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干戈》目錄

卅二 葉落歸根

卅二 葉落歸根

其心裝得慚愧地道:「小弟只是在洛陽局裏應付應付,並非跑外務的鏢師……」
老和尚抖了抖了大袖袍,冷笑著道:「西域貴客,敢問貴姓?」
白、古二人齊聲大笑,他們已走到了城門。
那大漢叫何頓之,他行了一禮道:「金前輩有命,何某不敢辭!。」
這時候,右面那供奉少林祖師靈骨的小殿前,也展開了戰鬥——
其心道:「我想怪鳥客約我必是有個詭計,他若是約那齊天心決鬥,還有幾分道理,他約我幹什麼呢?」
其心聽到這一句話,不禁瞿然而驚了,他拱了拱手道:「小弟還有點事要辦,兩位多坐坐吧!」
他想了一想道:「反正咱們先趕到長安去是不錯的。」
忽然他停了下身,從樹林中窺探出去,那黑夜中要想偷襲少林的一大群,正悄悄地向上奔著,雖然他發覺那大群人中個個都似有一身上乘功夫,但他卻並未放在心上,直到他看到那最後的一個——他不禁大驚失色了!
金南道聽他說「西域」,心知對方已經知道了這次偷襲。
不死和尚道:「羅漢陣已被破了,若不是天若及時趕到……」
羅漢陣一套接一套地推展下去,那些異服漢子雖然個個功力駭人,遠在少林弟子之上,但是他們的攻勢卻是有如落入茫茫大洋,渺然不知蹤跡。
長安到了。
齊道友低喝道:「姓溫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金南道冷笑道:「不行。」
齊道友長笑道:「咱們先鬥上他一千大招罷!」
映入穆中原眼中的是愈老愈年青的雍容慈顏,他幾乎脫口呼出:「師父……」
那邊少林寺的弟子雖然亂了陣法,但是依然各自奮力死戰,但是敵人個個都是罕見的高手,少林弟子一失了羅漢陣的威力,處處便顯得差多了。
何頓之是天魁在這世上唯一的門人,他的功力猶在怪鳥客與郭廷君之上,這時他碰上了少林寺的兩位高僧,他竟然昂然不懼地施出渾身絕技,與兩位少林大師搶攻起來。
方平點頭道:「少林寺中雖已有備,我們必能勢如破竹,一舉得勝,師伯,我們什麼時候……」
其心望著那木碑上一行愈刻愈弱的字,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堆黃土中埋著的就是那寶刀不老的金弓神丐,小時候在河畔小河裏,金弓神丐跑來討水喝,贈珠定交的往事都回到了他的眼前,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入懷,撫摸著那一顆觸手生溫的明珠,他的眼淚也不禁盈眶了。
大河南北的武林道熱烈地傳說著:新近在武林中造成腥風血雨的怪鳥客要在蘭州城裏與一個名叫董其心的少年決鬥。
不死和尚喚道:「唉——天若……天若……」
穆中原嘆道:「那我就放心了。」
那老王喝了一口酒道:「怪鳥客在下個月望日約那董其心到蘭州決鬥,這事已經轟動整個北方武林了,怎麼不真?」
天魁天禽與西域武林是正式聯手了!
慧空和尚道:「我與少林慧字輩的三位師弟在外堂與左右大殿守護,那西天劍神還有幾個高手個個厲害無比,咱們就沒有一個人能脫得了身,那西天劍神的一手好劍真是上乘到了極點,我切切擔心的便是內堂防線的羅漢陣……」
這裏沒有一個不是高手,如閃電一般地分成了三批,左右中各自向前奔去。
其心道:「小弟也是這麼想……」
其心打斷他的話道:「古四俠,你何必自責,咱們這就立刻趕去想來也還不遲……」
時間慢慢地磨過去,仍然沒有好轉的變化。終於,守在內堂門口的穆中原肩上中了一掌,他悶哼了一聲,身形向後一抑——
其心正色道:「白三俠,你如果把我董其心當作自己人,就請千萬不要這麼說,小弟一人赴蘭州足矣,二位還是趕快回中原吧!咱們就此別過。」
這時,少林慧字輩的幾位老禪師仍然沒有一個趕到接應,可見他們在外角必然也是遇到了強敵。穆中原仰首望天,月方中天,距離月落天明不死禪師出關還有大半夜,真不知如何才撐得下去。
到了百招之上,戰局形成了膠滯狀態,何頓之的攻勢緩了下來,但是雙方出招都是愈來愈險——
其心抱拳道:「王大哥,龍大哥。」
穆中原揮拳一擋,情急之下忍不住怒吼起來:「掛了彩的老兄們不要哼氣成嗎?」
其心和白古二人走出了城門。其心道:「二位也聽見了,怪鳥客找到我頭上來啦!」
不死和尚道:「前面情形如何?」
齊道友嘲笑道:「其實我一年中也不過在少林寺住兩三個月,怎麼老是碰上你!」
第一個衝到內堂門口的是一個奇裝漢子,穆中原此時蒙了面,沒有人識得穆中原,但是穆中原卻識得那惹眼的奇裝異服,他一個箭步衝到內堂的門口,他眼前又浮起了長安血戰之夜的情影,他大喝一聲,身形有如脫弦之箭一般後起而先至,舉掌便是一記少林神拳空打了下去——
少林的弟子們只抱著一個信念——只要挨到天亮,天亮就有救了!因為他們的掌門方丈在天亮的時辰要期滿出關,那時,大事就有轉機了。
他話才說到這裏,忽然一聲尖銳無比的哨聲沖霄而起,郭廷君等人猛然一停,忽然一言不發,轉身就跑了出去,一霎時就跑得不見蹤影。
那姓龍的道:「現在大家都在猜測那董其心究竟敢不敢去赴這個約?」
穆中原蒼白的臉上一下子湧上了鮮艷的紅雲,他的神色又像是興奮極了,又像是失去了知覺,過了一會,他才輕輕地道:「師父,我……我已是丐幫的人了……」
孔青歡聲道:「大師伯您來得正好,咱們等了好幾天了!」
其心心中感動,他拱手深深一揖道:「小弟省得,二位請吧!」
怪鳥客是一年來才出現武林的名字,但是他的分量幾乎已經可與十多年前的「大魔頭」地煞董無公先後輝映了。人們熱烈地談論著怪鳥客的兇殘血腥記錄,猜測著怪鳥客邀約董其心的用意,也相互打聽著這叫做董其心的人究竟是何許人,甚至在為「董其心敢不敢赴約」的事打著賭,而董其心自己呢?此時卻仍在洛陽城睡著他的大覺。
慧空和尚嘆道:「他們哨聲一起,忽然全部退啦!慧空在那西天劍神金南道一百零八路快劍下,險些一命歸西……」
論單個的功力,西域來的異服漢子與郭廷君都遠在少林弟子之上,這時陣法的威力一減,雙方此長彼消,霎時就形勢大變!
其心和古箏鋒同時大叫一聲,一齊奔向前去,他們蹲下身來,看得清楚了,確確實實是這麼一行字,白翎也走了上來,霎時之間,白翎和古箏鋒好像失去了知覺,他們的手腳都變得冰冷。古箏鋒只迸出幾個字:「是十弟的字跡!」
羅漢陣中剩下的幾個少林弟子,便要上前追趕,不死和尚搖了搖手,他走過去輕輕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穆中原,穆中原雙目緊閉,面如金紙,他氣若游絲地道:「那些傢伙都逃走了嗎?」
不死和尚點頭道:「可憐他身受重傷,已是奄奄一息,內傷總有五六處之多……」
姓孔的少年名叫孔青,立刻會意,暗吸一口氣,緩緩上前,道:「誰?」
金南道哼了一聲道:「孔青,你掌法好兇狠!」
不死和尚望著堂前少林弟子傷殘遍地的情景,不禁暗暗嘆道:「少林寺又一次危險環生地度過一劫了。」
而這時候,少林寺的腳下林子中有一個人如輕風飄絮一般飄然而至,那種輕靈迅速端的已達驚世駭俗的地步,淡淡月光下,可以看出這人頭束道髻,仙風道骨,正是那時常來往少林寺的「齊道友」哩。
這時,前面門響,慧空老僧匆匆走了進來,他一見了不死和尚,不禁以手加額道:「師兄,你出來啦?」
穆中原看都不看,揮掌就拼,於是一連又是三響,穆中原奮起神拳與每人各碰上了一掌,終於再難支撐,仰天便倒。
他正要移動腳步,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阿彌陀佛!」
白翎已恢復了鎮定,他道:「四弟,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咱們把目前行動的方針決定一下,這個血債總要好好算一算的!」
十八個少林和尚如一整體,羅漢陣發揮了驚人的威力,那幾個異服漢子以攻搶攻,打得顧盼生姿,精采之極,只有那郭廷君卻是只守不攻,圍著羅漢陣不斷地巡迴。
這一回其心可是聽得真真切切了,他再也忍不住地走上前,搭訕道:「老兄說什麼董其心?」
這時,外面忽然靜靜地走來一個人——
穆中原知道最後的時候到了,再拖也拖不過去,他的頭髮已經全散,一半被汗水沾在頭上頸上,一半被風吹得亂飛亂舞,身上的傷勢也開始發作,他驀然暴吼一聲,突然放棄了守勢,又開始了凌厲的攻勢。
孔青道:「弟子們也不明知,但方才……」
其心哈哈笑道:「小弟雖是年紀不大,可是四海為家是習以為常的啦?哪裡還有什麼行李?」
只見他招出如風,力道之雄厚令人不敢相信,兩位少林大師迫得一齊動手雙戰何頓之,何頓之在五十招內竟然攻多守少,直把兩位大師驚得說不出話來。
大約是申牌時分,眾人正欲出門用餐,突然有人輕輕叩門。
只見一個老人當門而立,雙目之中神光暴射,不怒而威,正是凌月國主的師兄金南道。
金南道聽後面上神色陰晴不定,沉吟不語,望望死在地上的何師弟,好一會才道:「少林已得知消息,這倒出我意料之外。」
方平噢了一聲。金南道又道:「我這幾日辦了一件大事,現在我們已和天座三星中天禽溫萬里約定聯手了!」
世上的事經常是變幻得令人無法捉摸,又有誰會相信這個一襲道裝的「齊道友」就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大高手天劍董無奇?
穆中原只覺精神大大一振,他掙扎著叫道:「師父……師父,您是原諒弟子了?」
大師兄面色沉重地道:「孔師弟,你去開門,由我來應付。」
那老王道:「兄弟姓王,這位大哥姓龍。」
天禽溫萬里是何等功夫,他身形不停,忽地一指凌空彈出,一縷勁風好比有形之物,正好打在那疾飛而來的樹葉上,那樹葉「啪」地一聲,忽然凌空自碎。
白翎道:「董兄弟你此去蘭州,咱們本應伴你同去,只是此時咱們方寸已亂,恨不得立刻趕到開封去……」
所有的人都驚問道:「他也上少林攻襲?」
其心一聽「姓董的」不由更是留神,只見那滿面鬍子的傢伙道:「是呀!憑怪鳥客那身神出鬼沒的功夫,怎會鄭重其事地對籍籍無名的董其心挑戰?這真是怪事。」
白翎卻是皺了皺眉,沉思道:「但是為什麼蕭老五他們沒有留下任何信記呢?即使他們已經離開了長安,照咱們的習慣,他必會留下個記號的……」
這悲愴的氣氛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三人都似忘了時間,只是呆呆地立在那荒郊孤家前,白翎揮袖指了指淚水,低聲道:「十弟又到何處去了呢?」
天禽大吃了一驚,怎麼對方知道他是誰?他喝問道:「你是誰?」
其心心裏盤算著,口中卻漫聲應道:「王大哥的見解真有見地,嗯,真有見地。」
然而,這消息畢竟傳到洛陽城了——
那一大片生龍活虎的決鬥,竟似被他這一句話止住了,少林寺的弟子們見到方丈大師出現,忍不住一個個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
那兩人是老江湖了,以為問得其心不好意思了,連忙道:「哪裡哪裡,李兄留在總局裏招呼上下,可見得必是孫大鏢頭的得力親信了……」
於是,三人向西而行。
不死和尚望一眼,心中暗想只這幾個人年紀輕輕的,竟把少林寺的羅漢陣給破了,他也不禁暗暗震驚,郭廷君的狂態並沒有把這高深莫測的少林方丈激怒,他只淡然答道:「一點不錯。」
天若,正是穆中原昔日的法名,他聽見這兩個又陌生又熟悉的字從不死和尚的口中叫了出來,他心中真有無限的喜慰,但是,立刻之間不死和尚的臉色彷彿罩上了一層嚴霜,他改用另一種威嚴的聲調道:「穆中原,你膽敢又跑回少林來!」
白翎點了點頭道:「十弟葬了五哥以後,多半是直接趕向開封去啦!」
那邊慘叫聲起,有一名少林寺的年輕和尚被擊中了一掌而倒在地上,其他的那些和尚雖是平時每日練武,但是最多也不過是師徒或是師兄弟之間餵招練式而已,這等你死我活的拼鬥究竟經驗太少,這時有人倒地,又是一陣心慌,心慌的結果又為敵人所乘,只是瞬眼之間,呼聲連起,又有數人受了傷。
他們停下身來買餅,就在這時,背後馬蹄聲起,有兩個趕長路的江湖人物下馬走入店來。
金南道哼了一聲道:「只是怎樣?」
古箏鋒吐了一口氣道:「沒有屠殺的事件發生,我就放心了。」
不死和尚只覺心一酸,他低聲道:「天若,你千萬要振作一下……」
城門邊上有個不大不小的酒食舖兒,其心沒吃早飯,他估量白、古二人多半也還沒有吃過,他停下身來道:「咱們買些乾糧路上慢慢吃,這店裏的大餅可真香。」
齊道友瀟灑地微笑道:「看來今夜寺裏似乎有甚變故呢……」
只聽得那叫作老王的道:「所以我老王說這其中必有什麼邪門的蹊蹺啦!那董其心難道真會去趕約嗎?」
慧空霍然一驚,叫道:「天若……師兄是說穆……中原?」
其心道:「明知他有詭計,我還是得往蘭州去一趟的。」
他付了賬,走將出來,白翎對古箏鋒自我解嘲地嘆道:「唉!四弟,自從丐幫解散,咱們失去藍老大的照顧周濟以後,咱們真是窮得可以了。」
天禽萬萬料不到又碰上了董無奇,他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至少他今夜是無法脫身的了,但是他不相信憑了金南道他們會攻不下少林,於是他冷冷地道:「董無奇,你待要怎麼樣!」
這時,準備著進攻少林的人已經會齊了。
其心是愈變愈機警的了,他毫不考慮地信口開河,說得有板有眼,而且極對那兩個江湖漢子的胃口,只見那老王站起來瞇著眼道:「啊!原來是李家兄弟,久仰久仰,貴鏢局是金字招牌呀……啊!對了,貴局裏有位馬鏢頭馬四郎與在下是老朋友,李兄想必知道了……」
不死和尚不禁流下淚來,他對穆中原道:「你不要放棄,護住中樞的真氣不要散掉……」
何頓之與兩位少林慧字輩的大師幹了起來!
他靜靜地立在那時等待,想了一想,忽然伸手摘下一樹葉來。
金南道冷冷地道:「來殺死全部少林和尚!」
慧空道:「說來話長,天魁天禽聯合了西域的凌月國主……」
白翎皺了皺眉頭道:「董兄弟你意下如何?」
穆中原道:「師父……我……我喝酒的習慣改不掉……我仍要在外面,行遍江湖……」
那奇裝漢子伸掌一架,穆中原是暗含了滿腹辛酸悲憤而發,掌勁有如鐵石巨斧,那漢子接了一掌,退了一步,穆中原一言不說,落下來又是一掌。
天禽猛發一掌,轟然一震,卻沒有震到對方,他吃了一驚,借著月光定目一看,頓時大叫道:「董無奇,又是你!」
只聽得「碰」地又一聲,穆中原的大腿上又中了一記,他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那三人中一個掌力奇雄的漢子揮掌從正面蓋了下來。
他把穆中原交給兩個少林弟子,吩咐道:「小心把你天若師兄抬到老衲的禪堂中去。」
為首的天尊金剛在銜接之間緩了一分。郭廷君大喝一聲:「攻!」
其心哈哈笑道:「若不是急著趕路,也許洛陽城中那個為富不仁的土豪又要遭次殃啦!」
古箏鋒道:「兄弟多珍重。」
他們三人到了長安城中,走遍了長安城也找不到一個丐幫的記訊,打聽了半天,什麼消息也打聽不出,但是有一點使他們放下了心,因為長安城中並沒有什麼屠殺的事件發生。
其心道:「其中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不死和尚嚴肅地道:「佛門聖地是爾等所侵佔的嗎?老衲有一言忠告,狼子野心,必無善終!」
他畢竟是一派宗師,在這等時候,口頭依然不失風度,只是他的聲調之中卻透出一股股的寒意,如冷雪驟臨。
金南道乾笑了一聲,但是他的心中卻浮起崑崙山上與地煞董無公較勁,寶劍凌空而折的情形,於是笑得更尷尬了。
「除非——除非我出去絆住他,不讓他有出手的機會,少林寺還有一點希望。」
說到這裏,他停了一停,然後道:「既然溫兄在山下掃除暗卡,咱們不等他了,就立刻動手吧!只是……」
於是穆中原長吸了一口真氣,重新以雙掌佈下百分之百的守勢拳招,完全以守來換取時間。
古箏鋒道:「如果真有這麼回事,小兄弟你好歹要把怪鳥客打垮。」
穆中原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垂下了雙手,站在一邊。
早晨的陽光溫柔地射進了木窗,其心施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把窗子推得更開一些,窗外,一片光明晨景好不美麗。
「西天劍神?」
穆中原左臂休息,右臂一連發出三拳,每一拳都像是霹靂驟至,那三人竟是同時略退——
金南道冷冷說道:「今日午夜在少林山邊會合,到時候我們分派一下,分幾路同時攻上山去,少林一毀,中原武林必然大亂,那時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其他的人漸漸接近了少林寺。
那滿面鬍子的「龍大哥」忽然道:「貴鏢局行鏢遍天下,李兄怎會不知道怪鳥客蘭州挑戰的大事?」
那兩人連忙站起來道:「這怎麼成?這怎麼成?」
不死和尚皺了皺眉頭道:「方才兩個年紀輕輕的好手,看那身形,分明是天魁天禽的門人,這麼說來,豈非天魁天禽與西域的凌月國主聯上了手?」
轟然一聲,第一個人的身形一退,第二個敵人立刻補了上來,舉掌對著穆中原的胸前推來。
西天劍神伸了伸手,他向四面望了一望,然後低聲道:「左面的尖殿後面是藏經閣,由我直攻進去,右面的小殿卻是少林祖師靈骨供地,咱們要選一個高手去大鬧一場,其餘的從正中大殿……」
不死和尚安慰地道:「你只管喝,只要別在寺裏喝就成啦,做少林寺的弟子也不一定要守在廟裏……」
古箏鋒切齒地道:「三哥,咱們再要碰上那些異服小子,若是不把老命拼上,咱們也不要做人了。」
其心道:「也許那個異服小子說他們有九個兄弟是騙咱們的。」
幾個西域來的少年已下定決心當夜突襲少林寺,他們自出道以來,所向無敵,早已養成狂傲性情,哪肯一忍再忍,自信就憑幾人之力,必可擊破少林,殊不知少林領袖中原武林,不說老一輩高手,就是策二代高手,也都個個是一時之選,實力不弱。
穆中原睜開眼來,他望著不死和尚道:「方……方丈,我……我不是故意要……回來的……」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奇蹟,穆中原一人雙掌力敵了至少三倍於他力量的敵人攻擊,但是那卻是事實,他的招式狠辣之處,早已萬萬超過了少林寺出家人的拳腳風範,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的一招一式卻全是少林寺的嫡傳!
羅漢陣法愈到後面愈是厲害,等到全部完了一遍再從頭開始時,那攻擊的力量奇怪地就增加了一倍,這就是這少林瑰寶的偉大之處,只要全部陣勢重複三遍,那時只怕已是天下無人能敵的了。
少林寺仍然靜靜地矗立著,從表面上看去,那與平日一樣的穆然,一點也看不出戰爭的氣勢。
於是,大戰展開——
白翎點了點頭,但他仍然憂慮地道:「我總覺得奇怪……」
所有的人都悄悄地立在山下的草原上,西域來的漢子又全部換上了他們的異服奇裝,西天劍神金南道「嚓」地一聲抽出了長劍,他伸指在劍身輕彈了一下,發出「叮」然之聲,他低聲笑道:「溫兄,你是武學大宗師了,且評評老夫之劍何如?」
如果說這其中還缺了什麼人,那隻缺了怪鳥客和天魁了——這是後來另一件大事的關鍵。
穆中原倒下,正倒在不死和尚的懷中,不死和尚伸手揭開了穆中原臉上的蒙布,穆中原也微微睜開了眼——
若論個別單打相對,這三個人的功力都不在穆中原之下,但是穆中原此時竟然以一敵三。
那一大群人疾馳而至了,一個個地過去,直到最後一個時,「齊道友」忽然猛一揚手,一片樹葉竟如硬弓射出的疾矢一般,發出嗚嗚的怪嘯聲,飛快地射向最後的一人——天禽!
穆中原呻吟道:「我……我死了後……請告訴我藍大哥……說蕭五哥被人殺死在長安城外……長安城外……」
她孔的少年冷笑一聲,低聲道:「大師兄,他們又來了。」
金南道驚咦道:「什麼?少林寺已知我們企圖?」
不死和尚和慧空禪師一齊呼道:「啊!齊道友,是你來了!」
慧空和尚凜然道:「凌月國主西天獨尊,中州武林一向尊而敬之,便是敝令方丈不死大師對凌月國主也是佩服得緊,昔年藏經閣中一會,不死大師至今念起,總是嘆為當代奇人,只是——只是……」
異服漢子雖然不竭不衰地發動了那麼多的攻勢,但是他們發覺是浪費去了,他們也開始轉攻為守,伺機而擊。
孔青定目一看,驚呼道:「大師伯,是你!」
「丐幫五俠蕭昆之墓」
大師兄方平接口說道:「我們也是如此想,準備乾脆明面攻擊……」
木門啟處,人影一掠而入,孔青心中一驚,不及分辨,在掌一封而出。
古箏鋒道:「三哥你也太多慮了,也許他們忘記留下記號啦……」
他們兩人轉身走遠了,其心目送著兩個背影緩緩消失,這時天已全黑了。
不死和尚道:「你不要胡思亂想,亂說話。」
慧空道:「若是齊道友早到一日,咱們就不必擔憂啦。」
慧空和尚以手拍額,恍然叫道:「是了是了,那投書示警免我少林寺毀於偷襲的也必是天若了……」
眾少年一齊道:「我們多殺幾個僧人為何師弟報仇!」
這幾個少年中,大師兄乃是凌月國主門下,其餘均非凌月國主嫡傳,但受西域三奇人聯合指導,個個功力高強,但其中仍以大師兄為群龍之首。
金南道是個中原武林僅聞其名而未睹其顏的西域大高手,他的劍術另走別徑,已經到達融會貫通的地步,在當今世上,很難找出第二個這等劍家了。
董其心不禁驚得險些將手上的一包大餅掉落地上,怎麼這個人會提到「董其心」?莫非是聲音相近,自己聽錯了?
溫萬里喝道:「這林子裏還有暗卡哩,待老夫先掃了再上來,你們先上罷——金兄,請傳令貴弟子,聽到老朽的哨聲,立刻就撤兵退走!」
金南道點頭道:「有他相助,我們是必勝的了。」
白翎點了點頭,他們三人走出城來,沿著那護城河一路緩步走著,這時天色已暮,北方日落得早,太陽已看不到,只見城牆的影子長長地睡在地上,天空瀰漫著一層霧一樣的暮靄,顯得分外地陰暗與淒涼。
慧空和尚退了一步,他一字一字地道:「如此狂妄,必遭天譴!」
月亮悄悄地升了上來。
金南道喝聲道:「咱們動手!」
齊道友冷笑道:「為什麼你老是要幹些偷襲的勾當?」
慧空道:「只是如今凌月國主若是中了別人之計,要想毀滅中原武林,從此獨尊天下,那就未免過於狂妄了。」
不死和尚道:「天若,你重歸少林寺門下吧!」
白翎想了一想,嘆口氣道:「小兄弟你武功高絕,機智絕倫,只是江湖兇險絕非想像所能及,此一去千萬多自珍重。」
那三人一步步走了進來,穆中原如同鬥敗了公雞,垂著雙目,看也不看三人。
天禽溫萬里淡淡地笑道:「金兄的劍道舉世罕匹,便是破銅爛鐵到了金兄的手上,豈不也成了斷金利器?」
齊道友裝得似乎真不知道這一切的模樣,他表現得像是極為詫異地道:「這話怎講?」
在正中的大殿下,郭廷若和幾個異服少年未遇阻礙地長驅直入,直到了內殿前的廊形屋前,他們才發現了埋伏的少林僧——
那老王道:「詳細情形就不知道了,不過據我老王猜測呀!那姓董的人八成是個隱居了多年的異人啦!不然怎麼武林中沒有人聽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
金南道望著他道:「何世兄,我瞧就是你去攻那右邊小殿可好?何世兄是天魁世上唯一的傳人,想來是遊刃有餘的了!」
這時,白翎忽然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於是,中殿的羅漢陣也展開了——
他們幾人打定主意突擊之後,放火毀寺,狂殺僧侶,為死去的何師弟洩憤。
「砰、砰、砰、砰」一陣亂震,穆中原身上又多了幾掌,他全仗著經驗豐富,把明明正挨的掌力化到損傷最輕的地步,但是他身上已經中了五六掌了,人,畢竟是血肉之驅!
他已是熱淚縱橫,正是所謂英雄之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白翎和古箏鋒全是鐵錚錚的好漢,他們仗著一身神功半生是活在刀槍拼鬥之中,存的只是行俠仗義四個字,然而這些年來,自從姜老六被抓起,一連串的打擊接踵而來,甚至當年白三俠親口解散丐幫之時,他也不曾滴過一滴眼淚,然而這時驟見了共同出生入死數十年老夥伴的墳墓,他的憂忿似是一爆而出,淚流不止。
他說著將經過情形告訴西天劍神金南道。
他喃喃地道:「天禽!怎麼天禽又來了?這一下少林寺要完了……」
金南道訝然問道:「對方?什麼對方?」
郭廷君大笑道:「咱們今日……」
郭廷君當機立斷,全然不顧守勢地連攻了五十招,硬生生地把羅漢陣攻擊潰散了。少林寺威鎮武林的羅漢陣終於在對方雷霆萬般威勢下被攻垮了。
白翎道:「若說十弟忘了那還有點可能,但蕭五哥怎會忘了?」
那「老王」打量了其心兩眼,先反問道:「閣下尊姓名貴姓?」
三人走到賬房,白翎一伸手,袋中只有幾錢小銀,他連忙對古老四打個眼色,古箏鋒往袋裏一摸,卻只摸出一個鋼板,這兩人四海為家,銀財根本放不在心上,有時身纏萬貫,有時卻真是一文不名,兩人不由相對瞪眼,大是尷尬。
他真不愧為當今世上輕功第一的奇人,只見他一面說著話,卻是忽然地身形一變,有如閃電般地直射入了林子。
他喃喃地道:「離開少林寺又有好些日子,不死和尚今夜坐關將滿,我這夤夜悄悄上去,也許又會給他帶來突然的驚喜哩。」
穆中原陡然精神一凜,他雙目中在霎那之間重又散射出動人的光芒,他艱澀地道:「什麼……您叫我……什麼?」
其心道:「白三俠,古四俠,早啊……」
他喃喃地道:「阿彌陀佛,老納得要以易筋神功親自來療理天若的重傷了。」
溫萬里看了看天色,向金南道打了一個眼色,然後道:「我們可以出動了!」
然而他伸手一摸之下,使他的神氣為之大變,因為他發覺穆中原血道逆轉,氣息微弱,已經差不多要完了。
十八個少年弟子,這是少林寺的精英所在,羅漢陣埋伏在少林內堂前的大殿上。
其心道:「不管如何,我是得往蘭州去一趟了。」
不死和尚道:「是的,都逃走了。」
郭廷君冷冷笑道:「你就是不死和尚嗎?」
其心信口答道:「小弟姓李名七,在帆揚鏢局裏當一名趟子手,適才聽兩位談論的新聞十分熱鬧,忍不住插口一句,尚請二位包涵則個。」
白翎道:「我也是這個想法。」
穆中原喃喃地道:「不……不,我自己知道得很是清楚……我……就要完蛋了……」
但是他立刻想到自己已是被逐出去的弟子,還有什麼資格再喊這兩字。
郭廷若的一身內功奇佳,他的功力不在名震武林的怪鳥客之下,那日在張家口上,他曾與武當掌教周石靈較了一掌,他那狂飆的銳氣,曾令周石靈險些發不出掌來。在他全力猛攻之下,羅漢陣只是小小的一個破綻,便再也收不攏來!
鐵臂判官古箏鋒輕嘆了一口氣道:「唉!為了我的傷,咱們在洛陽呆了好幾天啦!長安那邊真不知怎麼……」
金南道吃了一驚,他猛一個翻身,只見一個老和尚靜靜地站在他身後,他伸手摸到劍柄上,冷冷地望著老和尚,一言不發。
他飄然地躍上了左面的尖殿,只見黑暗中一個人影也沒有,他以為這等偷襲必然是一舉可成了!
羅漢陣推進到了第十五陣,再下面便是十八羅漢的精銳所在了,然而就在這時,完整無隙的羅漢陣露了破綻——
白翎笑道:「日上三竿啦!」
郭廷若仍然穩穩地守著,於是時間在這僵持狀態的血戰中飛快地過去。
其心一聽到「怪鳥客」三個字,不由暗暗一驚,他向白、古二人打個眼色,繼續聽下去。
殿內一片漆黑,金身的佛像反射出不亮的微光,顯得殿裏充滿著神秘。金南道一個箭步到了佛像的前面,這時,整個少林寺依然是靜得出奇。
不死和尚不由得從心底裏直痛出來,他緩緩把穆中原放在地上,一字一字地道:「列位施主是從西方而來?」
他搶先一掌揮出,只聽見空氣中發出爆炸般的聲音,郭廷君已經搶到了先機,他雙掌飛動如電,一霎時之間,幾乎遍攻了十八個方位!
耳旁陡聞驚呼之聲,孔青只覺左掌一窒,大師兄右臂一格,沉聲道:「孔青,你看誰來了!」
就在少林寺突遭圍攻的時候,在北方的武林忽然傳出了一樁大事——
他不想拖延時間,「嚓」地一聲拔出了長劍,淡然地道:「敝人姓金,賤字南道。」
穆中原只覺臂上壓力愈來愈重,好在他年紀雖輕,卻是身經百戰,對於以寡敵眾的苦戰極有心得,只是穩穩地一掌一掌守下去。
那兩人滿面風塵僕僕的模樣,似是趕了一大段長路,左面的一個滿面毛鬍子,要了一壺酒,大喝了一口道:「老王呀!我真想不通那怪鳥客究竟是什麼心思?」
那墳前插著一塊木頭,木頭上刻著一行字,仔細看去,似是刻著:
金南道冷笑著道:「狂妄便怎的?」
不死和尚對於這個因酗酒而被趕出少林寺的畢生得意弟子,在內心中是喜愛無比的,即使在穆中原被趕出少林寺數年之後,他依然懷念不已,他乍現穆中原的一霎時便是他真情流露之時,繼而換了嚴厲的口吻相向完全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乃是少林寺的掌門人!
他想了一想道:「只是那右邊的小殿必須一位能應大戰的去,那邊可能佈有少林老輩高手,咱們能拖住一個就拖一個,讓中間的大舉進攻可以一舉得手!」
慧空再退一步,在身邊的神案上一摸,手中已多了一條又粗又長的方便鏟,他輕輕一抖,鏟頭上兩個鋼環叮噹一響!
金南道怒喝道:「哪個與你多廢話,你接劍吧!」
其心覺得扯得差不多了,他拱拱手道:「方才二人談的什麼怪鳥客,可是真的?」
慧空和尚道:「不錯,正是那西域來的西天劍神金南道,他那劍術委實太好了,真是我畢生所僅見……」
其心和古箏鋒一齊望過去,只見不遠處的草地上一個粗陋的新墳——
那邊一亂,穆中原這邊也同時進入了更慘烈的苦鬥——
老王也道:「如果那董其心去蘭州赴約了,我倒希望他好好地把那怪鳥客打一頓,也替咱們武林正義出一口氣。」
其心道:「古四俠,你的傷勢痊癒了。」
不死和尚見他氣息雖弱,血氣卻是漸平,他猛一伸手,疾如流星地點中了穆中原胸前五穴。
其心把被子踢開,輕輕躍下床來,他推開房門,門口已站了兩個人。
老和尚合十道:「施主夤夜至此,不告而入,敢問有何貴幹?」
其心道:「蕭五爺即是由穆十俠收殮的,那麼穆十俠必然是平安無事,這是可以斷定的了!」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如大鷹一般飛了下來,他面上蒙著布巾,當空遙發神拳,加入了少林弟子的陣容,這正是醉裏神拳穆中原了!
異服漢子也全都是罕見的高手,他們聯手下的攻勢真如巨濤驟然湧至一般,借著郭廷若奪得上風的那一剎那,相輔地猛發而出!
那被叫做老王的矮子道:「不錯,這真叫人猜不透,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武林裏有姓董的這麼一個人。」
穆中原捨了老命,他奮起神功硬迎而去,轟然一聲,那漢子竟被震得倒退三步,而穆中原卻差一點一跤跌坐地上。
這時穆中原的鮮血噴在他的衣袍上,他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連忙伸手按在穆中原的胸前,要以本身內力相助——
白翎也道:「小兄弟你行李收拾可要咱們幫忙?」
那三個攻擊者幾乎齊聲喝道:「蒙面禿驢,看你還撐下去!」
於是他大膽地推開了殿門,大步跨入——
他轉回身,把小布包一綑,提起來說道:「走啦!」
那真是一個空前的陣容,其中包括著幫忙怪鳥客屠殺武林的郭廷君師兄弟,西域來的西天劍神金南道,更令人震驚的是,還包括著天座三星中的天禽溫萬里,看來這個突襲是志在必得了。
然而就在第一個人的前腳跨過門邊的一剎那,穆中原陡然雙目怒睜,舉起右掌來便是一掌揮出——
他掏出一錠小銀丟在櫃檯上道:「這兩位爺的賬我付啦!」
孔青咬牙怒道:「大約是少林僧人。」
於是一行人騰空而起,飛快地向少林寺奔去。
老和尚顯然重重一震,他合十道:「原來是西天劍神,老衲慧空得見西方劍術泰斗,何幸如之!」
這日下午,數人均留在屋中養精蓄銳,店家早已領教這幾個住客的本領,唯恐禍及自己,哪敢上門多說半句,只望這幾人快快離去。
這時,成群結隊的鳥鴉向城內飛去,烏鴉多得好像要把天都遮起來,陡然給人帶來一種恐懼的感覺。
說到這裏,他把目光投落在那郭廷君身旁的大漢身上,這大漢正是郭廷君和怪鳥客羅之林呼之為「大哥」的高手,那次在黑楓林中代怪鳥客迎襲瞽目神睛唐君棣,唐君棣險些送掉老命,後來華山哈文泰與紅花劍客熊競飛趕到,他和郭廷君曾二鬥三地大戰了一場。
金南道一抖手中劍,低喝道:「老和尚,你知道了,咱們不必說廢話,你動手吧!」
不死和尚道:「丐幫也不會辱沒了我少林的弟子。」
他手動口動,話才問出,右手一拉,木門呼地分開。
那漢子功力雖深,然而穆中原每一掌都是含忿而發,他對少林神拳是天生的適合,再加上幾年來武林血鬥的歷練,已到達百步神拳的地步了,那漢子接了三招,倒退了三步,終於從內堂門退了出來。穆中原看都不看,拳腳一起,連攻三敵,那三人竟然都被阻在門外。
其心伸手在袋中摸了摸,大銀還有一些,連忙笑道:「小弟這裏有……」
這時,內堂裏忽然出現了少林寺的主持方丈不死和尚——
其心心中暗笑,表面上卻裝得一副四海相,哈哈笑道:「請坐請坐,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飛快地在腦中打了幾個轉,他知道少林寺今夜所處的危險,因為他知道天禽溫萬里的厲害,那是不能以常理相度的——
不死和尚倒是一時沒有認出穆中原來,只因穆中原離開少林寺之時才只有十八歲,這幾年的出生入死,早已不是昔年在少林寺上的稚嫩模樣,老和尚盯著看了好半天方才驚呼道:「天若是你嗎……」
穆中原心中一急,一口鮮血湧上了來,哇地一口全吐在不死和尚的大袈裟上。
西域來的高手加上曾在張家口露一手驚震武林的郭廷君,一口氣衝進了少林寺的外殿。
其心笑道:「這點小意思,兩位何必客氣?再見,再見……」
他舉起手中的劍來,寒光霍然一閃。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城門邊上,其心道:「咱們到城郊去,走走瞧瞧。」
他揮手走出小店,白翎和古箏鋒也跟著走了出來,那兩個江湖漢子在店裏挑起大拇指道:「人家帆揚鏢局究竟不凡,這麼一個小角色也是出手大派得緊哩。」
孔青面上一紅道:「弟子以為又是對方施展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