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90章 探望
豆蔻臨走從小柳兒撐起來的門帘里看見了海棠的樣兒，撇了撇嘴嘀咕道：「……幾日不見，這小姐的架勢比大姑娘還足……」
小柳兒笑著道：「好多了。」又催她：「大姑娘進來吧。」
盛寧芳和盛寧松這兩個人，大概是很難糾正了。
盛思顏點點頭：「海棠近來怎樣了？」
「可是為什麼不能講道理呢？爹就很講道理啊。只要娘說，他就會聽的。」盛思顏不解地問道。
守院子的婆子見是盛思顏來了，忙跑出來行禮，問她：「天這麼冷，大姑娘來看海棠了？」
大夏皇朝每一個世家大族都有妾侍庶子女，但不是每一家都妻妾斗得不可開交的。
木槿應了，一邊讓婆子去小廚房讓他們準備羊肉鍋子，一邊又拿了一個烏雲豹的觀音兜給盛思顏戴上。
王氏笑了笑：「這是我娘教我的。我覺得很有用，所以現在教給你。」
木槿低眉順目地跟在盛思顏身後。似乎對她們要去什麼地方無動於衷。
「好多了。昨兒已經起來在院子里走了幾圈了。」那婆子笑著說道。
她的手指極為靈敏，人又聰明，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就能翻出那些花樣兒，而且能夠舉一反三、推陳出新，翻出很多新花樣。
盛思顏在王氏房裡待了一整天，到晚上才回自己的卧梅軒。
不過像盛家這樣的情況實在是絕無僅有，所以王氏用的是循序漸進的法子，讓盛七爺逐漸意識到嫡庶不分的嚴重後果。
「沒關係。那兩個是他
因為太少了，所以一有這種事，就跟了不得的大事一樣，讓大家覺得新奇有趣，淪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三個人後面還跟著兩個婆子，一路往海棠養傷的地方去了。
王家本來除了王素光，別的都是兒子。
要知道幾兩銀子買回來的妾敢跟三媒六聘娶回來的正妻爭風，那絕對是有腦子進水的男人在背後撐腰。
盛思顏想了想，覺得多個人多個照應也好，便點頭道：「那你走了，這屋裡交給誰呢？」
如果嫡出和庶出一樣看待，會讓庶齣子女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那不是對他們好，而是害他們。
豆蔻就是王氏派來頂海棠的缺的二等丫鬟。
盛思顏扶著木槿的手進去了。
嗖！
因此初二這天正好。
從塗氏的囂張，到盛寧芳、盛寧松的跋扈，都是讓盛七爺切切實實親眼看見的不妥當。
來到堂屋，撲面就是一陣暖香襲來。
盛思顏笑了笑。看來海棠過得真是不錯。——娘親真是下了本錢了……
這是把她當大丫鬟的意思，豆蔻聽了心中大喜，忙道：「薏仁一直看著門呢。大姑娘放心。」
豆蔻跟身邊的丫鬟們示範翻繩。也不忘關注盛思顏那邊。
丫鬟激動得哇哇叫，讓盛思顏教她們。
王氏笑著搖搖頭，攏了攏身上的貂裘大氅，道：「
冬日的盛國公府有些蕭索。
「帶我進去看看。」盛思顏朝院子里揚了揚下頜。
木槿聽說，忙給盛思顏拿過來烏雲豹的大氅披上，關切地道：「大姑娘，外面天寒地凍的。您要去哪裡？不如去讓小廚房做些粥品過來當小食吃了再出去？」
見她要和木槿出門去，豆蔻忙將翻繩塞到一個相好的丫鬟手裡，匆匆忙忙跟了出來，道：「大姑娘，奴婢也跟您和木槿姐姐一起出去吧。」
絕大部分人家都是各安其位。
盛思顏搖頭：「不了，我還有事。就是過來看看她過得怎樣了。」頓了頓，又道：「看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說著，轉身就走。
小柳兒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頭看了看門裡的海棠。
盛思顏眨了眨眼。小聲道：「娘，您怎麼懂這麼多？」
右手邊的月洞門上
盛思顏甩了甩頭，將以前的一切拋開。
極少數人家偶爾冒出件寵妾滅妻的事兒，能讓大家津津樂道好久。
那婆子忙將院門打開。
按照大夏皇朝的習俗，初一不能走親戚。
盛家只有他們一家人了，盛家的四個孩子都還小，沒有定親，當然沒有陪妻子去看岳父的，也沒有帶著夫婿回娘家的。
出神半晌，還是悄悄地道：「……男人啊，跟他們講道理是說不通的。刀不割到肉上不知道痛，非得讓他們親眼看到他們的念頭是如何的沒道理，他們才會醒悟。」
木槿是第一次來這裏。見滿屋子都是紫檀木的家私。油光鋥亮。
盛思顏抿唇一笑。「那就走吧。」
而且「嫡庶不分」的情況，在妻妾上面還好點，最嚴重是對子女。
天冷，更要吃飽了才能抗寒。
……
豆蔻皺了皺鼻子，道：「好香啊！」
大理寺丞府上倒是派人來接王氏和盛七爺，說是大理寺丞又病了，請王氏和盛七爺去「出診」。
其實一個家裡的秩序，完全在於男人。
王家的兄長們都陪著妻子回娘家去了，只剩下王之全老兩口，在家裡以「看病」為由頭，將女兒、女婿接回家來做客。
一想到生孩子，盛思顏就不寒而慄。
當初海棠不也是很聰明？而且比豆蔻還會來事，結果還不是為了一荷包金角子，就把她給賣了……
海棠梳著如意髻，半躺在窗邊的炕上，並沒有起身的意思。
上一世的
豆蔻看著那方向好像是要去海棠養傷的地方，有些不安地看了木槿一眼。
那婆子跟進來，對月洞門裡面叫道：「小柳兒，大姑娘來看海棠了。」
盛思顏因還在「養傷」，就沒有跟過去，只待在自己的卧梅軒里跟幾個丫鬟學翻繩。
不然的話，還會做著不分嫡庶一家歡的美夢呢。
但是具體的人品怎樣，她還是不敢打包票。
她現在是個健康的孩子。女人要經歷的一切，她都要從頭到尾經歷一番，才不負這撿來的一世。
「能生當然要生，除非生不了了。」王氏笑著說道。
盛思顏道：「讓他們準備羊肉鍋子。等爹娘晚上回來也好吃。——你先跟我出去走走。」
盛思顏微微點頭，並沒有進去的意思，只是問道：「海棠的傷好些了嗎？」
只要這個家的男人知道好歹，知道嫡庶的差別，縱然有小妾庶子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記住了？跟男人不要爭一時之氣，更不要企圖光用講道理就能折服他們。他們只會對天地君親師折服，不會心甘情願聽身邊的女人教導。你可以懂事，可以溫柔，可以撒嬌，甚至可以發脾氣。做戲給他看，但是千萬不要講道理。一講道理，你就輸了，也得不到任何實際的效果。」王氏語重心長地道。
盛七爺帶著小廝下人們在院門口的大場地里放起了爆竹和煙花。
豆蔻只好低頭
一串美麗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木槿笑道：「大姑娘傷還沒全好呢，不能傷神。」又道：「豆蔻，你學了幾種？教給大傢伙兒吧。」
第二天初二，是出嫁的閨女回娘家的日子。
她帶著木槿和豆蔻離開卧梅軒，走上穿山游廊。
高大的樹木光禿禿的，枝丫支楞著指著半空，像是後世見過的那些畫著橫七豎八線條的抽象畫。
盛思顏琢磨著心裏的事兒，將手裡的翻繩遞到豆蔻手裡，道：「你拿去跟大傢伙兒玩吧。這裏的香熏得我頭暈，要出去走走。」
那樣美麗又妖嬈，在夜空中閃爍著動人的神采，是盛思顏在盛國公府過的第一個年節。
一個七八歲剛留頭的小丫鬟從門裡打開粉綠撒花門帘。對外面的人一笑：「大姑娘、木槿姐姐、豆蔻姐姐。」
木槿也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這屋子，跟大姑娘住的都不差多少了。
盛思顏冷眼瞧著，見她倒是很聰明伶俐，很能看人眉眼高低，特別能說會道。
牆角的四足高架上擺著一個白玉盆的水仙花，在熱氣的蒸騰下，已經開花了。
盛思顏也看著王氏的肚子。道：「娘，您真打算生很多孩子？」
盛思顏不由憂心忡忡，道：「……可惜晚了點。」
盛思顏默不作聲地往西南方向走著。
王氏嗔了盛思顏一眼：「瞧把你伶俐地……」
盛思顏知道海棠的傷勢其實不重。但是為了太后發話，所以她不得不「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