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2章 破譯(下)
這比黃浚叛國還要嚴重……
再加上今年一年發生的大事太多:
宋夫人剛剛遇刺,谷振龍怎麼可能想不到,黃浚傳遞這條情報的用意?
「咣當」一聲,話筒從谷振龍的手裡掉了下去。
好一會之後,皮鞋聲由遠及近,錢大均抓起了聽筒。
「司令,黃浚傳給日本人的紙條上的密碼破譯了:明天委員長會乘坐英國駐華公使許閣森的小車,前往上海督戰……」
錢大均沉默了近有一分鐘,谷振龍的心越來越往下沉。
特么的,黃浚的膽子竟然這麼大,竟然想刺殺委員長?
紅軍差點被全剿,中共差點退出歷史舞台……西安事變……七七事變,華北淪陷……中共第二次合作,如涅槃重生,逐漸壯大,最後一定乾坤……國民政府出動百萬大軍對日開戰……上海淪陷,國民黨軍隊死傷四十余萬……南京淪陷……南京大屠殺,三十多萬百姓被屠殺……
腦子裡像是閃過了一道雷,驚的方不為眼冒金 星。
這會能想起來都算不錯了。
此時的英國雖然勢微,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包括英國大使都認為,日軍不會對大使的車輛做出什麼過激的舉措。
所以委員長改變了行程,當天只有英國大使獨自上路。
方不為咬了咬牙,一個箭步衝到了辦公桌旁,抄起了電話聽筒。
方不為狠狠喘了幾口氣。
一想到委員長可能要坐小車出行,去的還是上海,方不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今天差點被日本轟炸機炸死的宋夫人。
總共九個詞,十八個字,已佔去了字條上近一半的密碼。
方不為壓抑著激動,在一張空白的紙上一頓猛畫。
蔣總裁明天坐英國的白色小車去上海……
「慕尹,慕尹……」谷振龍嘶啞著嗓子喊了兩聲。
接電話的是錢大均,聽谷振龍說完,他像是凍住了一樣。
宋夫人沒死,委員長也沒死,對於他來說就不算大事。
大使當時就 命司機停車,讓隨從拿起英國國旗,鋪到了車蓋上,根本沒想到此舉反而給日軍轟炸機擺好了靶子。
「紀常稍候,我去請示委員長……」錢大均顫聲說道。
但到了出行的那一天,委員長又臨時改變了主意。
錢大均不可能出問題。
谷振龍只聽到錢大均粗重的喘氣聲從聽筒里傳來,就像是颳起了颱風。
委員長如果要去上海督戰,肯定會在國防最高會議上討論,作為書記官的黃浚能知道不奇怪。
但谷振龍也只敢在心裏懷疑一下,嘴上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谷振龍心裏一顫。
大使許閣森中了好幾槍,肝,腸,胃及脊椎都被擊傷,但所幸命大,被送到了醫院搶救,最後活了下來。
委員長還活的好好的!
隨行的一名武官和一名助理被炸死。
方不為找了足有十多分鐘,也只找出了五個詞彙。
兩架飛機用炸彈將蓋有英國國旗的兩輛小車炸翻,又用機槍掃射。
如果方不為冷靜下 來,也能想到這兩起事件的原因。
為什麼在聽到宋夫人遇刺的時候,自己壓根就沒有聯想到委員長身上?
大使馬上就要到上海的時候,日軍的兩架轟炸機從上海飛了出來。
「知道委座具體出行計劃的,只有委座,汪副總裁,白部長,以及我……稍後我會去憲兵司令部,向你說明情況……」錢大均又說道。
至於帝國,將軍,崛起這三個詞,方不為暫時還沒辦法嵌進去。
英國,白,小車,蔣總裁,英國,帝國,明天,將軍,崛起,上海!
怪不得委員長會發這麼大的火。
方不為沉吟了一下才說道:「不敢十成十的確定,但想驗證,並非沒有辦法……問一問委員長,是不是確實有此安排!」
谷振龍猛的皺起了眉頭。
英國出現了兩次,可以先去掉一個。
不知是誰出的主意,說是英國大使也要去上海,可以讓委員長坐英國大使的車,和大使一起去。
方不為列好了他認為最具有可 能性的一條句式:
方不為將所有疑似密碼譯文的字元抄到了一張紙上。
「好,我現在就打電話!」
難道是侍從室出了問題?
查清真相?
委員長的具體行程,歷來是最高機密,一直都是侍從室主任兼侍衛長錢大均親自負責的。
有日文,也有漢字。
這四個字才是重點,不然委員長不會寬限破案時間,甚至沒有限定具體的日期。
要是委員長和宋夫人真被炸死了,方不為肯定記的一清二楚……
日本人也想行刺委員長?
他終於記起來了。
一分鐘后,谷振龍又聽到了委員長的喝罵聲和砸東西的聲音。
谷振龍不會是驚的暈過去了吧?
應該不可能!
「司令,司令?」方不為喊了兩聲。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汪副總裁。
但問題是他是怎麼知道的委員長出行的具體行程,還知道委員長準備坐英國大使的小車?
聽筒沒掛,谷振龍聽到了錢大均的皮鞋踩在地板上,越走越遠的聲音。
應該就是 上海會戰的時候,委員長準備到前線督戰,但又擔心在半路上碰到日軍。
他想把這九個詞拼起來。
只有這四個人知道,那是誰泄露給黃浚的?
委員長肯定還有交待。
這麼多的大事件,全都集中到了後半年,委員長差點遇刺的事件,都不知被方不為的潛意識給擠到了那個旮旯里。
「紀常,委座命你,限定時間可以延後,但請務必肅清黃浚之餘孽,查清泄密之真相……」
三七年的時候,委員長好像真的遭遇過一次刺殺。
他認為作為一國元首,在自己的領土上,竟然要庇護於他國的公使才能安全出行,說出去,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
要不是拼出了部分譯文,看到了英國,小車,委員長,上海這幾個字眼,又恰恰發生了宋夫人遇刺的事件,讓自己自然而然的聯繫到了一塊,自己根本就想不起來。
谷振龍摞下話筒,深吸了幾口氣,才重新撥了出去。
又聽到幾聲雜音,聽筒里傳出谷振龍微顫的聲音:「能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