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江女俠》目錄

第五十一回 運奇謀大破玄女廟 訪故友重來賈家莊

第五十一回 運奇謀大破玄女廟 訪故友重來賈家莊

那小婢見了彩鳳,趴跪在地上哀求,叩頭道:「二公子饒了我的命吧!」彩鳳遂喚她立起,叫她不要聲張。這時後面甬道裏腳步響,瞧見竇氏和玉琴走將回來,彩鳳便問道:「那個霞姑怎樣了,你們追得著麼?」玉琴搖搖頭道:「被她逃走了!說也慚愧的,我們追上去時,穿過了一條甬道,地形漸漸向高,不知怎樣的,見她在牆上用手一按,便在一扇鐵門從上落下,將我們擋住了,不得追去,我們用腳向門亂踢了數下,我又將寶劍在門上剁劈一回,不料那門是很厚的,好容易被我剁穿了一道裂縫,向門裏張望時,黑洞洞的,也無燈光,料她早已逃走了。我們只得走回來,還是到別處去搜尋吧!」
玉琴殺了風姑娘,回身又奔到霞姑一邊來,相助竇氏,宋彩鳳也揮劍進攻,霞姑本來和竇氏殺個平手,現又加上玉琴和彩鳳二位女俠,叫她怎能抵敵得住?況又見風姑娘被殺,心中早已驚慌,急思逃生,遂虛晃一劍,回身向後面甬道中逃去。玉琴當先挺著寶劍便追,竇氏舞著雙鉤也追將上去,彩鳳恐怕廟中尚有餘孽,不敢離開,便和夢熊把守在這裏。
那小婢見了他們手中都挾著兵刃,早已嚇得癱軟,便說道:「現在我們廟裏三位女師,一個風姑娘已被你們殺掉了,一個是霞姑,還有一個祥姑,其餘只有佛婆和幾個幫助的傭工了。我是在這間祕室裏伺候女師的。祕室中有六個房間,都是她們行樂之處,現在第六號臥室,還有一個病少年睡在那裏呢!」
夢熊站在一旁,取出彈子扣在弓弦上,想得閒放它一下,無奈她們殺在一起,地方又窄,恐怕誤中自己人,所以只自等著。風姑娘和玉琴又戰了十數回合,覺得玉琴的劍術更比昔日進步了,自己有些敵不過,不如退到外面去,引她進入機關,以便取勝吧。好在門邊已空著有路,遂發個狠,將劍向玉琴頭上左右掃去。玉琴見來勢凶猛,略退一步,風姑娘趁勢一躍,已跳出室來,向前面甬道中逃去。
佛婆道:「廟裏只有她們三個人,可憐現在都被你們殺了。裏面只有我和兩個小婢,外面住著兩個香司務和一個看門的,都不懂武藝,此外沒有別人。有時候也有道姑和男子到來,可是都從遠道來的,數宿便去,我們也不知道詳細。爺們不信時,可問這個女婢便知,我佛婆不打誑語了。」
彩鳳道:「多謝女師美意,叫我何以克當呢?」祥姑道:「不要客氣!」這時室門開了,也有一個女婢進來伺候。祥姑遂叫她將酒菜快快送來,小婢答應一聲而去,隔了一刻,將酒菜送到房中,一一放在桌上,祥姑便伴著彩鳳飲酒。彩鳳恐防祥姑要看出她的破綻,故意和祥姑有說有笑的著意溫存。
玉琴哪裏肯放她走,急忙跟手追出,彩鳳也同時追出室來。見風姑娘正在望前面奔跑,且回頭說道:「我們到外面去廝殺吧!」玉琴喝聲不要走,正飛步追上去時,只聽弓弦響處,風姑娘喊了一聲:「哎呀!」撲通跌倒在地。
竇氏便到那邊去,將佛婆喚醒,點上一支蠟燭,一同走到軒裏來。那佛婆從睡夢中起身,還不知道這一幕事,但見了許多人手中各執兵刃,十分吃驚,又不敢詢問,心中卻想風姑娘等都到哪裏去了,這些人是不是來行劫的呢?回頭一眼看見了窗邊懸著的頭顱,不由喊了一聲:「哎喲!」身子向後倒退幾步,險些跌下。
佛婆見夢熊是個啞子,此時卻會開口說話,又見他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刀,嚇得她連忙向他跪倒,磕了幾個響頭,顫聲說道:「大王饒命,我不過在這裏伺候客人燒香吃飯度日,別的事一概不知道的,千萬不要殺我,廟中所有的財物都在她們房中。」
祥姑拉著彩鳳的手,請她在椅子裏坐下,對她帶笑說道:「二公子,我來陪你喝一些酒,可好?我們是難得相見的,今晚也是天緣,理該快活快活。」
祥姑聽了彩鳳的話,逗得她情不自禁起來,遂對彩鳳帶笑道:「二公子倒有意於我嗎?倘蒙不棄,待我侍奉枕席可好?」
劍秋便把霞姑的頭顱掛在窗邊,又對夢熊笑道:「恭喜恭喜!你裝了好多時候的啞子,到底也成了一彈一功。」夢熊笑道:「當我裝啞巴的時候,常常難受,現在大吐其氣了。」
彩鳳笑道:「我一切聽你的說話便了。」祥姑的酒量很好,所以喝了許多酒還沒有醉,卻用她的蓮鉤在桌子底下伸過來鉤撥彩鳳的雙足。彩鳳暗想:「這女妖已動了淫念,今宵逢到了我,管叫她死在我的手裏,決不讓她漏網脫逃了。」遂也故意把自己的腳和她鉤了一會,又對著祥姑微笑不語。
此時祥姑見彩鳳低頭不語,便又道:「我親愛的二公子,你怎麼呆起來了,究竟你愛我不愛我?」彩鳳忙道:「我豈有不愛你呢?」便把雙手將祥姑抱起走到床邊,放在床上,自己回轉身來,瞧著壁上掛的雙股劍,膽氣頓壯。
竇氏答道:「他們都在裏面,我是不知道啊!」夢熊將兵器遞上,說道:「我們不要再等,馬上殺進去吧!再遲了我的兄弟要有危險呢!」竇氏將一對虎頭鉤接在手裏,答道:「你說的話不錯,但是玉琴、劍秋怎樣還不來呢?」
劍秋遂把反藏的手伸出來,說道:「你們試瞧這是什麼,便知我在那兒幹什麼了。」大家定睛看時,乃是霞姑的一顆頭顱。玉琴不覺奇怪道:「這是我們在祕室內追不到的霞姑,正在可惜被她漏網逃出廟後去的嗎?難道劍秋兄未卜先知,預先在那兒等候著的嗎?」
風姑娘鬥了十數回合,覺得室中地方小,不便施展身手,要想衝出門去時,又見竇氏挺著虎頭鉤立在門邊。暗想不好,今晚我要失敗在他們手裏了,祥姑、霞姑在哪裏呢?並且祥姑不是擁著那個二公子去的麼,怎樣他會脫身前來?莫非祥姑也遭逢不測了麼?想到這裏,心中有些膽寒起來,勇氣也減了許多。漸漸退到壁間,一手架住了玉琴的劍,一手將劍向壁上一個銅環上輕輕一點。玉琴也不知道她有什麼作用,卻把真剛寶劍舞得更急,將她緊緊逼住。
毓麟聽說,面上不由一紅,忙道:「鳳妹!你休要取笑我。古人云:『目中有妓,心中無妓』。我遵守了你們的主意,不得不虛與那道姑委蛇一番。我被她正纏繞得走投無路之時,幸虧鳳妹來了,解了我的圍困,像我這樣行事,未免有些危險性,幾乎上了你們的當了。」彩鳳笑道:「誰叫你上當呢?你要不要怪我來打擾你們的好事呢?」
彩鳳道:「你說的話是真的麼?我有了你也不想南下了。」一邊說一邊又代祥姑斟酒,勸祥姑再喝幾杯。祥姑著了迷,一連又喝了三杯,已有些醉意,便立起身來,按著桌子一步一歪斜地走至彩鳳身前,向彩鳳懷中一撲,勾住她的頸項,說道:「二公子,你不要求什麼天書了,你愛我的便和我同睡一宵吧!」說罷把她的香頰貼到彩鳳的面龐上,醉眼朦朧地做出許多媚態。
彩鳳見祥姑業已授首,想不到如此容易,心中十分快活。便將外邊長衣脫下,挾著雙劍開了門,走到外面甬道裏來。紅燈依舊亮著,遂躡足走向前邊來尋找毓麟,卻見前面有幾個黑影一閃,遂輕輕擊了一掌。前邊也回擊了一下,便知自己人來了。走過去一看,首先的那是她母親竇氏,背後跟著女俠玉琴和傻夢熊。遂低聲問道:「你們來了麼?居然被你們走進祕室,很非容易!」竇氏道:「是的。在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已留心看得開門的訣竅了。」
玉琴道:「伯母可知道神龕裏的機關是怎樣的?」
彩鳳見了,覺得祥姑真是妖豔,自己幸虧也是個女兒身,否則不要被她誘惑入彀麼?現在她卻反入了我們的彀了。又想到毓麟是風姑娘一起去的,他們的情景必然和我們彷彿,似風姑娘這樣的妖淫,豈有不用狐媚的手段去誘引毓麟的呢?毓麟雖是賦性誠實,然而在這緊要關頭,被風姑娘美色相誘,武力相迫,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又將如何去對付呢?想到這裏,又不覺代毓麟耽憂。只有自己早把祥姑解決了,好去解毓麟之圍,且好接應母親和琴、劍等眾人進來。
竇氏道:「老身想他必有緣故,少停自會明白。我們且去尋找他看。」玉琴道:「在這廟中只有風姑娘等三人,兩個死了,一個逃了,他又去對付誰呢?此時還不見他的影蹤,好不奇怪。」
玉琴道:「我問你霞姑到哪裏去,你為何不說?」小婢道:「我實在沒有瞧見,方才我在後邊聽得聲音,出來看看時,便被這位爺捉住了。」玉琴便將手指著後邊說道:「這條甬道是通到哪裏去的?」
彩鳳道:「別多說,你不是啞巴嗎?怎樣開起口來了?我們走吧!」遂指著左手甬道裏遠遠的一盞紅燈,說道:「那邊有個門戶,大約就是風姑娘的臥室了。那祥姑已被我將酒灌醉,就用她的劍將她殺死了。現在廟裏只有風姑娘和霞姑二人,我們足夠對付哩。」
玉琴要問也來不及,她心裏和竇氏一樣暗暗奇怪:劍秋走到哪裏去呢?但也不能管了,一步步走下石階,來到甬道,向前偷偷地走去。正要找尋麟、鳳二人在什麼地方,恰巧遇著彩鳳了。
劍秋很得意地笑道:「豈敢,豈敢!只因我想到以前跟隨瑞姑從這裏出去的時候,知道祕室中有一條祕密隧道,通到廟後用作出路的,所以我不跟琴妹等同入,回身便尋到廟後地道出口的所在,坐在那大青石上等候。料想你們在裏面必然動手起來了,她們不能取勝時,情虛膽怯,必要走到這裏來的。果然等了一歇,坐下的大青石忽然搖動起來,我遂伏在暗中,在旁監視著,見那青石動了幾下,漸漸移向一邊,地下露出一個小穴來,穴裏鑽出一個人,正是霞姑。我就乘其不備,從後一劍刺去,正中她的後背,她大叫一聲,向前跌倒,我抽出劍鋒,又向她頸上一劍,把她的頭顱割下來,再等一歇,不見動靜,大概無人出來了。心中惦念你們,遂回到這裏來,你們果已從室中出來。不知風姑娘和祥姑是給誰結果性命的?」
隔了一歇,外面甬道裏有個道姑挺著雙劍趕來,這就是霞姑了。風姑娘適才向壁上銅環一點,就是她們裝著的機關,在緊急時彼此通信的,所以霞姑趕來了。竇氏喝一聲:「妖精!向哪裏走?老娘今夜來一齊送你們上鬼門關去吧!」使開虎頭鉤便和霞姑在甬道裏廝殺起來。
祥姑見彩鳳知情,心中更是歡喜,以為今宵得到一個美郎君子。遂代彩鳳斟酒,勸她多喝幾杯。彩鳳詭稱她有胃病,不能多飲,反代祥姑一杯杯地斟著,要她盡量多飲。祥姑中了她的計,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夢熊跳至她面前喝問道:「你這老乞婆在此通同女妖欺騙良民,你可知道後面可還有人住著?你們所稱的仙子早已被我們一齊殺死了,你也要跟他們去麼?」
正說著話,忽聽軒外早有人低聲說道:「我們來了!」竇氏聽得是劍秋的聲音,心中很喜,便道:「很好,你們請進來吧。」剛才說罷,忽見兩條黑影一閃,琴、劍二人已立在面前,手中各挺著寶劍,低聲問道:「祕室在哪裏?」竇氏把手指著裏面的神龕說道:「就在這個裏面,我女兒女婿故意被他們謊騙進去,已有好多時候了,我正想入內窺探動靜呢!」
毓麟早走到門邊探出頭來瞧望,向彩鳳問道:「他們殺到哪裏去了?」夢熊早嚷著答道:「老弟,你放得膽大些,走出來吧!難道你還怕那無頭的道姑再來迷惑你麼?」說罷將手向前面地上一指,毓麟跨出房門,跟手仔細看,看見那風姑娘已橫在血泊中了。彩鳳故意問他道:「這道姑死了,你可惜不可惜?方才你們快樂得怎麼樣子,只有你知道的了!」
夢熊又大喝道:「老乞婆,你不要纏錯了,稱呼我什麼大王!須知我們並非是來行劫的,要什麼財物!」
玉琴大喜,追到她的身邊,風姑娘要想掙扎爬起,玉琴劍光下落,紅雨飛濺,風姑娘已身首異處了。原來夢熊在無意中發了一彈,風姑娘沒有防備,正中後腦,所以她就因此而送了性命。喜得夢熊大喊起來道:「我的子彈準不準,靈不靈?居然被我一擊而中。須知啞巴也不是好惹的啊!」
毓麟、彩鳳因為不見劍秋,都向玉琴詢問。玉琴道:「他本和我同來的,方才走向這裏祕室時,他忽然回轉身,走到別外去了,我也不知他究竟為了何事,心中很是納悶的。」
玉琴也冷笑一聲道:「螺螄谷中被你漏網,多活了幾時,今番我來送你和那姓吳的一起去吧,免得你再在世上害人。」說罷一劍向風姑娘胸口刺來,風姑娘連忙將雙劍架開,二人就在室中叮叮噹噹地狠鬥起來。彩鳳恐怕風姑娘恨極了乘間要向毓麟下毒手,不可不防,所以她橫著雙劍,立在毓麟面前,保護著他。毓麟躲在彩鳳背後,瞧玉琴和風姑娘三柄劍在空中飛舞,寒光閃閃,冷氣逼人,離開自己不過幾步路,心中未免有些害怕,幸虧彩鳳在旁邊守衛著,稍覺放心。
祥姑伏在床上,身上好似癱地一般,軟綿綿的毫無氣力,只張開雙臂呢聲說道:「二公子,你來吧!」
竇氏當先將門打開,第一個跨進去。玉琴、夢熊跟著走入,見裏面乃是一層層的石階。竇氏說聲:「留心些,幸虧前面有盞紅燈,不致誤踏。」這時劍秋在門邊低低說道:「你們進去吧,大約足夠對付了。我還有一些要緊的事情呢。」說罷,回身去了。
彩鳳又問玉琴道:「劍秋兄怎樣沒有前來?」玉琴道:「本是同來的,不過到了這裏他又走開去了。」說時面上露出不高興的樣子。
彩鳳道:「我們四人也足夠對付。」夢熊一手握著單刀,一手挾著彈弓,向三人說道:「我雖然武藝不甚高妙,然而憑著我的一張彈弓,也可相助一下的。快去找那些道姑吧!不要我的弟兄和她們睡在一起,那就糟了。」三人聽了他的話,幾乎笑出來。
風姑娘道:「這裏沒有人敢來戲弄的,莫非霞姑——」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門上又敲起來了,風姑娘罵一聲:「哪個小鬼頭來打擾,仔細你的手指頭要被我擰下啊!」遂勉強丟了毓麟,怒氣沖沖地過去開門。卻見當門而立的正是那個二公子,又見他手提雙劍,背後還跟著竇氏等三人。心裏突地一跳,明知事情不妙,急忙退轉嬌軀,很快地取出兩柄寶劍來。
毓麟將彩鳳的左手緊緊一握,又說道:「你還盡向我取笑作甚?難道我和你離開了這一會兒的時候,你就要喝——」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彩鳳把眼一睜道:「喝什麼?」毓麟笑道:「喝什麼呢?當然是喝那酸溜溜的醋啊!」彩鳳聽了,把手一灑,向毓麟啐了一聲。夢熊站在旁邊,聽他們夫婦倆彼此戲言,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竇氏道:「我已窺得祕密,可以進門,只是裏面究竟如何,我卻不能知道,我想彩鳳在內,必要接應的。不過她們有三個人在內,所慮的彩鳳一人恐怕被她們纏繞住不能脫身,那麼毓麟又是個武藝不通的人,未免要有危險了。」
這時候,彩鳳已飛起一腳把門踢開,和玉琴衝進室去,燈光下,風姑娘瞧見了玉琴,不由心中更怒,恍然大悟,將劍指著玉琴,惡狠狠地說道:「原來是你這鬼丫頭又找到我們門上來了。好,好!我與你拚個你死我活。」
笑聲未已,瞥見那邊紅燈下有一個人頭從黑暗裏一探,夢熊喝了一聲:「捉妖!」跳過去抓住一個小婢,拖將過來,正要舉刀下砍。彩鳳忙把劍架住道:「我認得的,這是在室中伺候我們的小婢,她沒有罪的,何必要殺她呢?」
玉琴答道:「祥姑是被彩鳳姊用計刺死的。風姑娘和我酣戰了一會,當她逃走的時候,被夢熊兄一彈打倒,而我將她殺死的。現在三人都已授首,且喜我們此行不虛,誅卻妖人,為地方除害了。」
彩鳳將祥姑衣鈕解去了數個,祥姑以為彩鳳已被自己誘惑上了,所以半合著雙眸,一任她寬衣解帶。誰知彩鳳說一聲且慢,倏地回身向牆壁一竄,摘下雙股劍握在手裏,回到床邊。祥姑一則已醉得模糊了,二則雙眼半開合的,靜待彩鳳來和她溫存綢繆,所以竟沒有覺得,兀自展開臂嬌聲說道:「你快來吧!」彩鳳說一聲「來了!」一劍已向祥姑頸上砍下。祥姑真如睡在夢中,還用雙臂要來勾抱彩鳳,劍鋒著在她的頭上,方才喊得一聲「哎喲」,她的頭已滾落在床上了。
彩鳳道:「女師有所不知,只因在我們的家鄉實在沒有美婦人可以配偶,所以懈怠下來了。此去求親,尚不知成功不成功!可惜女師修道中人,我斗膽說一句冒昧的話,若是有像女師一般的女子和我配成一對兒,那就心滿意足了。」
彩鳳又假意問道:「我們何時可以求見天書呢?」祥姑斜乜著眼睛,對彩鳳笑道:「二公子,你要求見天書,少停我自會教你,且不要性急。」
彩鳳隨著祥姑從甬道上向南走去,也走到一盞紅燈之下立定。面前有一個小小門戶,祥姑將門輕輕推開,和彩鳳走入。只見室中燈光明亮,乃是一個很美麗的臥室,並且鼻子裏嗅到一種非蘭非麝之香氣。彩鳳知道這就是祥姑的香窩了。
於是玉琴等跟著彩鳳,躡足潛步走到那個紅燈下的小門前,彩鳳一看,這室子十分嚴密,除了這扇門沒有別處可以進去的。遂叫夢熊等不要聲張,自己伸手在門上輕輕叩了數下,故意叩得很急。這時風姑娘正把毓麟包圍住,要和他同成好事兒的當兒,急然聽得門上叩門聲甚急,風姑娘陡地一怔,口裏嘀咕著道:「哪一個敢來戲弄老娘,打擾我們的好事?老娘決不開門的。」
劍秋遂叫佛婆快去把那些人喚來,玉琴也吩咐那女婢把祕室中的那個病少年,以及另一女婢引來詢問。
劍秋也說道:「你快快直說!廟中還有什麼人,可有什麼人往來?」
她正在想時,聽軒外微有足聲,一個很大的黑影向軒中摸索而來。心裏知道是夢熊了,便輕輕喚了一聲,果然是他。走進了軒中,便說道:「我在外邊等得好不心焦!他們怎樣了?」
毓麟聽得門響,料想是他們到來了,心中暗喜自己可以解脫圍困。又聽風姑娘說決不開門的,不由心中一驚,便帶笑對她說道:「我想你還是開的好,看看是何人,也許有些事情,倘然無事,你不妨呵叱一番,也使他們不敢再來纏繞。」
祥姑忍不住,對彩鳳說道:「我總想不到像你這樣一個美郎君,卻還沒有娶妻,未享閨房之樂,不知你對著春花秋月,動什麼感想?」
彩鳳道:「這真是便宜了那女妖。我們現在捉得一個小婢在此,不妨向她問個下落。」玉琴便仗著寶劍向小婢喝問道:「這裏可有什麼別的機關,那霞姑向後面逃到哪裏去的,廟中還有什麼人?快快實說!」
原來竇氏在外邊吃了晚飯,被佛婆引了她去睡眠,然而她睡在床上哪裏睡得著?眼見她的女兒女婿跟著人家入了虎穴,不知他們能不能隨機應付?倘然將事弄糟了,露出破綻,我女兒或者還能自衛,而我這位文質彬彬的女婿,怕不要吃虧嗎?所以她睡到二更時,再也忍耐不住了,輕輕地從床上爬起來,開了窗跳到外面庭中,聽聽四下裏沉寂得很,遂很快地趕到那個軒裏來。心中又想:「這個時候玉琴和劍秋不知有沒有前來,為什麼不見有一些動靜?」
玉琴的話方才說畢,只聽對面屋上有人說道:「奇怪!真奇怪,我在這裏呢!」大家聽得出這是劍秋的聲音,玉琴便喊道:「你這人真有些奇怪,我們到祕室裏和那些女妖血戰一場,現在死的死,逃的逃,你卻躲在這裏袖手旁觀做什麼呢?難道你出了主意,便不肯動手麼,還是你怕風姑娘厲害麼?」玉琴說罷,屋上又說道:「不要發急,我來了。」便見一條黑影如飛鳥一般地落到地下,走進軒來,正是劍秋,一手握著驚鯢寶劍,一手反藏在背後。玉琴又問道:「你究竟在此幹什麼呢?」
玉琴道:「不錯,我們進去吧!」四人遂舉步走至神龕裏,竇氏伸手將神龕外面的欄杆照樣轉了三下,那神像便冉冉上升,背後便露出一個小門。
小婢戰戰兢兢地又說道:「這條甬道裏有一祕密途徑,是她們特地造成的,以防緊急之時可以從那裏逃到廟後,走出地面到別處去。這是一條逃生的甬道,其餘除了大殿上略有一些機關,也不再有了。」玉琴聽了小婢的話,知道廟裏果然沒有其他能人了,遂和毓麟、夢熊、竇氏母女押著小婢,從甬道裏走到外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