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豢火的頭更痛了，伸手按按自己的腦門，長嘆道：「總會有辦法的，傾離，走，不要老守著靜寂天河，太安靜了，只會越想越多，我們去看看秋水。」

再然後，亘沙大人苦思冥想，說要去三十三天尋找無大人留下的七竅混元心……結果，禁制了三十三天的主神，撕裂了空間，也還是找不到無大人的行宮，更不要談那七竅混元心了。

後者大步趕上，一頭火紅的怒發囂張鮮亮，為這個無聲的寂靜空間染上了最搶眼的色彩。

傾離沒再說什麼，隨同好友一齊消失在空氣中。

「傾離，我就知道你又躲在這裏了。」突兀的，一個男子出現在他身旁，口氣中滿是抱怨。

一條銀河，從天而來，浩浩蕩蕩，無始無終，天地間隱隱的薄霧，隱隱的微光，似乎無限廣闊，沒有邊緣。

亘沙大人的脾性本就沒有躚沙大人穩重，此番一急之下，犯下如此大錯，與三十三天正式翻了臉還是小事一樁，若是無大人回來，只怕亘沙大人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躚水、亘沙，西陸十屆的兩位主神大人，尊崇無比，還有十八位副神，雖說談不上多和睦，好吧，是有些副神看對方不順眼，但誰也沒有力量消滅誰，不是嗎？豢火在心裏大大咧咧地將這局面稱為平靜。他是火神屬下，傾離是黑暗神的神使，兩位副神大人關係密切，連帶著身為神使的他們也交往多起來，日子久了，自然而然成了好友。

銀河水流甚急，卻靜寂無聲，激流相撞，濺起的泡沫竟是亮閃閃的，一隻素白的手伸過，握住那閃亮。

兩人本就不是太古始神，心神修為上比不上葉子洛，竟讓葉子洛貼了一縷神識上身，那時，傾離和豢火心中激動，情緒外溢，就算不用搜神法術，也很容易感知二人的內心。

謎團一個纏著一個。

但誰又能想到有朝一日，脾氣最溫和的主神躚水大人突然發了狂，一舉滅了水神昵漪大人，重創命運之神化境大人。若非還有亘沙大人壓制，只怕十八副神要死傷殆盡。

果然是太古始神出了問題，主神之一的躚水居然會發狂？

兩人默默地走了許久，紅髮男子數次欲言又止，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好友，束手無策地抓亂自己的捲髮。

那人悵然地盯著河面，金色的長發和他身上漆黑的長袍無風自動。

這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唉～～～一想到這裏，豢火就忍不住頭痛。

前者淡淡地掃他一眼，轉身沿著河岸踱去。

或者是該找位副神問一問了，葉子洛背著手，施施然地消失，繼續他的跟蹤大業。

豢火的頭痛，其實是心神流失少許的現象。不過他一貫粗枝大葉，又從沒碰到過這種情況，根本就沒往心裏去，還道自己是為好友煩惱得。

縱是如此，吸收了水神的全部力量和神魂，躚水的力量漸漸超過了亘沙，無奈之下，由火神動手，親自將決然的黑暗神化作封印，強行封印了躚水。

「傾離，黑暗神大人是甘願為躚水大人獻身的。有了他的黑暗力量封鎖，躚水大人才能暫時陷入沉睡。否則大人狂燥的力量會毀掉整個西陸十界的！」豢火用勁握住好友的雙臂，似乎想通過手中的力道把自己的想法灌進傾離倔強的腦袋瓜中。

葉子洛陷入沉思。三十三天的太古始神和西陸十屆的太古始神由於力量側重點不同，修鍊起來亦大不一樣，西陸十屆的世界秩序中偏重精神力量，這也就是為什麼波依拉人一出生精神力量就比地球人強得多的原因。

許久，悠悠一聲嘆息，葉子洛的身形浮現出來，半個月前，葉子洛在修行神洲留書出走，避免了拜師的麻煩，按打探來的信息找到了神界的空間，一步一步，又找到了波依拉星系的主控者，黑暗神的神使傾離，然後偶然間聽到這段故事。

素手修長，但指節處略大，不同於女子的手。

好友們互看一眼，眸中都流出一份同情，若說還有比傾離更慘的，當然就是主子遭遇橫禍的神使秋水了。

半晌，他跳著腳地道：「傾離，你放心好了，我們的亘沙大人一定會找到七竅混元心，醫治好躚水大人的失魂症。屆時，黑暗神大人就可以脫身了。」

同理，若論心神的堅定，身為主神的躚水應該遠超盤古和女媧，卻緣何會……？

「呀呀呀！」豢火急得快抓狂了。

素手如玉，攤開手掌，掌心滾動著數顆晶瑩剔透的寶珠，原來泡沫中的閃亮竟是有若水晶有若鑽石般的實物，而非一握即碎的水珠。

傾離揚起抹無奈的淡笑，那笑容，慘淡之極，讓豢火憋起一肚子怒火，他甚至不知道該向誰發這痛火。

「就是因為如此，才更顯得我這個屬下的無能。」傾離長睫微動，落寞地道。

何況，秋水和她的主子水神一直情同母女。

豢火恨恨地向著空氣用勁搗了一拳，像是發泄心中的無名怒意，傾離的心情，他不是不能明白，倘若他侍奉的火神大人發生類似的事情，只怕他也會被自責內疚纏繞。

「豢火，我身為神使，卻不能阻止主子的以身殉職，眼睜睜地看著他……」傾離蒼白的臉色越發黯然。沒什麼比這個事實更傷害一個忠實屬下的心了。黑暗神大人雖然還沒有隕命，但是他用自己的本命精元和全部靈氣化作靈符封印，時日耗久，黑暗神總有一天會魂飛魄散，而他的神魂亦會被他封印的人吞噬，那將是真正的滅亡。

輕輕一嘆，寶珠劃過一道圓弧，重投回滾滾而去的浪濤中。

「七竅混元心？」伸指敲敲自己的腦袋，這種東西，他從沒在無大人的行宮中看到，也沒聽無大人提起過。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