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黑暗中的行者
第九十七章 激斗
明娜見眾人雖然臉色還有些迷茫，好歹已經有了反應，才暗暗鬆了口氣，緊緊盯著那黑衣女子的面紗下方，問：「你們是什麼人？！」
「你怎麼知道？！」
她重新隱入黑暗，往回趕，遠遠地看見多米特和小杜拉斯進了一個帳篷，路瑪等人則攔住了追上來的敵人。明娜咬咬牙，見他們還能支撐，決定繼續按照先前制定的計劃行事。
帳中，那墮落的魔藥師捂著自己的右臉，指尖不停有鮮血流出，明娜一看就知道他定是臉上受了傷，看他東倒西歪、伸手亂摸的模樣，搞不好是眼睛出了問題。她心中一陣快意，冷哼一聲，就打算轉身走人。
魔藥師聽到那一聲冷哼，沙啞著嗓子喝問：「是你嗎？！你還在？！你這個混蛋！魔鬼！」說罷便朝明娜撲過來。明娜厭惡地一腳把他踹開，他不由自主地噔噔噔幾步，倒退到帳篷中央，卻正好撞上在爐火上沸騰的坩堝，幾乎整鍋魔葯都倒在他身上，痛得他大聲慘叫，身上的皮膚卻發出嘶嘶的聲音，一塊塊地跌落。
帳中的情形卻與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她一進來，便看到地上躺了十七八個女子，全身沾滿血液，多米特抱著其中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大哭，而在他身邊，小杜拉斯、路瑪以前其他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前方，什麼反應都沒有。
又有一陣慘叫在營中響起，明娜認出那是多米特的聲音，心下一沉，忙向他所在的帳篷趕去。
黑衣使者輕笑著，身體漸變透明：「慢慢享受吧，各位。」正當他即將消失的那一刻，一道銀光射向他手中的罈子，他迅速避過，卻重新顯露出身形，想要再重施故伎時，幾道銀光向他射來，他一一避開，卻閃得有些狼狽，忍不住發怒：「是誰？！」
他們慢慢地接近了營地的外圍，就在其後方的一小片砂岩堆后。明娜與同事們用近乎不可聞的聲音和手勢彼此交流著，很快就根據所看到的守備情況制定了潛入的計劃。
那男子一見明娜喬裝的少年，便拔出手中的刀向「他」砍來，明娜化出冰劍一擋，手臂震得
轉眼間，帳外的咯咯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多，明娜強壓下心中的恐懼，知道這回麻煩了，再看其他同事，都是一臉死灰，而小杜拉斯等人更是瑟瑟發抖，只有多米特還在抱著他的未婚妻，不停地呼叫她的名字。
明娜點頭，但有一名安全署人員提出不同意見：「我們幾個是沒問題，但全部人潛入，似乎太輕率了，還是等那輛馬車離開再說吧，到時候營地周圍的警戒會減弱很多。」
路瑪突然警示：「有雲向這邊移動！等會兒雲遮住月亮，我們就趁機接近營地，找機會潛入！」
路瑪會意地點點頭，指了指天上，明娜等人便發現雲層不知幾時已經擋住了月光，忙伏下身，迅速安靜地向營地行進。那幾名貴族青年對視一眼，也躡手躡腳地跟上。
「那你又是什麼人呢？」男子輕笑著，轉頭看向那女子，「珀碧，想不到居然有人能抗拒你的魅力呢。」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轉頭去看他，他這才發覺自己說了傻話。小杜拉斯暗暗咬牙切齒：「多米特，閉嘴！」多米特紅著臉埋下頭，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小杜拉斯輕咳一聲，用儘可能溫和親切的語氣問明娜：「你在葯里做了手腳，敵人不會發現吧？」
黑衣男子沒有回答，那女子風情萬種地伸了個懶腰：「事情都辦完了，咱們走吧。」前者點點頭，對那使者淡淡交待一句：「做得乾淨點兒，別留痕迹。」便與那女子一齊起身。小杜拉斯剛叫了一句「你們別走」，他們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了，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明娜回頭繼續盯著遠處。
青年縮了縮脖子，但還是有些不服氣：「就算他們不會對她做什麼，只要喂她喝了那種葯，那……那我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她避過營中的人，順了幾個沒有點著的火把，摸到中央大帳旁邊，用火球術燒著火把，
那人沒有繼續攻擊明娜，只是停下來朝先前那男子點了點頭，後者便立時跟著他離開了。明娜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消失在火光中，忽而聽到身後帳篷里傳來陣陣慘叫，忙沖了進去。
來不及多想，她馬上發出火球點燃這些「屍首」，隨著血液蒸發，肉體燒焦，「屍首」不再蠕動了。明娜見情況已穩定下來，忙衝進帳內。
明娜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便看到地毯的另一端坐著三個人，為首的男子連頭到腳都罩著黑色斗篷，只露出一個下巴，蒼白的膚色，嘴角彎出一個小小的弧度，卻不知為何給人以冷酷的感覺。右手邊的正是曾經見過的黑衣使者，而左手邊的女子，同樣罩著黑裙黑斗篷，卻能看出其身材曼妙無比，黑色面紗之後隱隱透出絕世姿容，露出的一雙淺紫色美眸，彷彿一泓至清的泉水，能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我一定要去！」多米特先開了口，那名青年也出聲附和，安全署眾人彼此對視一眼，沒有回應。
小杜拉斯又輕咳一聲，提議道：「不如我們想辦法製造一場混亂，引開看守的注意力吧？比如燒著帳篷？這裏好像是個小綠洲，水源是有限的，他們一定很怕火。」
「可我來就是為了救阿爾西娜的！」那青年咬牙道，「如果她出了事，我就白來了！」
那大馬車在月下悄無聲息地進入了營地，帳篷群中忽然冒出四五十個人跑到營地外圍守著，一團火光從中心大帳篷中飛出，繞著營地轉了一圈，點燃了無數個火把，將方圓百米內的範圍照得通明。明娜等人暗暗驚訝，再回頭看那馬車
明娜淡淡地道：「如果你指的是那種會讓人失去記憶，變得完全順從他人的藥水，不用擔心，我已經在熬藥的鍋里做了手腳，現在的藥效只有一天，一天後服藥的人就會恢復正常的。」
明娜轉頭去問那黑衣男子：「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麼？！」
「沒死？」多米特滿面淚痕地抬起頭，「那她為什麼不醒？」
明娜迅速橫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前兩天什麼都沒做嗎？！我進去看過，那些人弄了那麼多年輕男女來，是要舉行某種儀式！我看過他們的儀式用具，沒有兇器，倒是很有可能會放血。有幾個男人在私下議論，等那個大人物離開后，他們的首領就會把那些少年少女賣掉，他們討論哪個漂亮的可以賣高價，哪個身材好的可以找機會摸幾把，甚至嘗嘗味道，結果被他們的小隊長聽到，罵了一頓，說重要的貨物不能隨便染指，不然就賣不出高價了。聽了這些話，你以為你的阿爾西娜會出什麼事？！」
她忽然記起西邊的帳篷里住著那個墮落的魔藥師，眯了眯眼，便朝那邊跑去，離那帳篷還有一二十米時，忽然看到那帳篷的氈門一掀，跑出一個男子，全身籠罩在黑色中，連頭都用布條包住了，只露出一雙凌厲的眼。
明娜想了想，道：「要不我先去看看，如果沒問題，你們再挑幾個身手好的進來，其他的守在外面接應？」
眨眼間，兩人又對了幾招，明娜氣力稍弱，漸漸落了下風，只能咬著牙硬撐，忽地心生警覺，忙避開對方迎面而來的一刀，就地滾開，便聽到叮叮幾聲，原本站的地面上已多了幾道銀光。她順道銀光向襲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同樣全黑的影子「飄」了過來，手裡拿的一把黑劍，不知是用什麼材料鑄成，黑壓壓的，卻能反射出奇異的光。
明娜呆住了，這個人是瘋了嗎？居然煮那麼危險的藥水？！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是有腐蝕作用的吧？看到他痛苦地抽搐著，在短短几十秒中變得血肉模糊，她不想再看下去，忙轉身出了帳篷。
她在營地中四處點火，引得營中的人一邊忙於救火，一邊還要抓入侵者，一時亂成一團，人們跑來跑去的，甚至有不小心跌倒的人被同伴踩上去，彼此又吵鬧起來。明娜在旁邊看得暗笑，轉身往西，打算再點一把火，卻愕然發現那裡的帳篷已經燒起來了。有哪位同事在幫她嗎？沒理由啊，這是她的任務。
明娜呆了呆，轉頭望向留下來的黑衣使者，後者捧著個發光的藍色罈子，正打算往黑衣男子消失的位置挪，她忙大叫：「你站住！」卻看到對方手一抬，身後的陰影處已出現了一隻大鳥的影子，接著漸漸化成實體，正是那天遇到的那隻，尖嘯一聲，揚起翅膀向眾人襲來，而那黑衣使者，卻嘴角含笑，慢慢後退。而這時，帳外卻傳來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明娜避開黑鳥的利爪，一回頭，卻驚駭地發現那些原已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首」，居然搖搖晃晃地，又站了起來。
帳外已是伏屍處處，明娜駭然地發現其中兩具屍首正在蠕動，灑落在它們旁邊的血也詭異地慢慢向身體靠攏，再看其他的，也有同樣現象。這是怎麼回事？！
「沙子也可以滅火。」明娜道，「而且這裏不是綠洲，沒有水源，用的水是通過魔法陣從其他地方傳過來的。」頓了頓，她看向路瑪：「不過製造混亂引開注意力，這倒是個好辦法。」
她之前可從沒想過，那種邪惡的藥水居然是圖裡營地中的那位做出來的，當年那把火居然只是燒壞了他半張臉，沒要了他的命，之前她為了不引起懷疑，忍住沒動手，也許今天晚上，她就可以對這件遺憾的事進行補救了。
那未婚妻失蹤的青年有些焦慮地道：「那就靠近些看吧。其實我們早就該去救人的，為什麼要等這個大人物來？！如果這段時間里阿爾西娜出事了怎麼辦？！」
就在這時，營地中突然傳出一聲女人尖叫，原本一直安靜的多米特猛地跳起：「是阿爾西娜！阿爾西娜！」他掙脫開想要攔住他的小杜拉斯，揮著大刀直衝向營地，立刻就被看守發現了。路瑪小聲罵了句「該死」
女子懶懶地瞥了明娜一眼，明娜又是一陣恍神，但回復得比先前更快了，那女子見狀便悻悻地道：「居然不受我勾引，你不是男人！」妖嬈處引得小杜拉斯等人又是一陣發獃。
明娜有些恍神，忽然驚覺有問題，忙大喝一聲：「不要看她的眼睛！」路瑪首先醒過神來，慌忙轉開了頭，伸手去晃其他人：「快醒醒！」
另一名沒落貴族青年反駁道：「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大馬車上的人嗎？！」
青年大喜之餘，又有些疑惑：「為什麼還要有一天的藥效？直接換成假的就好了。等會兒救人的時候，阿爾西娜要是喝了葯不聽話怎麼辦？」
「不會，那藥水做出來氣味顏色都是一樣的，只有味道會甜一點。」明娜冷笑，「所有人都沒有經驗，而煮藥水的那個人……他不會親自去嘗，就算嘗了，憑他的舌頭也嘗不出什麼問題來！」
路瑪輕聲道：「剛才我留意了，車上下來三個人，全身罩著黑斗篷，男女不明——隔那麼遠根本看不清楚。」
明娜跑在後面，心中有些不安，她還以為那些少年少女不會遇到危險，如果那個女孩有什麼不測，那不就是她判斷失誤害的嗎？
一眾人闖入營地，迅速與看守們激戰起來。安全署來的都是身手了得的人物，手起刀落間，已解決了不少看守，而小杜拉斯等幾個貴族青年，雖然武技差了點，但劍法還算嫻熟，花的時間長了，也放倒了五六個人。多米特一劍刺翻攔著他的看守，便直接朝傳出尖叫聲的帳篷衝去了。路瑪帶人跟上前，給明娜做了個眼色，她立時會意地將身形隱入陰影中，轉向另一個方向。
明娜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男人，見滿地是血，那些女孩子與屋角處的少年都昏迷不醒，她伸手試了試阿爾西娜的脈搏，只是弱些，還算正常，便推了多米特一把：「她還沒死呢，你哭什麼？！」
明娜瞥了他一眼：「之前只有我一個，不可能救那麼多人，你們來了以後，那個大人物也快到了，那些人十分關注外面的情況，我們連靠近些都有被發現的危險，更別說進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