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小漁村遇妖
芷燕抿了抿嘴唇，低頭想著些什麼。
若自己是男子，怕也會如此選擇。
周舟將沈老頭的骨灰罐子拿了出來，蹲在了這處墳頭前，將那骨灰罐子放在了地上。原本，他是一個堅定的馬克思唯物主義論者，但自己都穿越到洪荒中、成了一個追求仙道的修士，妖魔鬼怪見多少了，還唯物個毛線。
周舟淡然道：「你丈夫可曾說過，他有個院里的爺爺年少就去尋仙了？」
周舟一身青衣、從天而降，落在了芷燕面前。米凱爾提著光劍，帶著小祖師，也落在了芷燕身旁。
他說話中，發覺自己的靈識似乎驚動了那團妖氣，妖氣在海面上快速地飄了過來。
「反正不是來盜墓。」周舟玩笑般說了聲，一個個墳頭看過去，石碑和墓碑還在的、經常有人走動的，那都是近百年剛去世的吧。
芷燕忙道：「這是沈老頭親兄弟的孫媳婦！懷的是沈老頭那家人最後的一絲骨血了！」
芷燕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盤腿坐著的青衣道士。周舟並著劍指，控制這法寶飛行的認真模樣，也是很耐看的。
「哦？為什麼？」
真是！
周舟嘆了口氣，伸手將木板上的灰塵掃掉些。
漁村名為沈家村，這裏主要都是姓沈的村戶，和附近百里內的幾個村落互相通婚，存在也有兩三百年的年頭了。
周舟靈識勾動元氣，構出了幾道薄薄的水牆，將這些村婦直接圍住了。
周舟苦笑：「好吧。」
她在笑。
等她走遠，米凱爾小聲說著：「主人，我不理解。」
祖墳就在這懸崖之下，一眼看去都是墳頭包，這才嚇到了小祖師。
芷燕想起這個畫面，心中都是說不出的滋味，有些欣喜，又有些黯然。
這一手元氣牆，周舟在對付白骨夫人的本體頭骨時用過，凡人如何能破？
但只是相當於金丹修士的妖物……
有人指著周舟喊著：「是仙人！不是妖怪！是仙人啊！」
小祖師氣呼呼地指著這些就傢伙，氣憤地喊了句：「小輩！就是他們！罵小燕兒是海妖變的！」
可度情劫這種事，就不能考慮下，稍微發展點支線嗎？
周舟將金雲梭停穩、收起，幾人走出來，到了一片海邊的懸崖上。
飛羽出鞘，山不見山！
周舟挪了個位置，將墳前的雜草繼續拔除，又將那木板墓碑固定住。
自己妹子受欺負，卻是絕對不允的。
總歸是送沈老頭回來，就別給他親人添堵了。
看小祖師都是一臉滿足地
他想了想，又說：「等算計完灰滕道人，我心中就沒多少挂念，可以放心回歸青修行了。下次再出來行走，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想到自己，周舟心中也有些感傷。他將木板扶正，動手拔著這邊的野草。一旁的米凱爾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芷燕雖然想過來幫忙，她和沈老頭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抱著小祖師，也無法蹲下。
「應該是要講究的。」芷燕小聲說著，「若是要開穴，總歸是要做些儀式的。我們不如去村子里問問，找些沈老頭親人的後人。擅自動人墳墓是忌諱。」
有十多個村婦，將芷燕直接圍在了一處木籠旁，指著芷燕各種謾罵。周圍還有些青壯、老人，也都是在指指點點，說著些難聽的話，說芷燕是海妖、妖怪，這般美艷，看著就不是好人。
這金丹境的海妖也不知長什麼模樣，但吞了沈老頭一家血親，周舟已經有些恨意。若是一大妖，周舟會立刻回山修行，等修為足夠，出山來幫沈老頭報了此仇。
那囚牢中的女子垂淚，凄聲說著：「道長，是我害了阿良他們，是我害了他們……就讓我死在這吧，我該死……可我孩兒是無辜的啊，道長……」
「主人。」米凱爾召喚出了奧義光劍，看向了海面。
這是墳地的邊緣，這墳墓四周已經起了幾個墳頭，卻是沒位置了。
「這個，我也是解釋不清的，大概是留有的願力吧。」
少女的心事，當真是難以琢磨。
芷燕道：「她親人都好像接連出了海難，被海妖襲了。很蹊蹺的，只是她這一家，還是她嫁到了這戶之後，接二連三都被海妖吞了，有很多人見到過的。半月前，她丈夫也在海上被妖物吞了，村民們覺得她是妖怪，就將她困在了這裏，要……暴晒致死。」
這是一處風平浪靜的海灣，懸崖下方的遠處沙灘上，有百多戶屋舍聚集出的村落。在村落旁，能看到進出的小小漁船，偶爾可以看到在到處跑動玩耍的幼兒少年。
芷燕吐吐舌尖，小聲道：「我沒事啦，被罵兩句又不會掉塊肉。」
這是什麼劇本展開？他又要在這裏除妖？
靈識查看，地下埋著的只是兩個骨灰罐，有個小小的棺材，再無其他。
「哼！」
「哎喲！」有名年輕的村婦被風吹了個跟頭，哭喊著：
就算沈老頭已經投身輪迴，骨灰也應該安放在祖墳中。不說認祖歸宗，也應該和家人團聚。
米凱爾歪著頭看著那墳頭，目光露著少許的不解。
哪有父母不盼著子女歸還的？
想跑？罵了人，不用解釋清楚嗎？
嗯，差評。
這些，都是周舟飛進村之前就做完了的。這番動靜，嚇得周圍幾名漁村青壯都是面色慘白，有想衝過來救自己家婆娘的，但都被水牆隔在了外面；也有被嚇到屁滾尿流，扭頭要跑的。
「唉，長生……他們想的是長生無數歲月的相處，我卻只能活這一世，便是百年的溫柔，都不能分我一些嗎。」
很是和平安詳的畫面。
這孕婦身體輕顫，小聲道：「道長，你說的是真的？」
動手清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替沈老頭儘儘孝了，畢竟朋友一場。
……
周舟：「就是這裏了。」
老人家雖然說，他自己沒有給父母盡孝，不配被葬入祖墳，可周舟如何能忍心讓沈老頭的骨灰無處安放？真去撒入海中？
「不懂，不過聽說過……還要講究這個？」
還有幾個孩童，拿了石子，朝著芷燕扔著，氣的芷燕都快哭了……
周舟收起沈老頭的骨灰，立刻朝著那邊御空飛著。遇到這種情況，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震懾，也就不去管會不會嚇到凡人了。
「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漁家女。」孕婦低頭說著。
「哼！」
周舟揮出一股真元，帶起芷燕和小祖師，朝著下方的墳地飄去。小祖師小臉垮著，想她不知是何修為，又有大神通，卻怕這些凡人的埋骨地……也是奇特。
周舟開口問：「米，早上有沒有嚇到你？」
「還請仙人救救我們，去除了那海妖！那妖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找到我們身上，求求仙人啊！」
「對啊仙人！她自己都承認了！」
一道白亮的光芒，帶著尖銳的呼嘯掠過村落。漁村的村民們都抬頭看著，卻是周舟故意而為。
「怎麼回事？」周舟看了眼芷燕背後護著的、那囚牢中躺坐的婦人。這婦人很是虛弱，雖然努力想站起來對周舟扣頭，但根本沒有力氣。
「嗯，祖師也不想在這獃著，我這就過去。」芷燕應了句，抱著小祖師去了漁村。
木板後面的墳頭，出現了一絲裂縫，這本應該是用土夯實的墳頭，竟然在正中裂開了一道拇指粗細的裂縫。
周舟和
「太麻煩了那樣。」周舟雖然抱怨了句，但仔細思索，也是這番道理。
此乃人族之地，有妖，滅了再說！
芷燕坐在金雲梭的窗子前，外面雲海反射的陽光，透過金雲梭的小窗照在她光潔而沒有半分瑕疵的臉蛋上，安靜如同那畫中的女子般美好。
在海上，周舟卻是比在陸上，更多幾分實力。
「嗯，我知道的，畢竟已經死了有些年頭了吧，就算是不願投胎的鬼魂，也應該散了吧。」
芷燕卻是不好對這些村婦動手，只是楚楚可憐地站在那一人高的木籠前，護著那籠中一個明顯是身懷六甲的婦人。
「仙人！她真是妖物啊！」
「這土堆會裂開。」
有種「警察叔叔就是他們」的即視感，尤其，這小祖師還是個可愛靈秀的小女娃。
周舟看著囚牢中的女子，問芷燕：「她懷有身孕，為何要鎖起來？她家中親人何在？」
米凱爾看著小小的墳頭，在周舟心中說著：「主人，這裏面沒有能量反應。」
天使妹子靜靜地沒有回答，只是她嘴角露出而來若有若無的笑痕。
周舟皺眉道：「怎麼了？」他看向了那些不斷磕頭的漁村村民，隨手撤去了水牆，低喝道：「安靜！」
海面上，周舟迎著那團衝來的妖氣掠空而行，意氣勃發、戰意昂然。
海中果然有一團妖氣。
「是。」米凱爾將光劍收起。
小芷燕又輕哼了聲，但她看了眼跪坐在對面、被小祖師枕著大腿的天使妹子，瞬間就沒了脾氣。
原本還在恐慌的這些村民，不管男的女的都對著周舟跪了下來，不斷叩首。
她一個郡主，如何能還嘴謾罵？只能跺跺腳，讓小祖師過來求援了。
海風呼呼，海鷗啼啼，此處，倒也是個別樣的世外桃源。
說著，他在曲元袋中取出了一壺酒，些許瓜果、兩碟小菜，擺在了那墳頭前，嘆道：「看兩位這意思，應該是讓他和你們合葬了。我稍作拜祭，就送他和你們團圓。」
這是怎麼了？
飛入大海的邊界，充沛的水元撲面而來，控水訣運轉越發順暢，丹泉似乎都不甘寂寞，噴涌的越發迅速。
當然，他是絕對沒想用這股風去掀起芷燕的羅裙裙擺的……雖然不小心掀起來了，但裏面還穿著綢緞長褲不是。
周舟不語，靈識全力放出，橫掃千里，在百里之外就發現了些許異樣。
拱拱手，周舟道：「我算
「周舟，你懂風水嗎？」芷燕小聲問著。
周舟繼續忙碌著，給沈老頭的父母整理完墳頭，又去了一旁，那邊是沈老頭祖父的墳墓，卻是已經荒了。
但她眉目間卻帶著小小的氣惱，鼻尖發出了這聲輕輕的冷哼。
這一路，不只是芷燕，周舟也在胡思亂想著。可已經堪破了茫然、堅定了本心，他想的只是如何培養米凱爾和自己的感情——主人和契約守護者關係之外的感情。
「不理解什麼？」
他看著囚牢中的這孕婦，此女皮膚白皙，雖然身子虛弱但卻面容清秀，而且手指纖長，不像是做粗活的婦人。
跪地的凡人們喊著：
「是，主人。」
「一位老人的故鄉。下面就是墳地，我們過去吧。」
「闖禍了？」
金雲梭輕輕震顫，這是在減速，芷燕收起這些黯然，嘴角帶上了她平日的微笑——有點小傲嬌的那種。
「主人不會讓我感到驚嚇。」米凱爾輕輕搖頭，目光平靜地看著周舟的側臉，「主人的力量能夠提升，我的情緒是欣喜。」
無妨，此道漫漫，反正跑不了她。
墳地邊緣，只用一塊木板充當的簡陋墓碑上，寫著「沈家邦、沈曲氏之墓」，正是沈老頭的親生父母。他沒有推算的神通，只能憑藉名字去判定，想來一對夫婦都重名的概率應該不大。
咻——
「哇呀！小輩你這是帶我們到了哪兒！」小祖師立刻跳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些可怕的東西。明明，這裏景色如畫，海邊青崖、碧海連天，沙灘上布滿了白色的細沙。
小祖師看著那成片的墳包，抱著芷燕的小手，躲在了她背後，聲音有點發虛地喊著：「小輩，你讓咱來墳地幹嘛，陰氣森森的！」
「說起過……說起過……」
周舟用靈識對照了半天，方才在千里範圍內、幾百個漁村中，找出了這處漁村。不只是位置符合，也因為他看了沈老頭遺物中的幾個「牌位」，找到了沈老頭祖墳的所在。
小祖師更覺得嚇人，緊緊抱著芷燕，也不管會不會被周舟嘲笑了，小腦袋直接往芷燕懷裡鑽。芷燕只能將小祖師抱著，臉蛋泛紅。
周舟喝問：「你到底是誰？」
想起自己早上的那番「表白」，他也是少許尷尬。如果不是天使妹子並沒有給出回應，他如果得到哪怕
可芷燕還沒回來，小祖師就跑到了墳地外面，對著周舟招呼著：「小輩！快些過來，芷燕闖禍啦！」小祖師是在地上跑的，並未御空飛行。
她突然痛哭了出來，喊道：「道長，求你救救我腹中骨血！求你救救他！我犯了罪過！可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吧！」
周舟用靈識朝著那漁村掃去，面色頓時就陰暗了下來。
他也不懂如何拜祭，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孕婦抬頭看著周舟，陽光中，周舟的身影只是一個模糊的陰影輪廓。
「快些跑啊！」
他道：「那你去那村裡走一趟，打聽下，我在這邊除除草、添些土，不要多生旁事，給他們留些錢財就是了。」
他隨手震了下道袍衣袖，一股狂風吹過，將那些村婦吹的睜不開眼。
但地面突然輕輕顫抖，這木板墓碑朝著一旁倒了。周舟趕緊伸手去扶，也被眼前的一幕略微震驚到了。
米凱爾漂浮在他背後，周舟也不好去帶她，畢竟她不展開羽翼、飛的速度也比自己要快多了。
他不是要去漁村，而是要去這處墳地，將沈老頭悄悄安葬。
站在墳頭。
「主人的力量越強，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存活的幾率就越大。」
這片近海也是人族氣運庇護之地，真有妖物敢橫行？
沈老頭總歸只是情怯吧。
被他抱緊的女子，並不是自己……
「啊，沒事，那只是金丹境的妖物。」周舟轉身，提著飛羽劍走向海邊，「讓我來練手吧。」
「放心吧，我不會懈怠的！」周舟振奮精神，「我要長生！不只是為了回家，也為了能夠以後……一直陪著你。」
青衣的道士，安靜的天使，兩人之間只有海浪沖刷的動靜在回蕩。
周舟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果然，一群凡人都閉上了嘴，顫巍巍地跪了一地，更有不少人在村子各處跑來，加入跪拜的行列。
耳旁傳來了周舟的喊聲：「到地方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隨便找個借口對天使姐姐毛手毛腳！不錯，他定是如此算計，還看不透他嘛。
那還是周舟第一次抱住米凱爾，不是那種溫情，而是一種炙熱而激烈的情感宣洩。
漁村村民的歡呼聲中，周舟架起流光，朝著大海沖了過去。
「漁家女？」周舟道，「你剛才喊我了一聲道長而非仙人，顯然知道何為修士。我站在這裏，只是因為你肚子中骨血是我一好友的後人，若是欺瞞我，我就不多管這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