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木蘭花奇道:「雷叔,這麼晚你在馬宅附近做什麼?」
「那麼,他現在在哪裡呢?」馬夫人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看樣子她還想繼之以歇斯底里的怪叫。
「雷叔,」木蘭花抱歉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你那只戒指,我還認你不出呢!」
她一個箭步,衝向前去,到了那人的背後,輕輕地喝道:「別動,舉起手來。」
那塊帆布的殘舊程度,只使人想起蓋在下面的一定是爛麻包。而絕對想不是一個人!
但是木蘭花隨即輕輕一拉他的衣袖,低聲道:「由他去,我們可以再設法的。」
「還不是在那個姓馬的家旁,等著他那寶貝兒子!」穆秀珍沒好氣地說。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又來到了馬夫人的身邊。道:「馬夫人。我剛才的推測有一些錯誤,但是對令郎的安全,我還是保證的!」
「當然囉,你現在是鼎鼎大名的女黑俠了,我雷叔卻仍然只不過是一個倒霉的私家偵探!」雷慎行似乎有些悻然。
穆秀珍拿起了電話,就聽到高翔的聲音道:「喂,你們上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們一整夜了!」
漸漸地,她感到身上有些潮濕。那是霧水。表示天快亮了。她看了看手錶,已是清晨五時了。又過了一個小時,天色已經將明了。
但為什麼馬超文要去找心理醫生呢?
然而她下面的話還未出口,木蘭花便用肘部在她的身上撞了一下,不令她再說下去。同時。木蘭花自己,則帶著淡淡的微笑,道:「馬紳士說得對,這件事警方已足可以處理的,我們告辭了。」
木蘭花忙又伏著不動,一個要攀牆而入的人,是不會在攀牆之前吸煙的,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道理。那麼這個人當然不會是馬超文了。
剎那之間,木蘭花的腦際,不知閃過了多少問題:馬超武何以會在這裡出現?馬超武爬牆入室的用意何在?馬超武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什麼角色,這件事情的性質究竟如何?
「噢,雷叔。原來你已經有些眉目了麼?」木蘭花十分高興,「我想馬多祿也不是不放心。他只不過是心急而已。但是事情已生了變化,你知道麼?馬超文已經不在馬宅了!」
「怎麼,蘭花姐,」穆秀珍一面打著呵欠,一面道:「看你的樣子,也像是一夜沒有睡了,你還約他到這裡來,這根本不干我們的事情。」
那人的身子一震,舉起了雙手來。木蘭花看到那人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隻顏色十分純的紅寶石戒指,她不禁陡地呆了呆。
「蘭花姐。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穆秀珍的眼睛瞪得老大。
「奇怪得很。他是去見一個心理治療醫生。我剛才到馬宅的附近,去問我派在馬宅的助手通消息,告訴他等候我的報告!」雷慎行一口氣地說著:「卻不料反倒被你在後面跟蹤。」
這人是在發電訊!
這證明馬超文還未曾回家!
她們兩人,躲在不同的方向的灌木叢中,半小時後,他們看到高翔告辭,走了出來。
他一直向馬宅走來,到了圍牆之前。停了一停然後手足並用,向上攀去。他很容易地就攀上了牆頭,但就在當他一橫身。要翻進花園中去的時候,突然看到牆裡面揚起一隻手,五指併攏,掌劈在那年輕人的後頸上,令得那年輕人的前額重重地碰在圍牆上。額角破損,看情形他立時昏了過去。
那當然是為了他使用的這種通訊工具,只能在近距離使用之故,接受通訊的人在馬宅之中,所以他才需到馬宅之外發電訊。
高翔來得好快,至多不過十分鐘。他便趕到了,他只怕是闖過了所有的紅燈,才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之中趕到這裡的。
她在臥室中來回踱著步,不到三分鐘,馬夫人又尖聲叫了 起來:「我的超文呢?我的超文他上哪兒去了?天啊,超文啊!」
她們穿過了大廳,到了門口,那四個保鑣正橫眉怒目而立,可是一見到她們,卻連忙退了開去。穆秀珍雙手叉腰,「哼」地喝了一聲。那四個大漢更是誠惶誠恐,道:「請,兩位小姐請?」
「這算什麼?」馬超武掙扎著尖聲叫了起來。
「我見過他。」木蘭花的回答很簡單。
木蘭花陡地睜開眼來。她的面上。現出了十分訝異的神色來,道:「不會吧。馬超文這時候,應該已經到達家中了!」
穆秀珍目送木蘭花離去之後,打了一個呵欠,又不耐煩地等候起來。
「你放心,要出氣,我們只要將馬超文找回來,不就行了麼?」
「超武,不要無禮!」馬多祿斥喝著,馬超武才悻悻然地走了開去,進入升降機,上三樓去。
「豈有此理,」雷慎行有些憤怒。「馬多祿已將事情交給了我,我已進行得很有頭緒了。他為何不相信我可以解決問題?」
「秀珍,蘭花在不在?我要和她講話。」
而等到穆秀珍回到家裡的時候,木蘭花還沒有回來,電話鈴卻不斷地響著。
高翔的聲音太大了,連向穆秀珍走來的木蘭花都聽到了,她接過了電話,道:「咦,你們進行得怎麼樣?」
穆秀珍也竄進了臥室,她「刷」地拉開了窗帘,玻璃門開著,她屆過頭來。「這小子是沿著牆爬進來的。」
木蘭花已經準備慢慢地直起身子來了。可是那人卻忽然取出了打火機,「喀嚓」地打著火,要吸起煙來。
又過了半小時,馬宅中靜了下來。燈光也漸漸地減少。巨宅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更加顯得神秘。而這時,有一個人,悄沒聲地從對面的樹叢裡竄了出來,向前疾行幾步。
穆秀珍拿起電話來,道:「我來問。馬家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馬多祿的態度變得十分冷淡,道:「噢,兩小姐走了麼?陳管家,送客人下樓!」
「咦,他應該到家了啊!」木蘭花奇怪地說。
「當然,有你雷叔在進行,我還何必多事呢?」木蘭花連忙識趣地不再問下去。
不等高翔問完,木蘭花便心煩地揮了揮手,道:「別問我,我如今變得什麼也不知道了!」
「別走!」高翔陡地攔阻。
穆秀珍幾乎便要撲了出去,但木蘭花卻將她按住,以極低的聲音道:「別動。這是高翔派來監視馬超武行動的便衣探員!」
那麼,這人是誰呢?是不是一個過路客那樣簡單呢?
她在提到自己再次失敗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沮喪的神情。這正是木蘭花強毅性格的表現。
穆秀珍不耐再等下去,她站起身來,抽了抽身子,向樹上招了招手,道:「喂,便衣老友,你也該換班了。」樹上傳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聲,一個便衣探員從樹上爬下來道:「穆小姐,原來是你。換班的時間還沒到,我只是想喝一杯咖啡。」
當帆布蓋住了那個年輕人之後,一個苦力模樣的人。伸手在車蓋上掛了兩下,卡車的去勢陡地加速,駛上了山路,一個轉彎,順著木蘭花昨晚消失的那條路駛去,轉眼不見了。
那人走到馬宅圍牆的旁邊,突然停了下來。
「好,看到他爬牆,先將他揪下來打一頓!」
就在木蘭花講到「第二次利馬高原之行」之際,馬超文臥室,通向陽台的玻璃門突然發出了聲響,木蘭花立時道:「你們看,他回來了。我們別出聲。也使他驚愕一下。」
地連忙將要罵的話縮了同去,道:「咦,如果沒有什麼事情。你別打電話來吵我們了。」
不到兩分鐘,一輛卡車駛了過來。那年輕人的身子又在牆頭出現,但是這次。他的身上。 已經被裹上了兩條毛毯,卡車在駛過圍牆之際。兩個蹲在卡車上打瞌睡,看來像是苦力的男子,突然站了起來。
「你,你怎麼知道的?」穆秀珍心中的疑問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問什麼才好,只好問了這樣的一句。
「我是說,馬超文在天亮之前,應該回到馬家的了。」木蘭花重複了一遍。
一點不錯,那種「喀嚓」聲。時長時短。那分明是一種通訊的密碼!
四周圍變得更靜了。等待中的馬超文並沒有出現,穆秀珍越來越不耐煩,但是木蘭花面上的神情,卻絕無變化。仍然是那樣地沉著鎮定。
「現在別多問,這是一件極小的小事,只不過因為馬氏夫婦對兒子過份的鍾愛,所以才變成了看起來十分嚴重的大事。據我的推測,馬超文在利馬高原上。一定有了前人所未曾發現過的新發現,但那時,探險隊一定在重重險阻之下。隊員紛紛死亡。他自己也到了支持不住的地步,精神十分恍惚,所以他在脫離險地之後,不能夠肯定自己所見的是否是事實,他要做一番研究工夫。極可能他準備著第二次利馬高原之行——」
「去吧,保你沒有事的!」穆秀珍輕鬆地說著,那個探員和她一齊向下面走去。
「我當然知道!」雷慎行聳了聳肩,「他每天晚上偷出來,已經一連三晚了。」
「沒有,我還正想問你,是不是找到了馬超文呢!」
馬多祿這時也走了進來,馬多祿連聲道:「誤會。這是誤會,高主任,請你放手。」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她白等了一個晚上!
「蘭花,雷叔已經很久沒有生意上門了,你給我做成這一次事可好?」雷慎行的話,聽來已經很不客氣了!
除了既秀珍,高翔和木蘭花也聽到了那句話。
圍牆之內,又伸出了更多的手來,將那個年輕人的身子,接了進去。
穆秀珍在一旁看到了馬多祿這種前恭後倨的情形,不禁大怒,大聲道:「你——」
而這種種推測的不能成立,說明木蘭花在這件事上,一開始便思考錯誤,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失敗的。這使得木蘭花極其懊喪。但是她卻絕不氣餒,她要重新整理出一條正確的思路來,所以她需要靜靜的思考,而高翔向她發問,正是打斷她的思路的,所以她才揮手不令高翔說下去。
穆秀珍自然也未曾看到這一幕,她等了一個晚上,一無所得。而在她離開之後不到十分鐘之內,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
「那又怎麼?」馬超武的神色鎮定了下來,態度也轉為強硬,「這不是我的家麼?我要怎麼進來,就可以怎麼進來。」
木蘭花又拉著一心想要生事的穆秀珍,向外走去,出了馬宅的大門,木蘭花才嘆了一口氣道:「秀珍,別生氣,是我推測錯誤,怪不得他們的。」
「當然不,我相信他會回來的,我們在附近等著,馬超文在出去的時候,是攀圍牆出去的,回來的時候,一定也是攀牆而入的,我們只要等著,總可以碰到他的!」木蘭花十分有信心地說!
但木蘭花卻不回答,她只是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看她的神情,似乎這一夜來的收穫很不少,頗有欣然自得之狀。
木蘭花迅速地思忖著,那人的通訊似乎也完成,打火機終於出現了火光,那人點著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繼續向前走去。
馬多祿在講這幾句話的時候,雖然面對著木蘭花,但是他的雙眼卻並不望著木蘭花,而是望著天花板,顯然是他看不起木蘭花的表示。
那中年人也道:「蘭花,你在這裡作什麼?」
「嗯哼,」馬多祿突然大聲地咳嗽了一下。「太太,超文既然失蹤,我想這件事情,警方一定有足 夠能力處理的,你放心好了!」
馬超武轉過身來,道:「為什麼別走?我要請你出去,別在我家中生事。」
「我犯了什麼法?」馬超武理直氣壯地反問。
「打個電話到馬家去?這是什麼意思?」
「這……這……」馬超武突然面上變色,但他隨即大聲道:「你是什麼人,與你什麼相干……」
「這——」穆秀珍難以回答,連她自己也為自己的魯莽而好笑了起來!
她後退了一步,背靠著牆,迅速地思索了起來,雷慎行說一連三晚,馬超文都偷出去找一個心理醫生,雷慎行顯然是知道這個醫生是誰的,只不過他不肯說而已。
「可是這卻不是你的臥室!」高翔冷冷地道。
在房間外的休息室中,恰如木蘭花所說,馬夫人一面哭著。一面發出可怕的尖叫聲。
「他是到什麼地方去的?」
「在哪裡見他?你跟蹤的那個人就是馬超文麼?他在鬧些什麼鬼?」穆秀珍的問題,像機關鎗子也似迸射了出來。
「他現在不會有什麼事的,」木蘭花連忙說:「他可能是去買一些東西,去找一些參考書,去見一個朋友,令得你們擔心的是他離去的方式,他是爬牆離去的,我想他大概就要回來了,我們不妨打開了房門。看看他再從騎樓中爬回來。」
「蘭花姐,你昨天晚上,究竟在什麼地方,作了一些什麼事情啊,你說你見過馬超文,那又是怎麼一回事情呢?」穆秀珍忍不住又問。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同時鬆開了手,馬超武抖了抖身子,瞪著他們兩人。
「你們等到了沒有。」
木蘭花心中陡地一動。她仔細地聆聽。
木蘭花去跟蹤那個人了,不知道有什麼結果,穆秀珍急於想知道。木蘭花吩咐她等到天亮的,這時,天已經開始亮了。
穆秀珍點了點頭,而木蘭花話才說完,身子已和狸貓也似。向前竄了出去,她是在矮木叢中向前竄出的。除了發出輕微的「索索」聲,和樹木略為動了幾下之外,幾乎一點別的徵象都沒有。
六分鐘後,木蘭花已在前面的路上出現,只見她略停了一停,便向那人轉彎走去的那條路走了過去。她的身子立即為房子遮住了。
這一切,只不過進行了半分鐘。
然後,她們聽到屋子中傳出了隱約的爭吵聲,最尖銳刺耳的,當然是馬夫人所發出的聲音。
「我……我只不過看看超文神神秘秘。究竟在做什麼而已,那又有什麼大不了,何必這樣緊張?」馬超武揚著雙手,向門外走去。
他們沿著那條筆直的下山路向下面去,而就在他們離去不久,在一條橫路上,卻有一個年輕的人,急步向前走來。
而到了一個岔路口,那人向著一輛停著的汽車走去,就在他打開車門,要跨進汽車之際。木蘭花早已看清了車中並沒有人。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忽然有一個人,慢慢循著山上的馬路,走了上來。那人的步履,十分匆忙,他身上穿著一件雨衣。領子翻得十分高。以致將他的臉部,一齊埋在衣領之中。
「蘭花。別開玩笑了,我在離開之前半分鐘。馬多祿還打過電話來——那是他一個晚上的第三十七次電話,追問我們是不是有了線索!」
而不但是他呆住了。在房門外,望著臥室的所有人,也都呆住了。
「蘭花姐,你是說——」
「馬先生。馬夫人。你們一點也不必難過,我可以保證令郎沒有事,他只不過不要人打擾他。所以行動才顯得神秘而已,你們要知道,這裡是一個豪富的家庭,和他所從事的研究工作是格格不入。他不得不如此來使他有多些時間從事研究!」
那塊十分名貴的紅寶石,卻是作五角形,這是十分稀 少的寶石形狀。
「唉,超武,」馬多祿嘆著氣,「好好的大門你不走,要爬牆作什麼?」
木蘭花一面紊亂地想著,一面已經一個箭步,向前躍了出去,和她一起動作的是高翔,兩人在馬超武兀自不定間,便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將馬超武的手臂,緊緊抓住。
可是。就在這時候。窗帘顫動得更厲害。一個人從窗帘後面走了出來。
那人的打火機似乎應該修理了。他不斷地打著,少說也打了幾十下。而打火機所發出的輕微的「喀嚓」聲。聽來似乎十分有節奏。
高翔已不再望向臥室,而用欽佩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馬夫人張開了雙臂,似乎想擁抱她的兒子。
那中年人姓雷,名慎行。是本市一個十分有名的私家偵探。也是木蘭花的父執,和木蘭花的父親是相當要好的朋友。雷慎行的那只戒指是甚為有名的,他有個外號就叫「紅星神將」。有許多棘手的案子,是他所破的。
他走到了轉彎路口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轉過彎去。木蘭花立即低聲道:「秀珍,你在這裡等我。小心等候著,看馬超文是不是回來。他如果回來的話。你也不可以有任何動作。我去跟蹤那人,如果到天明。我還沒有回來,你就自顧自回家去,我一定已在家中的了!」
的確。自窗帘後面走出來的是馬超武,而不是木蘭花意料中的馬超文,這使得木蘭花事先所作的推測,完全不能成立了。
那從窗帘後面走出來的人。的確是馬多祿紳士的兒子,但卻不是二兒子馬超文,而是大兒子馬超武!
那人呆了呆。陡地放下了雙手,轉過身來。這時。他的雨衣領子雖然仍是高高地豎著,但是卻已經看得出他是一個神情十分嚴肅的中年人,他陡地一呆,道:「蘭花,是你!」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急急地跟在木蘭花的後面。道:「馬超文回來。他會回來麼?」
五分鐘後。那探員又回來了,他的精神看來比他和穆秀珍一齊離去的時候好得多。那當然是一杯熱咖啡的功效,然而這一杯熱咖啡,雖然使他的精神好了不少,但卻也使他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你別沮喪,你能到我這裡來麼?我倒有一點小小的線索。」
果然,看到窗帘在顫動,那自然是玻璃門被推了開來的緣故。
「哼,全是卑鄙小人!」穆秀珍一肚子氣。兀自難以平復。
「好。」高翔答應著。「這傢伙究竟在攪什麼鬼呢?他為什麼——」
木蘭花連忙後退了一步道:「雷叔,是你?」
「沒有,我剛回來。」
高翔不禁愕然,的確,馬超武爬進了他弟弟的臥室,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不能和「犯法」扯在一起的。
那人沿著路,一直向馬宅走去,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互望了一眼。穆秀珍立時以她們兩人之間的「唇語」道:「這大概是他了!」
穆秀珍不出聲,只聽得馬多祿繼續道:「咦,你是什麼人?你們……是不是綁了超文?要多少錢,你們只管說!」
木蘭花點了點頭。
木蘭花的跟蹤,十分順利。
這說她不夠運也好,說她心急,離開得早了一些也好。總之,她是錯過了機會。
穆秀珍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己是問也沒有用的。自己越是問,木蘭花便越是不肯說,因為木蘭花說她性急,要用這個辦法來磨練她的急性子,所以她賭氣不出聲。
他為什麼要在馬宅的圍牆之外發電訊呢?
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木蘭花的推測,幾乎已全部證實了,似乎只要等馬超文現身,再解釋一番,滿天烏雲就可以消散了。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聽木蘭花將事情講得如此簡單,兩人不禁相顧愕然。
「唉,全市的探員都出動了,可是一點頭緒也 沒有,馬多祿又不肯將事情公開。只肯讓我們在暗中進行。真麻煩——」
「你還在小氣?秀珍,你可曾等到馬超文?」
「昨天晚上,我們一直守在馬宅的外面,」木蘭花先向高翔約略地講一下經過,「等那人離開之後,我便跟了上去……」
那年輕人的衣服,一看便知道質地極其名貴,價值不菲,但這是,名貴的衣服卻十分難看地「包」在他的身上。他的面色蒼白。他的口唇更是青得可怕,但是口唇的線條,卻又顯出這個年輕人有著十分剛毅的性格。
木蘭花侃侃而談。各人聽得一聲不出,而且心中也感到木蘭花說得十分有理。
那人顯然未料到房門是開著的,而且還有那麼多道目光從房門外射進來,所以他的身子才一離開窗帘的遮蔽。便立即呆住不動。臉上尷尬愕然的神情,更是難以形容。
木蘭花道:「馬多祿的次子有了麻煩。馬多祿是來求我設法的。」
「雷叔,」木蘭花是知道雷慎行的為人,雷慎行在犯罪學、心理學、偵探學上,都有著相當高的造詣,但是他為人心胸,卻是十分狹窄,如果不是他心胸狹窄的話,他也不會一聽到馬多祿又找了木蘭花協助,而立時發怒了,所以木蘭花不和他爭辯,只是道:「我哪裡能和你相比,你說已有頭緒,可以告訴我麼?」
高翔走進了客廳。木蘭花仍是懶洋洋地躺著養神,只不過伸手指了指電話機,道:「你打個電話到馬家去——」
「唉,一點頭緒也沒有,馬超文離開本市已經很久了,回來之後又一直在家裡。如今突然失蹤,叫我們上哪兒去找他的人去?」
「哼!」穆秀珍實在忍不住氣,大聲叫了起來:「死了也是你的兒子,關我們什麼事?」
馬多祿裝著聽不見,馬太太卻哭得更大聲了些,木蘭花唯恐穆秀珍再講些更難聽的話出來,連忙拉著她,從樓梯走了下去。
木蘭花並不回答兩人,她只是來到了馬夫人的面前,突然揚起了手,大聲道:「誰也不准出聲,聽我說!」
穆秀珍重重擱上電話,道:「豈有此理,將我當作了綁匪……」木蘭花站了起來,在客廳中來回踱步。好半晌,她才抬起頭來,道:「我又失敗了,唉,想不到一開始以為這件事十分簡單,但結果卻失敗了兩次,還得從頭再開始過!」
「咦,關他什麼事?」
雷慎行揮了揮手,道:「再見!」他鑽進了車子,便駛了出去,木蘭花並沒有追上去,而且,她沒有交通工具可供利用,只憑兩條腿,要去追一輛汽車,那是沒有可能的事。
「凡是違法的事都與我相干。」
那麼。他發電訊的對象是什麼人呢?
馬超文臥室的房門是開著的,木蘭花這樣一說,人人都向前看去。
果然,那條人影竄出兩步,並不撲向圍牆,只是爬上了一株樹,隱沒在濃密的樹葉之中。
「馬家一定會告訴你。馬超文已經回去了。」
「我來,我來。我立即就來!」「拍」地一聲,高翔搶先將電話掛斷了。
高翔說出了一個電話號碼。穆秀珍撥通了電話,立時有人接聽。接聽的人是一個嗓子十分嘶啞的男人,那正是馬多祿的聲音。他道:「可是超文有消息?」
「啊,蘭花姐,你可是知道馬超文在什麼地方麼?」穆秀珍立時轉瞋為喜。
一切配合得可稱天衣無縫,那兩個人才一站起,被毛毯裹住了身子的年輕人。便被圍牆中的手拋了下來,由那個人接住,放在卡車上。立時蓋上了一塊殘舊的帆布。
這是出乎每一個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尤其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
「你麻煩什麼?不見了的,又不是你的兒子。讓馬多祿這老——」穆秀珍才講到這裡,便看到木蘭花推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