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87章 陪嫁
周顯白真怕大公子一時惱了，直接將阿財燉了……
然後，它還沒有停止。
王之全察覺到有人看他。一回頭，見是周懷軒騎在馬上，淡漠的俊臉上波瀾不驚，但是目光中似乎又有著壓抑不住的怒氣。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自己的馬前，翻身上馬。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從大車上下來的是大理寺丞王之全和他夫人謝氏。
這院子里根本就沒有下坡，而且阿財還那麼胖，居然還能一路「滾」到院門口！
周顯白嚇得差一點從馬上栽下來，忙道：「大公子，小的沒生過孩子，這個卻是不知。待小的回去跟我娘打聽打聽。」
明明是要貼補她。幫她為思顏湊嫁妝，卻說是為了思顏「添妝」，生怕她臉上過不去……
謝氏笑著對王氏道：「素光，我們這次來，一是恭喜你出月子，二來也是思顏要出嫁了，我們想來想去。還是想給她添添妝。」說著，把一個小冊子送到她手裡。
盛思顏低著頭坐她身邊，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周懷軒點點頭，策馬離去。
她這一天心裏都七上八下。
好吧。
周顯白跟在周懷軒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結果正看見阿財挪動著胖胖的小身子，往卧梅軒的方向爬去了……
這種時候，大公子還敢再去嗎？敢嗎？敢嗎？！
謝氏忙扶住她，嗔道：「快別這樣。你現在也是上歲數的人了，就不要跟我們客氣了。我知道你們府里不差這點東西，但是我跟思顏這
「……它不會跟去。」周懷軒打定主意，他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不能要阿財陪嫁！
小枸杞在盛思顏的卧梅軒。
它骨碌碌滾動著，一直滾到周顯白腳邊，但是並沒有停止，而是從他身邊骨碌碌繼續滾過，滾下三級高的台階，追上了前面周懷軒的步伐。
周懷軒點點頭：「王大人來盛國公府可是有事？」
「顯白，出月子要送禮？」周懷軒突然問道。
「不用了，這些是我們和你的哥哥們這些年攢下來的。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你要不都陪送給思顏，就自己留下，也算是我們的一片心。」謝氏說著，將話打住，轉了話題：「你的老二呢？上次看他還是洗三的時候……」
王之全知道，盛國公府上上下下只怕差一點就把周懷軒供起來了。
「大公子，要不要去那邊？」周顯白往卧梅軒的方向努了努嘴。
王氏說著，將盛思顏攬入懷裡，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眉梢眼角，一隻手搭上盛思顏的手腕，感受她的脈搏。
阿財只能在盛國公府作威作福，想去神將府，門都沒有！
還好，還是處子之身……
有這樣的爹娘，她這輩子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不可能。
不，比她當年的嫁妝單子還要多很多很多東西……
但那是王氏坐月子的時候。
就在這時，小刺蝟阿財似乎追了出來，它的背上已經沒有
周懷軒輕哼一聲，邁步走下台階。
盛國公府的燕譽堂內，王氏看著王之全和謝氏，又驚又喜地請他們去暖閣里坐著。
周顯白想得激動，恨不得在心裏自己左右手對賭……
沒有一匹尺頭是一抬。又或是一個妝奩匣子是一抬……
周顯白縮頭縮腦地跟在他後面等了一會兒，悄聲問：「大公子，還去那邊嗎？」
這樣的周懷軒實在是太少見了……
「不用？」真忍得住這樣被赤裸裸的挑釁和鄙視？周顯白驚訝問道。
「你這孩子。」王氏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正色道：「你以為娘是那樣迂腐不知變通的人嗎？只要是對你好，娘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面子算什麼？只要我女兒能一輩子過得開開心心，誰管那些虛禮……」
一百多個挑夫兩個擔子塞得滿滿的，都是實打實的乾貨。
周懷軒聽了王氏的話，依然是面無表情，默默地轉身，掀開帘子走出暖閣。
……
王之全走過去拱手道：「周大公子。」
今天馱著兩個無花果大搖大擺鄙視大公子也就罷了，這他們臨走的時候。還敢拼了小命用滾動來諷刺他們「滾蛋」！
周懷軒似乎也意識到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冷冷又哼了一聲。
周懷軒勒住韁繩，默默地注視著王之全。
因為她很怕，很怕……
王
謝氏和王之全帶來的嫁妝。足有兩百多抬。
他的夫人謝氏跟著道：「盛國公夫人出月子，我們送賀禮來了。」說著，她笑著對身後的家人一揮手：「把賀禮抬進去！」
他現在的身份是盛國公府的女婿，所以管起盛國公府的「閑事」理直氣壯。
不僅僅是他要娶他們家的大姑娘，更因為他救了盛國公！
來到燕譽堂，盛思顏跟王之全和謝氏見了禮，陪著他們說了會兒話，才帶著小枸杞出去了，將屋子留給王氏和她爹娘說話。
丫鬟婆子都被遠遠地打發出去，點收王家帶來的「禮物」。
周懷軒這才看見，王家來的人也不少，總有一百來人，都肩著碩大的擔子，從盛國公府角門魚貫而入。
一直到晚上，王之全和謝氏告辭離去之後，王氏才把盛思顏叫了過去。
一般周懷軒來盛國公府，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去卧梅軒盤恆一陣子。
只是他來到燕譽堂正房外面迴廊上的時候，還是背著手定定地站了一會兒。
這兩人這個時候來盛國公府做什麼？
阿財抖了抖圓胖多刺的小身子，趴在燕譽堂院門口，伸出了細小的舌頭，似乎在微微喘息。
「……爹。娘……」王氏感動得嘴角翕合，從炕上起身，想給他們跪下。
現在王氏已經出月子了，而且聽王氏的口氣，就算她坐月子的時候，也是對大公子的「行徑」心知肚明的……
就在燕譽堂外平坦的青石路板
王氏拿帕子拭了拭淚，含笑道：「娘……謝夫人，你們上次已經送過禮了，就不要破費了。我們府上湊幾抬嫁妝還是湊得出來的。」
周懷軒也停下腳步，冷冷地盯著自己腳邊的阿財。
王氏忙讓人把小冬葵抱進來，還有小枸杞和盛思顏，也命人領進來見客。
盛國公府里的人？
特別是周懷軒送完剩下的聘禮之後，居然沒有來她的卧梅軒，徑直回去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娘談的不歡而散，一直忐忑不安，甚至都不敢去王氏那裡問一問。
這是誰得罪這樁殺神了？
周顯白追了上來，看著累得趴在地上的阿財。又看了看這院子里長長的平坦的青石板小路。
周懷軒回頭往二門上走，淡淡地道：「……不用。」
許是被阿財的「勇敢」感染，周顯白也不知死活地問了出來。
周懷軒從盛國公府門口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輛大車在盛國公府門口停住。
周懷軒的腳步其實已經踏上了往卧梅軒去的方向，但是周顯白一問，他才怔怔地縮了回來，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利落地轉身，往二門的方向去了。
周顯白暗笑，這確實是個好法子，一了百了。
用生命在鄙視大公子。阿財也真是蠻拼的……周顯白暗暗搖頭，想自己就不會這麼不識時務。
周顯白撓了撓頭，軟語勸道：「大公子，好漢不吃眼前虧，依小的看。咱們還是想個法子，籠絡一下阿財吧……
一個圓圓的刺蝟球持續滾動著，跟隨著他的腳步，一直滾到燕譽堂的大門口才停了下來。
「嗯，別忘了。」周懷軒淡淡吩咐道。
王之全會意，也忙道：「是呢，是叫小冬葵吧？我這裡有個東西送他。」說著，從袖袋裡取出來，是一把長命鎖和寄命符：「都是高僧持誦過的。」以前小枸杞出生，王之全也給他求過一模一樣的一個。
一路上，他回想剛才王家那些下人擔著擔子的情形，總覺得怪怪的。
「怎麼啦？今天一整天都在躲著娘？」王氏笑嘻嘻地看著盛思顏道。
……
當然。阿財有盛大姑娘做後盾，大概是曉得它不管如何挑釁，大公子都不會把它怎樣。
傳話的人過來說了，盛思顏連忙帶著小枸杞一起去燕譽堂見客。
這明明是她當年的嫁妝單子！
王氏聽得張了張嘴，想說周懷軒自有安排，但是想到盛思顏的臉面，這消息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連盛七爺都瞞著，便想了想道：「那這樣，我勻一百抬出來。你們出一百抬盡夠了，剩下的就帶回去吧。」
見王氏還在「打腫臉充胖子」，謝氏也不跟她虛客套了，將她的手一拉，低聲道：「你這孩子。自小就要強，要面子。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光神將府聘禮中的金礦，把你們全家賣了都湊不出來同樣的嫁妝。更何況八百八十八抬！你是要全府都倒貼過去嗎？就算你都倒貼過去，思顏這孩子能安心？」
王之全一窒，呵呵笑道：「有點事，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