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四方浩劫名始顯
第六章 思緒
劉華祥曉有興趣的問道：「那你計劃什麼時候接受我的秘法改造？」
夜光清涼，九華山頂處更是一片冰雪世界，而徐清凡卻覺得，此時他的心情要比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都還要冰冷。
看著徐清凡神色不停變換，由果決到猶豫，由猶豫到沉思，再從沉思到堅定，劉華祥卻也不打擾，只是默默的等待著徐清凡的回答。
雖然徐清凡已經定下了先與『梧桐枝』融合，如果無法結丹就接受劉華祥秘法改造的方案，但當第二天天亮之後，徐清凡卻並沒有馬上閉關與『梧桐枝』融合。
當眾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后，九華山頂又重新恢復了安靜，只剩下寒風的呼嘯聲，單調而又空洞。
劉華祥卻擺手笑道：「什麼有勞無勞的，如果能助你踏入結丹期，那麼對我九華也是一件喜事。等你結丹成功后，多留心幫我找一些奇花異草的種子就好了。」
靜靜的思考良久之後，徐清凡終於抬起頭來，對著劉華祥說道：「劉師叔，晚輩有決定了。」
徐清凡知道以他的資質，如果用正常的方法修鍊的話，那麼恐怕永遠也沒有機會踏入結丹之境，更不要說是尋找長生之道了。
徐清凡猛地抬起頭來，患得患失的感覺布滿了他的心頭。遲疑了的問道：「劉師叔，你是說這種秘法對我還有效嗎？」
看著劉華祥那彷彿帶著夕陽餘輝的背影，徐清凡又是嘆息一聲，抬頭看天，卻發現烏雲遮越，輕輕的搖了搖頭，也信步向著他的房間走去。
說著，劉華祥緊緊的盯著徐清凡的眼睛，似乎不想放過徐清凡一絲的神色變化。
只見原本剛剛浮現在徐清凡臉上的驚喜在一瞬間突然凝滯了下來，良久之後才強笑道：「是嗎？原來如此。」
而與此同時，徐清凡的心中也是在猶豫不絕著。
心中雖然這麼想著，但劉華祥臉上卻不見絲毫波動，只是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說道：「我說過，要怎麼做你應該自己決定，既然你這麼決定了，那麼就按你說的辦吧。」
而本來只是一直靜靜的趴在婷兒身後的小碧，看到婷兒離開后，也忙跟在婷兒的身後快速離去，似乎根本不敢在徐清凡的身邊呆上一秒，看到小碧那誠惶誠恐的模樣，讓徐清凡都有些覺得自己是天階妖獸吞噬獸了。
聽到徐清凡的問題，劉華祥也是眉頭緊皺，迴音道：「那魔祖不愧是世間第一等的人物，他所祭煉的魔珠竟然玄妙到如此的地步，現在婷兒雖然已經不再是魔珠的主人，但身體卻還是如此神秘。」
聽到劉華祥如此說，徐清凡面色漸漸的變得嚴肅了起來，沉吟了一下后，緩緩的問道：「請問師叔，如果要對晚輩施展這項秘法，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再想到之前九華異變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要最後的時刻才接受我的秘法改造嗎？」
劉華祥卻皺眉說道；「但有一點你考慮到沒有？如果你利用『化靈決』與『梧桐枝』合體，身體里的鳳凰特性只會更加明顯，到時你再接受這項秘法的改造，成功的可能性只能更低，恐怕只有兩成左右。」
徐清凡忙問道：「什麼辦法？」
但這卻並不是最絕望的。
徐清凡微笑的反問道：「劉師叔，既然是最後時刻的冒險，那麼不足三成的成功率和兩成的成功率，又有什麼區別呢？」
聽到徐清凡的話，劉華祥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或者對其他人來說，徐清凡這種選擇少了三分膽色，但對劉華祥來說，他卻更欣賞徐清凡這種穩重的做法，尤其是他此時心中已經有了今後將九華山交付給徐清凡的想法，而對實力大減的九華山來說，一個性格激進的掌門是絕對要不得的，那隻會將九華山更快的帶入毀滅的深淵。
不足三成的成功率，那也就意味著徐清凡接受這項秘法改造時，如果失敗的話那是理所當然的，而如果成功卻只能算是幸運。
有一件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事情，而你卻知道這件事情你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這個時候，你會失望嗎？更或者，你會絕望嗎？
比冰雪還要寒冷，並暗夜還要深沉。
深深的絕望？還是絕望到連絕望都無法感覺？
雖然並不是宿命論者，但徐清凡在此時也依然不由的開始埋怨起命運的不公來。
徐清凡沉聲解釋道：「以晚輩現在的情況來看，雖然結丹的希望渺茫，但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師叔您曾給過我一根『梧桐枝』，裏面蘊含著極為強大的靈氣。如果晚輩用『化靈決』與它合二為一的話，那麼也有約三分的可能性結丹成功。」
最絕望的是，這件事情本來你沒有希望，但某一天，希望的光明突然出現在你眼前，卻只是一閃即逝，而你卻完全無法抓住。
只有不足三成的成功率嗎？
就這樣，徐清凡就這麼保持著打坐著姿勢，在草床上整整坐了一晚，心中思慮萬千。
這種退縮並不是說徐清凡心中要變強的決心不夠，或者說是沒有絲毫的血性，而是對書生性格的徐清凡來說，很難讓他放心的將自己的生死未來託付給所謂的幸運。
徐清凡微微一愣，又問道：「不知這種秘法卻是哪位前輩所創？而且既然如此玄
徐清凡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接下來卻再無言語。
聽到劉華祥如此說，徐清凡心中不由一驚，沒想到婷兒體內的情況竟然如此複雜。於是又問道：「劉師叔，以您的道行手段竟然也無法祛除掉婷兒體內的魔氣嗎？」
劉華祥搖頭道：「這魔珠對婷兒的改造甚是徹底，魔氣已經深入婷兒的骨肉甚至魂魄，哪裡會那麼容易祛除？一有不好反而會重傷到婷兒。之前我也曾往婷兒體內輸入過一絲靈氣進行探測，但很快就被婷兒體內的魔氣所腐蝕掉。而如果加大往婷兒體內輸入的探測靈氣的話，卻又怕傷到婷兒的身體，所以一直沒有進展。」
聽到徐清凡接連的問題，劉華祥似乎陷入了久遠的思緒中，良久之後才說道：「這是一個修仙界數萬年來少有的天才所創的秘法，只是那位天才的性格卻太過偏激，最終走上了邪道，不僅用這種秘法改造他自己的身體，更是用這種秘法將他的手下全部改造了。因為作惡甚多，所以行事一向隱秘。以至於他的事修仙界少有人知。」
頓了頓后，劉華祥又皺眉說道：「而且雖然我已經去掉了一些殘忍部分，但要對你施展這項秘法，卻也需要大量的冤魂和精血，也是難辦。」
劉華祥思考了一會後，沉聲說道：「三成。」
看到徐清凡臉上那深深失落，婷兒輕輕的走到了徐清凡身邊，如上次般牽住徐清凡的手，似乎想要用她手心的暖意緩來解徐清凡心中的失落。
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頓了頓后劉華祥繼續說道：「現在婷兒體內遍布著魔氣，而這些魔氣彷彿有靈性般，不斷的吸收著婷兒身周的天地靈氣來壯大著自己，也就是說，就算婷兒不修仙，她也會因為體內力量的壯大慢慢的成為修士，但卻不是修仙者，而是修魔者。而現在你教婷兒修仙，婷兒體內除了魔氣之外還有五行靈氣，身份反而不好定義了。」
而與此同時，婷兒卻奇怪的看向徐清凡，似乎是不明白徐清凡和劉華祥為什麼會突然沉默不語，而徐清凡在沉默良久后又為什麼會突然發出嘆息聲。
徐清凡一邊組織著語言，一邊緩緩的說道：「說實話，這個能改變修仙者資質的秘法，對資質低下的晚輩很有吸引力。但卻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率，卻實在是太低了，晚輩不能將自己的命運交付給幸運，至少現在還沒到最後的時候。」
徐清凡含笑道：「這是自然。」
而劉華祥在沉吟了片刻之後，卻說道：「但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辦法。」
經過這番波則后，徐清凡反而不再像
而徐清凡閉關與嘗試與『梧桐枝』融合的時間，也馬上就要到了。
相比較劉華祥安排給徐清凡的住所，婷兒的房間顯然條件要好上許多。只是卻要比徐清凡的房間小上一些，卻不知小碧跟去幹什麼，以它現在的體型，那個小草屋可是遠遠裝不下他的身體。
劉華祥似乎這時才發現了徐清凡的失落，卻沒有寬慰，只是說道：「當然可以。這個秘法說到底只不過是用各種手段改變修仙者身體罷了，而你現在的情況，也不過是需要多改變一些罷了。」
※※※
說完之後，劉華祥盯著徐清凡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把能告訴你的全部都告訴你了，現在是否要我對你施展這種異變，全憑你自己決定，我絕不干涉。」
從某些程度上，劉華祥已經將徐清凡當成九華未來的掌門接班人看待了。
而靜下心來后，徐清凡卻突然又感覺到劉華祥剛才的話中有些地方不對。
接著，劉華祥又補充道：「這也是我為什麼會說你身體這番異變有好有壞了，你的身體發生異變之後，我要向你施展這個秘法就要麻煩許多，需要的時間也是大大延長。而且因為你的身體已經變得和普通人大不一樣了，所以施展秘法時不確定性也大大的增加了。本來只有五成的安全性，現在更是只剩下了三成。但好處就是，正是因為你身體的異變，省去了這項秘法中最為關鍵的一步，就是增強身體的活力，而如果要做到這一點，卻需要非常多的人類冤魂和精血。我本來就一直在為從哪裡找如此多的冤魂和精血在發愁。」
就這麼悠然間，一個月時間轉瞬即過，而徐清凡也已經將自己的心態調節的平和自然。
以婷兒現在身體的異常，等她修鍊到結丹期的時候還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異變呢。到時候，想必她的情況只會更加複雜。更何況劉華祥的這個方法也僅僅只是猜測，是否真的有用也只是五五之數。
注意到婷兒投來的疑惑眼神，徐清凡壓下心中的擔憂情緒，輕輕的拍了拍婷兒的腦袋，柔聲說道：「婷兒，夜深了，你不要一味的修鍊，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勞逸結合，這樣修仙的效果反而會更好。」
徐清凡沉聲說道：「晚輩會接受師叔對晚輩施展秘法，但並不是現在。」
劉華祥苦笑道：「那就是等婷兒修仙有成后，至少要達到金丹期，然後憑藉了天地靈氣對她身體的改造和她體內渾厚的靈氣，靠她自己將體內的魔氣驅除出身體。」
但對徐清凡來說，相比較沒有絲毫把握就去碰運氣這種做法，他更傾向於一步一步的穩紮穩打，這樣做雖然見效較慢，卻更加安穩，雖然看似缺乏果決，但無論對自
說完之後，徐清凡和劉華祥不由的相視一笑。
劉華祥所說之人，正是他的師弟張虛聖，只是劉華祥說話時的語氣極為飄遠，讓徐清凡誤以為是某位數千乃至於上萬年前的前輩，再加上徐清凡此時所關注的更多的則是這項秘法的本身，所以就並沒有往張虛聖這方面想。
正如徐清凡教育婷兒所言，修仙一事要勞逸結合，此時徐清凡剛閉關療傷完畢，如果再強行繼續閉關，心思浮動下效果反而不好。
對於劉華祥來說，此時徐清凡會做什麼樣決定，對他也非常重要。因為從徐清凡的決定中，他能更加深刻的了解徐清凡的性格。只有這樣，他才能決定如何改造徐清凡的性格，對他來說，改造徐清凡的性格遠比改造徐清凡的資質要重要的多。
劉華祥也點頭說道：「我也回屋了，仔細考慮一下那個秘法，也會還有哪些地方可以改進也說不定。」
但再想到那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率，徐清凡卻又退縮了。
在看史書時，有時候徐清凡也會想，歷史上那些冒險成功的所謂成功者，從某方面來說難道不是一個從不思考後果的莽夫嗎？只不過是一個比較幸運的莽夫罷了。
想到這裏，徐清凡不由沉聲問道：「劉師叔，您所說的這種秘法可靠嗎？或者說，之前可有成功的先例？如果要施展這種秘法改善自己的資質的話，又是否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但這隻是表面的平靜，在徐清凡的心底，卻是翻騰不已。
徐清凡也會冒險，也會將自己的命運託付給自己的運氣，但那只是在所有的方法都無用后才會施展的不得以而為之的手段罷了。
十次百次的冒險，成功了其中的一次兩次，然後就被史學家們大肆宣傳，結果就造成了很多人對冒險成功做法的大加推崇。而選擇穩妥做法的人，卻又被指責為保守和優柔寡斷。
「那如果失敗呢？」劉華祥卻問道。「三成的可能性，也是很低啊。」
「如果那時會失敗，那晚輩就會請求前輩您用您獲得的那種秘法改造晚輩的身體。」徐清凡堅定的說道。
而劉華祥卻也如徐清凡一般的想法，雖然看徐清凡遲遲沒有閉關，卻也不催促，他相信這些事情徐清凡可以自己掌握。
劉華祥看著徐清凡那冷靜的表情，絲毫不為徐清凡的置疑而生氣，反而讚許的點了點頭，然後才緩聲說道：「這種秘法很可靠，據我所知已經有過很多成功的先例了，雖然需要付出代價，但如果你狠下心來，卻完全可以接受。」
徐清凡現在就是如此。
但顯然小碧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婷兒進入草屋中后，它也很自覺的趴在婷兒房間的窗前，看它身下的一大堆枯草，顯然早有準備，似乎那裡就
劉華祥沉默了一下后說道：「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什麼決定？」劉華祥問道。
徐清凡卻搖了搖頭，說道：「師叔您剛才說過，在施展這項秘法時，保持身體的活力是極為重要的部分，如果到最後的時候，那時晚輩已經垂垂老矣，身體活力大為降低，那時在施展秘法成功的希望反而更低。」
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徐清凡不是品讀他帶到「百草園」來的那些書籍，就是教導婷兒修仙，又或者是與劉華祥談論世間的奇花異草，除了每日慣例的打坐冥思外，卻沒有再做任何與修仙相關的事情，行事間甚是悠然。
那時，你會是什麼心情？
突然，徐清凡看到正乖巧的牽著他的手的婷兒，想起婷兒身上的異常，於是向傳音劉華祥傳音問道：「劉師叔，這個月來您一直在教導婷兒，可對婷兒身體的異常有什麼發現？」
比如說藥王谷，就是一直想要用丹藥之力改善修仙者身體，但集一派之力經過了數千年的研究卻依然一無所得。
「哦？怎麼說？」劉華祥好奇的問道。
會的。任何人都會的。
徐清凡對著劉華祥深鞠一躬，恭聲說道：「多謝師叔成全，一旦晚輩與『梧桐枝』融合后卻依然無法踏入結丹期，那麼就有勞師叔您了。」
人的身體是經歷了數萬萬年後才終於進化穩定下來的，哪裡是可以說改變就能改變的？而且徐清凡熟知修仙界的歷史和大多數功法，卻也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些秘法可以改善修仙者資質的。
聽到劉華祥如此說后，徐清凡才終於安心，只覺得剛才雖然不過是幾句談話，但其中的大起大落，絲毫不亞於之前他十多天內的波則經歷。
徐清凡回到自己的房間后，盤膝坐在床上，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打坐，結丹的希望、不到三成的成功率，婷兒身體的異常，乃至於劉華祥那蒼老的背影，都環繞在他心頭揮散不去。
而劉華祥頓了頓后，繼續說道：「至於我所說的代價，卻是這種秘法的危險性極大。一不小心就會功力全失，或者魂飛魄散，而且我得到的秘法更是不完善，雖然這些年來我已經儘力去修補了，可惜我遠沒有創造這項秘法之人那麼聰慧，而且因為我去掉了這項功法之中一些極為殘忍的部分，所以危險性又是大增。」
「這難道就是命嗎？」徐清凡不由暗暗想到。
聽到劉華祥如此說，徐清凡不由的嘆息了一聲，心中苦笑不已，終於知道為什麼劉華祥會說這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
婷兒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用眼神向徐清凡和劉華祥道別後，就默默的向著她的房間走去。
說著，劉華祥也不跟徐清凡道別，顫巍巍的向著他的房間走去，蒼老瘦小的身形彷彿隨時都會將他給吹走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