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我的錯

夏佐身前，五六個帶刀的僕從圍著一個跌倒在地的小胖子緊張的說著，那小胖子年約十五六歲，身體圓滾滾的，白白凈凈，穿著綢布的衣服，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

隨著小胖子的話，他的僕從呼呼啦啦的全都從旁邊的桌前站了起來，跟隨者小胖子向夏佐追去。

天色漸暗，衚衕里慢慢變得寂靜，再沒有一點聲音。

「雖然只是三級憑證，上面連個字也沒有，哈哈哈，但小爺馬上就要到那個飛艇上去，這次這次小爺我要去英國了，去皇家學院！放心，小爺絕對不會忘記裏面，哈哈！」小胖子有些醉醺醺的說著，顯然喝了不少酒，說完話便將那紙片揣到了懷裡，還很小心的拍了拍。

第二天上午，醉倒在酒桌上睡了一夜的小胖子睜開了迷茫的眼睛，晃動著腦袋看了看酒館內三三兩兩的客人，又轉頭看了看同樣醉倒還沒醒來的護衛們，下意識的抬手在自己胸口摸了摸。

「哎呦，對不起，你沒事吧？」夏佐說道，想要上前扶那個小胖子。

他又將手伸到了衣服裏面，仔細的抓了抓，又僵住了，額頭上出現了冷汗。

「哎！你們懂什麼，這飛艇要在這裏停上一天，明天中午才能走，上去了就不能下來了，那些搶著上去的都是沒腦子，不急不急，來來來，喝酒！」

夏佐出了酒館，一路倉皇而逃，刻意放滿了速度，跑了幾條街，終於在一條死胡同里被小胖子帶人堵住了。

從中午到黃昏，夏佐一直亂逛著，絲毫沒有疲憊感，他看了很多東西，還與賣魚的大伯簡單聊了聊，知道了很多他從未知道的東西，但他的狀態卻由興奮轉為了茫然，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對於剛剛的遭遇，他很是無所謂，查理曾經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在外面千萬注意隱藏自己的身份，他剛剛離開沙漠，不想惹麻煩，被打一下也少不了什麼，就當是撓痒痒了，可他要是把對方打了，到時候自然免不了一陣麻煩，要是他塞爾薩人的身份被揭穿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招雜役，月酬三銀，提供食宿！」立在酒館外的木板上寫著。

「少爺您沒事吧！」

小胖子帶著護衛們匆匆的離開了，他們也怕鬧出人命，這樣真不好收場。

一陣噼里啪啦的擊打聲，小胖子帶著五個護衛對著蜷縮在地上抱著頭的夏佐一陣拳打腳踢，夏佐開始還能發出慘叫，能抱著小胖子的腿求別打，但漸漸的，夏佐閉著眼睛縮在地上沒了動靜，袍子上滿是髒兮兮的腳印。

「小的錯了，求……求別打！」夏佐眼神惶恐的縮在牆角，像是很害怕乞求著。

掃了掃身上的土，回頭看了看三米多高的牆壁，身體猛然彈射而起，腳蹬在牆上一次借力，身體如同鷂子一般輕巧的翻牆而過。

太陽漸漸西沉，夏佐走到了一家酒館的門前停了下來，聽著裏面喧鬧的聲音，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小子，他媽怎麼走路的，撞到小爺了知道嗎？」小胖子走到了夏佐身邊，在夏佐腿上踹了一腳，低頭惡狠狠的罵道。

嘭嘭嘭！啪啪！咚……

夏佐停下回身看了看他，臉色驚慌。

沒了，都沒了！不僅僅是英倫皇家學院的入學憑證，還有他的錢袋。

護衛們感覺情況不對，都一個個停手了，其中一個護衛有些緊張的道：「少爺，有些不對，別搞出人命。」

「哪來的乞丐？瞎了你的狗眼！」小胖子頓時喝罵道。

小胖子尖銳的叫喊聲響徹整個酒館。

「起來，都給我起來，誰也不準走，給我搜，敢偷小爺的東西，你們不要命了！把門給我堵住，給我搜，快搜！」

夏佐猶豫了一下，邁步向酒館內走去，打算先在酒館里填飽肚子，然後不付錢，自然會被留下了做雜役，到明天的時候，他會找機會跑掉。

他可能做夢也想不到，真正偷他東西的那個人，並不是酒館里的客人，而是那個昨天黃昏已經被他「打死」的髒兮兮的小男孩。

夏佐從小胖子喝酒的那桌旁匆匆走過，像是有什麼急事，卻『很不小心』的撞了那桌子一下，桌子狠狠的搖晃了一下，桌上盤子里的菜散了出來，還有放在桌邊的酒壺從上面摔了下來。

小胖子幾人出了衚衕匯入大街中的人群中慢慢消失不見了，夏佐默默的爬起身，掃了掃身上的土，向著衚衕深處走去。

「給我打！」小胖子沒有廢話，一揮手叫嚷道，第一個沖了上去。

……

「哼！算你運氣好，小爺我今天高興，要不然有你好看，我們走……別讓我再見到你！」平時作威作福慣了的小胖子今天似乎是有什麼好事，踢了一腳便沒有再為難夏佐，咒罵著帶人走開了。

夏佐落入另一條衚衕內，脫掉了身上髒兮兮的袍子，搭在臂彎上，夏佐走出衚衕，匯入了在黃昏依舊熱鬧非凡的大街人群中，漸漸失去了蹤影。

夏佐站在酒館門口眉頭微微皺了皺眉，聽著小胖子滿是自得感的話，眼睛微微一亮。

「別打我，別打我！」夏佐緊張的叫著。

「不要打我，我不是有意的，不要……」夏佐縮在牆角，又是一副沒出息將要挨打的樣子，眼神中滿是驚慌。

小胖子帶著人再次回到了酒館，喝了杯酒壓了壓驚，又開始與人吹噓了起來，很快忘掉了關於夏佐的事情，酒桌的氣氛再次熱烈。

小胖子手按著胸口，臉色煞白。

「嗨！嗨！」小胖子叫著，用腳蹬了蹬夏佐的身體，見夏佐還是沒反應，不由臉色微微發白，望了望沒有其他人出現的衚衕，對著護衛們招了招手說道：「走走，快走，回去喝酒，這事跟我們沒關係，我們沒來過這裏！」

「那你怎麼還不去？天都要黑了。」其中一人問道。

「哈哈哈，你們看看，這是什麼！這可是我老爹花大價錢從黑市裡弄來的……」

夏佐轉頭就跑，撒腿向酒館大門跑去。

夏佐剛剛進入酒館，在一片喧鬧聲中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囂張，也帶著些許稚嫩，他轉頭看了過去，見酒館角落一張大桌子前，圍坐了十幾個人，那中午被夏佐不小心撞到的小胖子也在其中，正一隻腳踩在椅子上，手中舉著一張白紙片，大聲叫囂著。

周圍傳來了馬上小胖子狐朋狗友阿諛奉承的聲音。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我之前已經道歉了，他踢了我，不是我的錯！」自離開沙漠就發誓不再做壞事的夏佐心中不停的念叨著，快步走向了那小胖子。

那僕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他似乎沒想到自己隨手一推就能將夏佐推出這麼遠，嘴裏還嘟囔了一句：「該死的，這小子怎麼輕的像跟草似的！」

「少爺我們去教訓這小子！」

夏佐開始了在城市裡亂逛，既然去不成學院，他打算在這裏待上幾天，先了解了解外面世界的風氣，再想辦法搞些錢，然後乘船離開這裏。

「啪！」的一聲，酒壺落地炸裂，酒水濺射的到處都是。

「滾開，哪裡來的鄉巴佬？」一個僕從一把將夏佐推開了，將小胖子扶了起來。

「白痴！」夏佐忽然刷的睜開了眼睛，嘴裏嘟囔著默默爬了起來。

「給我追他！該死的……」

「又是你，小子你找死！」小胖子認出了夏佐，叫囂著胖乎乎的手向夏佐抓去。

夏佐身體向後退了一步便定住了，但只有那一瞬，他便又向後摔了出去，足足摔出了兩三米遠才落在地上，捂著屁股神色有些害怕的縮到了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