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執子之手

小雪看了看詩函，又回過頭來看著大明，然後一雙小手捧起了大明的右手。

伊達硬逼自己強忍怒氣，那記要打不打的拳頭最後則是打在大明臉邊的牆壁上，把牆壁打的都凹陷了下去。

大明跪在地板上，任憑蓮蓬頭灑出的冷水淋著全身。就算面對厄難（厄難神）所給予的絕望時刻，他心中的無力感也不曾如此沉重過。

所以就算一下下也好，詩函想和大明再多說一點話，把自己的心情全說出來。

漫長的等待之外，結果還是只有繼續等待。

「小小姐，這些日子你們到底去做什麼了？」

望向鏡子中的自己，大明突然發覺自己顯得好無能為力。他這雙被稱為上帝之手的雙手，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是一點用處也派不上。

大明本來是要回絕，但是看看自己一身狼狽的模樣，連衣服都有點發臭了，他自己都會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此也不再拒絕。

浴室里，思語全身上下滿是泡沫，坐在椅子上任憑筱琉搓洗，而筱璃則在思語身後全神貫注處理思語的髮絲。

但如今的大明卻如同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臉上表情一點生氣也沒有，兩眼黯淡無神，完全看不到半絲當日的風采。

詩函接下來的這句話讓大明感到暖洋洋的，但同時也讓他心裏泛起更多的自責。

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接觸了很多常人所不知道的事物，不管是PACO的異能者們，還是在世界各地流浪時的見聞，一些世人認為僅存於傳說中的東西，大明是真的知道有其存在的。

大明先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聲的說：「她睡著了，不要吵醒她。」

當大明步出房門后，門外卻有個讓他頗為意外的人在等著他，伊達。

「我看過亞格斯他妻子的病歷表和情況，發現他妻子的病情並不是由疾病所產生，而是整個身體發生了原因不明的異常衰竭，就好像原本存有幾十年的生命能量，忽然間被榨乾的一滴也不剩。車子沒油是跑不動的，人類也是類似的道理。」

小雪用著清澈的眼神看著大明，大明知道，他現在也只有相信小雪的話了。

這簡直就是種嘲諷，大明這輩子從未如此憎恨過自己擁有的這個能力。

在詩函的房間里，大明依然是那副邋遢的模樣坐在詩函床邊。自從詩函醒來后，大明就一直在旁守護不曾離開過，而且手也一直握著她的手掌。

本來一頭烏黑亮麗，柔順如絲的頭髮，現在卻是一片慘不忍睹的模樣。沾在其上結成硬塊的泥沙暫且不理，筱璃不懂為何髮絲上會有燒焦的痕迹。思語的頭髮是筱璃自她小時候就一直照顧起的，所以如今這副模樣真是讓她心疼極了。雖然思語什麼都沒說，不過筱璃知道，這些日子思語一定過的很苦。

不知過了多久，詩函房間的門被輕輕的推開，全身被打理的乾乾淨淨的思語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後面還跟著琉璃姐妹倆。

詩函病倒的這段時間，家裡什麼名醫沒請來過，但一個個全都只有束手無策的份。雖然琉璃倆覺得大明請來的人也不會有什麼用，可也沒多說什麼。

至少……在詩函離開人世之前，不要再讓她更難過了。

「早安。」詩函眼眶有淚水，臉上掛著笑容。她真的好想再見眼前這個人一面，因為心中滿滿的不舍，好怕自己就這麼一睡不起。

「不要說這種會讓人臉紅的話……」大明臉都紅到了耳梢，但是看到詩函一直望著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能毫無表示，「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聽到你病倒的消息，我整個心都碎了。若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那我現在胸口的心痛感又是為何而來。是啊，我也是笨的可以，為什麼會要在失去你的那一刻才發現到這點。」

「那要怎麼做？」大明迫切的問。

薇妮先是看了大明一眼，然後移到床邊去探查詩函的情況，丹羅則是趁機拉著大明到窗檯邊說話。

詩函美的仿如夢幻，但大明想不透這樣的一個人兒是怎樣和自己產生交集的。論身份地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是處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亞格斯，你是個很奇妙的人，你的妻子也是。如果說那個虛無的空間曾經充滿能量的話，那你的妻子一定是個力量非常強大的人，而且遠比我所認知的強還要強。」

由於資料內容都是大同小異，薇妮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去看完。

大明輕輕的吻著詩函的手背，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並祈求著她還有下一次能醒過來的機會。

「你不會就這樣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離去吧！」

「你現在這是什麼樣子？！」伊達忿怒的咆哮了起來，「大小姐日夜期盼的思念，所強忍的心酸與淚水，你就是用這種表情和態度來回報大小姐對你付出的一切嗎？！」

沉睡的睡美人，終於蘇醒了。

大明也沒說什麼，就這樣坐在思語旁邊抱著她，目光則是一直看向詩函熟睡的臉龐。

這時，薇妮身體抖了一下，臉色慘白的往後仰跌。丹羅順手扶住了她，卻發現薇妮身上滿是冷汗，知道薇妮是過度透支了她的異能。

「很不樂觀……這都是我的錯，明知道詩函身體不好，卻儘是作些讓她擔心的事，還害的她因此病倒下去。」大明嘆了口氣。

「你老婆的情況怎樣？」丹羅接到大明的電話后立刻將手邊的工作交代給他人，然後和薇妮急忙的趕來，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這樣的情況。

詩函，也在這時張開了眼睛。

薇妮一開口依然是道歉的語言，大明搖了搖頭要她別放在心上。

薇妮的話讓琉璃姐妹對望一眼，她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思語。

「那……就拜託你們了。」

筱璃看大明一副憔悴的模樣，心有不忍的說。

大明親了一下思語的額頭后，把她交給了琉璃姐妹抱回房間去睡覺，自己則是繼續的留下來看照詩函。

小雪側著腦袋瓜子，有點懊惱的想著。

這時，房間的門輕輕地打開，琉璃姐妹兩人走了進來。

「趕快洗的香香的，我們去看小姐吧！」

筱琉試著想讓思語打起精神，不料思語卻是搖了搖頭，說出了一句不像她這年紀會說的話語。

「現在媽媽最需要的，是爸爸陪在她身邊，而不是我們……」

「依照最簡單的理論，只要有種能量可以補充她所流失的生命力，照理說就可以挽回她的生命。我的異能性質和所需求的能量相近，所以我嘗試治療了一下，只是沒想到……」

大明和丹羅扶著薇妮到房間一角坐下，筱璃也立刻倒了杯水端上。

「到底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救救詩函的。」

可能是察覺整棟房子都籠罩在悲傷的氣氛下吧，一向粗邁豪爽的丹羅也收斂了許多，進房間來時也是輕手輕腳的。

雖然大明自己已有了覺悟，但事情進展依然不是那麼順利。迪蘭朵的卡片目前還是處於沉睡狀態，表示大明並沒有辦法將她召喚出來。

「因為寂寞吧！」

薇妮頓了一頓，然後緩緩的舉起她的左手。

在詩函的房門外有一些女僕和保鏢，他們看向大明的眼神都十分的不友善，畢竟如果不是大明鬧出這樣的事，他們小姐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就連命也快丟了。

「你不告而別的那一晚……我很生氣。」

僅能存在數分鐘，連藥效都無法發揮的萬靈藥，殘忍的只能看而不能使用，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為可笑的希望嗎？

伊達身體靠在牆上，臉色十分不善的看著大明，看樣子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大明猜想伊達大概是衝著詩函的事來的，其實不只伊達，這宅內上上下下除了詩函和思語外，每個人應該都恨透了他吧，只是目前大家都忍著而已。可若要說最憎恨自己的那一個，恐怕還屬大明他自己本身……

頓時，一陣無力感又湧上大明心頭，為什麼他在緊要關頭時會這麼沒用。

詩函的醒來被看做是一種奇迹，但宅內上上下下卻沒有一個人能為了這件事感到喜悅。畢竟詩函的病實在是太嚴重，這次的蘇醒就彷彿是迴光返照一樣，說不定當她閉上眼的剎那，就可能直接去了。

然而，現在的大明已經沒有空閑去在乎別人的眼光了，他滿腦子唯一在想的，只有怎樣去救回詩函的性命。

看著大明慢慢離去的背影，伊達恨恨的捶了牆壁幾拳，連為何來找大明的正事也拋諸在腦後。

這話聽得琉璃姐妹倆面面相覷，怎她們家小姐有這麼厲害嗎？只是回想起前次遇險時詩函及思語一起使出威力強大的法術，兩姐妹又有點懵了……

「媽媽她怎麼樣了？」思語關心的問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明緩緩站起身來。

簡單的一句回答，讓大明怔怔的看著小雪的臉龐發愣。

在詩函的房裡，思語和琉璃姐妹倆依然靜靜的陪伴在詩函身邊。期間林氏夫婦曾進來看過詩函一次，但結果還是神色黯然的退了下去。

這幾年來，來看過詩函的醫生委實不少，醫療報告也堆的跟座山似的，不過薇妮還是很專註的翻閱資料，房間裏面的人也沒敢去吵她。

薇妮看了一下詩函的情況，接著又問了琉璃姐妹一些問題。

不一會，丹羅和薇妮跟在琉璃倆身後進到房間里來。

「對不起……」

「詩函姊姊的力量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於明的身上，至於詳情，雪是不太清楚。可既然詩函姊姊是因為失去力量而倒下，那麼只要明將力量分給詩函姊姊就好啦！」

「別說這些了！先坐下休息一會。」

的確，詩函的身體是從懷孕后才開始變差的，而且情況糟的無法想像。很多人都感覺到是因為孩子的關係，不但連詩函的健康，甚至連生命力也被吸走了。只是隨著思語活潑成長，不但貼心且又討人喜愛，這個想法逐漸的被埋在所有人的心底，甚至是連去想也不敢想。

她和大明之間的這一趟遭遇，思語目前不打算跟任何人提起，這也是大明跟她約好的。

丹羅體諒的點點頭沒再繼續追問下去，接著兩個大男人一致的轉頭看向詩函和薇妮她們那邊。

「抱歉，那麼急請你們過來。薇妮，可以請你先看一下我老婆的情況嗎？我等一下再跟你們解釋。」

「小雪……」

是，如果他願意的話，是能變出能醫治百病、起死回生的萬靈藥出來，但是……那有什麼意義？

大明拍打著自己的雙頰，這種表情可不能讓詩函和思語看到，不然會讓她們更擔心的。更何況，如果連他自己都無法振作的話，那詩函和思語還有誰能夠依靠。

「小姐讓我們照顧，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而且你這個樣子，也需要好好的整理整理。」

現在他手上僅有的荒獸卡片也只有迪蘭朵和小雪而已，在心灰意冷之下，大明喃喃念出了小雪的名字。

然而這一夜，大明未曾闔上過雙眼……

當薇妮看完資料后，在詩函的床邊來回踱步了一會，思考著該怎麼做才好。最後，她俯身將左手貼在詩函的額頭上，嘗試著使用自己的異能治療。

「麻煩你們直接帶他們進來吧，是我請他們過來看看詩函的情況。」

「等等！我有點事要問你。」伊達自然沒那麼容易放大明離開，伸手拍住了大明的肩膀。

至於對筱璃的詢問，思語則是笑了笑。

童言無忌，雖然小雪這話本身是沒什麼意思，但勁爆的話語還是讓大明的臉頰熱辣了起來。

大明知道琉璃倆說的是指丹羅和薇妮，事實上是他昨天打電話給丹羅麻煩他和薇妮趕過來一趟，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琉璃兩人起初還不明白薇妮的用意，直看到薇妮的左手掌發出淡淡的光芒，兩人眼睛都瞪的大大的。

思語乖巧的點點頭，然後就默默地站在床邊看著詩函。

大明握緊了詩函的手掌，不可置信的問：「就這麼簡單！？」

大明看了床上的詩函一眼，然後隻身走出房外，回到自己先前居住的房間。

也許是感應到壽命將盡，詩函話語上也不再有所顧忌，以前會感到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都無所謂了。

沒錯，迪蘭朵曾向他解釋過自己的能力，就是類似於一種生命之源的能量。若說要從哪去找能源來給詩函補充，迪蘭朵的能力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琉璃倆也沒疑問，點點頭后就退出了房間。

「啪！」

那現在的他，有什麼事是能為詩函做到的……

大明這個舉動是很下意識的，也許是現在這種沮喪的時刻，他很想找人說說話。所以當小雪的身影出現時，大明完全沒去注意到，直到小雪的小手扯了扯大明的褲管，大明這才低下頭來。

「抱歉，但是我現在沒心情談論任何事。」大明回頭看了伊達一眼。

「安心的睡吧，我就在你的身邊。」

能醫治百病、長生不老的靈藥或寶物，世上不是沒有，但就是因為入手條件太過困難，甚至可說是希望渺茫，因此才被認為是僅存於傳說中之物。只是以大明目前的情況，沒有那個時間與精力去找尋這些東西了。

次日。

薇妮對著大明詢問著，大明則是看著琉璃姐妹倆點了點頭。

大明甩掉心中讓人恐懼的念頭，實際上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了，事到如今，也只有試試看再說。

因為大明身上禁制破裂的關係讓力量恢復了一點，同時也解除了小雪逗留在現實世界的時間限制。可是心系詩函的大明沒注意到小雪的這點變化，目光一直停駐在詩函臉上，而小雪也是很安靜的陪伴在大明身旁。

「小小姐，你在擔心小姐嗎？」

儘管伊達心裏恨不得將大明給撕成碎片，但想到病中垂危的詩函，這一拳怎樣就是揮不下去。畢竟詩函命在旦夕的現在，她心中最牽挂的，依然還是眼前這個混賬傢伙。

然而，隨著薇妮手掌發出的光芒增強，她臉上的血色也跟著急速退卻。大明和丹羅兩人暗叫不好，立刻衝到了她身邊去。

一天過去，詩函卻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也很有可能永遠不會醒過來了。不過大明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靜靜的守在一旁等待而已。

大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詩函的呼吸沉穩了些，臉色也紅潤了些，這讓他心中微渺的希望又大了些，更是拚命的祈求著。

「因為寂寞，所以想找人陪伴，想找個人分享自己的所有喜怒哀樂，找個能和自己手牽手一起走下去的對象。所謂愛情，就是指寂寞的兩個人互相吸引吧！」

小雪搖了搖頭，然後回答：「之所以能這樣做，是因為明和詩函姊姊的心與心之間，已經緊密得毫無距離了呀！」

「你認為……愛情，是什麼樣的存在？」

「早安。」大明這時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傾訴，但最後說出來的卻只有這兩個字。

「真的很抱歉，亞格斯。你曾經幫過我非常大的忙，但我卻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使不上力。」

鏡子里，他看到自己的神情顯得非常頹廢和沮喪。在世界各地遊走闖蕩了八年，大明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臉上出現這種表情，彷彿是變了個人一樣。

「我想，我們真的是有感情在，不然我不會不由自主的擔憂到這種地步。我的記憶里沒有你，但我的心裏有你。」

然而，看到大明的表情，伊達心裏微微愣了下。

琉璃倆發現思語臉上的變化，卻不知該怎安慰她才好。

「也許……我就是被你這張嘴給哄走的。」詩函邊說著，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因為一直勉強自己清醒著，所以感覺好累好累。

大明伸手輕輕的幫詩函整理髮梢，並凝視著她的臉龐。

「情況是怎回事，怎才一眨眼時間，你就搞成了這副模樣？」丹羅越想越不對，便出聲詢問著。

大明苦笑了一下，「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不過這些事以後再說好嗎，現在的我實在是沒有心情談論。」

夜晚過去了，黎明的曙光在遙遠的地平線那端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詩函的父母進來看過她幾次，不過當詩函表明想跟大明獨處時，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們，就連思語也被琉璃姐妹倆抓去洗澡。小傢伙這輩子還沒這麼臟過，這下不被洗脫層皮，恐怕很難。

迪蘭朵！

薇妮休息了好一會後，臉上才逐漸恢復了些許血色。

現在大明除了這句話，也不知要說什麼才好。若不是自己莽撞的舉動，詩函也不會搞成今天這樣。

剛剛眾人只注意到薇妮倒下，並沒有再去注意其他的。這時看薇妮舉起左手，才發現她左手皮膚顯得有些皺皺的毫無光澤，和右手皮膚的光滑有著很明顯的不同，好像是突然萎縮了下去。

「如果有病歷的話，方便讓我看看嗎？」

「那是我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忘記，很大、很大的大冒險喔！」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明發現思語靠在自己懷中深沉的睡去。大明知道這段日子的經歷對思語來說太過於辛苦了，精神和肉體上早已是很疲累，回到家后又碰上母親病倒的事，真虧她一個小孩子能撐到現在。

「抱歉，亞格斯，我已經儘力了。」薇妮露出了個慘淡的笑容。

良久后，大明開口說話了。

「但更多的……是在擔心你。」

「唯一能救詩函姊姊的，也只有明你喔！其實答案一直就在你自己身上。」

「不過……那是我之前的想法，現在我想想又覺得不是這樣。」大明微微笑著，「因為有了你，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

當他靜下心來重新思考後，忽然發現能救詩函的辦法，原來就一直在自己手上。

如果說大明之前覺得世界是灰暗的，那現在他的世界，有了光……

「這個嘛……侍劍姐姐老是說兒童不宜，所以雪也不知道明和詩函、無痕姊姊每晚關在房間里到底是在做什麼。」

大明蹲下身和小雪齊視著，同時喃喃自語的問了一句。但老實說，他從沒希望過小雪會給他答案，這句話也是自言自語的情況比較大。

雖然詩函嘴巴上是這麼說，但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再清楚不過。

忽然，一股莫名的怒氣自伊達心底爆發，雙手改抓著大明的衣領，將他拎起，狠狠的甩撞在牆上。

「我從馮那裡聽說了，你又跑回了非洲叢林里去。老實說，最近非洲發生那樣的事，連我也蠻擔心你的安全，只是又沒有方法聯絡上你。你回非洲去的原因，跟這次的異變有關係嗎？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次事情應該是你解決的吧！」

只是，利末安森的死狀，大明至今依然記憶猶新，所以大明也不免有些猶豫了起來，萬一詩函的身體沒有辦法承受迪蘭朵的力量的話，那結果不就跟利末安森……

思語臉上發出了會心的笑容，連琉璃姐妹倆也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可是一想到詩函的病況，思語的小臉隨即又整個黯然了下去。

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后，大明匆匆的洗了個澡，現在他儘可能的想騰出時間在詩函身邊守著她，哪怕是多一分一秒的相處也好。八年歲月的期盼與追尋，換來的不應該是這樣讓人心碎的結局啊……

大明讓琉璃姐妹先找了個房間讓薇妮和丹羅休息，自己則是留在詩函房間內思考一些事情。從剛剛薇妮提到關於能量的事，大明就感覺到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頭緒，但一時間還不是很明朗。

他能等，但詩函不能等。

先前巴力毗珥的事件中，伊達看過大明在戰鬥中的表現。那時的他臉上充滿了自信，全身散發著奕奕的神采，並且無懼於敵人的強大而奮身以對，就算伊達打從心底不認同大明這個人，卻也不得不讚賞他的氣魄與能力。

「不過，雪知道最簡單的一種喔！」小雪高高興興的捧起了大明的右手掌，然後覆蓋在詩函的右手上，「明和詩函姊姊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任何形式上的接觸都能引導雙方彼此的能量交流。所以光是這樣牽著手，也是能替詩函姊姊補充力量的。」

薇妮的治愈能力是種很罕見的異能，大明一開始不是沒想過她的存在，只是薇妮的能力屬於剛在成長的階段，實在是難以讓大明有所寄望。但話雖然如此，大明還是打電話請丹羅帶薇妮走一趟，可能會有奇迹發生也說不定。

「少爺，您有朋友來見您，是上次曾來拜訪過的那對男女。」

想了一會，大明接著把目光轉移到詩函身上。

丹羅是大明的老搭檔了，這幾年什麼危險沒遭遇過，可他從未看過大明如此沮喪毫無生氣的表情，心下知道事情很不尋常。

「我的能力治療過不少人，卻從未遇過像你妻子這樣的情況。當我的能量散入你妻子的身體時，赫然發現你妻子的身體彷彿像個無底深淵般，相對之下我的力量就顯得微渺得可憐，當時別說替她補充了，我連如何自保脫身都是個問題。」

雖知道伊達來意不善，不過大明此時心力交瘁的連應付他的精神也沒有，當下也就沒多加理會，徑自關上房門離去。

「我怎麼捨得，我們之間的糊塗賬都還沒算呢！」

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喔？」詩函沒什麼表示，只是覺得這樣的論調似乎不是很能說服自己。

以往自己提到這類話題時，總是會被侍劍、詩函她們推說限制級、兒童不宜了解等等，草草帶過。只是在這個資訊媒體豐富且發達的年代，電視兒童小雪似乎有點了解大明和詩函她們每晚關起房門都是在做些恩恩愛愛的事，但到底是在做些什麼，她就真的不曉得了。

薇妮說到這就心有餘悸，剛剛她的力量差點就迷失回不來了。她本想去探索空間的邊際，卻差點連自己本身都被那虛無的空間吞食了。

伊達越說越氣不過，右手握拳就要狠狠的揍下去，但拳頭卻在大明臉頰前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大明輕輕的拉開伊達扯住自己衣領的左手，臉卻別過去不敢正視著他。伊達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大明的傷處，大明甚至提不起勇氣去面對伊達。

其間琉璃姐妹曾進來過，除了看到小雪略顯得吃驚外，此外也沒有什麼表示。

詩函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大明一下子也反應不過來。等弄清楚詩函的意思后，又是沉默的在思考著。

「對不起……」

大明臉上露出歉然的苦笑。

時間都快到了中午時分卻不見思語過來，大明想思語大概是睡的很沉吧，畢竟她這陣子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