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善惡之間，只為一念（下）

「生死輪迴」這個道法在修仙界前所未有，威力也極為巨大，雖然是作為封印壓制之法，但在之前，徐清凡卻是只用它對付過對手，卻從未在自己體內施展過，而這次第一次施展，自然會有一些運用不自然之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原本氣勢洶洶幾乎將徐清凡化為「獸狂修士」的「獸狂」能量，終於被徐清凡壓縮到原點，腳踝傷口處。

察覺到徐清凡竟然開始緩緩的將「獸狂」能量壓制而回，「日」心中無比驚駭，即使是他也想不出徐清凡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終於，博廣嚴面前的血霧散去，血霧中，一個面容俊逸且帶著莫大威嚴的紫衣中年人，突然出現在那裡，靜靜的向著博廣嚴看去，左眼火紅，右眼雪白，無比怪異。而在這人從血霧中現身的一瞬間，博廣嚴也是突然驚醒，但還沒有來得及升起警惕之心，就看到了這紫衣人的詭異雙眼，心神不由的再次恍惚了起來。

不幸的是，按照「日」的想法，徐清凡應該變成一個完全受他控制的「獸狂修士」，瘋狂殺戮徐清凡之前的那些師友，才能滿足他心中的報復之心。

當博廣嚴將「卐」字元印向著博慧拋去時，博慧原本正打算如之前的幾次般避開，但突然身形一頓，接著雙眼泛出驚人的血芒，然後毫不遲疑，就這麼咆哮著以身體向著「卐」字元印迎去。

那個神秘的劉先生之前曾說過，「生死輪迴」這個道法雖然還未完全成型，但它的封印能力和壓制能力已經是他所見過最強的了。

一聲轟鳴，血肉四濺，化為一陣血霧，將博廣嚴的視野遮蔽。

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徐清凡這次卻是因禍得福了。

往往因為力道控制的不對，「生死輪迴」雖然將某處的「獸狂」能量壓制了下去，卻也在同時重創了那處的經脈。而「生死輪迴」在本質上正是「生靈之氣」與「枯死之氣」之間的輪轉交融之法，在與「獸狂」能量的交手中，卻每每因為施展時機的不對，打亂了徐清凡體內的生死兩氣的平衡。

看著眼前的血霧，博廣嚴的表情獃滯，就這麼停滯在原地，一時間有些愣愣發獃。

此時，原本熙攘喧囂的山腹中，已經顯得有些空蕩，大地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獸狂修士」的殘肢屍體，之前從大地和四壁中出現的近千名「獸狂修士」，更是變得稀稀落落，除了之前金清寒離開前所殺和徐影和徐致遠在守護徐清凡時所殺的數百之外，卻都是博廣嚴一人所殺，強悍程度，可見一斑。

而與此同時，徐清凡心中突然泛起強大的殺氣與恨意，之前所遇到的所有不平之事紛紛湧上了心頭，讓徐清凡有了一種要毀滅一切的想法。

而在觀察博廣嚴大師的破綻之時，「日」更是分出三分神識探查著徐清凡的情況，而徐清凡的每一分變化，都在他的監視之中。

說話間，「日」的雙眼再次出現異變，看向戰場某處，依舊是一隻眼火紅，一隻眼雪白，詭異無比。

恍惚中，他彷彿看到他所帶領的「慈雲寺」小隊在這次任務中全軍覆沒，慈雲寺也因此而開始了衰敗，衰敗中，他所敬愛各個長輩，他所看重的各個師弟，他所親密的各個道友，一一慘死……

根據徐清凡與「獸狂」能量之間的爭鬥，「日」在閉目睜目之間，就已經算出了徐清凡需要徹底壓制「獸狂」能量所需要花費的時間，以及徐清凡與「獸狂」能量的交手中，何時將是最關鍵的時刻。

聲音中帶著嘆息之意，似乎為博廣嚴不久的命運而感到嘆息。

而剛才還在追逐欲包圍博廣嚴的那兩百余名「獸狂修士」，在博廣嚴的游斗和不時的反擊之下，更是只剩下了六七十名，其中還有許多是原本正在圍攻徐清凡，又轉移了目標的「獸狂修士」。

而隨著這股情緒的突然出現，他對「生死輪迴」的掌控力漸漸降低，而原本已經被壓制的「獸狂」能量，本就帶著類似的邪異能量，此時在與這股情緒相互呼應之下，則是突然能量大增，再次向著徐清凡的腦部反襲而去。

此時，「獸狂」能量幾乎已經將徐清凡的全身侵蝕，在繼續入侵徐清凡腦部的同時，還緩緩的改造著徐清凡的整個身體，徐清凡能清晰的感覺到，「獸狂」能量所到之處，他體內的經脈變得越加粗壯堅固，經脈內殘留的靈氣快速漲大，六識變得越加的靈敏，身體內所蘊含的生機也愈加的旺盛。

而那些已經殘留不多的「獸狂修士」，卻也不知為何，突然停止了攻勢，不再圍攻與他。

只是，之前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殺死博慧，但在第一次形勢所逼沒能出手之後，博廣嚴心中好不容易憋出來的決心，彷彿一瞬間瀉去，在之後的游斗中，雖然博慧一直是領頭追擊，而博廣嚴更是有多次機會可以殺死博慧，但都是下意識的放過。畢竟博慧與他熟識數百年，是個亦徒亦友般的存在。

而又是不知過了多久，徐清凡突然睜開雙眼，眼中，卻是如「獸狂修士」一般，一片血紅！！

如果最終能將這「獸狂」能量封印或者驅除，徐清凡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博慧，竟然就這麼被自己親手殺死了？剛才那般情景，與其說是博廣嚴殺了博慧，還不如說是博慧主動尋死，難道博慧在那一瞬間突然恢復了一絲理智，不願意在成為「獸狂修士」，所以主動尋死？

此時，從外表看，只見徐清凡雖然在閉目打坐著，但身體卻因為劇痛而不斷的抽搐著，因為體內生死之氣的平衡不斷被打亂，所以徐清凡的外表時而皺紋密布，白髮叢生，時而白髮轉黑，皮膚如嬰兒般嫩滑。年輕彷彿在十余歲到八九十歲間不斷波動著。

但無論如何，代價多大，傷勢多重，又或者受到了多大的痛苦，徐清凡依然是勉強集中著在劇痛之下已將變得有些恍惚的精神，全力壓制著「獸狂」能量，無論「獸狂」能量反彈之力如何巨大，依然是一點一點的向下退去。

正如徐清凡所想的最好的結果那般，甚至還要比徐清凡想象中更容易一些，各個由「生靈之氣」和「枯死之氣」所組成的小型太極八卦圖案，沿著各處經脈，緩緩的將入侵而來的「獸狂」能量向下壓去，原本來勢洶洶的「獸狂」能量，在「生死輪迴」這種修仙界前所未有的神奇道法之下，竟然盡落下風，一寸一寸的，向著徐清凡之前被「獸狂修士」所咬的腳踝傷口處壓縮而去。

體內靈氣大增、六識愈加敏銳、強大的自愈能力和生機，徐清凡之前夢寐以求的諸般變化就這麼實現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對此進行破壞。

只不過，此時徐清凡卻是沒心思為這些變化而幸喜，一來因為他要專心施展「生死輪迴」應對「獸狂」能量，二來，此時的徐清凡，已然快痛昏了。

算出這一切之後，「日」卻又將目光轉向了正在與「獸狂修士」游斗的博廣嚴大師，輕聲自語道：「時間不多了，本來還想再多觀察一段時間的，但現在看來，只能先講你解決掉了。」

在施展「生死輪迴」之後，「生靈之氣」和「枯死之氣」所組成的小型太極八卦圖案緩緩的在徐清凡的體內尚未被「獸狂」能量入侵處形成，在徐清凡的控制之下，這個太極八卦圖案有緩緩的化為無數更小的太極八卦圖案，沿著徐清凡體內的各處經脈，迎著入侵而來的「獸狂」能量，緩緩的下壓而去。

這一次，在其他「獸狂修士」的圍堵之下，博慧再次追上了博廣嚴，而博廣嚴依舊如之前每次的應對一般，一個「卐」字元印瞬間成型，向著博慧砸去，下意識的，博廣嚴控制了「卐」字元印的速度，以博慧的反應能力和速度，剛好可以躲過，而跟在博慧身後的那些「獸狂修士」，則會瞬間被這「卐」字元印砸成肉末。博廣嚴則可以通過這處破綻再次離開「獸狂修士」們尚未成型的包圍圈。

而在「獸狂」能量被逼退之後，徐清凡驚喜的發現，他的身體不僅重新恢復了控制，並且之前在「獸狂」能量改造之下所得到的諸般好處，竟然全都沒有消失！！

但徐清凡卻不知道，在離他不遠處，一名紫衣人正冷冷的注視與他，紫衣人腳下，博廣嚴跌坐在那裡，表情獃滯，恍如神智盡失。

強忍著心頭突然出現的殺戮瘋狂之意，又是一番苦戰，但是最終不敵。

但這次，卻是異變突起。

※※※

突然，紫衣人雙眼異變，火紅與雪白共存。

最重要的是，此時的「獸狂」能量已經發展到極為強大的地步，雖然不斷被徐清凡的「生死輪迴」向下壓制後退著，但每退一分，「獸狂」能量就會密集一分，所產生的反彈之力就會更強大三分有餘。以至於愈到後來，「生死輪迴」壓制逼退「獸狂」能量的速度就愈慢，兩者交手間的每一寸「領土」，作為戰場的徐清凡的身體，更是彷彿被萬鈞巨石一點一點的碾過一般，無論是經脈還是血肉，紛紛碎裂。

但是，徐清凡這次打坐畢竟是冒險之舉，將自己的安慰性命無奈的託付給了命運和那隱藏高手的一念之間，而並非是由他自己把握。

這次被砸成肉末的，卻是之前每每讓博廣嚴手下留情的博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