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殺氣瀰漫

這番話一出，蕭雲心中頓時暗嘆這個老傢伙的厲害。這幾句話看似說的與李連志光天化日之下搶強民女之事毫無關係，實乃句句在這大事之上，從他一口一個朱元璋一統江山，人證物證、鄉下女子，無不在提醒朱元璋眼下這女子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犯不著為了這麼一個女子而得斷送了一統江山的資本！」但蕭雲知道，沈萬三雖然厲害，但朱元璋畢竟是朱元璋，老虎豈會任由狐狸擺弄。

是老虎終有虎威的時候。

就在蕭雲打量沈萬三的時候，沈萬三已經邁著顫抖的步伐，走到了朱元璋的跟前，佝僂著身子正欲下跪，朱元璋目光一閃，擺手了擺手，語氣淡淡的道：「沈大人年事已高，這繁文縟節就不必理會了！來人，給沈大人看坐？」

朱元璋眼神慢慢的眯了起來，三角眼裡的兩道殺氣一閃而過，語氣依舊淡淡的道：「昔日，晉國派兵入侵齊國，齊景公拜司馬穰苴為將軍，率兵抵禦晉軍。司馬穰苴認為：軍隊要有強大的戰鬥力，必須號令嚴明，因此，他決定首先從整頓軍紀入手，司馬穰苴就對說：「我的地位一向是卑微的，君王把我從平民中提拔起來，置於大夫之上，士兵們不會服從，百姓也不會信任，人的資望輕微，權威就樹立不起來，希望能派一位君王寵信、國家尊重的大臣，來做監軍，才行。」於是齊景公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派庄賈去做監軍。「朱元璋聲音不大，但眾人聽得心頭一愣，顯然不明白好端端說起什麼司馬穰苴來。

蕭雲聽在耳里，暗嘆了聲：「姜還是老得辣，比起眼前的這個老頭，李連志就太不知進退了！」

眾人中除徐達、湯和、鄧愈等人熟讀史書，知道這段史記之外，其餘眾人多半是大老粗，連司馬穰苴這個人還是頭一次聽說，更別提什麼司馬穰苴城門立威的故事了，一時聽得好奇，倒也沒人喧鬧。

沈萬三沒料到蕭雲正打量他，自顧自的跪在了地上，對朱元璋行起三叩九拜的大禮里，待禮畢了方才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氣喘吁吁的道：「主公不讓老臣行跪拜大禮，那是主公體恤老臣，但老臣坦然受了，那豈不是壞了做臣子的規矩！」

端坐在座椅上的朱元璋自沈萬三進來后，一直笑眯眯的望著他，一言不發，這會兒聽了沈萬三言語了一番，臉上的笑意才慢慢淡了下去，微微一笑，道：「沈大人言之有理，本帥南征北戰多年，所靠的莫不是諸位將士的紀律嚴明，捨身忘死，諸位老臣的大力支持，這份恩情本帥豈敢忘記！」

沈萬三一副卑微狀走到朱元璋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朗聲道：「今老臣聽聞國公來外孫府上審案，特來看看！」沈萬三話音尚未說完，就聽得李連志一聲大喝，伸手指著謝蘭蘭與蕭雲厲聲罵道：「外公，都是這兩人誣陷孩兒，孩兒不曾做個這等喪盡天良，目無法紀之事，外公您一定要為孩兒做主，還孩兒一個清白？」

只聽得朱元璋喃喃道：「司馬穰苴向景公辭行后，便和庄賈約定說：「明天正午在營門會齊。」第二天，穰苴率先趕到軍門，立起了計時的木表和漏壺，等待庄賈。但庄賈一向驕盈顯貴，認為率領的是自己的軍隊，自己又做監軍，就不特別著急；親戚朋友為他餞行，挽留他喝酒。已經等到了正午，庄賈還沒到來。穰苴就打倒木表，摔破漏壺，進入軍營，巡視營地，整飭軍隊，宣布了各種規章號令。等他布署完畢，已是日暮時分，庄賈這才到來。」

沈萬三瞟了一眼朱元璋冷聲喝道：「此事豈有你胡言亂語，國公雄才大略，將來還需一統江山，豈能任由歹人為非作歹，此事若不是你做的，以國公的英明，還能讓一對男女給污衊了，如今人證物證俱無，單憑一個鄉下女子的胡言亂語，豈能做得數？」

唯獨蕭雲眼神的光芒閃了閃，一個連徐達、李善長、劉伯溫這樣忠心的臣子都能殺，區區一個重利的商人呢？

蕭雲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望著這一對爺兒倆，一股不好的感覺慢慢的湧上了心頭，那是一種隱藏在憤怒之後的殺氣，蕭雲知道這股殺氣馬上就要蔓延開了。

「慢！」朱元璋話音未落，忽聽得沈萬三一聲冷喝，聲音雖不大，卻極有穿透力，蕭雲聽得耳朵嗡嗡作響，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想：「這老頭都老成這樣了，還能這麼高昂的聲響？」驚愕之中，斜眼再望了一眼，只見沈萬三眼中一絲狡獪地精芒一閃，蕭雲微微一愕，隨即明白了過來，暗笑道：「好啊，原來是裝的？」

一聽這話，沈萬三一張老臉上蕩漾起了笑意，一旁的李連志更是呵呵笑個不停，還不忘得意的扭過頭衝著蕭雲狠狠瞪了兩眼。

冷哼一聲，明知故問的道：「沈大人今日所來，所為何事？」

在蕭雲的想象中，這個在後世流傳通過墾殖而積累原始財富的，善於利用別人的金錢，並大胆地「競以求富為務」，開展對外貿易活動，從貿易中賺下的一部分錢，購置田產。從而使他迅速成為「資巨萬萬，田產遍於天下」的江南第一豪富的傳奇人物怎麼說也是生的風流倜儻，骨骼驚奇的，怎麼進來的是一個糟老頭，瞧走路的樣子，就跟得了小兒麻痹症似的？看的蕭雲對這個傳說中的吳中首富大失所望。

「外公……外公……？」見了沈萬三，李連志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顧一切的衝到沈萬三的跟前，拉著他的手腕不住的叫嚷起來。

沈萬三來之前，已經從方才那小將口中得知了些消息，知曉自己這個寶貝外孫的確是幹了目無法紀之事，心中雖暗罵李連志如此不爭氣，但畢竟只有這麼一個外孫，不能眼看著他被朱元璋所殺，是以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想依靠自己這張老臉，能讓朱元璋繞過外孫這一回，而且他事先得知，李連志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一事，除了兵營里那幾個兵卒之外，並無其他人看到，沒了人證，縱使人人得知自己的外孫幹了不法之事，也審判不得，所以自打進了府上來，沈萬三就打定了注意學徐庶進曹營——言不發，且用一雙渾濁的目光盯著朱元璋，朱元璋沒想到沈萬三給自己來這麼一手，心中感嘆沈萬三的老辣的同時，一股恨意也慢慢的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