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展翅
第七十二章 乾脆
果然被丈夫說對了?她,不願意?瞧不上?
「或許看錯了吧。」小廝又喃喃說道。
李大勺用右手拿著手巾擦了把汗,看著案板上的菜絲,用左手取過擱在一旁的一碗水喝了口,便繼續右手按住菜頭,左手持刀切了下去。
程嬌娘看著她,沉默一刻。
從這熱鬧中牽馬而過的王十七不由瞪眼嘖嘖。
門吧嗒被金哥兒插上,門外坐在車上秦郎君臉上的笑容有些凝滯,但他旋即搖頭,正要走,便見一輛馬車又停過來。
「什麼好漢不好漢,都是沒辦法。」李大勺笑說道,「如果可以,誰願意做好漢。」
婢女忙接著道謝。
「是啊。」吳掌柜含笑點頭,「只賣過路神仙。」
「是啊,換了掌柜的,如今人手都順好了,大家多多捧場。」吳掌柜站在門邊,笑呵呵的說道。
路過的人紛紛好奇的問道。
「我要,我要,我全要了。」
話沒說完,被程嬌娘打斷了。
「那就等我高興,再說吧。」程嬌娘點點頭說道,轉身進去了。
「你先來的又怎麼樣?我先付錢……」
孫才點點頭。
這邊的熱鬧引得四周的藥鋪紛紛投來羡嫉。
這是要自己談了?陳夫人心裏暗道一聲果然。
「哥,我以 前挺瞧不起你的,原來你也是個好漢。」他說道。
李大勺哈哈笑了。
看著廚房裡忙碌起來,李大勺退了出去,拿出兩個核桃,開始在左手中轉動,一面略作休息。
孫才點點頭,沖李大勺豎起大拇指。
「我做這個正合適,況且只是切了些菜,肉什麼的還要你們來。」李大勺說道。
不與救治過的人家結親?
陳家人在京城來說是與他們來往最多的,但也多是十八娘丹娘或者婢女們來往,作為主母的陳夫人很少親自上門。
「葯!」他喊道,「程娘子做的葯,我全要了!」
先前的人有些愣愣,這還沒完,緊跟著又有好幾人湧進來。
「什麼葯?」他問道。
二人笑呵呵的各自而去,送菜的運豆腐的在後院車馬交織,忙而不亂,生機勃勃。
「不對,不對,小哥兒,不能這樣催馬。」車夫指點道。
秦郎君笑的有些尷尬。
「娘子如今也不小了,家裡該說親事了吧。」她說道。
「那過路神仙可沒有樂得自在好吃,且貴的很。」便有人拆台喊道。
來人愣了下。
「夫人說的是哪家?」她問道。
不會吧……
「怎麼了? 」程四郎問道。
看他拍馬而去,程四郎又是氣又是急,翻身上馬要去追,卻見身旁的小廝愣了下。
她伸出手,亮出三根手指。
「是。」程嬌娘答道。
一旁的僕婦遞上一個包袱。
秦郎君哈哈笑了。
「這個,娘子怎麼想都成。」他又恢復如常,並不為惱,含笑說道,「只要娘子高興。」
「你喊什麼喊,我先來的!」
「我有門親事,娘子覺得我跟誰去說比較好?」陳夫人問道。
金哥兒坐在車前,高興的揚鞭催馬。
陳夫人一臉愕然。
話音才落,那夥計還沒答話,就有人衝進來。
「這次就多謝你幫忙給得來官售好酒。」程嬌娘說道。
「我要是還是不高興呢?」程嬌娘看著他說道,「不想給你治腿呢?」
「為什麼?」她下意識的問道。
「程娘子現在不在,來人問診的話我們即刻就去叫的。」夥計說道,說罷又停頓下,「除此之外我們這裡有程娘子做的葯。」
小廝獃獃的看著一方向。
「不是別人,是我家,我家的……」她說道。
天色微亮的時候,太平居的廚房裡傳出咚咚的切菜聲。
「我也該去點滷水了。」孫才笑道。
「李大哥,你把菜 都切好了?」大家說道,「又讓我們閑著了。」
「這裏又開張了?」
「程娘子的葯嗎?」
程四郎大急。
「神仙有神仙的好,各有各的好,總吃一味有什麼意思,大家都要嘗一嘗嘛。」他笑道。
沒到手的美人才是要緊的。
程四郎也看了眼,神情顯然也驚訝,不過他很快收回視線,看著前邊王十七所去的方向忙跟上。
「那也不急啊,反正你妹妹在他外祖家好好的也跑不了。」王十七說道,走出擁擠的路段,忙翻身上馬,「等過些日子再去見也不遲,我先去瞧瞧能不能見見朱小娘子。」
街上車馬人潮湧涌,入目眼花繚亂。
圍過來說笑看熱鬧的人便越來越多。
陳夫人愕然。
程嬌娘也施禮。
「大勺哥。」孫才蹲過來,看了一會兒,好奇的問道,「你為什麼不用右手轉?不是右手要多練練恢復嗎?」
連什麼葯都不知道,就要全要了?
「才不是。」她說道,「你所謂的應該,不過是為了讓我給你治腿罷了。」
來的時候,春蘭姐姐千叮萬囑,希望他給金哥兒捎個信,問問好不好,要是能求四公子把金哥兒帶回來就更好了。
金哥兒吐吐舌頭,看著車夫動作。
「應該的應該的 。」秦郎君笑道。
「因為,我不與救治過的人家結親。」程嬌娘說道,「這便是規矩三。」
「瞧瞧,這才叫京城呢。」他說道,探身看著這邊的藥鋪,「連買葯都要用搶!」
秦郎君看著走下車的婦人微微驚訝。
而且這個時候來也不會給大家添亂。
打開門的金哥兒也有些驚訝。
一直到天光大亮,食肆的人都起床開始一天的勞作,廚房裡的廚師小工也都進來后,李大勺才停下動作。
「虧的是這神醫非必死不治,要不然就沒咱們的活路了。」
陳夫人吃了兩口茶。
「我正好去看衣裳料子,也給你捎來一塊。」
「你就瞎說吧。」他呸了聲說道,一面站起身來,「我該去練刀工了。」
「如果您家的,那就不用談了。」她說道。
「你去哪裡做什麼?不是要接我妹妹回去嗎?」他問道。
這叫什麼規矩啊!
「那倒是,要是我有吃有喝的,我寧願當個啥也不會幹的傻子。」他笑嘻嘻說道。
「還隨娘子高興。」他說道。
車在門前停下,程嬌娘下車,看著身後緊跟著停下的車,秦郎君沖她笑著拱手作別。
李大勺轉著核桃笑呵呵。
「急什麼,我們先去德勝樓。」王十七說道,「好容易來了京城 了,見見世面嘛。」
在廳堂坐定,陳夫人含笑說道。
「這裡有神醫娘子坐診嗎?」有人探頭問道。
婢女的神情愕然。
程四郎搖頭,不再理會他,忙催馬追王十七去了。
這回答已經讓來人大喜,忍不住探頭往內看。
「有的。」一個夥計忙說道,「只是,還是老規矩,不上門問診,非必死不治。」
這個時候除了豆腐坊的人之外,食肆里的人都還在沉睡。
「那還是只賣過路神仙嗎?」有人問道。
「金哥兒?」程四郎說道,忙也扭頭亂看,「哪裡?」
同時在怡春堂亦是如此。
「我方才好像看到金哥兒了。」他說道。
這掌柜的態度和氣,和氣之中又帶著幾分驕傲不卑不亢,倒是讓人頓生好感。
吳掌柜依舊笑眯眯。
而另一邊,京城中的神仙居也正卸下門板。
「有神醫就是好,這怡春堂以前可沒這麼紅火。」
程嬌娘看著他,亦是微微一笑。
「你要去哪裡?周家要往這邊走。」他說道。
「我的右手再恢復也不會恢復如初了。」他說道,「能幫著按著菜肉端個鍋盤子什麼的就好了,我乾脆就不鍛煉了,免得還留著期望它能恢復如初,不如把心徹底放在左手上,我本來就比別人笨,如今從頭來過,更要用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