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終日乾乾
第一百四十六章 樹上開花
「你一個人去么？」
「好的，說實在的，這個位子你完全不用有太大壓力，想好了就給個答覆。」
「現在冷了，簡直涼透了。」惠美背對著我說道。
「士之相知，溫不增華，寒不改葉，貫四時而不衰，歷坦險而益固。這種長青樹的交情難得的很吶，你說的那個馬志晨看樣子很聰明，脾性也不錯，如果能結交下，很有裨益嘛。但我聽你說的這個事情，很明顯的一個『樹上開花』。」
「好吧，晚安。」惠美說完后那牙齒輕咬了我肩膀一口。
惠美又瞅了我一眼，坐在鋪好的床腳邊，把手合併到一起，夾在腿間，頭也撇向一邊，淡淡道，「牧舟君既然決定去看她了，我也阻止不了。」
「嗯。」
「我想還是算了吧，去了反而弄得牧舟君不方便。對不對？」惠美說完又看了我一眼，外加一個一秒鐘不到的笑容，這笑容就像街頭小廣告一樣，誇張又空洞。
到了青山路租住屋，「馬哥，要不要進去坐坐啊？我讓惠美給你泡個茶喝。」
「唉……」我沒再說話，關上燈，進浴室洗刷一下，回床上感覺惠美已經睡著了，剛洗完澡身上涼涼的，想去拽過棉毯來給自己蓋上點，卻被惠美壓的死死的。
「不，小高我最了解，他一直是那樣子，你跟他接觸的少，別看他平日冷言寡語，但做起事來還是靠得住的。別說什麼號召不號召的，反正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說句不好聽的，就是要巴結你啊，哈
「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按下車窗覺得窗外有點吵就按了回去，「只是覺得我自己真的沒有資格坐那位子，畢竟你們都來日本這麼多年了，而且你也看到，並不是每個人都樂意我坐那位子，小高嘴上沒說，總覺得心裏不樂意似的。論號召力，我也沒法跟你比啊。」
「借局布勢，力小勢人。就是此樹本沒有花，但樹可以有花，把別處的花粘上去，敵人要是沒有察覺，花和樹交相輝映，就成了一個玲瓏全局也，敵人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但是這招術是假大於真。」
「沒有。」
「你不是嫌熱么？」
「是么？」惠美轉頭看了我一眼，用手捋了捋自己耳際的髮絲，又擺過頭去不再看我，「我記得牧舟君當初也跟我說什麼為了友誼之類的鬼話。」
「嗯。」
「呃……你生氣了么？」
「哦，好，那爺爺再見。」
「還有紀香可能跟我一起。」
本來想先不去美國，只是之前已經跟淺田約好，去年暑假也沒有去看她，再變卦的話就太對不起人家了。
看著馬志晨的汽車尾燈消失在巷尾，原本沉甸甸的心沒來由輕鬆不少。馬志晨這人儘管認識兩年，對他也有所了解，無論經濟頭腦還是交際手段都是出類拔萃，比柴田他們都出色不少，完全的一個能人。氣質樣貌，言談舉止總會透露出怡然自得的自信。每個人在自己的生活中總會遇到一個自己欣賞的人，或是
「沒有啊？怎麼會呢？」這無辜的眼神，加疑問的表情讓我一時難以招架，「我睡覺了，麻煩牧舟君關下燈。」惠美說完就往床上躺去，順便把我懷裡的棉毯拽了過去給自己蓋上。
「我回來了。」我進門脫鞋說道。
惠美聽到后眼神一閃，「哦」了一聲，掙脫出我懷抱，往樓上走去。叫她幾聲也沒有搭理我，我只好跟著上去。
「這……這不一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伸手搖下她胳膊，不想被她甩掉。
「瞧馬哥你說的，我何德何能讓你們巴結，大家都是好兄弟，也不要說這種見外話。」
「嗯，牧舟啊，這年輕人呢，還是要多歷練的，有點挫折不用擔心，最重要的是自己心窩子那塊地，放踏實平穩咯，把心也放寬點，不要裝一些雜七雜八的臟污，反省很重要，就像一個臟杯子裝再多好喝的也不會有人去喝。自身乾淨豁達不留壞心眼，別人才會願意跟你，把身家性命交託與你，你明白么？成，那就這樣吧，沒事我就掛電話了啊，換衣裳去。」爺爺最後說道。
惠美瞥了我一眼，鋪展開新床單，一面撫平褶皺，一面冷冷念道，「我能說什麼？」
「不準睡一張床。」
「士
「爺爺的意思是說，他們只是想拿我當擋箭牌？那我是不是要推脫掉？」
往惠美屁股上「啪」一掌，說道，「對了，我想跟你說個事情。我想……過幾天暑假後去趟美國……」
「這件事情，你回去好好想想，哥幾個的實力也不會連累你的。」馬志晨開著車說道。
「就去逛街了，沒什麼。你別抱我這麼緊，天氣很熱的。」惠美皺著眉頭，掙脫著說道。
「真的沒有？」我問。
「牧舟啊，咱們也認識2年了，我什麼人你也應該清楚了，放心，我讓你坐這位子，別人也不會說什麼。是我看好你，難道你還不相信我的眼光么？昂？」馬志晨擺頭朝我笑了笑，習慣性扶了扶自己眼鏡，盯著前方道路繼續說道，「也只有你了，你不用有壓力，這事還是你自己定奪，想干，我們擁護你；不想做，我們也不會埋怨你的。」
躺好閉上眼后，沒一會就感覺棉毯蓋到身上來，朦朧間睜眼看到惠美拿手給我整理了下邊角，而後半摟住我，頭靠在我肩膀處，輕聲嘟囔道，「不準有太親密的接觸。」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辦公室，剛坐下就給爺爺打了一通電話，電話中我把昨晚的事情簡要說了下，想聽聽他的意見。
「森川，明天你幫忙開車把我和紀香送到羽田機場吧？」
「好的，大哥。」
「不用，這對你也是有好處的嘛。這也不是擋箭牌的事，你現在也勢力弱小，這樣一聯合，你不也佔便宜么？這種
「聽紀香說你去跟人喝酒了？」惠美走到跟前，倚在門框上，隨意問道。抬頭看向她，見惠美鬆散著頭髮，穿著我的大白T恤，完全用來當做連衣裙穿了，T恤的底部隱隱露出淺黃色內褲，再往下就是白花花的大腿了，光著腳丫子，腳趾頭不時活動兩下。
「這種事情嘛……爺爺也說不好啊，畢竟你的那群朋友我也不認識，可牧舟你要知道，勢利之交，難以經遠。要是把這個勢利之交變成士交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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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開花？」
合上電話開始仔細回憶下爺爺的話，腦子卻也亂的很，既然爺爺說不要操之過急，那我就先暫且一放，等從美國回來的時候再說。機票紀香已經準備好，給我打電話說後天的飛機。
想著在去美國前是不是先把凌雲會這件事先弄妥當，摟著懷裡的惠美，一邊把玩著她的頭髮，一邊怔怔的看著昏暗的卧室和床幔。
從赤西酒吧出來，馬志晨開車說要送我回家，還是他的那輛黑色凌志轎車。
「看樣子你心情不錯啊。」我脫鞋上去，抱住她笑
「惠美，你也知道真子的情況不是么？」我說著把棉毯抱在懷裡，坐在她身側，望著她說道，「而且我去看她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完全是出於朋友的立場。」
「不準待的太久。」
「好的，那爺爺您多注意身體，有時間的話可以來日本玩啊。」
「好，開慢點。」我也跟著揮手作別。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么？」
「可是，我擔心這事，三叔和川葉會長知道後會處罰我。」
「讓我想想吧。過幾天我要去美國，等回來給你們答覆吧。」
兩天內，我把公司事務交給柴田他們幫我打理，惠美也沒有想去美國的意思，只讓我幫她問候下淺田，自己留下來看店。三叔那邊交待了一下，但是關於凌雲會的事情，因為一直沒有碰面的機會，電話里擔心說不清便只好作罷。
「晚安。」我忍痛抱住她說道。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咱們可以先去說服下。」爺爺說。
「就待兩三天。」
「嗯，再見。」
見惠美從衣櫥里拿出新床單，準備換床單，我趕忙把舊床單褪下來，抱著薄棉毯站在一旁問道，「你倒是說句話啊。」
「好吧，我再好好想想。爺爺最近身體還好吧？最近在忙什麼啊？」
「我身體好的很，不用擔心，沒病沒災的，一會去跟村裡一幫票友聽戲去，哈哈，啊～～」爺爺在電話那頭哼了幾句。
「當然不會。」
「哦，不用，我這還有點事情，也不叨擾你們了，走了。」馬志晨揮下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