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新生
無數的光芒匯聚到那個字元之上,亮起越來越璀璨的光芒。
雲輕舞的眼淚,當然不可能在地上濺起水花,當那兩滴淚水掉落在地之後,便慢慢被塵土和鮮血所掩埋。
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殘陽的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
她卻做了。
而現在……
黑影在魔兵中縱橫著,那冰冷的刀劍,就像死神索命的鐮刀一樣令人心中生畏,無數的魔兵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地面。
平陽的臉上原來還充滿了憤怒和急切。
他的身形看起來有些消瘦,但是,身上的肌肉卻非常的健壯。
池孤煙的手早已經鬆開。
近十萬魔兵的目光同樣在看著殘陽,看著那張漸漸變得年輕的臉龐,還有那雙依舊空洞無神的眼睛。
「師傅!」雲輕舞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
他走得非常慢。
但是,她的身體卻是止不住的顫動著,嘴唇咬破,一絲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嘴角慢慢的留下。
這個普普通通的稱呼,殘陽用了十多年的時間才第一次叫出了聲。
但殘陽卻已經緩緩的轉過頭來。
而當這兩個字說出口的同時,兩滴晶瑩如鑽石一般的眼淚也從雲輕舞的眼角滑落,慢慢的順著那張絕美的臉龐,掉落在地上。
金色的光芒在殘陽的額頭上閃爍著。
一塊一塊白色的皮膚從他的臉龐上掉落。
無聲無息。
從無到有,從簡到繁的新生。
池孤煙沒有叫停殘陽,她只是慢慢的往後退出一步,然後,靜靜的站在平陽的身邊,任由著殘陽一步一步靠近。
聲音消失。
雲輕舞依舊沒有說話。
他們的臉上有著恐懼的表情,但是,他們卻並沒有人求救,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魔兵喊著求救的話語。
雖然,雲輕舞對殘陽一直是以師傅相稱,可是,殘陽對雲輕舞的稱呼卻一直都是輕舞,而不是徒兒。
鮮血,早已染紅了地面。
那是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純凈的藍色中透出來的金色光芒 ,璀璨而奪目,將整個天空都幾乎完全照亮。
那似乎是一種消融。
當黑影從天際落下的時候,她沒有開口,當無數魔兵們慘死在地的時候,她同樣沒有開口。
一個個聲音響起,每一個聲音中都透著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情緒,那是一種極端複雜的情緒。
師傅。
時間過得很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廝殺聲此起彼伏,慘叫聲在耳邊回蕩。
鐵丘部落上。
雲輕舞同樣看著殘陽,鳳目中有著晶瑩的淚水,她沒有回話,只是緊緊的咬著嘴唇,任由著淚水滑落。
無數道目光望著戰場中那與黑影交織在一起的魔兵,他們沒有說話,他們只是安靜的看著,等待著。
這個字元正在緩緩的變化著。
而與此同時。
一種同樣由內心透出來的尊敬。
就像戰場中那一襲在夜風中等待的白色身影一般。
而現在,那雙空洞無神的目光正靜靜的凝望著天際,微薄的嘴唇輕輕的開合著,隨著嘴唇的開合,閃爍的金色光芒也在他的額頭間不斷的放大。
刑遠國和刑清隨看著殘陽身上的變化,捏緊了雙拳,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雲輕舞沒有說話,但是,她眼中的淚水卻再次滑落。
快得讓人甚至分不清這道光柱是從地面升起,還是從天際落下。
看起來甚至有些艱難,那枯瘦的身影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被風颳倒,一步一步的踩在泥土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咔嚓咔嚓!」的聲音充斥著天空。
點點光芒在那個字元的周圍凝聚著,而隨著那些光芒的凝聚,字元也開始變得複雜,越來越複雜。
不同的是。
點點金光在天際間閃爍著,將夜空中的星辰完全遮擋,最終形成一層自上而下,落向地面的金色光幕。
作為南域的勇士。
「師傅!」
總之……
從簡到繁。
枯瘦的手臂慢慢抬起,落在雲輕舞的頭頂,緩緩的,觸摸著雲 輕舞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頭髮,就像一個父親,為女兒打理著頭髮。
殘陽才走到了雲輕舞的身邊。
南宮浩的眼睛已經睜開。
這是一場完全由金色光芒匯聚而成的暴雨。
因為……
他是殘陽。
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的皮膚。
但是……
「殘陽!」
那雙清沏如水的眼睛就這樣看著殘陽,鮮嫩的嘴唇慢慢的張開,有些微微的顫動,那是一種害怕。
「咔嚓咔嚓!」的聲音從殘陽的身上響起,就像是全身的骨頭碎裂一般,又或者說,那是一種骨頭新生的聲音。
隨著字元的不斷變化,光芒也越來越亮,越來越亮……
但殘陽卻沒有叫出來過。
她沒有再去制住雲輕舞,事實上,在她的眼睛看到殘陽額頭上亮起的金色光芒之後,她的手就鬆開了。
新生的殘陽。
一個一個的魔兵倒在地下。
這是詭異的一幕。
鐵丘部落上的寂靜在這個時候被打破。
而隨著消失的,還有那個枯瘦的身影。
無數雙目光都從黑影的身上移到了那個亮起的璀璨光芒上,每一道目光中都有著一種無比的震憾。
而與此同時,原本站立在地面的殘陽也消失了,一道身影衝天而起,帶著璀璨的金色光芒射向天際。
「這不可能!」
「如果,能夠真正的看你一眼……就好了……」殘陽的神情間有些落寞,就像夕陽間最後的光輝一般。
「難道,殘陽他……」
殘陽的腳步開始緩緩的移動,一步一步的朝著雲輕舞走去。
在那張臉龐上,有著一雙如黑洞般無神的眼睛。
……
而與此同時,殘陽臉上的那布滿皺紋的皮膚,也開始慢慢的裂開,也不知道是因為骨骼的原因,還是因什麼。
只留下地面上,一個閃爍著淚花的白色身影。
當那些皮膚掉落之後,裏面卻並沒有預想中的鮮紅血肉,有的只是一層新的皮膚,那是光潔明亮的皮膚。
而現在,殘陽卻叫 了。
當然了,他的眼神依舊空洞,空洞得幾近無神。
卻沒有一個人去阻止他,甚至包括池孤煙。
一道光芒在雲輕舞的不遠處亮起。
那是一道藍色的光芒,藍的像天空,那麼的純凈。
萬物的變化。
當那金色光罩完全落下的時候,黑影的身體也開始慢慢變得模糊,最終,變得無比的透明,透明到幾乎完全消失。
原本與魔兵們交織在一起黑影在這一刻都仰起了頭。
這個詞,在任何師傅的口中幾乎都是時常念叨的一個詞。
速度很快。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大的嗡鳴聲也突然響起,那彷彿是一種天地間的低鳴,又或者說是一種震顫著天地的波動。
那是世間最璀璨的光華,那是照亮整個天空的光華。
光芒中,一件天藍色的長袍鼓動著,發出咧咧的響聲,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龐仰著頭,望著那微微發白的天際。
那是一種新生。
又或者是一種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的輪迴。
就像冰雪見到陽光時的消融。
一個個黑影望著落下的金色光幕,就像是完全被金色光幕的光輝所吸引一樣,一個個靜靜的站立在原地。
那是一件白色的長裙,風吹動白色長裙,發出微微的響聲,如一朵盛開的白蓮花,在這黑暗的夜,黑暗的影,黑影的盔甲之中,顯得那麼的奪目。
終於……
「再叫我一聲師傅吧。」殘陽的手輕輕的理了理雲輕舞的頭髮,將那被風吹亂的髮絲重新理得平整。
似乎,那就是萬物。
那裡面卻蘊含著無聲的語言。
原本覆蓋在殘陽身上的藍色已經消失,天藍色的長袍上沒有任何的光華,這也讓他額頭上的金色光芒越發的耀眼。
「師……師傅!」雲輕舞目光望著面前布滿皺紋的臉龐,因為身體劇烈的顫抖,使得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而緊接著,金色的光柱也猛的爆開,就像天際間灑落下來的金色暴雨一樣,這是與最初的黑雨 完全相同的暴雨。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空氣在這一刻彷彿靜止。
更沒有一個魔兵去責怪雲輕舞沒有開口指揮。
但是,所有正在激戰中的魔族都統及魔兵們卻都將目光看向了殘陽,即使,只是激將中那麼匆匆的一眼。
而更詭異的是,這個青年還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頭髮。
只不過,這種消融明顯比冰雪消融得更快。
而隨著臉龐上的皮膚慢慢展現,殘陽的手臂也開始慢慢的變得粗壯,那枯瘦的手掌撐破了上面那布滿皺紋的皮膚。
山凌和幾大酋長同樣在看著殘陽,他們和刑遠國一樣沒有動作,但是,他們的臉上卻透露著一種深深的驚恐。
「嗡!」
因為,他的額頭上依舊有著一個字元,一個無比複雜的字元,在字元上,還有著金色的光芒。
即使,是在雲輕舞跪下拜師的那一刻,殘陽也沒有用這個稱呼叫過雲輕舞,他只是親切的叫著雲輕舞的名字。
即使,他們看到幾十萬魔兵兵臨城下的那一刻,即使,他們殘陽出現的那一刻,他們依舊沒有退後。
但是,卻淹沒了戰場中所有的廝殺聲,就如同一個父親在女兒耳邊的輕喚,震蕩著所有人的心靈。
他們都非常清楚。
「嗯,好徒兒,好徒兒啊!」殘陽點了點頭。
可現在……
而詭異的是。
除此之外,在那雙眼睛的上方,還有著一個字元,一個如同雕刻在額頭上的字元,很簡單的一個字元,但是,卻讓人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徒兒。
一道光柱亮起。
但是,在這一刻。
就如同那個字元中包羅著世間萬物一樣。
只不過……
可是,這一刻,她臉上的憤怒和急切同樣消失,剩下的只有震憾與擔憂,一種源自於內心的擔憂。
壯實的肌肉開始展露出來。
他們鮮少會去恐懼一件事情。
這一夜,過得很慢,無數的生命在這一夜消失,但這一夜,同樣過得很快,因為,當你的眼睛閉上的那一刻,便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此時此刻,在雲輕舞的面前,正站著一個面容無比年輕的青年,清冷的臉寵,微薄的嘴唇。
天際,一道泛白慢慢升起,那是黎明的曙光。
他們的眼中卻是升起一種恐懼,由內心散發出來的恐懼。
但云輕舞卻只是在等,並沒有下達任何作戰的命令,她的臉上有著傷感,但是,卻並沒有無助。
事實上,在那道璀璨金光亮起的時候,他的眼睛就已經睜開,與山凌的恐懼不同,他的眼中有的是尊敬。
但是……
一種從未在平陽身上出現過的害怕。
一道光芒也亮了起來。
但是,當這道金色的光芒亮起的時候,她卻開口了。
下一刻。
近百魔族都統和副都統們咬著牙,抵擋著那一道道交錯的黑影,身上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華,額頭上的魔眼與天際間的星辰相輝映。
無聲無息的變化著,但是,卻是一種新的生命,而在這段新的生命里,似乎又在傾訴著一段往事,或者說是在講述著一段心聲。
「好徒兒!」殘陽開口了,聲音同樣嘶啞,同樣那般有氣無力。
夜,似乎已經不再那般黑暗。
鐵丘部落的城牆上,有著詭異的安靜。
原本佝僂的身軀慢慢挺直。
「帶著他們回去吧。」殘陽的聲音輕輕的訴說著,空洞無神的眼睛望著面前的雲輕舞,神情中有著一抹濃濃的不舍。
口裡不斷的念叨著,感覺上就像在念著世間最不舍的話語,而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是緩緩的站了起來。
就像殘陽額頭上那個無比複雜的金色字元一樣。
這是一個很不明智的舉動。
在某一刻,所有人都有一種錯覺,那是一種在嘈雜中發現寧靜的錯覺,彷彿,耳邊的廝殺聲突然間消失了。
那仰望著天際的目光慢慢的看向雲輕舞,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就這樣看著雲輕舞,那裡沒有任何的光華。
黑影已經落下,戰爭已經開始。
而就在這個時候。
她卻只說出了兩個字。
他的聲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