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71章 香囊
盛思顏自從上一次去吳家被吳嬋娟和鄭大奶奶身上的香味兒熏得直打噴嚏之後，她回家就纏著王氏給她鼓搗了一份藥方，到了要請客這一天，她早早地喝了葯，將自己的感官嗅覺變得遲鈍，這樣就不用怕吳嬋娟再弄出什麼花樣兒了。
這是夏止第一次清清楚楚看見重瞳。有那麼一瞬間，那雙重瞳里像是有強大的吸引力，看得他心神恍惚，半晌回不過神來。
盛思顏無所謂地搖搖頭，往小王爺身後一站。
盛思顏笑眯眯地道：「吳二姑娘今兒好像沒吃飽，回家都補補吧。」
盛思顏滿臉含笑，彬彬有禮地道：「當然沒忘啊。我們家專門給王爺府上送了帖子的。」說完親自領著吳嬋娟往宴客的翠柳亭那邊行去。
小王爺夏止更加恭敬，主動說道：「吳二姑娘請坐吧。」
鄭素馨眉頭皺了皺：「前些天不是見過了嗎，今兒又要做什麼？」
翠柳亭在後花園的圓月池邊，亭周植滿翠柳，春日的時候是盛國公府的一大美景，但是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柳樹只剩下光光的枝幹，顯得有些蕭條。
玉桂說的三公子就是張姨娘生的庶長子吳兆昆，在整個吳家排行第三，因此都叫他三少爺。
吳嬋娟應了，帶著丫鬟回房。
鄭素馨在花廳坐席，還不知道翠柳亭這邊的情形。她只覺得奇怪，因為小王爺夏止漲紅著臉過來問好。還邀請他們去王府做客。
吳嬋娟懶怠開口，夏止就想方設法找些話題來提起她的興趣。
聽了這內侍的幾句話，剛才還在嘲笑盛家沒能請來太后的那位尚書家的姑娘，頓時用手捂住嘴，滿臉雪白。復又變得通紅，像是被人當面打了一巴掌一樣。
她今日穿著一身湖水綠的立領對襟長
吳嬋娟恨恨地將盛思顏讓她坐在小王爺身邊的事說了一遍，道：「她實在太惡毒了，這種伎倆也使得出來！」
大家都是十來歲的人，有些人已經開始議親了。看見了上首的那一幕，都擠眉弄眼地互相使眼色。
鄭素馨在屋裡坐了半天，正要起身去院子里巡檢，白芷低頭進來，附在鄭素馨耳邊說了幾句話。
玉桂不動聲色地收下銀子，道：「放心。」看著張姨娘落寞地走了。
吳嬋娟見夏止臉露異色，心道不好，忙收回眼神，低頭道：「盛大姑娘慎言。」
盛思顏微笑著送走那位內侍，回來若無其事地招呼大家入席。
王氏道：「你怎麼不好好招待客人？怎地讓客人沒有吃飽？這是待客之道嗎？」
「是你打斷我的。怎地又怪上我了？算了算了，今日是我家的東道，就不跟吳二姑娘爭了，就算是我沒說清楚，吳二姑娘多多包涵。」盛思顏又給她福了一福，才走到另一邊去看人上菜。
吳嬋娟忙點頭道：「正是呢。我是不得已……」
吳嬋娟一路行來，見這盛國公府粗糙得很，完全不能跟他們吳家千年相傳的府邸相提並論，嘴角的笑容更盛。
一頓飯吃下來，吳嬋娟都快累死了。她急匆匆地離了席，去找她娘親鄭素馨。
過了許久，她才淡淡地道：「你先回去吧。這陣子就稱病吧，不要再出去了。等這事過了再說。」
「你還說！」吳嬋娟惱了，一雙重瞳如同著了火一樣，定定地看著盛思顏。
吳嬋娟正要往那位尚書家的姑娘那邊走過去，盛思顏拉住
玉桂悄聲道：「張姨娘說，聽見三少爺昨晚發了噩夢，擔心他今兒晚上還睡不著，所以去廟裡請了一個平安符，想給三少爺帶上。」
盛思顏笑嘻嘻地看著她，鼓鼓的蘋果臉上，一雙鳳眸不顯妖嬈。反而很是無辜和澄澈。
大部分都是上一次去過她家的那些姑娘小子。
「那太好了。吳二姑娘，快快坐下，跟小王爺談詩論道，好好說道說道。對了，小王爺您的先生是吳二姑娘的外祖呢！吳二姑娘家學淵源，又有鄭想容這位大文豪是她小姨，這樣的門第，嘖嘖，真是除了公主和郡主，就是咱們大夏皇朝的頭一份了！」
鄭素馨搖頭：「讓她回去吧。兆昆如今是我的兒子。她若是放不下，去找老爺子，改族譜，我就把兆昆送回給她。」
那內侍還笑眯眯地道：「盛大姑娘，太後娘娘說了，本來應該過來的，但是周大將軍的戰報剛剛送到宮裡。太后她老人家一時抽不開身，讓盛大姑娘您不要見怪。」
夏止忙起身道：「怎麼會呢？吳二姑娘身具重瞳，那是聖人之相，我怎敢得罪啊？！」
玉桂轉身進屋子，攤開手，露出手裡的銀角子，對鄭素馨道：「大奶奶，這是張姨娘剛才給奴婢的銀子。」
鄭素馨笑了笑：「她給你的，你收著就是了。跟我當差，總得讓你們發點兒財。」
一個尚書家的姑娘向來跟吳嬋娟交好。故意為她說話：「是啊，只可惜，太後娘娘這一次不能來。不然你再打幾個噴嚏，想必能再一次在太後娘娘面前拔得頭籌！」
吳嬋娟臉更紅了，她劈手從小王爺手裡搶過香囊，狠狠地瞪了盛思顏一眼，道：「你也太過了。姑娘家的香囊也是能隨便放的？」
吳嬋娟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怔怔地站在那裡，仔細打量盛思顏的神色。
「吳二姑娘不要太謙遜了。小王爺又沒有得罪過您，您在這裏坐著不正好切磋一下詩文？我記得以前在想容女學的時候，您要是第二，就沒人是第一了，比我強多了。」盛思顏一邊說，一邊將吳嬋娟的香囊放在她右手邊的案上。
鄭素馨臉色一僵，很快又恢復常態，笑著道：「這樣啊？沒什麼的。小王爺身份貴重。小王爺要問話，我們娟兒怎麼能不搭理呢？是吧？」
夏止忙客氣地道：「吳二姑娘的重瞳，天下皆知，不止我一個人仰慕的。」
這翠柳亭的人大部分上次都去過吳家的洗塵筵，也記得盛思顏打了幾個噴嚏，就將太後娘娘吸引過去的往事。
「跟小王爺說話是不得已？小王爺要知道了肯定要哭咯……」盛思顏輕聲加了一句。
吳兆昆今年才六歲，已經被記在鄭素馨名下，抱到她房裡養著了，如今是吳家正兒八經嫡長房嫡長子，以後會得承繼整個吳國公府的。
來到翠柳亭，吳嬋娟看見裏面的人不少。
吳嬋娟越發不高興。但是還不能對夏止板著臉，只得強壓心頭的不快，與他周旋。
吳嬋娟不曉得盛思顏是有意還是無意，慢慢地道：「這裡是上席，我坐這裏不合適吧？」
鄭素馨沒理她，等衛王妃和小王爺夏止走了之後。才帶著吳嬋娟與盛家人道別。
「咦，吳二姑娘，小王爺看上你的香囊了哦！」盛思顏拊掌大笑。
吳嬋娟如魚得水，在人群穿梭，同眾人打招呼。
衛王妃也笑著道：「鄭老爺子是我兒的先生，大家說起來不是外人，有空請到府里來坐一坐。」
盛思顏揉了揉鼻子，道：「剛才是你給我聞的，我不過是還給你而已。小王爺喜歡……」
夏止說了話，吳嬋娟再不坐就不給人面子了，她強笑著坐了下來，道：「小王爺過獎了，我小姨的文采，我哪裡趕得上呢？」
每一次鬥嘴，吳嬋娟都沒有贏過盛思顏。她深吸一口氣，強笑道：「你說話不說清楚。怎怨得人誤會？」
「那奴婢就不客氣了。」玉桂笑著收起銀角子。
「正是。那三個掌柜正在外面候著呢，要跟大奶奶說話，向大奶奶討個主意。」
鄭素馨忙應了，答應過幾天就帶著吳嬋娟去王府做客。
沒想到夏止卻像是開了竅一樣，對吳嬋娟那雙重瞳念念不忘。一直低聲下氣與她說話。
整個翠柳亭里，所有人都看見小王爺夏止對吳國公府的二姑娘小意殷勤的樣子。
玉桂應了，出去對張姨娘原原本本說了鄭素馨的話。
鄭素馨半晌沒有說話，她的唇角卻越抿越緊，唇邊的紋路也越來越深。
果然吳嬋娟在翠柳亭里逛了一圈，回來站到盛思顏身邊，見她還是笑意盈盈，沒有同上一次一樣打噴嚏，故意將腰間的香囊摘了下來，往盛思顏面前晃了晃，道：「盛大姑娘，我這次也帶了這個香囊哦，你還打不打噴嚏了？」
鄭素馨一愣：「……盛家去官府告了天下藥房的掌柜？」
盛思顏笑了笑。垂手將那香囊捏在手裡，正想反駁，卻聽見從身後傳來一個內侍的聲音，道：「太後娘娘懿旨，賜如意金角
盛思顏笑嘻嘻地不說話。牛小葉站在她身後大聲道：「吳二姑娘忙著跟小王爺說話呢，哪裡顧得上吃啊？就算是山珍海味她都吃不下的！」
盛思顏走了之後，吳嬋娟總不能追上去繼續跟她吵，只好盯著她的背影，哼了幾聲。
鄭素馨當沒聽見，急忙帶著吳嬋娟回到吳國公府，將下人都遣開了，仔細問吳嬋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鄭素馨在燈下坐了一會兒，她的大丫鬟玉桂進來道：「大奶奶，張姨娘來了，說想見見三少爺。」
吳嬋娟的重瞳正好看進小王爺夏止的眼裡。
盛思顏眨了眨眼睛，笑著道：「怎麼不合適呢？這個位置就是為吳二姑娘準備的。上一次我去你家，你就是讓我坐在這個位置。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不能失禮啊！」說著，又走過來，對小王爺夏止道：「小王爺，您得罪過吳二姑娘嗎？」
張姨娘臉色一白，忙道：「不了不了，那我就不去看兆昆了。」又拿出一把銀角子，偷偷塞到玉桂手裡，道：「玉桂姑娘多幫我看著兆昆。」
盛思顏從吳嬋娟手裡接過香囊，嫣然一笑，道：「吳二姑娘這香囊里裝得是什麼東西，我倒要好好嗅一嗅。」說著，送到鼻子邊聞了聞。
吳嬋娟大急，在後面使勁兒拉鄭素馨的衣袖。
盛思顏忙轉身帶著眾人來到內侍前跪下，雙手舉過頭頂，從內侍那裡接過太后的賞賜。
「那您是很仰慕吳二姑娘的重瞳了哦？」盛思顏笑眯眯地又道，她背著手站在小王爺夏止和吳嬋娟身邊，偏著頭看看夏止，又看看吳嬋娟，笑得意味深長。
吳嬋娟的右手邊正是小王爺夏止。他看見盛思顏將一個香囊放到案上，笑著拿起來瞧了瞧，道：「這個香囊好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