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副歌
七、萌動（下）
「我？」柳伊蘭點著自己的鼻子，又看向珊珊。
簡單的說，台海言做出的是個遠程桌面管理平台，在這個平台上實現了對海洋醫院所有三百多台終端設備的遠程支持、控制，安裝軟體也不用到現場操作，不僅能大幅度減少IT人員到現場支持的次數，同時能夠確保軟體和應用升級的順利進行。其涵蓋的範圍包括了整個海洋醫院所有IT設備的統計和追蹤、軟體和操作系統的安裝、日常維護、安全監控和管理、應用監控和伺服器管理等。
一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基本動作教完，祝童收起自己的ZIPPO火機：「看起來很難？只要用心，其實很簡單，但是到時候是一點也不能錯的，珊珊，每天至少要練五百遍。唔，也許女孩子不適合這樣的火機，先練吧，回頭我想想辦法。」
「是啊，我還在上班，不能出來的時間太長，下午再來。」
祝童仔仔細細把網站上的產品看一遍，想著：這個黑色鑽雲燕整天泡在機房，原來在搞這麼個玩意兒。
祝童伸手讓他坐下，辦公樓里該下班的都下班回家，王覺非還在隔壁，祝童能感覺到他，是蝶神的感應。
「主任，您有時間嗎？」台海言推門走進來。
海洋醫院花草茂盛，畢竟不世公園；醫生護士們奇怪，李主任今天太清閑了，竟轉到醫院的太平間，蹲在門口看幾個剛故去病人的家屬哭喪，還陪著人家抹幾下眼淚。
「小姐，他是對的，這次是你冒失了。」
間或，小騙子打開電腦，在繁雜的信息流里搜索著。
「對，你的藍精靈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
「對不起，是我的錯，咱們馬上換地方。」柳伊蘭到底是有擔當的八品蘭花大姐大，知道錯了，絕不堅持，那樣做比犯錯誤更愚蠢，會失去人心的。
「他們這套要三百八十萬，我開發的
「我說過，馬上換地方，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祝童拉開門就走，砰一聲帶上房門。
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才長出口氣，秦渺的情緒似乎很好，梔子樹下，她臉上的笑還是那麼甜美。祝童回憶著剛才的一瞥，對錦江的兩天兩夜深為自責，他也許傷害了一個純真的少女？
不過，自己是副剛回來的樣子，是不是先回辦公室轉一圈？雖然沒什麼活計，總要做出個勤奮工作的姿態吧？
小騙子眼利動作快，立即攔下輛的士鑽進去。
「伊蘭姐，你不能再來了。」祝童當著秦可強和珊珊的面沉下臉；「你這樣裝扮、身份的人，出入這樣的小區是很顯眼的；這裏不能再用，明天換個地方。」
「那是不一樣的，以前是在檢驗這套軟體，經過半年時間……」說起專業知識，台海言的語言漸漸清晰，節奏與邏輯也合理了。
珊珊也在點頭，雖沒說話，眼裡的意思很明白，錯的就是她。
「你想要多少錢？哦，銀子。」
珊珊一直在練習，簡單的三個動作已經初具章法；這雖然不是很難，重要的是順序和技巧，錯一點都不成。
大家混江湖，如竹道士那樣有高遠理想的，畢竟是少數；多數人為的還是名利二字。
賣給海洋醫院？可能嗎？海洋醫院需要嗎？
「先生去哪裡？」的士司機職業性的問。
「我反覆檢驗過了，市場上買的管理軟體都有一個弱點：他們不了解醫院，滿足不了醫院的特殊要求。我的藍精靈只專門為海洋醫院定製的，不需要再添置任何設備。現在醫院里的十台電腦上，就跑著我的藍精靈
「藍精靈。」
出小區沒多遠，祝童看到街角轉過兩個身影，那是——秦渺；還有她的同伴，眼鏡。
「這就不勞伊蘭姐操心，我樂意。」
柳伊蘭出入名車、衣衫高貴，人又艷麗，到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這樣的小區里進來一輛賓士車就很顯眼，再有這麼一個美人，沒人注意才怪！
「我等你。」柳伊蘭讓開路；「祝童，你是個人才，不能總是迴避。」
午飯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祝童甚至忘了吃飯，臉上的表情時而苦惱，時而平靜，周東在外面，還隱約聽到些得意的笑聲。
「莫非你不想掙錢？我累了，快些。」祝童這樣一說，司機再不說話。
上海這個地方，勢力的人到處都是。
秦可強看祝童也奇怪，他似乎很恍惚，臉色隱隱透著潮紅。
台海言站起來走到祝童身邊，熟練的打開電腦，登錄上一個網站。
「這個，師傅你知道，我要買房子，要買車；我老家在蘇北鄉下，還要給父母留點；加上你的那份，二百萬？也許一百五十萬？……」
短短的路程轉眼就到，祝童付錢下車，站在海洋醫院的大門前，看著走出來的同事們才想到：下班時間到了，自己應該回紫金豪苑的公寓。
「是，我會給你30%回扣，不，給你40%，這已經很高了。」台海言急促的說完，把頭低下去。
陰謀的框架容易搭建，把一個個碎片拼接上去，形成完整的騙局，是件十分費腦子的事情。
「是幾百萬。」
火焰明滅，如此精細的手上功夫，把珊珊看得驚異莫名，連柳伊蘭和秦可強都看呆了。
「不用考慮
「海洋醫院。」祝童注視著秦渺的身影，頭也沒回說一句。
通過這個桌面管理系統，所有終端設備都可以自動根據管理人員在網路星系中心控制台上做的設定進行安全修訂，非常快捷，使IT管理員從大量的重複工作中解放出來。
祝童走進醫院大門，與面熟的醫生護士打著招呼，感覺，十分之虛偽。
下午，祝童走出辦公室轉在醫院門前買幾個水果，啃著水果，在醫院里來回晃悠悠散步。
「海言，我需要搞明白，確切的說。」祝童離開電腦，看著台海言；「你這個……」
「你就這樣走了嗎？」柳伊蘭檔在門前。
小騙子是要給柳伊蘭點顏色看看，更是為自己的安全，以往的經驗與直覺告訴他，這塊地方不能用了。
「把它賣給海洋醫院？」祝童有些明白了。
「很好啊，台海言，我就知道，你是有本事的。」祝童由衷的讚歎，台海言做的這個東西如果是真像他說的那樣，確實是個好東西。
「好吧，我只是想找你聊聊。」
有錢不掙當然是傻子，在斤斤計較的上海灘，這樣的客人可不多見。
「李想，時間？有的有的，正好，咱們一起去應酬一個飯局。過十分鐘，我去叫你。」
柳伊蘭很尷尬，看向秦可強，他也點點頭。
台海言這時又扭捏起來，張了幾下嘴，才鼓足勇氣道：「我問過，這樣一套軟體在別的地方要賣幾百萬，我是想請主任幫忙……」
王覺非爽快的答應著，從聲音里能聽出，他的感覺相當好。
「你以前就可以控制海洋醫院的任何一台電腦；」祝童不明白，以台海言的本事，這樣的事情還用說？
以前，小騙子可沒這樣的感覺，難道因為
「嘿嘿，是，那台本來是不聯網的，我做了點手腳。」台海言不好意思的笑笑。
柳伊蘭又來了，這讓祝童很不滿意，徹底清醒過來。
「我編寫了一套軟體，可以在這裏控制全醫院的任何一台電腦。」
「幾百萬？」
「燕子，你要走出來，網路的世界不是生活的全部；在那裡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我不相信，語言與符號之間有太大的隔閡。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知道我的，完全可以把心裏想的都說出來。只要能幫上忙，我會全力幫助；但是，我不收你的銀子。」
小騙子思索著，手無意識的拋動銀針，四品紅火來了，一品金佛來了，八品蘭花在上海，六品梅苑在這裏，竹道士在蘇州，他身邊的幾個道門高人也在附近。江湖八派幾乎到齊了，祝童還弄不明白為什麼都聚到上海來，怎麼想，都不是好事。
「說說看，什麼軟體？」
「院長，我是李想，有時間嗎？」
「珊珊一定會用火機，但是火機和火機不一樣，用法也不一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睡覺也要拿著它；不是那樣攥著，像我這樣，輕輕用手指夾住……對，你很聰明，這幾天你需要學會三個動作，一點也不能錯，瞧……」
「但是，需要我幫什麼忙？這是好事啊，不止我會支持，王院長也會支持你的。」
祝童要把身邊清理一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些看來閑著沒事幹，在上海灘轉悠的江湖高手忙起來。
祝童整理一下思想，拿起電話撥通王覺非，他不在辦公室，今天下午是到醫學院講課的時間。
「主任，我想賣給醫院一套軟體。」老實人一說話，小騙子立即刮目相看。
「財務處那台，也裝著你的藍精靈？」祝童對收集信息不很在意，網路上的信息真假難辨，整理起來一定是海量的工作量；如今信息中
「可是……」司機師傅有點疑惑，海洋醫院就在街角外，不過幾百米，走路也要不了幾分鐘。
秦渺眼睛近視，沒看到三十多米外的祝童，與眼鏡說笑著走近。
四時許，祝童笑呵呵走進柳伊蘭租的房子。
但祝童聽起來卻越來越吃力，半個多小時后，經過台海言反覆解說，祝童才明白，這個整天不出門的獃子，似乎真做出件好東西。
「好了，別生氣了，我今後注意。」柳伊蘭嫵媚的一笑就解除了尷尬，攔住祝童；「今天既然來了，就委屈你一會兒，咱們好好談談。」
「不是的，這件事，只有你能幫我。是……但是，我想……」
回到辦公室，祝童頭一次鎖上門，閉目仰在椅子上，腦子裡飛快轉著一個個陰謀碎片。
「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祝童把一杯水放到他身前，台海言雙手握住，還是有些緊張。
精巧的火機被祝童以更精巧的手法帶動，如有生命般，在指尖流轉。
祝童取出一隻遞給珊珊，仔細指點她拿捏好，把三個動作分解成十二步，真的開始教珊珊使用火機。
柳伊蘭也確實看到了顏色，祝童剛出門，柳伊蘭就惱怒的罵一聲：「狂妄！」
「嘿嘿，只要師傅出馬，沒有辦不成是事，我對師傅有信心。」台海言總算還會拍馬屁，恭維兩句渾身輕鬆的跑回機房去了。
「我……想和你談談。」台海言有些緊張，祝童起身關上門，周東已經走了，秋詩也不在，網路信息中心只有他們兩個，正適合這樣的談話。
祝童這番話才讓台海言輕鬆下來，抬起頭與祝童對視片刻。
「我們今後也要少見面，有什麼事電話里說。」祝童穿上外罩走向房門處，絲毫不給柳伊蘭留面子；「我既然答應珊珊，就一定做到；但你這樣招搖是逼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