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萬里河山,我在山巔
眾人不由地失笑,身為一鎮之長的洪乾,那會有缺錢用的時候。
楊燦處於微醉狀態,頭腦反而特別地清醒,對於體內氣血的控制,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扶他出去,好生伺候。」
「厲害。」孔宣不由地暗嘆一聲,就算是他不藏拙,都未必能夠在文考當中,壓倒楊燦。
楊燦越吟越顯得意氣奔放,他值此將醉未醉之際,算是深刻體會到了詩仙名句中的深刻意境。
洪乾更是不肯怠慢:「楊案首,勿待興盡,適可而止,一場微醺,人生至境。」
在這種場合下,說得越多,丟人丟得越狠,雷豹只能裝傻。
楚非喝了酒以後,誰都不放在眼裡,那管什麼鎮上的一號人物或是二號人物。
楚非開始自信滿滿,充滿狂熱興奮,喝到五六碗的時候,就有了遲疑,到了後來,更是露出恐懼神色,半碗半碗地灑在外面。
讚歎聲連綿不絕地響了起來,連雷豹和祝英傑等人,都不得不表示嘆服。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詩成畫現!」
「胡鬧!」
「噓,都別……說話。我告訴大家……一個秘密,雷公子想要我灌醉楊案首,可是我只想……只想喝酒……」
引化拿發。
「好,就要用碗喝才痛快。那些用杯子喝酒的人,都是娘們。」
祝英傑故作惶恐,心中暗 自得意,這一番詭計得逞,在雷豹那裡,必然大受恩寵。
在楊燦旁邊,立了兩人,依稀是洪乾和周通的模樣,手裡端著酒器。
「我先幹了。」
楊燦話題一轉,聲音中充滿滄桑之意。
洪乾和周通都向著《萬里河山圖》奔了過去,不能據為已有,能首先把玩一番,也是好的。
「好!好酒量!」
洪乾和周通對望一眼,差一點沒歡喜得跳躍起來,這一句從山河勝景到人生悲歡,絲毫不顯勉強之處,詩意更顯升華。
周通一臉調侃地笑道。
「詩成景現,我們都成了畫中人。」
洪乾和周通等人臉上都是深深地震撼之色,當此情景,恨不得拍案叫絕。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洪乾和周通兩個人一齊撲了個空,回過神來,不由地訕訕而笑。
楊燦感覺與《萬里河山圖》彷彿有著聯繫,忍不住將手一招,一拉一扯,那幅圖如同通靈般,落入他的袍袖中。
「楊案首,敢來拼酒嗎?」
楚非抱著一個大號酒罈,歪歪斜斜地走上前來,大腹便便的他,滿身酒氣。
「楊案首,凡事量力而行。」周通黝黑的臉上,遍布著關切。
洪乾滿面笑容,對《將進酒》推崇備 至。
「好氣勢,好膽魄。」
一聲聲驚呼,接連不斷地響起,沒想到這首詩如此經典,達到了詩中更深一層的境界。
楊燦自始至終,神情不變,從微醺到微醺,一滴酒都沒有流出來。
祝英傑硬著頭皮,走上前來,態度恭敬地問。
洪乾和周通一起揮袖怒斥,聲威驚人。
雷豹用袍袖一遮臉,裝作沒聽見,誰能料到,楚非醉酒以後,會吐露真言,冷不丁地反戈一擊。
嘩啦!
雷豹和祝英傑等人臉上,則都是冷笑不止,這麼高的起局,我看你下面怎麼接?
「還有他做不到的事嗎?」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楊燦當場拒絕,或是大失水準地作一首拙詩,勢必都會引人嗤笑,大損他的文名。
洪乾喃喃地道。
不但需要極高的詩才,還要有臨變的大才,尋常時候已然不易,何況楊燦喝了這麼多酒,能正常說話就不錯了。
眾人不由地心中一驚,這句詩氣勢太強了,如驚濤駭浪般撲面而來。
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都喝了十八碗酒,這可是大號的青花瓷碗。
場中一片靜寂。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幻景消失,一幅畫飄飄蕩蕩懸在空中。
萬里河山圖。
洪乾等人聽得都快哭了,只覺心中豪情,一陣涌過一陣,當此情景,什麼都不必多說了,唯有飲酒。
「我只是一個提議 ,作與不作,還看楊案首?」
從表面上來看,楊燦與楚非一樣,都在狂喝,可是在體內的變化,絕然不同。
「無論任何人,膽敢阻擋我的前程,都只有一個下場,死。」冷雲臉上陰狠神色,一現即隱。
四周爆發出一陣陣雷鳴的喝彩聲,他們實在料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場突如其來的精彩對決。
「楊案首,酒量驚人,令人佩服不已。值此盛會,能不能作首妙詩,讓我們學習一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楊案首真是曠世奇才。」
楊燦一邊在屋中漫步,一邊徐徐地吟道。
酒壯人膽。
洪乾皺了皺眉頭,立刻有人奔過來,將楚非扶了出去。
太極經典四字訣,被楊燦運用的淋漓盡致,在楊燦潛意識中,酒成了敵人,先被大量引入,然後從容化解,全面控制以後,四面八方發出。
楚非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一臉神秘地道。
楚非躺到地上,盤龍鎮上久負盛名的酒界不倒翁,終於結結實實地醉倒了。
楊燦手裡拿著金樽,一杯接著一杯地不停喝酒,充滿洒脫之意。
洪乾等人齊刷刷地放下杯子,楚非這口無遮攔的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 白髮,朝如青絲幕成雪。」
楊燦手裡端著青花大碗,碗里盛滿醉仙釀,一陣陣地濃郁酒香,從碗中散發出來。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洪乾和周通兩個人相互對望,神情中充滿得意和滿足。
楊燦吟完,心中一陣難言的感覺,在這一刻,彷彿他化身成了那個狂放不羈的謫仙人。
沒有人能夠想得到,祝英傑的一句挑釁,竟逼得楊燦吟出了一首千古名篇。
眾人的面前,呈現一幅宏大畫圖,畫圖中有著萬里河山,撲面而來的驚濤巨浪,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楚非斜著眼睛,一臉輕蔑地笑容。
「楊案首,你的一首《春景》得到了聖院的嘉獎。這是初期的潤筆費三萬兩銀票,還有一件特殊寶物。這首《將進酒》論豪邁氣魄,更是獨步天下,當屬古往今來第一吟酒詩,聖院一定會喜歡……」
不約而同。
「我怕你個鳥?」
獨有一人,貌似楊燦,傲立在山巔,手持金樽,俯視滄海,臨風而立,千古風流。
楊燦將眼一瞪,看起來比楚非還要癲狂。
冷雲只覺得心不停地往下沉,他此番前來盤龍鎮,實有一個驚天的計劃,沒想到意外受阻。
楊燦心中念頭一閃,沒有絲 毫猶豫,脫口吟道。
驚濤駭浪聲不斷傳來,推杯換盞聲不斷傳來,隱隱地歡笑聲不斷傳來。
場上目光,齊刷刷地向著雷豹望去,眼裡有不屑,還有好笑。
雷豹等人如同遭雷擊,身子一動都無法動彈,就算楊燦後面接不出來,單憑這兩句,就值得萬世傳誦。
「絕了!真是絕了!」
「我家的錢,多得花不完,洪鎮長如有短缺,儘管拿去用。」錢壕大大咧咧地道,一幅財大氣粗的模樣。
洪乾和周通兩人不由地面面相覷,這種失控場面,是他們事先沒料到的,完全打亂他們部署。
雷豹臉色極為難看,任誰都知道,楚非是他派出場的,很明顯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妙啊,真是絕妙!」
楊燦端起一碗清冽濃香的醉仙釀,一仰脖子,就吞了下去。
臨場作詩。
「手裡拎著碗,誰來給誰干。儘管放馬過來,我決意奉陪到底。」
楚非放蕩形骸,出言無忌。
咣當!
高堂明鏡下,立著一人,看模樣依稀便是楊燦,只是一頭如銀白髮。
楚非滿臉都是興奮的紅光,抓起碗來,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個乾淨。
「好酒量,能跟楊案首酣戰一場,縱死何憾?」
冷雲的臉變得煞白,他這才深深地明白,為什麼蔡倫會說楊燦的詩,遠遠地超出他的《玉樓春》。
「敢不敢?」
「洪鎮長,你不是那種言少錢的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