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叛逆者
第391章 小啞巴的喊話
齊朗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因為他清楚地聽到背後傳來了笑聲。儘管大家都這樣稱呼他們的國王，可在盧曼帝國的地界上，從來沒有人會在大庭廣眾下把它說出來。
那彈丸好像有些眼熟，它們好像曾經出現在馬庫斯的肥手裡……
「好吧。」齊朗有些心安了，他現在異常開心自己曾經是一名奴隸，「那是真的。我保證，那絕對是真的！」
齊朗恍然大悟了——看來老亨利成功了，他那些偉大的科學家們終於成功了！
「如果你說那是真的，我們就會相信！」奴隸們的七嘴八舌最終匯成了一種聲音，「我們只相信你，因為你就是我們的代言人。」
「邱奇？！呃……我很好，我希望你也一樣……」齊朗一下子想起了那個瘦高個子，當初自己和奧烏的那場擂台賽，他就是主持人，看來他在喊話方面的天分由此被發掘了出來，憑藉這一特長在軍隊中混得風生水起，只不過齊朗覺得眼下並不是談論家常的好機時：「我們還有機會聊天，但現在，我可不可以麻煩你讓士兵們暫時停止攻擊？」
嗡嗡的議論聲響了起來，有幾位強悍的奴隸甚至扯開了自己身上的鎧甲，放聲大喊：「見你們鬼的仁慈，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去體會你們那血腥的仁慈。來吧，讓我們的鮮血流滿你們的土地！」
「請放下武器！」大喇叭的聲音響了起來。聲調平穩，充滿了威嚴，齊朗覺得那聲音有些耳熟：「你們的罪惡已經被赦
不過質疑聲卻並沒有停歇下來：
「我們知道你，闖出雪狼峽谷的那個小啞巴。」有人大喊了起來。
緊張的氣氛並沒有被消除，那些奴隸們的眼神中的敵意還是異常明顯的，畢竟對於盧曼帝國而言，他們只是一群叛逆者。他們打碎枷鎖的途徑是一場血腥的暴動。那個記憶足夠令他們心驚膽顫了。
大喇叭驚聲尖叫了起來：「哦，是齊朗上士嗎？我是邱奇，嘿，你還好嗎？我們多久沒見了？」
人潮開始涌動，場面存在一定可能會失控！
奴隸隊伍中沉寂了片刻，似乎在分析著整件事情的真實性。當然，對於這些人來講，過去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無法置信的，他們需要思考的東西多去了，齊朗甚至擔心那種思考會持續一兩個小時。
「放下武器，最後一次重複。」大喇叭下了最後通牒，「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讓仁慈離你們遠去！」
大喇叭里傳來了驚喜的笑聲，看來邱奇也有些興奮過度了：「是我們的那位傳奇……」他甚至忘記了該把嘴巴移開喇叭筒，就那些急切地轉過了身，像是在同身後的某位高級將領商議著什麼。很快，邱奇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又為你爭取了五分鐘，希望你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你需要大喇叭嗎，或許你應該過我這邊來和他
「等一等！」齊朗這時沖了下去，像一道閃電一樣凌空出現在了奴隸們的陣營之前，張開雙臂向著盧曼帝國的士兵們放聲大喊：「請等一等，我們沒有必要走在這一步！」
「收起你們那虛偽的一套吧，我已經看到你們藏在身後的鞭子！」
「兄弟們，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們。」齊朗對自己的聲音還算滿意，談不上高亢宏亮，但至少每個人都能聽得到，「我不知道我們是否見過面，但就算見過面，我們可能也相互認不出來了。但你們一定能看到，我是個黃皮膚的傢伙，我也曾在這裏生活過整整三年。」他抬起手臂，向著石洞那邊指了指：「大概是那間房屋，就那間，東北角的那間。」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有人大喊了起來，「我們這裡有人會相信嗎？誰能保證你們不會再次把我們關押起來，關到那不見天日的小房子里？！」
齊朗有些哭笑不得了：「不必了，邱奇，誰謝你的好意。我在這裏很好……我很確定他們不會傷害我的，畢竟我也曾經是他們當中的一份子。」
更多的奴隸丟下了武器，高舉著雙手走了出來。但仍然有將近半數的奴隸仍然強悍地站在那裡，他們或許已經動搖了，但心中的恨意卻將他們牢牢地釘在了地面上。
發動攻擊的另有其人，齊朗看清楚了，那是一群手持彈弓的士兵，正將一顆顆金光閃閃的彈
大喇叭那裡的喊話仍然那樣平靜，不過語氣卻強硬了起來：「對抗，並不是我們最願意見到的情況。但我們也同樣做好了對抗的打算。如果你們拒絕放下武器，最終的結果將由你們自行承擔。」
沒過多久，地上的克瑞登們一一站了起來，他們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就好像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必須得恢復片刻，才有可能辨認清楚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相還是虛幻。他們當中有的人仍然在緊握著武器，仍然小心觀望著周圍的士兵，甚至揮動著袖子，似乎想要擺脫那刺鼻氣味的困擾。
「他們會殺掉我們的，我們現在只有一條出路，和他們拼了！」
克瑞登信徒們面面相覷，並沒有人敢於輕易地放下武器。他們大概都記起了過去所發生的林林總總，身為魔鬼的信徒。他們自知做下了不少惡行，儘管那可能並非發自於本身的意願，但根據以往的經驗，只要是罪行，在這個國度都往往都將得到審判。手握武器，就意味著自己還掌握著力量，僅僅通過這麼幾句簡單的喊話，明顯不足以令他們徹底放棄抵抗。
更多人隨聲附和。並沒有任何一件武器被丟到面前的土地
他說得沒錯，這六萬余士兵全副武裝出現在這裏，顯然並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們已經表現出了和解的善意，但對於盧曼帝國這樣的軍事強國而言，他們從來就不會一味地尋求和解，因為他們始終相信，強而有力的軍隊，就是正義的武器。
慘叫聲的確異常刺耳，那些克瑞登們也的確在倒地掙扎著，但周遭的那些緊張的士兵們卻並沒有發動攻擊。他們只是緊張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似乎在防範著那些遭受刑罰的敵人起身作亂。
「對，沒錯，是我。」齊朗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說你們才會相信我，但我想說的是，我見過老亨利……呃，我和他的關係還算不錯。」
弓箭吱吱地綳了起來，大喇叭也已經撤了下去，一場血戰看上去已經無可避免。
大喇叭中的聲音並沒有任何怒意，那位喊話者看來經過良好的訓練。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下，仍然有效地控制了他的情緒，那語氣平和得好像他就是這群奴隸的親生兄弟：「你們應該相信一位偉大高尚的國王，我們的格倫？亨利國王，他剛剛正式簽下了文書，宣布我們盧曼帝國從此取消了奴隸制度。你們已經自由了，當然，前提是，你們確保不會再做下任何錯事。」
齊朗開始急切了起來，他十分了解奴隸們對於那些士兵的痛恨，皮鞭、祭祀、暗無天日的生活，他們早就恨之入骨。他們之前的行為或許是在惡魔的引誘之下做出的，但擺脫了惡魔
但那顯然是對奴隸們十分不利的，因為他們被團團圍困在了當中，同時，強加到他們身體中的惡魔之力已經被那些彈丸消除了，那使得他們的戰鬥力大打折扣，如果真的交火，他們很快就將敗下陣來，不管是萬箭攢心，還是群起圍攻，那結局都是一樣的，他們死定了。
「不要相信他們，那絕對不是真的！」
齊朗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回過身面向那些曾經的奴隸。
「亨利國王向你們提出了一個邀請，他願意接受你們的監督，並不代表著軍隊也持有同樣的想法。」大喇叭的耐心似乎正在消失，語速也在一點點地提升，「就我所知，我們軍方有相當一部分人並不希望看到你們倖存下去。要知道，我們這裏也滲透著和你們當初一樣的兇徒，他們一定不希望將來被你們揭發出來，所以，我們並不能確保眼下我們的態度就是最終的態度。但你們別無選擇——請相信我們的亨利國王的善良，接受那個美好的未來，那就是你們的出路。」
幸運的是，有人開始丟下武器了，雖然只是一少部分，但那是個很好的信號。他們應該是受夠了內心的折磨，只要不讓他們再次體會血腥的殺戮，就算即將出現的只是另外一個騙局，他們也會接受的，因為那樣會讓他們的良心好過一些。
齊朗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旁邊那高大的山石上，心平氣和，再無擔憂，只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