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天蓬戰老僧
一飲一啄，皆有因果；
咚！
靈識掃過，交戰之地附近的城鎮村落，正在被仙門的修士們掩護著撤退。這些來說，這些仙門還算不錯。
老僧抬起頭，斗笠之下那乾瘦的面龐，帶著些慈悲，又帶著些冷漠。
僅憑玄元控水訣就能在同個大境界用來禦敵？自己同時修行控水訣和離火訣，而且重心一直都是在水火平衡之道。
不要讓我們失望啊，帥帥的二師兄。
金色流星！白色水浪！在這一幅畫面中，彷彿定格在了天地間的兩股洪流！
樓船飄遠的過程中，天蓬站在水面上，左腳將釘耙踢的向上直飛，身影追著釘耙飛空而起！
當初恭極老人問自己，似乎就是給了沒得選的三個選項。老爺爺當時還說來著，求長生易、護長生難，所以讓自己選了水火同修、太極陰陽平衡之道。
他扭頭看了眼周舟，打了個響指：「我這玄元控水訣如何？」
輕笑聲，帶著些不以為意的埋怨，天蓬的左手緩緩落下，金光已被水元耗盡。
「嗯？」周舟看著米凱爾的側臉，目光中有些迷醉，笑道，「你不勸我離開了這次？」
周舟用了定字訣，抬手用水鏈拉住了白蓮兒，平穩的乘風破浪……
一道道邊緣的金光衝破了水元，尾隨而來。
其實不用周舟喊，已經有幾名仙人修為的修道者從半空落下，沖入了船艙中，將公子扶蘇和紫雲煙抱出，朝著遠處急忙撤退。
這聲音冰冷清寒，但又被那金色佛光所籠罩……說不出哪裡怪異，但就是有些怪異。
快速的跳動，遠超周舟判斷能力的快速跳動，這老僧躍入半空，身影就如同閃爍而去的一般！
老僧一躍衝到了高空之中，盤腿打坐，身上金光閃爍，天地間出現了一尊巨大的坐佛！
以守護之名。
還是，自己一步步得來的法力神通，用著踏實。
但真元瘋狂輸出的周舟，面色卻漸漸變得蒼白。
他和米凱爾並肩，看著遠處那洶湧的鬥法之地，似乎兩天仙的衝突越來越強烈。
「真當貧
米凱爾雙手握劍，舉起之後猛地向前揮擊；雖然是在劈砍，但聖劍劃過的痕迹，延展出了半圓的光罩……空之劍痕。
但，老和尚也畢竟只是一個天仙罷了，周舟眼中看到的世界，此時已經太高。在長空島遠遠看過長空島護島者和那些妖族巨擘對峙，經歷過歸青之戰，看到了玄清山萬仙出征……
差點就喊出二師兄了我去……
周舟單膝跪在那，握住了正氣劍的劍柄，在吸納水中的水元，給自己快速恢復真元。
劈開一切指向主人的攻勢！
當時還以為這樣修會十分厲害，沒想到是這樣才算是太清道統，一步步走到現在，先是被暖男師父收徒，最近又得到聖人認可，算作了三代首徒。
「把我交給他……」
「唉，現在佛門還沒大興，我這道門護法就沒什麼存在感了嗎？」
握住飛羽劍的劍柄，感受著這把劍傳來的靈動，周舟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感慨。
但他能有如今的風光，完全是憑藉著當年被恭極老人強逼著選擇了太極修行之法……
周舟的天地正氣劍懸浮在了面前，他雙手撐起了一面太極圖，而後這太極圖迎風就漲，化作了十丈直徑，斜斜地護住了樓船的建築！
周舟道：「都躲到底艙，能否活命，就看你們造化了。」
周舟：「二！元帥！」
「主人說，守護。」
忽聽得一聲大喝：「你當真要和貧僧分個高下？」
如同金色流星的神通！
只是這佛像的面容上，儘是怒色！
船上的凡人們東倒西歪，但也好過被這鬥法波及。
在半空中，將九齒釘耙緊緊抓住，引動無數水元之力，朝著正上方斜斜地揮擊！
這把劍，到底該如何使用？
但就算如此……
也無非兩種情況：或是天蓬將那老僧擊退，或是天蓬被老僧擊退。
「這就是天仙啊。」周舟咳了聲，扭頭喊了句：「大公子，快些離開
雖然是如此說，但剛才硬開太極圖防禦轟擊餘波，他的態度其實早已表明。
河岸的老僧注視著那輕鬆寫意攔下了他第三波攻勢的天蓬，目光冷厲，似乎在斟酌著什麼。
「雖不可傷聖人門徒。」老僧緩緩抬起了禪杖，目光在米凱爾臉上掠過，低聲道，「但想要在你們手中拿回骨魔，貧僧還是有幾分自信。」
天地變色之能！
周舟如何運用真元，催動各方力量都是無用，上面遊走的光芒依然只是遊走，沒有醞釀出什麼攻勢。
反觀那金光，卻始終無法攻向下方，隱隱的，還有被越發洶湧的水元壓制的趨勢！
「太極圖現！」
看著那邊天仙大戰，周舟不自覺就想起了恭極老人。
周舟鬆開劍柄，伸手在白蓮兒的腦袋上拍了拍。心中想的是，你這邪魔當的還很是憋屈，又是畏懼道門護法、天庭正神，又是被那佛光如此克制。
轟！
折騰一會，他都有點直接把黃金大寶劍扔曲元袋中，拿出飛羽劍的衝動了……
太極圖緩緩縮小，最後印入了周舟的背上，周舟突然口吐鮮血，單膝跪在了地上。
樓船還在飛速朝著下游遠離，但當周舟的靈識看到下游五百裡外的大城之後，施法讓樓船停了下來。
老僧的眼中閃爍出一道道金光，那把似乎緩慢下落，又似乎是自由落體落下的禪杖，再次撞在了河岸那堆柔弱的淺草上。
像是心跳聲。那金色的禪杖就要再次落下，醞釀著的金光又要再次衝出。
天蓬這次出手，讓周舟看到了一直被他忽略的問題……
「主人。」米凱爾清冷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急切，直接出現在了周舟面前，但還是背對著，提著光劍警惕地看著百里之外的江面。
周舟站在米凱爾背後，但站在了白蓮兒面前。他面色肅穆又帶著些冷寒，道了句：「我說過，你們該留下個交代。」
周舟看著那處鬥法的天地，心中又有了許多感悟。
耀目的爆炸，
低頭，看到的不是什麼面色蒼白的恐怖邪魔；只是一個十分虛弱，抱著胸口、蜷縮著身影，眼中有些淚水的女孩罷了。
就連蜷縮在周舟腳邊的白蓮兒，都虛弱地張開雙眼，看著擋在了他們三人面前的這個白衣人影。
總不能，將兩個天仙引到大城中。
是啊，王權貴胄，凡人之中還是分這些的。
佛光席捲，聖光閃耀。
正氣劍再次出鞘半尺。如此，劍身已經脫離劍鞘了近半。
但，什麼都沒發生……
太清聖人還恭極老人因果這種事，玄都不說，周舟自然也不明白。
江水源源不斷地化作了水元，被江面上站著的人影隨意調動，朝著上方猛烈地轟擊。
皺巴巴的老僧，用皺巴巴的嗓音，皺巴巴地說了句：「閣下，為太清弟子，可要與我佛門為敵？」
天空之中則是金色瀰漫的光芒，也勉強化作了一個金光人影，不斷和下面回來的「拳頭」，硬抗硬。
天仙鬥法，大江斷流、河岸崩塌，還好這附近並無民居，而且這大江也並非黃河那般的「地上河」。
噌！
更遠處，那得到公子扶蘇詔令要過來的修士們，一個個都在空中落了下去，純粹是被老僧突然爆發的氣息驚懾。
山崩地裂之勢！
隨手抓出了飛羽劍；任憑這把看起來應該很牛，但根本不知怎麼用的正氣劍，在自己身旁漂浮著。
蓬！
「厲害。」周舟輕笑著稱讚了句，沒有著急拔出這把黃金劍。——倒不是他不想拔出來，而是這把劍根本不動，只是半開等待著，似乎是被什麼卡住了。
米凱爾羽翼展開就要出擊，但又看了眼背後，周舟雙手舉著半出鞘的黃金長劍……她選擇了守護自己的主人。
「反正主人是不會走的。」米凱爾低頭，似乎還撇了撇嘴。
二師兄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他們瞳孔倒影中，除了金光，又有一道銀白色綻放，和金光分庭抗禮，劃下了左右！
周舟伸手，在她臉蛋上輕
轟的一聲，整艘樓船都在震顫！
「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輕易放你走了。」周舟淡然一笑，雖然嘴角還有點血跡，「放你出去禍害蒼生？還是關在我身邊，直到我給你找個合適的去處比較穩妥。」
他卻是有些忽略了，玄元控水訣乃是出自聖人之手，如何不能求得長生？
尚有迷濛，身陷其中。
「不用擔心。都說了，天仙中本帥誰都敢戰。」天蓬的輕笑聲在周舟耳旁回蕩。緊接著，周舟就感覺樓船一晃，樓船在水面上極快地飄出了百丈，沖向遠方。
遠離百里，這邊被波及的力量就稍微小了很多，或者是兩名天仙都在克制，又或者，是因為取得優勢的是天蓬，天蓬揮舞九齒釘耙的過程中，在控制力量沒有胡亂暴走。
凡人們的惶急之態不多言說。
「佛有定禪，不迷始終！」
「本帥剛疏鬆下筋骨，老和尚就不行了？哈哈哈哈！」
下一瞬，老僧出現在了高空，離著江面百丈或是千丈，袈裟鼓動，禪杖包裹著一道道金光，朝著樓船直接砸來！
又或者是出現其他什麼變故，比如那一直躲藏在河岸上的真仙老者，或是正在各處趕來的秦朝六仙門修道者……這些都是變數。
他抬起的左手掌心，一股周舟熟悉的律動漂浮，一股股水元在天地間出現，化作了一道水簾屏障，將金光嚴嚴實實地遮擋。
周舟為何底氣這麼硬？敢和佛門的天仙叫囂？大能不出，天仙就是最強的戰力！
佛光閃爍，金色衝擊波第三次盪起，這艘樓船似乎都要遭受某種轟擊。
「主人……」
「這位天神。」老僧冷聲道，「此魔關係重大，我必須將之取回。你非要阻攔？」
就像是被米凱爾從中斬開。
聖光凝聚的光罩在顫抖，金色的佛光洶湧而來，化作了兩股旋風，在光罩兩旁肆虐。
如果不去探查，只是用眼睛去看，能看到江水如同活了一般，凝作了一
天蓬抬著左手，右手持著一把九齒釘耙，釘耙斜指著江面。
遠處河岸上站著的真仙老者瞳孔一縮……這是，天仙！
世界似乎安靜了片刻，那金色的佛光並未席捲四面八方，樓船上各處叩拜的凡人們，被金光渲染的雙眼中，帶著些疑惑和茫然。
就算感受到的能量匯聚，被之前兩次總和還要高許多，但她依然選擇了舉起了手中的光劍。
「這些人……」周舟眉頭一皺，看著船上的那些凡人。
天仙，並不是高高在上，無法違抗的存在！
因為他也有制衡對方的力量——道門護法，天蓬元帥！
天蓬……
船艙中，紫雲煙緊緊地將公子扶蘇抱住，似乎是要用自己的嬌軀，來抵擋這如同天崩的威勢。
腳邊，有隻小手輕輕地拽了拽他的靴子。
天仙一戰，波及的範圍實在是太大。
嗡——
「取回？幹嘛用這種粗魯的言語。」天蓬嘴一撇，「這躺著的可是個如花似玉、我見猶憐的銀髮小姑娘。也對，你們出家了嘛……誒？老和尚，該不會你修道到現在，沒碰過女子？若是從小出家的話，倒也是有可能。」
天蓬的笑聲在千里之內回蕩著，「要打放馬過來就行！若是傷及到無辜，全算你們西方教的賬上！」
天蓬扭頭笑道：「品性可嘉啊，賢弟。弟妹護好那三杯茶水就好，剩下的交給我來……天仙中，我倒是誰都敢一戰的。」
在求長生的道路上，他好像從開始，就選擇了一個比較麻煩的修道路。
「阿彌……」老僧身影突然消失，「陀佛！」
白蓮兒身體輕顫中，抬頭看了眼周舟，然後緩緩閉眼，像是倒在了雪地中的柔弱女子……
米凱爾羽翼閃動，出現在了樓船的船尾。羽翼展開，樓船整個被她推動，極快地向前滑行。
這些婢女和侍從自然是沒什麼價值，死就死了吧……他們這般想的嗎？
幾乎是太極圖剛搭好，一股股亂竄的水元和佛力轟擊而來，太極圖緩緩旋轉，將這些力量盡數消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