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80章 諜中諜
盛思顏想通了這一點，又想起自己自從第一天見到這個鄭大奶奶，就開始跟她不對付，就只想苦笑。
而且特別善於用別人的理由，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盛思顏看了她一眼，頷首道：「提過了。」
來到花廳，盛思顏看見吳嬋娟也是一臉憔悴地坐在客位上。在門口頓了頓，才走了進來，她的心情很是複雜。
周懷軒將手裡的書冊往案上一扔，站起身皺了眉頭，不悅地道：「有完沒完？！」
如果她能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她必然也會知道這「孩子」的死亡。
吳嬋娟終於有些高興了，笑了起來。「盛七爺出馬，一定能將我娘救回來！」
如果一切都是鄭素馨做的，她的目的是什麼？動機是什麼？
為什麼要說「又」？盛思顏暗暗納罕，問道：「那是以前好些了？怎地又惡化了？」
一個二個不送帖子就上門，還是在當盛國公府是軟柿子嗎？！
周顯白放了心。堆起滿臉笑容，歡快地跑了出去。
「思顏，你幫我求求令尊，讓令尊去給我娘瞧瞧病吧。我娘這幾天一直很虛弱。我好害怕……」吳嬋娟板著臉懇求盛思顏。
「也得死。」周懷軒淡淡說道：「這條祖訓阻止聯姻的真正目的，是不讓有融合皇室和四大國公府血統的人出生。」
周懷軒眯了眼睛，神色不善地想著，抱了雙臂，斜靠在暖閣的門前，靜靜地看著盛思顏在妝台前匆匆忙忙照鏡子整妝。
「你怎麼啦？」周懷軒放下書，走到她身邊坐下。
周懷軒想了想：「皇室跟我們四大國公府有血誓。他們不能殺我們，我們也不能滅他們。」
這個女人有多厲害，她可是嘗過苦頭的。
吳嬋娟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用帕子印了印唇角，低聲道：「昭王迎娶了我小姨的牌位為原配正室……」
吳嬋娟點點頭，用帕子拭了淚。道：「思顏，我娘好委屈。好可憐，那昭王太可惡了。都是他，氣得我娘
盛思顏一問了出來，吳嬋娟就哭了。
「哦。」盛思顏又恍惚應了一聲，微微放了心。
這就能解釋，鄭素馨為什麼要再次置盛國公府于死地吧？
周顯白看著是從二門的方向過來的。
吳嬋娟嗐了一聲：「早就沒了。我娘說。那孩子滿月就死了，而且燒成了灰，再也找不到了。」
盛思顏扯著嘴角笑了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啊？」
周懷軒看著晃動不休的門帘，摸了摸盛思顏剛才拍他肩膀的地方，唇角微微翹了翹，硬朗俊美的五官瞬間柔和下來。
開始的時候，她以為是一種政治權力的平衡。
周懷軒放下胳膊，面無表情回到太師椅上坐下：「我要歇一歇。」
果然這個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用無緣無故的恨……
「令尊怎麼說？」吳嬋娟著急地問道。
……
「昭王娶了鄭想容的牌位為原配。」盛思顏感慨說道：「如果沒有這條祖訓，他們倆會是神仙眷侶。」
「呃，那小的去給大公子準備晚上的鋪蓋？還是在以前住的外院那個院子吧？」
「就是前幾天。」吳嬋娟低聲道：「聽說是陛下下旨特許的。也沒有大辦，就是昭王府和我外祖家的人一起吃了頓飯。你也知道，按照祖訓，皇室和四大國公府不能聯姻。但是我想容小姨已經過世多年，昭王迎娶她的牌位進門，也是他全他的一個念想而已，所以就准了。」
「我會問一問的。」盛思顏向她保證，送了她出去。
她看著盛思顏，一雙手緊張地擰著帕子。
那他到底有眉目沒有？
盛思顏聽了這麼多秘聞，心亂如麻，她想了想，道：「今天晚了，我們也難出城門。要不明天吧，我去問問我爹，看看明天有沒有空。如果有空，就去你們吳家莊上看看。」
「盛大姑娘，您怎麼坐在這啊？」周顯白的聲音
她捧著手爐，定定地坐在暖炕上，臉上的神情很是迷惘。
「呃，為什麼？會生出怪物？」盛思顏忍不住譏誚說道：「這麼怕，還不如將四大國公府的人都殺了。」頓了頓，她又想到一個可能：「這是不是盛家被滅的原因之一？」
盛思顏被這話嚇了一跳，她往後縮了縮脖子，低聲問道：「昭王為何會這樣說？」
周懷軒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他也只能娶牌位。」
「為何？」
先前他們都以為鄭素馨是為了太子，才威脅利誘盛七爺，現在想來，她簡直就是「諜中諜」！
盛思顏一向軟和溫柔，而且有一雙好耳朵。
想想一千年來，都沒有人能破壞這規矩，已經足以說明，它不僅僅是政治權衡的考慮。
吳嬋娟見盛思顏慢條斯理地在那邊吩咐下人。心裏越發著急，忙道：「盛大姑娘，我上次求你的事，不知道跟令尊提過沒有？」
吳嬋娟苦笑道：「思顏，你不要這樣打擊我，就讓我多高興高興吧。」
盛思顏深吸一口氣，對周懷軒道：「吳嬋娟求我爹去給她娘治病，明日我要和爹一起去吳家莊。」頓了頓，她充滿希翼地看著周懷軒：「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盛思顏抬頭看他，突然問道：「大夏皇朝為何有皇室不能跟四大國公府聯姻的祖訓？」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周懷軒皺了皺眉。
如果看都沒有看過，就拍著胸脯說沒問題。那才是說大話，她也不會相信那種人。
盛思顏理好妝，抬頭看見周懷軒淡漠的表情，想了想，笑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盛思顏窒了窒。淡笑道：「當然。吳二姑娘別客氣。」
盛思顏扯了扯嘴角，將頭垂得更低，在心裏暗自琢磨。——鄭素馨，是不能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了……
她可是知道，吳嬋娟很「肖想」周懷軒的。
不管從哪方面說，鄭素馨都不會放過自己
回到卧梅軒，盛思顏悶悶不樂地低頭進了暖閣。
盛思顏不知道再說什麼好，只好問道：「那你就一直住在吳家莊？你今日回吳國公府嗎？」
吳嬋娟有些失望。但是仔細一想，盛思顏說的也是正理。
「嗯。」周懷軒重新拿起書看。
盛思顏點點頭，起身道：「你不用忙，等下我再找幾個人去外院收拾院子。就是你們以前住的那間。」
「鄭想容如果活著，她不可能嫁給昭王，就這麼簡單。」
但是規矩這東西，和記錄一樣，總是用來被打破的。
茶盞碎成碎片，茶水在碧綠嵌花的水磨石磚地面上四處流淌。
周顯白忙收回手指頭，笑嘻嘻地道：「大公子，您今兒真的不回去了？」
盛思顏匆匆回到內院，進裡屋對周懷軒道：「吳家二姑娘來了，我要去見她。」
同理可推，如果這「孩子」重新活了過來，鄭素馨應該也會知道。
「昭王是故意的！」吳嬋娟咬牙切齒地道，她四下看了看，見下人們都遠遠地在花廳外面的廊廡里候著。跟前並沒有別人，便湊到盛思顏跟前，壓低聲音道：「那天昭王跟我娘說話的時候。我聽了一點點。昭王好像跟我想容小姨……有過一個孩子……」
外面雖然傳開了，但是盛思顏這些天忙著家裡的事，一點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現在又加上吳嬋娟看上了周懷軒。
所以這一次盛思顏坐了轎子過來。
「不用。」周懷軒翻過一頁書，淡淡說道。
盛思顏總覺得其中有些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但是她現在能確定一件事，就是鄭素馨，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
吳嬋娟走了之後，盛思顏一個人默默地走上抄手游廊，往卧梅軒行去。
這個祖訓也確實達到了這樣一種權力平衡的結果。
抄手游廊里來來去去的下人給她行禮，她淡淡地應了，索性在一個欄杆上坐了下來，看
「那孩子呢？」盛思顏禁不住問道。
周懷軒翻書的手似乎停頓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盛思顏心中疑雲大起。——昭王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周顯白回頭看了一下二門的方向，比劃道：「我剛去大公子安排在外院住的地兒。大公子今兒不回去了，要在外院住。」
「嗯，小的剛才就是在那裡收拾。」周顯白說著，跟在盛思顏身後回卧梅軒去了。
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再次去翠竹軒。
盛思顏回頭看著他：「你出去了？」
周顯白見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出去了，才撂開帘子鬼鬼祟祟地進來，一抬眼看見周懷軒微笑的樣子，忍不住用手指著周懷軒的臉，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大公子怎麼能露出這樣溫和的表情？！這不合理！
盛思顏忙道：「也不一定。你娘本來就是杏林國手。連你娘自個兒都治不好這個病，我爹不一定有法子。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盛思顏垂眸吹了吹手裡的熱茶：「很難說。你也知道，醫者治病，是需要望聞問切。我爹還沒有見過令堂，沒有診過脈，不好說。」
盛思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出去了。
她用帕子捂著嘴，狠狠流了一通眼淚，然後道：「思顏，我能叫你思顏嗎？」
盛思顏笑了笑：「吳二姑娘坐吧。」又命人上茶。
吳嬋娟點點頭：「今日太晚了，我要回吳國公府這一晚上。明日再回吳家莊。思顏，明日你爹能跟我一起去嗎？」
咣當！
也許真的和流言說的一樣，鄭素馨是對昭王一往情深？所以才容不下自己的妹子？
「不過後來，我娘將我叫了進去……」吳嬋娟想到當時的情形，心裏很是不自在，她搖搖頭，將這些東西甩開。道：「後來我娘就暈了。我爹正好從京城來看我們，昭王就說了先前那些混賬話。我娘聽見了，自然是病上加病。」說著，吳嬋娟又抹了抹
如果她沒有料錯，昭王應該也是懷疑了，才去吳家莊質問鄭素馨。
一想到鄭素馨有可能對她的身份了如指掌，盛思顏就有股不寒而慄之感，像是被毒蛇暗中窺視，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盛思顏身子一震，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那能不能請令尊快點去吳家莊？我娘最近的病情又惡化了……」吳嬋娟著急地要哭出來了。
「不過最可氣的是，」吳嬋娟音調一變，聲音很是高亢起來：「那昭王居然胡說八道，說我娘對他有情，但是他心裏只有想容小姨……這種混賬話當著我爹的面說了出來，將我爹氣得差一點跟他翻臉！」
吳嬋娟撇了撇嘴，對盛思顏的反應很是理解的樣子，道：「你也覺得驚訝吧？我剛聽見的時候，和你的反應一樣，驚訝得不得了。」
「哦。」盛思顏靜靜地應了一聲，她的目光飄忽，雖然聽吳嬋娟在那裡說話，她的思緒卻飛到很遠的地方，臉上的表情很是恍惚。
這件事在吳嬋娟心裏憋了好久了，她急需找個人傾訴一番。
「……昭王？怎地跟昭王有關係？」盛思顏靜默了一會兒，悄聲問道。
盛思顏手邊的茶盞一下子被她推落在地上。
周懷軒看了他一眼，收起唇邊淡淡的笑意。
她住的院子跟翠竹軒其實是在國公府的兩個方向，這樣一天走兩趟。還是挺累的。
盛思顏默默地低下頭。不想看吳嬋娟的臉色。
「盛大姑娘！」吳嬋娟抬頭見盛思顏來了，忙站了起來，壓抑著心頭的不快和痛苦，喃喃地叫了一聲。
「如果他們有孩子呢？」盛思顏怔怔地問道。
「呃，那要不要小的回去跟老爺子說一聲？」周顯白有些忐忑不安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