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燎原之火
第0779章 城牆上的她
夏風靜靜的聽著維琳關於城牆的故事，心裏已經大概明白維琳想表達的東西了。
城牆上，即便身邊站了數十名皇家騎士團的精銳，包括帝國之劍泰雷格，夏風也沒有任何防備之意。
「是啊，為什麼呢。」
因為風聲，夏風只是看到維琳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並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是什麼。
「城牆嗎？」
「維琳，你想守護這個國家嗎？」
「當然。」
維琳輕輕撫摸著冰冷的石磚。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當夏風離開維多利亞，坐在一片櫻花樹下回憶往事時，他才察覺到。
……
有些東西不需要刻意點明，維琳是聰明人，她眼中的夏風也一樣。
確實，這也是夏風當初第一次來到倫蒂尼姆時疑惑的地方。
見夏風一直沒再說什麼，維琳從木桌前端著酒杯站起身。
伸出手，夏風接住了維琳被風吹掉的大衣。
靜靜的看著維琳的側顏，夏風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知道嗎，我喜歡這個地方。」
他已經無法當面尋求答案。
「不客氣。」
「那為什麼不拆掉它呢。」
或許，這個繼承了先王【智慧】的第一公主，同
「那個孩子，和我有些不一樣，她要比我愚蠢，不要誤會，我所說的愚蠢並不是貶義詞。」
「你要回南部了嗎？」
仰起頭，維琳將杯中的酒再次喝乾，她洒脫的用雪白的衣袖抹了抹嘴，這是平時高貴優雅的她從來不會做的行為。
……
「是的。」
「這座城牆是我的祖先徹底掌控這片國土后建立的，它的存在意義不光是抵禦外敵，同時，它也在提醒著皇室血脈的後代，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守護住這個國家。城牆下埋葬著無數將士的屍體，有同胞的，有敵人的，仔細聽，這座城牆會說話，它想告訴歷代的統治者，如果國門大破，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夏風的回答沒有任何掩飾。
「維琳，為什麼。」
「你心中的人民，包括感染者嗎？」
「是嗎。」
……
「恩。」
……
……
自那之後，直到維多利亞的黑暗時代終結，他都再也沒有見過維琳。
「或許吧。」
維琳的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她
又或許，以維琳的智慧，都沒有完全推演出必然的結果，但身為皇室血脈，她必須做出選擇，哪怕最後是錯的。
就像，站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他一樣。
「我說了，因為我喜歡這裏。」
「你知道這座城牆是誰建立的么，沒錯，是我皇室一脈的祖先，也是打下這片國土的初代先王。」
……
「恩。」
忽然，城牆上一陣狂風吹過，維琳披在肩膀上的大衣被狂風吹起，金色的頭髮也四散飛舞。
……
踏在幾十米高的城牆上，夏風平靜地說道。
「那你現在有猶豫嗎。」
但是這一刻，當他看著維琳單薄的身體，以及凍的發紅的耳朵，他卻完全提不起恨意。
直到若干年後。
「同時也守護你的人民嗎？」
維琳的聲音空洞而磁性，隨著夜風飄出。
城牆的邊緣，夏風與維琳並肩在一起。
「因為你繼承了先王的智慧嗎？」
那時的他回想起當夜與維琳交談的點點滴滴，他才明白，維琳當時為什麼會紅了眼眶。
維琳輕輕搖頭。
維琳沒有解釋的打算，
「人民是國家的根基，失去了人民，國家也就不復存在。」
走出避風之處，維琳將手輕輕搭在了布滿歲月痕迹的石磚上。
……
「謝謝。」
維多利亞的所有大型城市中，基本都沒有，只有倫蒂尼姆保有與國際大都市畫風不符的城牆。
……
「從出生開始，我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但了解一個人，並不只需要言語的溝通。」
將肩膀上的大衣緊了緊，維琳吸了下鼻子，隨後故作輕鬆的舒了一口氣。
「我的榮幸。」
她真的想將皇權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把一些威脅到她統治的隱患清除，來確保自己的地位嗎？
「維多利亞是我阿斯蘭族從別人手中掠奪的國土，那是一段被抹除的歷史，如今的孩子們只知道高歌先王的力量，智慧，與領袖精神，但極少數人知道，如今的維多利亞建立在多少人的犧牲之下。」
不過夏風非常確定，維琳的回答並不是肯定。
並不是因為這是什麼秘密，而是因為，對方無法理解的東西根本沒有說明的意義。
這是維琳第
「夏風，你了解她，但你不了解我，智慧是一把雙刃劍，所謂的繼承也是一樣，我從來不會盲目自信，相反，越是聰明，有時就越會猶豫。」
維琳沒有向夏風說出所謂的「真相」。
風越來越大，空中飄灑的雪花也漸漸密集。
立場的不同，已經註定了他們之後的路會背道而馳。
沒有再見，沒有道別，在維琳的目送下，在皇家騎士團的監視下，夏風走下了這座維多利亞先王構建的城牆。
「在如今這個時代，擁有移動城市的技術以及高效運作的軍隊，城牆的存在意義已經被淡化，甚至早就可以拆除。」
寒風中，苦澀的酒水下肚，夏風無聲的離開了。
「你很了解她嗎，你的妹妹。」
同時他也明白了，維琳為什麼會放任立場衝突已經確定的他，回到南部。
在數十名皇家騎士團精銳的注視下，夏風緩步走到維琳身旁，將大衣幫她重新披在了肩上。
……
只不過，夏風仍舊不明白維琳為何要如此選擇。
維琳真的在貪婪的渴求至高無上的權力嗎？
因為，那日他與城牆上維琳的會見，竟然是人生中的最後一面。
這一刻，維琳凝視夜空的雙眼越發迷茫，但在迷茫中，卻又夾雜著一絲疲憊的堅定。
「你還會回來吧。」
但至少現在，他們還能面對面的聊天，當然，也僅限於現在，此刻，就只在這個時間點，在這座夜空下的城牆之上。
聽到夏風的話，維琳的眼神暗淡了一下來。
他不知道。
「是因為她嗎，我的那位妹妹。」
即便塵埃落定，曾經的一切都早已經結束，夏風仍舊無法確定，維琳當時的選擇到底是不是錯的。
夏風曾經恨過維琳，因為她對感染者的處境視而不見，他甚至極端的生出過想殺了維琳的衝動。
「好了，不說這些了，夏風，要一起喝一杯嗎？就當是與你的告別之酒。」
「當然。」
因為他從此刻的維琳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殺意。
……
夜空之下，城牆之上，夏風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需要向維琳確認的只有一件事。
當一個國家的精神無法統一時，無論誰對誰錯，統治者的選擇都會被一部分人不理解，這是必然的。
有的，只是一種無人能懂的寂寞，以及不想讓外人看穿的迷茫。
「是的。」
不知是否是因為寒冷，她的眼圈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