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第一百一十七章 諾嘉王宮初印象
「這是……」
敏特聽出其中有些隱情，也不出聲，只是低頭打開了匣子，發現裏面是一隻水晶瓶，有小半瓶水紅色的濃稠液體裝在裏面，輕輕晃動著。
繞過這處宮殿，他們來到一處僻靜的兩層小樓前，管家恭謹地站在門前道：「閣下，我們來了。」
一對穿著整齊、打扮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女站在高大的房門外，一見傑達走過來，那個男的就立刻上前一步行禮：「您來了，陛下已經在等候了。」他有些喜悅地望著敏特：「這位……就是您說的……」
敏特在一旁早已聽得呆了，他盯著那隻瓶子，忽然想到，這瓶子里裝的藥水，莫非是當年他做過手腳的那鍋？
敏特笑笑，當然沒有生氣，不過為了使對方相信自己，他還是表現出一點不自在，十足有野心向上爬的年輕人沉不住氣的模樣：「沒……怎麼會呢？不過……公爵閣下這些天到底在幹嘛呢？」
傑達點點頭，回頭小聲說了句：「跟我進去，注意保持安靜。」便大步往前走。那中年女子行了個屈膝禮，又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敏特一眼，敏特腳下一頓，那中年男子已飛快地打開房門，讓他們進去。
敏特立刻明白了。不過，磁鐵的吸力固然可以阻止外面的人攜帶武器進入，但對儲物戒指中的物品是無效的，像傑達那樣擁有儲物器具的人，很容易就能帶著武器進入王宮，如果別人也這麼做，這道防線又有什麼意義？或許，只是用來防止大批武裝力量進入？
傑達笑著行了個半禮，便拉著他的手，坐到長椅旁的凳子上，問了幾句身體狀況，然後才介紹敏特：「這就是我跟陛下提過的魔藥師，這幾天您喝的葯，都是他配製的。」
蓋爾二世笑道：「你也是為了幫我，這並不是你的錯，錯的是那些在暗地裡做壞事的人。」
蓋爾二世的心情似乎
蓋爾二世笑著指了指身邊的另一把椅子：「你坐到這邊來。」敏特瞟了傑達一眼，依言坐了，才聽到蓋爾二世道：「事實上……我也不清楚自己需要什麼藥水。你既然學過，就幫我看看吧。」
「那些藥水能幫助您，真是太好了。如果您還需要別的藥水，請儘管說出來，只要我會做的，我都會儘快做好獻上的。」敏特低著頭回答。
門吱呀一聲打開，傑達走了出來，朝敏特微笑：「來了嗎？這幾天過得怎麼樣？我一直留在王宮裡，沒顧得上你，請你不要生氣。」
騎馬來到距離王宮大門還有大約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哨亭，接受了哨兵們的搜查后，敏特與管家下馬步行，來到第一重城牆時，他驚訝地發現，這道大門的門洞內壁，居然是磁鐵築成的？！
敏特接過匣子，有些莫名其妙。傑達道：「其實用不著看診，所有宮廷醫師都是相同的結論：憂傷過度，情緒不穩，頭痛症十分嚴重，還有幻覺和被害幻想症，精神狀態已經不適合處理政事了，需要安靜調養，盡量不要讓外人打攪。」他邊說邊冷笑，嘴角帶了絲嘲意。
整個王宮就像是個橢圓形的巨大石頭堡壘，外圍有三圈厚厚的城牆，中間隱約可以見到有許多高大的建築，前方只有一個大門、一條道路通往山下。路是用碎石鋪成的，路面不算寬敞，兩邊都是高大的灌木叢，敏特認得這是一種叫「鉤棘」的諾嘉特產植物，枝條上帶著倒鉤刺，人一碰到就會被刺傷，常被用來充當庭園中的防衛植物，不過像這樣大半個山坡都種上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街道仍然很熱鬧，而且
他跟在傑達身後進入這所宮殿，幾乎是立刻，他就發現了這裏跟之前經過的地方有很大不同。
不知道這些畫是誰畫的？他只發現其中五六幅是出自古時名家的大作（畫上有簽名），其他的並沒有署名，這些畫，雖然技巧不算完美，卻讓人感到很溫暖。
鉤刺十分尖硬，在配製魔葯時，要是用到它的刺，通常都要下鋼剪才能剪斷的。看來諾嘉王宮的防守相當嚴，這樣的地形，就算要攻打王宮，也會受到很大限制，不管是人還是馬，都會被鉤棘刺傷。
過了半個小時，蓋爾二世才滿意地喝口茶，不再問下去，轉而提起了正題：「前幾天傑叫人送了你配的葯過來，我試了一下，安眠藥水的效果很好，我這幾天晚上都睡了超過四個小時。要知道，我都有整整三年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昨天我還試了試你的體力補充劑，覺得精神很不錯，飯也比平時吃得多了。」
諾嘉的王宮有很多長廊，向外的一面是大開的窗戶，儘管已是初夏時節，但半山上的大風吹過，還頗有幾分涼意。向內的一面則是牆，裝飾著古老的盔甲、刀劍武器和大幅大幅的壁畫。
穿著管家特地準備的諾嘉正裝，敏特第二次踏入了諾嘉都城諾蒙卡，但感覺卻與當年完全不一樣了。
在這種地方築磁鐵牆，他們不怕衛兵無法通過嗎？
他臉色蒼白，身材有些虛胖，頭髮已經謝頂，唇上長著兩撇翹鬍子，圓
這些畫都相當古老了，風格跟伊斯特與韶南的畫風很不一樣，用色大胆、凝重，筆觸或許略顯粗糙，卻給人一種粗獷、野性的印象。畫的內容有遠古時期諾威王族辛苦創業、攻城略地的情形，也有先代國王們領軍作戰的場面，其中最突出的一幅，就是尼科迪默斯大帝騎在一匹高大的白馬上，手執馬鞭指向前方，眼光銳利，他背後是重重鐵甲將士與猩紅的鷹首獅身有翼獸旗，馬蹄下還有伊斯特與韶南的軍旗殘骸與斑斑血跡，甚至還有一個八角星墜子的碎片。
沿著長廊緩緩繞山而上，不久就來到一所宮殿前，這裏的建築有一種特別的莊重感，敏特猜這大概就是諾嘉國王的居所了。但傑達為什麼直接帶他到國王寢宮來？
管家早已靜靜退下了，敏特跟隨傑達轉回宮殿後方，從小花園處拾級而上，登上依山勢而建的宮殿。
傑達滿意地點點頭，便示意他跟著自己走：「我帶你去見國王陛下，跟我來吧。」
房間很大，裏面的光線有些昏暗，窗帘都拉了上，屋裡點著燈。大多數傢具看起來至少有上百年歷史，還能看得出曾經的華貴來，地上鋪的是柔軟厚密的毛皮地毯，出人意料的是，房間一角的壁爐中，居然燒著火，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熱意。
「沒有，我跟其他幾位勇士還混熟了呢。」敏特嘴上安慰對方，心裏卻在暗罵：你騙誰呀？如果真的完全與外界斷絕關係，那些魔葯怎麼送進去了？
傑達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道：「現在我跟他們終於正式翻臉了，以後你在這裏，恐怕日子也不好過，你最好有心理準備，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那些人……對於南方出身的人總是不懷好意的。」
敏特跟著傑達
後面兩重大門都很正常，通過之後，就是王宮正殿，四周一片安靜，只能看到兩旁的官署中有不少人影。管家低聲交待不能東張西望，敏特只得低下頭，用眼角觀察著地形。
敏特有些意外，他可不是醫生：「您太高看我了，我只不過是魔葯基礎不錯，又恰好懂得一些有用的藥水配方，比起真正的魔藥師還有一段距離。據我的老師說，我頂多就是個見習魔藥師。我沒有能力給人看診，或許，您可以請宮廷醫師來看看，我可以根據您的需要來配製一些藥水。」
「陛下患有現在這個病的罪魁禍首，雖然表面上，它只是一瓶頭痛葯。」傑達咬牙切齒地回答，「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交手的地方吧？就是那個帳篷里的魔藥師，我聽說他很有本事，才托他為陛下配藥的，沒想到他居然在藥水里做手腳！陛下喝到最後一瓶，才發現藥水有問題。如果不是那個混蛋沒本事，配出的藥效果不足，恐怕陛下早就……」轉頭看了看蓋爾二世，他眼圈有些發紅：「當年……還是我去找他配的葯……這都是我的錯……」
同樣是一面牆一面窗的長廊，這裏的窗上都掛著深綠色的絲絨窗帘，擋住了清涼的山風，而牆上掛的畫，則風格大變，多是些風景、花草、人物，有陽光下的花園一角，有宮廷舞會大廳外花叢下竊竊私語的小兒女，有在窗檯下打盹的純白長毛貓，有節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宮中女侍，還有延綿起伏的群山、一望無際的田野、秋收時忙碌的人們、拖著孩子趕集的村民……敏特突然有一絲感動，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平凡的、和平的諾嘉，沒有野心勃勃
敏特眼球一縮，心中冷笑，狀若無視地從畫下走了過去。
「哦？比我想象的更年輕啊。」中年男子，也就是蓋爾二世，有些好奇地看著敏特。敏特忙上前向他行禮：「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敏特頓了頓，恭敬地道：「您放心，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諾嘉王宮建在半山腰上——更準確地說，是從半山腰開始，半座山都是王宮的範圍。這個國家的王室成員似乎很喜歡在山上建房子，傑達家的城堡也是這樣，路上他們經過傑達叔父的城堡，同樣是建在山坡上。
管家彷彿看出了敏特心中的疑問，輕聲解釋道：「宮裡的守衛和宮外的……不是一個系統……」
「哦？」蓋爾二世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解嘲地笑笑，「說得也是，你還是個孩子呢。」他朝傑達點點頭，後者便會意地起身，從旁邊架子上的一個裝飾陶罐里，掏出一個小匣子來，遞給了敏特。
傑達發現他在這些畫前駐足細看，便回頭笑道：「畫得很好吧？你知道是誰畫的嗎？」敏特搖搖頭，好奇地問：「是誰？」傑達卻只是神秘地一笑，便招呼他繼續往前走。
傑達嘴角彎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後苦笑著說：「我真的要感謝你，經過三連關時，我說要繞道的，是你說服我打消主意，我們才能及時回到諾蒙卡。你不知道吧？那些人……」他瞄瞄左右，朝敏特使了個眼色：「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說服守將，居然只比我們晚了一天回來，勞勒一知道消息，就立刻進王宮告狀去了，幸好我事先向陛下報備過，才把事情壓下去。但勞勒那邊不肯放過我，請了王太后出面，罰我在宮裡關了十天禁閉，哪兒也去不了，也沒辦法跟家裡通消息，直到今天才好不容易出來呢。我馬上就叫人去通知你了。你沒等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