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干戈》目錄

廿一 一波再起

廿一 一波再起

過了一會兒,只見唐君棣嘿嘿冷笑了一聲,低聲笑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嘛,怪鳥客怎會找人代他赴約?哈哈,你不要騙人啦……」
走了好幾步,那姓郭的少年掙扎著停下身來,反身對熊競飛道:「哈文泰倘若死了,那也罷了!倘若不死,你告訴他,他這條命,郭廷君遲早是要定了!」
他一飛身也追了上去,當真是疾比流星,身法漂亮之極。藍文侯忍不住暗中讚嘆,其心伸手拍醒了伊芙,伊道姑一睜開了眼,猛一翻身躍了起來,蒙著臉躍上西邊的房屋便跑——
這只是一瞬之間的事,其心急怒之下施出了最上乘的董家神功,一口氣連攻了那三人每人一掌,迫使那掮著伊道姑的漢子放了手。
藍文侯道:「小兄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齊天心喝道:「你們走得了嗎?」
姓郭的少年哈哈道:「大哥分配得好,嘿,姓哈的你留神了!」
他不等對面之人回答,立刻接著道:「你不用騙啦,怪鳥客問我要的東西何等秘密,怎可能叫人代替他赴約?哈哈哈。」
但是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這魁梧的大漢再次大聲道:「唐瞎子如約到了,朋友就請出來吧!」
到了百招左右,「碰」地一聲,唐君棣踉蹌退了半丈,他正胸前中了一掌,好比突然被千斤巨石擊了一記,呼吸頓時困難起來。
那被稱作「大哥」的漢子也是冷冷道:「姓熊的,你發劍吧!」
那人嘿嘿冷笑道:「你怕死,就讓你多活一會!」
「呼」地第三掌,熊競飛仰天噴了一口鮮血,鮮紅而微溫的血液又撒落在他的臉上,剎時他好像自夢中驚醒,陡然大吼一聲,反手一揮,僅餘的一柄長劍脫手疾飛而出。
哈文泰冷哼道:「嗯,哈某還想再請教一事!」
那人冷笑道:「我先問你是什麼東西?」
齊天心是武林中公認的第一少年高手,純從武學的觀點來看,他的造詣實在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幾乎沒有人能解釋他何以能以如此年齡練就這一身上乘武學,如果說有一個人能解釋,那就是齊天心的父親了,只有像天劍這種絕世奇才方始能創出這種奇蹟來。
唐君棣吃吃地笑著不回答,因為他全是信口開河,要想從對面人的口氣中打聽出一點什麼名堂來,事實上他連怪鳥客究竟是什麼人他都不知道,自然不敢多言了。
那怪鳥客的代表人冷笑道:「郭老二,那唐瞎子吃我一掌,想來是不成了,你去對付那姓哈的,這熊競飛由我鬥!」
其心狡猾地道:「我哪有羅文林那神妙的身法……」
霎時之間,只見其心如一隻猛獅一般衝了過來,大聲吼道:「放下,你這畜牲!」
唐君棣聽了他的話,一聲不哼,在暗中思索著,他是個俠肝義膽嫉惡如仇的好漢,可是卻是個不好惹的人物,那年,莊人儀得罪了他,他不擇手段逢人遍告,把金笛秀才、鐵劍書生、武當三門人、紅花雙劍熊競飛、醉裏神拳穆中原一古腦全唆使跑到莊家莊上,把莊人儀弄得手腳無措。這時他在考慮著一個問題:「對面這廝究竟是什麼人?他是什麼用意?」
這一句話激起了唐君棣豪氣,他如同從一個噩夢中驚醒過來,全身打了一個寒噤,猛一伸手,大把金針夾著各色各樣的唐家暗器霎時滿天皆時!
這一劍熊競飛凝功已久,劍式一出,有如狂飆,絲絲刺耳已極,薄薄劍鋒蕩起劍風之強,那漢子萬萬料不到熊競飛造詣如此深奧,不由連退三步。
齊天心大笑道:「現在從實說出來,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熊競飛雙足有如釘立,身形紋風不動,一直等到對方掌不及半尺,陡然右劍一削而出。
哈文泰大吼一聲,長劍反腕一挑而出,卻覺對方內力如泉,自己一劍難封住面門,但身形不由自主向後倒退二步。
耳中只聽得對面那人冷冷的聲音道:「唐君棣,我瞧你還是趕快自己解決算了,你差得太遠!」
原來那被點了穴道的竟是武當門下的女弟子伊芙。其心此語一出,倒令董無公吃了一驚,他暗暗奇怪地道:「什麼時候跑出一個其心的姑姑來了?」
他還想說下去,但是一口氣散了開去,他連忙閉嘴,不敢再開口發言。
「碰」然連震了三下,然後只見其心站在那兒,平靜得像是動都沒有動過,那三個異服青年滿面驚怒地站著一排,那被點中穴的女子已到了其心的手中。
唐瞎子一本正經地說:「那年,唐某受挫古廟,地煞下手功力絕高,唐某生平僅見,想那天座三星與之齊名……」
那對面的人冷笑道:「怎麼啦?技窮了嗎?」
忽然,微微一亮,原來楓林的中間竟有一塊頗為不小的草地,他站在一棵大樹下,沉聲問道:「唐瞎子在這裏了,那位朋友請出來吧!」
那漢子長笑道:「接招!」
那異服的青年冷哼了一聲道:「既是這麼說,你就先試試我一掌吧!」
那兩人走上前來,齊聲問道:「唐兄,你受了傷嗎?」
三個人陡然筆直地飛了起來,一直升到四面屋頂之上,才一個翻身飛了出去。
其心沒有再說話,只是猛一伸掌,對著那人便拍了過去,只聽得呼呼的掌風陡然之間升了起來,有如天井之中突然起了一陣狂風,董其心雙手吞吐之間,已經一連攻了三人!
他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只見那姓郭少年面含冷笑,殺機密佈。
他們停了一停才道:「死!」
那被稱為「大哥」漢子呆呆地望著這邊,紅花雙劍熊競飛虎目之中淚水模糊,他和哈文泰是過命的交情,這一刻他的心神似乎完全凝結起來,一片空白。
其心也說不出是喜是悲,武當山上的幾個月,在他的生命裏是難忘的一環,他曾被山上的長輩凌辱,夥伴欺侮,他也曾受到伊師姑的愛護,他永不會忘記伊師姑呵護他的情形,他激動地道:「師姑,你不要哭了……」
唐君棣啊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絕不會聽錯,絕不會聽錯!」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
一提到那三個人,伊芙的臉上立刻紅了起來,她轉身便走,其心叫道:「姑姑,你到哪裏去?」
藍文侯道:「什麼事?」
只見那大楓樹下魁梧的大漢忽然一個翻身,比閃電還快躍了起來,手揚處,一片金光閃爍,直向左邊黑暗處灑去,那左邊黑暗中嘩啦一響,一個人影躍了出來。
熊競飛驚得合不攏嘴,愣在當地,那漢子的身形緩緩停了下來,尖呼之聲也漸漸減弱。
唐君棣的心中彷彿被利刃在剁刮著,四川唐門慘遭變故後,唐瞎子是僅存唯一的唐門高手了,他瞽目神睛行遍天下,一生的英名到了這時候,算是栽到家了。
請看,在另一個地方——
唐君棣喃喃道:「我有一個感覺,意識到這幾人的門路,卻始終又連不起來……」
那人沉吟了一會道:「姓熊的,你真要插入一腳嗎?」
他城府較淺,立刻憂形於色。唐君棣是瞎子看不見,熊競飛見了不由暗暗心奇。
他說完這幾句話,猛喝一聲道:「走!」
那人不耐地道:「快問吧!」
熊競飛只覺那一股古怪的陰勁又繞體已上,心中大寒,退而不攻,但仍慢了一些,「嗤」地一聲,那少年的半截劍尖已挑斷了他的髮髻,剎時長髮飛起,狼狽已極。
哈文泰心中一動,耳邊只聽熊競飛冷冷一笑,他想阻止已然不及,只聽他道:「鬼見愁,你知道嗎?」
熊競飛大大喘口氣,冷汗流透了衣衫,那少年身形才停,陡然又進。
幾乎在這一同時,哈文泰在激戰之下,終於使出華山的拼命三式,這三式劍法,乃華山派鎮山心法,華山派自沒落後,僅哈文泰一人苦研這劍術,他一生浸淫劍道,這三式可說是他最後絕技,這時施出,只見劍光一閃,那姓郭的少年已被裹了起來。
他默默走了過去,拾起自己在劍及哈文泰的佩劍,仰天長嘆一聲,突地雙劍猛力互擊,外力陡發,喀折兩劍齊斷。他呼地扔掉兩個劍柄,反身道:「唐兄,咱們走吧!」
那青年一怔,道:「什麼沒有說完?」
那人道:「沒有什麼,怪鳥客本來要今日來取你性命的,現在他有事脫不了身,就拜託我代勞,哈哈。」
那石凳之重在匕首十數倍以上,齊天心以匕首擲出,竟然把石凳擊落在地上,這等內力更是足以震驚武林的了。
只見他笑嘻嘻的雙手一拱,猛然掌力暴發而出,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道直取其心的胸前——
他話才說完,那姓郭的少年徒然一言不發,劈面一指點了過來。
那人臉上冷笑不斂,說道:「朋友!」
董無公想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只見那三個奇裝漢子全都是怒目中殺氣騰騰,董無公不禁大奇。
熊競飛雙劍平交,放在胸前,大聲道:「你在說廢話了。」
齊天心聽到掌風襲背,反手一把抓出,那出手之快之準,若是出自一脈掌門之手,方始不令人驚奇,然而齊天心只施出一半,立刻就停了手,因為那個異服青年的衣袖被人扯住了。
伊芙低聲道:「我回武當山去。」
熊競飛在一旁扶著奄奄一息的哈文泰,見狀急聲問道:「唐兄,唐兄,你受傷較重嗎?」
其心道:「開封?」
其心脫口叫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卡」地一聲,兩根手臂粗細的樹枝斜斜分開,一個少年大步走了出來。
齊天心呼地一個大跨步,大喝道:「這點功夫就到中原來嚇唬人嗎?」
那異服青年揚了揚眉毛,冷森森地道:「咱們到目下為止,還沒有把中原武林人物放在眼內哩。」
那漢子身形一驚,在長空劃了一個弧形,口中冷冷笑道:「姓熊的你不是敵手。」
那三個奇裝異服的青年互相望了一眼,齊聲道:「料不到中原還有你們這等人物,不過你們可得要搞清楚了,咱們是打定了主意才到中原來的,大爺們行事順我者生,逆我者……」
哈文泰雖知這神秘者功力奇高,但也不料他說出這等狂妄的話來,熊競飛冷笑道:「你以一敵三嗎?」
在習慣上,唐君棣從沒有同時發第四次的,他發出了第三次金針後,不禁愕了一愕,忘了再伸手去抓金針。
其心淡淡地道:「先不要急著打,你還沒有說完呢……」
其心喜道:「對,那三人要在這三個地方作案,叫他們嘗嘗中原武林的厲害……」
楓林中,悄悄地響起了沙沙微弱的腳步聲,一個魁梧的黑影閃進了楓林。
唐瞎子默而不言,突插口道:「熊兄,那怪鳥客與二人是有密切關連的了,依你說,他們——他們是何門路?」
其心的臉漲得血紅,他沒有想到世上有這樣髒的話,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只指著那人喝道:「你……你……放下她來!」
那漢子用手彈彈手中半截劍尖,雙目如鷹般瞪著著熊競飛,冷笑道:「熊競飛,你可敢再持我一掌?」
這一次熊競飛不再呆立當地,身形已是一竄,面對著那漢子,身形倒射而出。
他還未說完,當中那異服青年已陰險地笑道:「這個妞兒本來也是要殺的,只是大爺們瞧她生得漂亮,打算先玩玩再殺,哈哈……」
藍文侯開口了,他低沉地道:「我問你們三人,這些人頭全是你們殺的嗎?」
熊競飛右劍攻不收,左劍一橫,想一守胸腹,陡然眼前一花,不由大吃一驚。
熊競飛雙目之中神光四射,他似乎強忍下怒氣,虯髯根根直立,冷冷一字一字道:「小子,你不要後悔!」
熊競飛怒哼一聲,但看看哈文泰的身軀及唐君棣,不由硬硬壓下怒火。
他伸手推開了門,但是酒樓中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是地上有些打碎的酒杯及酒壺。
哈文泰忽然冷冷插口道:「這位朋友,今日咱們是插手定了,也不急於立刻動手……」
他這一不顧防守,一連三招搶出,對方一連五掌從他胸前,頰邊、肩上僅差分毫擦過,但是他總算搶得了一點攻勢。
她驚喜欲狂地緊抓著其心的肩膀,叫道:「其心,其心,原來是你,你……你長大了……」
但是其心只輕輕退了一步便躲過了,因為其心是有防備的,無論什麼時候,其心總是滿懷防備的。
在他們三人的對面,卻站著三個奇裝異服的青年人,那三人都是皮膚白皙,鼻高眼凹,看來不是中原漢人。
那人一怔,隨即淫邪地笑道:「怎麼?你也要玩玩嗎?」
熊競飛霍然一驚道:「天座三星?這二人是天座三星門下?」
天心捧腹大笑起來,他指著那三人道:「就憑你們三個嗎?」
他話尚未說完,齊天心怒吼道:「你住嘴,我問你是從哪裡來的?」
哈文泰蹌跟倒退了好幾步,手中長劍軟軟地支撐在地上,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嘴角抽動了好幾次,卻發不出聲音,砰地一聲倒在地上!
唐君棣驚咦一聲:「你——那你怎麼會那嘯聲?」
其心微笑道:「你始終還沒有說出你們是從哪裡來的,何必那麼急著動手?」
齊天心忍不住望了董其心一眼,董其心也正在看他,於是他飛快地把眼光躲開,臉上裝出一副滿在乎的模樣,但是那神情卻似乎在告訴別人他心中很是在乎。
紅花雙劍身在空中,大吼一聲,力貫左劍,卻覺對方陰勁透體而生,左邊身子都覺一麻。
齊天心雖然厲害,這時心中也暗自駭然,他深深地望著其心,那像是在說:「你終於練成了一身功夫,有志氣的人總是成功的呀!」
熊競飛嘆道:「兄弟不知。」
唐君棣強忍住內傷,低聲道:「這是怪鳥客的代表人……」
熊競飛怒吼一聲,灰鶴銀劍卻輕輕觸觸地,冷然道:「好說……只是,閣下倒底是那怪鳥客什麼人?」
那漢子陡然大吼一聲,對準熊競飛就是一掌。
這一下情勢突轉,難怪那漢子口出狂言,原來早就有幫手隱伏,哈文泰哈哈笑道:「老熊,難怪他這麼狂!」
熊競飛呆呆地揮手一格,他登時被一股陰勁一帶帶得向前衝了兩、三步之遠,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唐君棣大吃一驚道:「什麼?你說什麼?」
哈文泰滿腹疑雲,那人嘿嘿笑了數聲,臉色逐漸沉了下來,哈文泰緩緩踏前一步,拔起針在地上的長劍。
哈文泰伸手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長劍,問道:「唐兄,這就是怪鳥客嗎?」
熊競飛聽到這句話,立刻大喝道:「原來你不是怪鳥客,我問你——怪鳥客是誰?你是誰?」
那人想了想,忽然大叫道:「你再胡說八道,我馬上就要你了的命!」
熊競飛抖手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雙劍,他一抖手,發出嗡然的暴震聲。
那漢子一招走空,身形又起,霎時兩人已追至首尾相接。
同樣地,他立刻發覺了掛在樹上的屍體,以及屍體上黃澄澄的短劍,他也發覺了躺在街心的五具屍身,所不同的是董無公一個也不認識。
只有齊天心一個人狂傲地喝道:「在我齊天心的眼中看來,你們三個未開化的蠻子,一身功夫還可笑幼稚得很呢。」
只聽得兩個親切的聲音間:「小弟熊競飛。」
唐君棣數十年苦修掌上功夫,天下幾乎沒有一種掌法他不熟悉,但是那人一連換了三種掌法,他就沒有一招是認得的,他不禁越打越是心驚膽顫!
「呼」地一聲,那人如腳不碰地一般,忽然又飛到唐君棣的左側,一指點向唐君棣的脅下!
董無公萬萬料不到這個身穿千金皮裘,一副公子哥兒模樣的少年會有這一手了不起的功力,他不禁想要上前去仔細打量一下這公子哥兒的面貌。
那漢子臉上一紅,身形陡然一閃,簡直比輕煙還快,對準熊競飛一爪抓出。
那人退了一步道:「她是你什麼人?」
那居中的一個冷冷笑了一聲,把地上那袋人頭抱了起來,背在背上,另一個伸手去把地上躺著的女人提了起來。
那少年冷冷道:「不說你是雙劍,就是十劍在手,少爺一雙肉掌也夠應付了!」
其心急怒地道:「她是我……」
那二人慢慢走得遠了,熊競飛站起身來,他一生強硬魯率,今日受此大辱,臉上全是一片血紅,虯髯不斷顫動,極是痛苦。
唐君棣面上露了一個淒切的笑容:「那時,唐某雙目未瞎……」
其心從他那眼光中,似乎又看到了四年之前在故居小河畔上那一雙目光。
伊芙道:「不,不要,我一個人回去。」
扯住那人衣袖的正是站在齊天心身旁的其心,那異服青年一身怪異神功極是駭人,出手之快有如閃電,董其心只是漫不經心地一伸手,便扯住了那人的衣袖,這在旁人看來,也許絲毫看不出有什麼出奇,然而卻令那三個異服的青年同時臉上變了色。
現在問題是,怪鳥客、郭廷君他們又到哪裡去了?
其心的心中愈變愈複雜,那郭庭君、怪鳥客,這三個異服的怪人,還有父親所說的崑崙掌教飛天如來,這一切似乎都與一個大秘密有著密切的關連哩!
敦姓少年冷冷一笑,並不理哈文泰,對那神秘漢子問道:「大哥,他們兩人要找死嗎?」
郭姓少年約廿多歲,哈、熊兩人仔細注視他,卻毫不識得,哈文泰雙眉一皺道:「你是什麼人?」
這正是唐君棣名震武林的絕技「閉目金針」,單只這一抓一擲,唐君棣不知練過幾千萬遍,他這時雖是心不在焉已極,但是信手擲出,無論力道時間空間都配合得神妙之極。
齊天心叫了一聲不好,卻見其心雙掌一揚,穩穩地硬接了一掌,兩人都是一晃,其心是早有提防了!
他本性剽悍異常,本不想與對方同歸於盡,但見情勢如此,不由又激起他剽悍天性,猛吸一口真氣,守護心脈要穴,右手對準哈文泰那空不設防的心口猛然彈出一指!
那漢子雙眉一皺:「少廢話!」
那漢子呆了一呆道:「不可能的!」
唐君棣冷冷道:「你快回答吧!」
他身隨話起,一掠之下,已跟熊競飛不及半丈,右手一探,直襲熊競飛面門。
說到這裏,他忽然警覺,他想起其心起先問他們是從哪裡來的,如果其心是「郭兄」,見了他們三人的衣服裝束,豈有不知之理?
那三個異服青年吃了一驚,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其中的一個忍不住問道:「你是姓郭還是姓羅?」
董無公不禁咦了一聲,他走入酒店中,咳了一聲,問道:「喂!酒店裏有人嗎?」
他已萌退意,唐君棣冷冷道:「唐某雙目拜那董無公所賜,完全失明,那古怪的嘯聲唐某一生也忘不了,哼!」
紅花雙劍熊競飛一生出生入死,所逢高手無敵,但雙劍卻從未被奪出手,卻為這漢子一個照面便折斷劍身,這漢子的功力,簡直是駭人已極了。
那對面之人陰森地笑了一聲:「不是。」
唐君棣倒抽一口涼氣,瞽目神睛一生闖蕩江湖,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等情形,他心一橫,猛然一個反身,一連三掌攻擊,完全不顧防守——
「除非是其心!」
唐君棣施出閉目換掌的功夫,看也不看地翻掌就拿,這是分筋錯骨手法中的上乘傑作,豈料那人身形不知怎地竟在這剎那之間,已到了唐君棣的身後,伸掌便拍向唐君棣後頸!
那漢子緩緩走了過去,一掌拍在那姓郭的背上,口中冷冷道:「唐瞎子你怎知道這嘯聲僅那董無公一人能發……」
驀然,三柄長劍如飛龍一般插在那人的腳前,只見楓林中大步走出兩個人來。
天色在逐漸變暗,看來入夜時將要更冷,董無公望著那瘋瘋癲癲的老人消失在視界裏,他心中雖然湧起無限的奇異感應,但是他無法捕捉住那些幻渺的思維,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生出那種奇怪的預感——
怪鳥客不是要找瞽目神睛唐君棣的麻煩嗎?怎麼他又跑到張家口去了?
董無公立刻把身形一閃,同時他幾乎叫出來,因為他看見那六個人中背對著他的第二個人,正是他的兒子董其心。
唐君棣不假思索,伸手在腰間一摸,熟練無比地抓出十支金針來,他手一揚,十支金針肯如長了眼一般,奇快無比地飛向那對面之人。
他從兩行桌子間走過去,猜不透究竟是怎麼回事,一直走到底,他輕輕推開了一扇窗,窗外是個大天井,他看見天井中有六人靜得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兒!
黑夜漸漸降臨。
唐君棣哈哈笑道:「你就是怪鳥客嗎?」
熊競飛嘆了口氣道:「無名無望的兩個少年人,竟有如此功力……」
然而更令人心驚的事發生了,那對面之人竟然呼地長嘯一聲,身形如陀螺一般地飛轉起來,他的雙袖上下飛舞,轉動和飛舞的速度簡直令人未敢置信,而在他周身三尺之內似乎被一種無形的力道所佈,沒有一件暗器能飛得進去!
藍文侯道:「雷二哥此刻正在開封,我要立刻趕去,設法叫蕭五哥和穆十弟立刻趕向長安,白三弟與古四弟趕向洛陽!」
對面那人果然驚喝道:「怪鳥客問你要什麼東西?」
在面對面的情形下,空手躲閃唐君棣的「閉目金針」,從沒有人能躲過三次發外,而這個神功驚人的陌生人竟然呼地一聲又從一個絕不可能的方向飛了出去!
熊競飛的擲劍是他劍法中一招,以長劍作為暗器,是武林中僅有一人,這刻在生死交關下,長劍力道更是兇猛,那漢子一連三掌得手,心雖存戒心,卻不料熊競飛脫手擲出長劍,一呆之下劍已近身不及一尺!
董無公吃了一驚,他一看地上,只見地上放著一個大麻布袋,袋口敞開著,裏面竟然全是人頭,看來至少有幾十個,那袋子邊上,還躺著一個女人,看上去是被點了穴道。
唐君棣似乎完全沒有注意,一臉茫然的神色,魁梧的身軀這時微微彎曲著,熊競飛望望他那深沉的臉色,不由駭然叫道:「唐兄……」
藍文侯見他不答,催問道:「小兄弟,我說……」
這一踢腿好不漂亮,那石凳少說也有三十來斤重,借著這駭人的速度,嗚嗚地有如流星趕月。董無公看得暗中皺眉,這是什麼人?會有這種上乘的功力?
劍尖陡然反挑而出,姓郭的少年只覺身前身後一片劍影,想逃出劍圈,已是萬不可能,不由急得大吼一聲。
「噗」地一聲,哈文泰劍尖連點,一連在對方心口「紫宮」、「百氣」等要穴上刺了數劍,任那郭少年內力高強,但灰鶴銀劍這一劍乃是畢生功力之聚,劍劍都刺入體內數分!
他怔了一怔,但在這當兒他也無暇多想,他轉過頭對那漢子冷笑道:「你敢發招嗎?」
同時,黑暗中左邊有一個驚咦的聲音:「咦……」
藍文侯是個叱吒風雲的厲害人物,他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打量著這已經殺了六十七個中原武林人物的三個魔鬼,苦思這三人的可能來路。
他猛一伸掌,身形猶在原地,掌鋒已到了齊天心的背上——
唐君棣大笑道:「我和怪鳥客的秘密,如何能告訴你?」
其心的左面站著藍文侯,右邊卻站著武功高強的齊天心。
「小弟哈文泰。」
那人似乎一驚道:「鬼見愁,他殺鬼見愁?」
唐君棣一呆,冷冷道:「這個可能太小!」
唐君棣猛然一怔,他知道只要暗器一停,危機也就到了!
他話聲方落,身形一掠。
那人哈哈一笑,忽然唐君棣冷冷一哼道:「哈兄、熊兄,你們留神些,這傢伙來了幫手!」
董無公皺了皺眉,他想不出在這張家口的地方有什麼人能有這份掌力。
然而仍然是靜悄悄的,沒有人出來,也沒有回答。
三年前喊慣了的稱呼脫口而出:「……她是我姑姑!」
那漢子早已不耐,怒聲道:「少爺今日本代那怪鳥客要你的命,這哈、熊兩人自找上門,現在,總算你們也傷了郭老弟,少爺急事在身,唐瞎子,我今日就暫緩你一命,然覺飛作擲劍絕技,少爺下次再領教!」
董其心更是冷靜得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他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屬於少年人的浮動,他只靜靜地看著,然而全身的內力卻是暗中緩緩集到了掌上。
他說完這話,也不管唐君棣怒吼,扶著姓郭的少年大踏步走了。
那漢子怒道:「那麼,你要怎樣?」
那奇裝異服的青年冷冷一哼,猛可腿一抬,地上有一隻石凳子被他踢到空中,接著一腳踏出,那石凳如箭一般對著齊天心直飛過來,速度之快,有如彈丸。
那漢子哼了一聲道:「董無公嗎,我不認得他,這名字我倒聽過。」
這時他心神早亂,根本沒想到如何應付,只知本能地出掌防身,「呼」地一下,他又被掃出一丈之外!
對面那人道:「不管怎樣,今日敝人的使命便是取你唐瞎子的命!」
熊競飛冷冷笑道:「逃得不慢呵!」
那漢子呆住了,他奇聲道:「你幹什麼?」
那人衝口說出,忽又警覺,噤不作聲。
那人卻似乎意猶未盡,接口問道:「你是說——怪鳥客是兇手?他殺什麼人?」
那異服青年大怒,猛然一肘撞向其心,他肘鎚飛出,又近又急,再加上這異服青年的出奇內力,若是沒有防備之下,只怕天下無人能躲得過——
其心放開了手,他什麼也沒感覺到,他對伊芙笑道:「那三個壞人都跑掉了……」
那人存心戲弄其心,猛然一沉臉道:「便是你姑奶奶,大爺也要玩玩再說!」
唐君棣面帶苦思,似乎沒有聽見熊競飛在說些什麼,他喃喃自語道:「除非……除非他不是董無公……」
這時其心和藍文侯已走回天井,一走到酒店的內門邊,其心駭然發現了一張白箋:
那人哈哈笑道:「連唐瞎子,你們三人一齊上吧!」
只聽得那三個奇裝異服的青年當中的一個大笑道:「咱們到中原來,為的是帶一百個中原武林的人頭回去,現在已經有六十七個了,哈哈,加上你們三人,正好七十個了……」
其心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心中暗道:「怎麼又出來這麼三個人,武藝好不厲害,而且顯然與那郭廷君、羅文林有著關連,這……這其中必然有著一個大陰謀……」
這魁梧的黑影緩緩地踏著枯葉,林子裏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他走幾步,便停下來四面傾聽一下。
哪知他雙足方才落地,發出「吐」地一聲輕響,唐君棣猛一揚手,又是十支金外一分一毫不差地飛到眼前,那人吃了一驚,他似乎到此時發現唐君棣的閉目金針能夠威震武林,確不是一件偶然之事,他暗哼了一聲,身形陡然如一支長箭,從一個絕不可能的方向一竄而出,十支金針從他肩邊不及半寸一飛而過。
唐君棣嘿然一哼,他吃那漢子當胸震了一掌,強用內力壓抑傷勢,此時心情激動,只覺胸前一片麻木,心臟狂跳不休,不由大大喘了一口氣!
董無公總算瞧見了齊天心的面孔,他心中無端重重地震了一下,他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喃喃暗道:「這孩子好俊的面貌。」
這是瞽目神睛幾十年積成的習慣,雖然他的心中已經完全沒有戰意了,但是他的手依然摸到腰間的暗器囊袋。
那聲音好不尖細,越升越高,那漢子的身形簡直在令人難以相信的情況下,順著那長劍的來勢一轉,嗤地一聲,長劍破袖而過,飛出好遠。
其心連忙追了上去,伊道姑跑得雖快,其心三個起落便追上了她,一把抱住了她,大叫道:「姑姑,姑姑,我是其心呀,其心你還記得嗎?」
那異服的青年則更是驚得雙目圓睜,他萬萬料不到其心這個一言不發的少年竟然懷著深不可測的武功——
哈文泰哈哈道:「怪鳥客,他就是那個兇手吧!」
「其心:你與三異服青年之爭,為父已盡看見,那異服青年最後的一招使為父想起一個人來,如果為父之猜測無誤,則崑崙危矣。見字時為父已火速奔往崑崙號飛天如來去也。父字。」
瞽目神睛把畢生功力聚集在雙掌之上,努力硬拼了三十招,但是他發覺對手的掌法愈變愈厲害了,呼呼嘯風之中,直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那漢子冷笑道:「唐瞎子,你別瞎扯……」
他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立刻又搖頭,暗道:「不會的,其心這孩子深藏不露,怎會在酒樓中顯示上乘武功來出風頭?不可能的……」
那姓郭的少年整個胸前全是一片鮮紅,他蒼白的臉這時更是有些泛青,但他仍然站立著,似乎勉強提氣凝神,但是他的雙腿已搖搖不穩了!
藍文侯道:「那三人武功高得出奇,咱們是盡一分心力罷了……」
藍文侯搖了搖頭,他的臉上神情變得十分嚴肅。伊芙已經走出老遠,過了一會,他道:「我要到開封去。」
齊天心大笑道:「齊天心,這名字你聽過沒有?」
其心道:「不急不急,我先送你一程……」
唐君棣出手愈來愈快,而那人的身法也愈來愈快,唐君棣此刻渾忘了一切,只是拼命地發暗器,直到他的手指碰到了空了的袋囊——
熊競飛緩緩移動自己雙目,從哈文泰那邊轉過頭來,忽然,他瞥見唐君棣——
唐君棣長吸一口氣道:「那年,古廟之夜——董無公,他也發出這嘯聲!」
魁梧的大漢仰天大笑道:「朋友,你欺我唐君棣是個瞎子,故意躲在黑暗裏不作聲,要想戲弄於我,嘿嘿,唐某臉上的眼瞎,心裏的眼可不害,略施小技,就把閣下請出來啦!」
熊競飛走了上來,苦笑道:「唐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咱們技不如人,還有什麼話說?」
唐君棣仰起頭,像是在苦思什麼事情,臉上有一種最古怪的神色,熊競飛似乎從他緊握著的雙拳,看出了一些仇恨的氣氛。
他一生身經百戰,簡直想都不想,身形已然騰空而起。
其心把伊芙和自己的關係說了,他道:「咱們要不要也去追那三個傢伙一程?」
他說著抖了抖身上的千金狐裘,背轉過身來,瞧也不瞧那三個人。
姓郭的少年萬萬不料世上有這等劍法,只見哈文泰面上一片淒厲,劍尖招招不離自己心前主脈,但哈文泰自己胸腹前卻是一片空隙。
熊競沉吟了一會道:「唐兄,算了算了,別再傷神,快扶著老哈,咱們先走了再說……」
其心彷彿又回到了孩子的時代,他忘情地叫著,伊道姑滿面是淚,聽到其心的叫喚,止住了抽泣,反過臉來,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秀俊的少年臉孔,但是眉目之間依稀仍是昔日的董其心。
這異服青年是個陰險的人,他一想即悟,面上卻不露聲色。雙手拱了拱,偽裝要行見禮。
她轉身便走,其心一怔,這時只見藍文侯大步趕了過來——
空蕩蕩的,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那青年喜道:「原來是郭兄……」
那人似乎一怔道:「什麼……什麼兇手?」
藍文侯道:「你怎麼辦——我這就要急著趕往開封!」
他凝神發了兩式,哈文泰慘笑一聲道:「還有一招!」
唐君棣哼了一聲:「若你確非董無公門下……」
對面的人怔笑聲頓斂了,畢竟唐家最大的威名就是層出不窮的毒藥暗器!
熊競飛冷笑道:「小子,你的兵刃哩?」
其心喃喃道:「原來爸爸已經來過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哈文泰慘笑一聲,被對方胸前鮮血噴得一臉全是血滴,「噗」一聲,那姓郭的「金剛彈指」在他胸前也重重一擊,哈文泰慘笑未絕,哇地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唐瞎子嘿了一聲,他茫然叫道:「熊兄……」
然而當地雙足才落,眼前金光一閃,又是十支金針飛射而至!
唐君棣暗暗忖道:「這廝武功之高,簡直是不可思議了,我唐瞎子一生闖蕩江湖,從來不曾吃過大虧,想不到連怪鳥客究竟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就糊裏糊塗地被傷在這裏,唉……唐君棣呀!你這一著可是吃虧大了!」
這一下驚變太快,熊競飛和那漢子都呆在當地,唐君棣卻仍是一臉古怪神氣,似乎並沒有留神!
那人冷笑道:「好,好,我就代那怪鳥客……」
只見他手臂猛可一揚,一道金光疾發而出,噹地一聲,一柄金光閃閃的金匕首插入了右凳,那來勢驚人的石凳竟然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斜斜地落在地上。
這魁梧的大漢站在大楓樹下,忽然一個踉蹌,仰天倒在地上,口中大喝道:「哎喲……」
那漢子臉色大變,怒道:「什麼嘯聲,你知道這般清楚?」
其心道:「爸爸來了又走了……」
董無公很快地四方打量了一下,立刻他就發現前面的那張酒案上有一個酒杯被完整地嵌入了桌面內,直沒在杯口。
對面那人只見眼前一片金光,他一個「鐵板橋」,整個身軀貼著地面不及半尺高已從正對面閃到了左側,那身法之美妙,速度之快,真令人又驚又駭。
其心一怔,但是立刻他就想到了什麼,他反問道:「姓郭又怎樣?姓羅又怎樣?」
哪知眼前人影一閃,那漢子身形也自凌空而起,只聽「卡」一聲熊競飛的左劍已被那人一爪握著。
哈文泰見他面上表情不似偽裝,心中不由暗暗納悶,口中卻冷冷說道:「你不知道就拉倒!」
於是,他也注意到對街那半開著門的酒樓,董無公懷著滿腹狐疑,走向那間酒店。
這郭少年出手好快,在一旁的熊競飛只見他已出手,雙劍一橫,大吼道:「我們也來吧!」
那漢子聽到這裏,心中陡然大驚,默然忖道:「不好,這唐瞎子大約認定下手傷他者真就是地煞董無公,我方才那『青雲玄嘯』功夫想他那年已見過一次,是以一聽便知,我方才已否認是董無公弟子,馬腳已露,師父若知道,真不知如何是好!」
不錯,這個老人身上必然關係著一件大秘密,但是這秘密怎會和自己奉上關係?這……真是令人不解的奇怪預感。
伊芙不再流淚,她望著其心的眼睛,其心依然抱著她,她忽然嗅到其心身上青年男子的氣息,她想起其心不再是孩子了,她不禁大羞,扭動著身子要掙出其心的懷抱。
他搖了搖頭,大步走進城門。
對面那人呼地一聲抖開了最後一批暗器,冷然笑道:「唐瞎子,你死期到了!」
這才能見到唐君棣的真功夫,只見那些暗器奇形怪狀,什麼樣子的都有,有的走直線,有的飛弧形,全是按著各種獨門暗器的性質而以不同的手法發出。唐君棣只是伸手一觸即知,沒有一絲錯誤!
齊天心道:「慢著,這個女人是……」
熊競飛紅衣飄飄,陡然左手斷劍一砍而出,這劍劍尖半截已折,但用刀法砍出,只見一片白光,那漢子身形不由一窒!
熊競飛吸了一口氣,他左手不斷顫抖著,半截劍子上光芒吞吐不休,他瞥了哈文泰那邊一眼,只見灰鶴銀劍單劍如龍,一時毫無敗象,心中不由一定。
齊天心沒有看見董無公,他傲然的嘴角掛著冷笑,眼中射出不可一世的神情來。董無公以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眼光來看這狂傲的少年氣,不禁會心地暗笑道:「這孩子的左面臉頰上好像寫著『我有錢』,右邊的面頰上就像寫著『我本事大』,比較起來,其心這孩子可真是世上少見的人了,那麼年輕,卻是那麼冷靜!」
唐君棣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掌反手向後抓出,五指所伸,全是敵人要穴——
那人陰森森地冷笑了一聲,一字一字地道:「今天你們三個人都注定是死了!」
這時那三個異服青年居中的道:「你們不要狠,也不要神氣,咱們索性告訴你們,大爺們是非湊足一百顆人頭不可的,作案的地方也告訴你們吧,開封、長安、洛陽,一個月內三個地方包殺三十三個中原武林人物給你們瞧!」
「呼」一聲兩人在空中交叉通過,「嗆啷」一聲,熊競飛落在五丈之外,左手長劍已折成兩半。
唐君棣只覺胸中劇痛,他支撐著道:「沒事……是哪兩位……」
忽然,瞽目神睛唐君棣一個箭步衝了上來,雙手不住地顫抖著,顫聲說道:「不會錯了,不會錯了。我已聽了好久,你,你可是董,董無公的子弟?」
他說到「命」字,猛一個欺身,宛如一縷輕煙一般已到了唐君棣的面前,伸手一掌飄飄忽忽地拍了過來。
那人掌法身法之高,簡直駭人聽聞,三年前在秦嶺之上,唐君棣與那轟動武林的神秘兇手搶攻拼命,雖然被那神秘兇手的古怪掌力逼得險象環生,但是也沒有此時這種感覺,簡直是手腳施展不開!
霎時之間,他的心中頹廢到了極點,但是他的手還是自然而然地摸到他的腰間。
他雙目全盲,耳朵較常人為靈,哈、熊兩人不由一震。那人卻哈哈笑道:「郭老二,你被人家聽出來了。」
對面那人冷笑一聲,淡淡道:「好個唐瞎子,真有一手。」
三年前,唐君棣、哈、熊二人尚未相識,只憑著一股江湖義氣,上了秦嶺與當時那神秘兇手大戰,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哈、熊兩人,而三年後,唐君棣生死瀕於一線之際,哈、熊兩位大俠突然出現,這真是天意的安排!
他說著,他左邊的人已將那被點了昏穴的女人掮了起來。那女子的臉孔隨著一晃動,揚起了一下——
藍文侯是知道其心的掌力的,三年前他親眼看見其心一掌便要了來自天山的鐵凌官的命,這時那異服青年碰了一掌,竟是半斤八兩,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劍身破空嗚嗚放出尖聲,眼看那漢子難逃劍厄,驀然之間,那漢子長吸一口真氣,放出一聲低而輕弱的嘯呼之聲。
那青年拱了拱手道:「兄臺功力驚人,若是姓郭姓羅,那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