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破陣
第5章 守陣獸
「大家收手。」高悅急急道。
「這附近布滿詭譎的陣法，有些是神人布下的，有些則是上古仙人布下的。大部份我們能躲則躲，而有些是我們能用的，也就是古傳送陣。過會兒，我們到達古傳送陣后，陣法會把我們瞬移到涿鹿戰場。子洛，記住到那后要跟緊我，小心點，那裡充滿禁制和陣法，一旦觸碰了，我就算想幫你，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高悅拍著葉子洛的肩膀，緩緩地道。
「當然，那是我的故鄉！有多少萬年都沒有回去了……」聲音由喜悅變成低沉落寞。
所謂的白色繩索上也密布著白色鱗片，閃著幽幽的白光，細細地蠕動著。
那是雙眼睛，豎的瞳仁，暗暗的銀黑色，其餘都是藍色，湛藍一片。眼睛四周密布碗大的鱗片，長長腥紅的分岔舌尖在躍之星上舔弄著。
被奎連青一鬧騰，氣氛輕鬆了不少。
玉京子的身影緩緩地消失在白霧中，而很快，白霧也跟著消失了，視界清明開來。
「沒錯。」高悅跟著笑了起來。
葉子洛吃了一驚，左顧右盼，並沒有一個人在和他說話，每個人還都是盯著眼前的玉京子。
誰都不懷疑，這條巨蛇一張口就能把躍之星吞下去。
葉子洛興奮地摸著腕上的鐲子，想著以後有時間一定要好好學學陣法擺設。
這滿船之人，便只他一個狼狽地晃蕩慘叫著。
「小傢伙，你、似乎和他們不是來自一個地方？」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突兀出現在腦海。
這句話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眾人長出一口氣。
入傳送陣的緊張心情立刻被另一種慌亂代替，葉子洛惴惴地瞟了眼佳人，他實在有點擔心自己出現失態的狀況，這一看，正見到素衣花瓣似的唇角微微揚了一下，明亮的眸子噙著淡淡笑意往他這邊望來。嗯，不對，是身側望來，葉子洛心有靈犀地往大哥那裡看去，果然，大哥也正沖素衣親切地微笑頷首。
胸中湧起的，是對前人無限的崇敬，嚮往，和驕傲。
想想在地球人類的腦子裡，傳送的方法還只在科幻小說里出現，通過尖端精密到還沒製造出來的機器，將物件或人類分解成質子，再在另一端重新組合起來。這種理論在電影或小說里出現過無數次，在真實中卻壓根沒個邊兒。然而中華民族的遠古祖先，竟然已經可以在這浩渺無窮的宇宙中，憑一人之力輕鬆設下這麼氣勢磅礴的陣法，完成遠距離傳
「老實說，這玉京子長得還蠻漂亮的。」奎連青吐吐舌頭俏皮地道，「要是它個子嬌小些就更好了，真想養一條啊……」
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根繩索是何時縛上來的。如果對方是敵人，能如此無聲無息在眾高手環伺之下捆住躍之星，他的能力之強，絕不是在座的人可以匹敵的。兩個散仙都沒發現的敵人，至少是位仙人。
眾人齊齊發出靈力催動躍之星，躍之星略顫動了幾下，竟然沒有離開原地！那繩索的力道之強，讓躍之星動之不得！
從高悅拿出千葉木華這種可大可小，伸縮自如的寶貝，載著葉子洛飛上太空時，就被震得有點發麻的葉子洛的可憐的腦袋瓜子，再次深深地震動著。
葉子洛顧不得丟臉，兩隻手牢牢拉住高悅的臂膀，身子不時地跟著躍之星的震動而來回晃動著。
高悅反倒舒展眉心，鎮定自若地道：「大家一齊使力往前衝去，衝到陣心，就算是仙人也無力阻止傳送。」
葉子洛一個人偷樂著。
玉京子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它鬆了松身子，慢慢地從躍之星上爬將下去。
他的語氣平靜，又帶著難言描述的堅定，神態自然，好像面前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不知怎的，眾人慌亂浮動的心思一下子都定了下來，深覺得高悅所說有理，一起稱是。
古一清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啦！！」
躍之星毫無預兆地劇烈彈跳起來。
聽到他心中所想，玉京子嘆了口氣：「唉，不是主人的錯。主人他，已然……戰死……，都怪我太駑頓，如果我化了龍，主人就不會戰死了……，可是直到現在，我還是化不了龍……」
高悅道：「子洛，你看右側。」
不約而同的，眾人都選擇了傳音入密這種交流方式，生怕大一點的聲響就會惹怒這個超大的傢伙。
「……中原星？！你果真來自中原星！我就說覺得你身上有股子中原星的味道！」玉京子激動地嚷道，分岔的舌尖興奮地在躍之星表面滑來滑去，滑得眾人一頭冷汗，能使的法寶都拿在了手上。
陣心裏已是一片空曠，躍之星沓無蹤跡，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神的古傳送陣幽幽地掛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中，靜寂又沉默。
元朴和奎無厲等人早已各就各位，不停地
兩點藍色的亮光，像是兩顆大大的燈泡，亮晶晶地出現在躍之星一側，但沒人會錯認那是什麼。
抬眼望望，不說古老哥、素衣姑娘、華前輩了，就連大哥的眼中都滿是笑意。更不要說任琪志了，鄙視得就差用眼角看他了。
「是我在和你說話，快回答我！」聲音有點焦燥，纏住躍之星的身軀挪了挪，躍之星可憐兮兮地搖晃著。
躍之星已經由陣法邊緣進入，大出所料的是，那灰白色的隕石不是石質的，倒更是像是冰質為主，周身圍繞著薄薄的霧氣，擦身而過時，甚至可以隱約看到一片晶瑩的反光。
葉子洛長嘆一口氣，「這麼大手筆都是神的痕迹。大哥，神和仙，以及修真之人之間到底相差多少啊？」
需知躍之星複雜的原理中，其中就有一條最關鍵的將輸入的靈力通過陣法擴大數倍的功能，這樣可以以儘可能少的靈力消耗飛行更遠的距離。
「素衣，古老哥，我們也搭個手。」高悅一揮手。
好眼熟，那模樣與太陽系有九成九的像。不過，遠沒有太陽系的龐大，眼前的就像是個太陽系的模型。
躍之星，居然是被條不知有多長的巨蛇困住了！
「哦，我忘了說了，玉京子是種聖獸，修成這種體積，又在古神陣里生存，想來已能通靈。古神人的寵物，以它的能力，大概還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何況玉京子是傳說中的幾種聖獸里性格最溫和的。」
鼻翼間一抹若有若無的香氣飄過，葉子洛乍然意識到一直站在大哥身後不遠位置的素衣姑娘已悄然移近，站到自己身側三步之遙。
葉子洛「啊」的大叫一聲就被扔至半空，高悅伸手一撈，硬是把葉子洛拽回來。
「嗯，也就是他們說的中原星。」葉子洛補了一句。
不知過了多久，葉子洛慘兮兮地喘著氣，額頭滿是大汗，雙手還掛在高悅臂上。
不曉得為何，葉子洛總覺得那雙大眼睛是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泛著蔚藍光芒的眼睛其實十分美麗，就像兩汪湖水，然而，又十足的詭異。
華自春專註地凝視著前方，嘆了口氣：「古傳送陣的吸力太大，我們必須往後施力，減慢躍之星的速度，否則躍之星會失去控制，撞上什麼的話
葉子洛依言望去，頓時再次張口結舌。右側出現一個巨大的東西，中間是乳白色，像是氣體，隔得太遠，根本看不真切，只看見那乳白色的東西呈順時針方向旋轉，拖出幾條長長的白色痕迹，最靠近「白色氣旋」的是顆閃亮的星星，火紅色的，表面流動著，似乎是在不停地燃燒著的火焰，再往外是九顆不同顏色的星球狀物體，每顆物體按一定軌跡緩慢旋轉，軌道卻毫不重複。
還好大部份人都只是善意的微笑，葉子洛微微漲紅了臉，裝傻地笑了兩下：「嗯，到了就好，到了就好。」
「慢著，我好像想起什麼。」元朴捻著掛在臉側的長長白眉，使勁地想著，「喜歡在冰寒的寒隕石上生活，還可以在古神陣里生存，力量不可估測……我記得古書上載，有神人設的傳送陣里，會有守陣獸出沒。」
「我們走吧。陣心就在前面了。」奎無厲振作精神道。
葉子洛想道，神仙，神仙，神在仙之前或者就是這個道理了。
躍之星速度極快，古傳送陣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壯觀，和遠遠看得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那種佔據整個視線也看不到邊際的壓迫感，使得葉子洛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握緊了手掌。
聲音益發低落：「……再後來，主人也離開了。而我，找不到主人，也回不去家了……」
躍之星再次啟程上路。
古一清也跟著苦笑道：「這是給神人用的陣法，我們用實在勉強得很。」
「子洛，沒事吧？」高悅有點奇怪地打量著怔忡的葉子洛。怎麼我兄弟這麼依依不捨地看著玉京子去的方向，他該不會像那小丫頭一樣覺得玉京子「長得蠻漂亮的」的吧？
眾人聽得這麼一說，仔細端詳，那雙藍色大眼睛里似乎是沒什麼凶光，看來玉京子確實沒打算拿他們裹腹。
「這條蛇的頭上有個肉角，淡金色。」素衣的聲音響在每個人的腦海里。
「……地球？」玉京子的聲音里滿是失落。
自己到底哪裡讓這個大傢伙看中的呢？葉子洛叫苦不迭，覺得眼皮都繃緊到要抽筋了。
陣心很近，不到一刻鐘就來到了位置，玉京子沒再出現過，也沒再出現其他的危險。
「不對勁！」奎無厲、尹凌雲、怒炎幾人異口同聲地喊出來。
半晌，躍之星里的人沒有動，巨蛇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晃著腦袋打量著躍之星。
葉子洛不敢
「修真之人與仙之間的差距，就好像修真者與普通人的差距，同樣，神與仙的差距也是如此。根本無法相比。不過，現在修真界中只有修仙的，卻沒有修神的。或者仙界之中會有修神的也說不一定。在我們修真界，還知道有仙人，卻沒有聽說過神人，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但大家都知道，神人是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是在哪一界中。」
「與你們九環星系很像吧。這裏面每顆星球只有你們九環星的十分之一大，然而卻遠你們九環星兇險得多。那裡被稱為神的試煉地。說得更直白些，那是個古神陣。」
不多時，躍之星就到達了古傳送陣，從遙遠的地方就看得到的龐大的圓形陣法，似乎也是由大塊灰白色的隕石組成的。
那是一塊圓形的空曠地帶，躍之星一進陣心，一道強烈的閃光迸射出來，旋即恢復了平靜。
高悅皺著眉，疾聲低語：「如果是到陣心，應該就會開始傳送，然而現在沒有動靜，一定是出了狀況。」
「是我。告訴我，你來自哪裡？」那聲音問。
葉子洛哈哈一笑：「嗯，我知道厲害的，我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華自春忘形地一拍掌，道：「我想起來了。喜歡冰寒，頭長金角的巨蛇，名叫玉京子。化蛇中的一種，據傳為神人的寵物，修鍊到一定境界，就可脫胎換骨，飛升成龍。我一直以為只是個傳說而已，沒想到今日竟能親眼見到。」華自春早忘了驚懼，激動地靠近玉京子。
「看上面。」素衣的聲音更輕，卻一清二楚地響在每個人耳畔，眾人一齊抬頭，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一道粗如成年男子腰身的白色繩索將躍之星攔腰捆住！
看素衣和大哥一左一右圍著自己的姿勢，葉子洛察覺必然要發生什麼了，收起戲謔輕鬆的心情，葉子洛全身都警惕起來，不過心中依舊十分旦定，被這樣保護著，怎樣的危險都不算什麼了。
高悅等人跟著望去，不禁各個倒抽一口冷氣。
「子洛，好了，我們好像到陣中心了。」高悅溫和地拍拍葉子洛的手。
「是、是你玉京子？」葉子洛驚愕到結巴。通靈聖獸……真的好通靈哦，能說人話，還會傳音，就不曉得會不會幻成人形了？
外圍的隕石布置還算規則，能看出整齊的圓形，而
「啊，沒事。」葉子洛回過神來，心中還替那玉京子悵惘著，一點都沒想到他大哥正在往怪異的方向想去。
我們遺失的文化精華已然太多太多了。
奎無厲等人停下手，也往這看來，這一看，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葉子洛心裏一陣輕鬆，壓力頓減，絕代佳人站在身邊，就算明知不是自己能配得上的，也總免不了不該有的遐想，此時發現那一幕無聲的溝通，自然又默契，心理上立即自在許多。素衣和大哥實在般配得很。這一刻，素衣姑娘在他眼中成了「嫂子」的代名詞。
眾人差點跌倒。
「走吧，你們過去吧……」它嘆息著道。
或者是心理作用，葉子洛覺得那雙藍色眼睛里露出一種期待的神情。
葉子洛這才發現躍之星已平穩如昔，哪裡還有一丁點震動。
「我來自地球。」葉子洛腦海里回答著。
聽那語氣，葉子洛心下惻然，這可憐的聖獸一人守在這裏，不知守了多少年，就這樣無情地被主人丟下，卻又回不了家。
四顧望去，躍之星外一片白茫茫的，起了霧般，什麼都看不真切，高悅和古一清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怎麼，你知道中原星？」葉子洛試探著問。
「子洛，以後若有機會，你或者會看到我們修真者的傳送陣，比這個簡單，當然距離也短得多。多半都是靠晶石支撐傳送的能量，不像這種古陣，是靠陣法自然凝聚的力量。我給你的玉簡中也有部份是關於陣法基礎知識的，若是有興趣，可以學一學。」高悅輕輕地道。
如今每個人都至少使了五成以上的力道，躍之星依然只是原地顫動，這又怎不令人心驚？
合幾人之力再乘以數倍，就算在修真界無有匹敵的強橫的散仙，也不禁變了臉色。尹凌雲原本摸上自己仙劍的手鬆了開來，滿臉的倔傲變成了異樣的嚴肅。
玉京子懷想地慢慢說道：「很久以前，我被主人帶離了中原星，那時，偶而還可以回去，或者遠遠地看看中原星，看看那山，看看那水……」
「胡扯。」奎無厲瞪了愛女一眼。
奎無厲等人指尖射出的靈力光柱比之前又寬了幾分，而躍之星仍然只是在原地顫動了下！
「那個，大哥……」葉子洛吞了口口水，拽拽高悅的衣襟。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某個方向，一臉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