
剛剛就是這幾個木桶立了大功，嘉靖圍著轉了好幾圈，不由得嘖嘖
唐毅翻了翻白眼，「你們還有臉說啊，那個狗屁神水，不就是這麼來的！」
王世懋道：「表弟，莫非那個神泉也和流水有關？」
可是呢，權術無敵的嘉靖，竟然因為希圖長生，被一幫道士欺騙得團團轉，整天吃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但沒法長生不老，還把身體搞垮了。
只是歲月不饒人，陶仲文八十多了，比起嚴嵩還大了四歲，今日脫下鞋和襪，不知明天穿不穿。
唐毅實在是無語了，你們有點科學素質成不，不就是溶洞嗎，和神仙有個屁的關係！
「什麼辦法？」
「皇爺，老天師招來了水龍，把火龍王給趕走哩！玉熙宮保住了！」
很難得，王世懋贊同徐渭的看法，「光靠著行之一張嘴，咱們信了，別人未必相信。」
「那就是流水和山石千萬年作用的結果，咱們探查的區域正是一片石灰岩地貌，山洞是流水侵蝕的，裏面千奇百怪的東西，也是流水一點點沉積出來的。」
「山洞啊？」
再說了，鬥倒王老道，就牽連到了楊順，進而嚴嵩父子也跟著倒霉，誰願意直面嚴黨的報復啊！
從房山回來，四個人都默不作聲，唐毅繼續當他的閑差，好死不死，王老道連續兩次派弟子過來，詢問直道的事情，還催要銀子。
徐渭都懶得搭理唐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擺出一副等大爺身體恢復了，非要掐死你的架勢，曹子朝也不停搖頭，失望透頂，就連王世懋都撇嘴了。
「請問天師有何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