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第二卷

第093章 夜守

第二卷

第093章 夜守

她心裏一跳,還沒有來得及轉身叫人,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周老爺子還沒有開口,周承宗已經睜開眼睛,沉聲道:「就算這東西是讓先帝中毒的罪魁禍首。又怎能說這東西跟鄭大奶奶有關?盛七,你們家遭了難,我也很難過。但是你不能栽贓陷害,將過錯都推到一個弱女子身上!」
盛思顏拉了一把面頰,做出個笑臉的模樣:「沒有啊……你看我,還在笑呢。」
但是看著昔日的心上人生不如死的樣子。他心裏極是難過,悻悻地用手捧住了臉。垂頭不語。
裡屋門口,周大管事木著臉守在門口,不讓閑雜人等靠近。
盛七爺點點頭:「正是。這東西很奇怪,吃下去未必有這樣的效用,一定要抹到血里。才會起作用。」
周懷軒走了進去,神情依舊漠然。但是眼中已經有了幾分不耐。
「周老,您說,我們盛家,能不能洗冤了?」盛七爺充滿希翼地問道。
他想得很清楚。他們手中的證據縱然拿出來,吳家也是不會認的。
她那時候是盛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有時候跟著盛老爺子出入宮禁。特別是在幫宮裡的妃嬪看病的時候,她也幫盛老爺子打打下手。
只是那時候。她還沒有展露過過人的醫術,誰都沒有想到她手裡有這種奇葯。都只想到醫術高明的盛老爺子是最有可能的,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關門弟子鄭素馨。
盛思顏感動。
盛思顏「哦」了一聲。看著周懷軒消失的方向道:「那你多勸勸你們大公子,差事要緊,身子更要緊。」
盛思顏點點頭,往月洞門走去。
當然他不會把實情說出來給大公子丟面子的,只是含糊地道:「最近京城不太平,大公子職責在身,經常要通宵巡查。」
木槿上前幫她解下大氅,道:「大姑娘今兒不高興了?」
周顯白嘆口氣,耷拉著腦袋跟著往外走。
走出外書房,他看見外面的天漸漸黑了,院子里的下人在四處掌燈。
周老爺子和周承宗坐在窗下的太師椅里,看著盛七爺拿小銀刀將兔子的腿腳挑破了。抹上從那藥丸里撥出來的東西。
吃完飯,盛七爺讓人上了茶,吃過一旬,他們也就告辭了。
盛思顏從裡間出來,看見廳堂上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在心裏嘆息一聲,對王氏道:「娘,我回去了。」
周顯白跟了上來,悄聲道:「大公子,盛大姑娘今兒很擔心大公子呢……」
周顯白往前探了探頭,看見周懷軒已經走出了院子,才回頭低聲對盛思顏道:「……沒事,大公子這些天太累了……」
「好了!」周老爺子厲聲呵止他們父子倆:「這件事到此為止!承宗,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你就不再是我神將府的人!」說著。虎著臉走了出去。
「懷軒,你看看,盛七爺這葯,是不是你從吳家莊找到的。」周老爺子指了指盛七爺那邊的藥瓶。
周老爺子虛扶了一下:「思顏不必多禮,快起來,外面冷,進去說話。」說著,已經跟盛七爺走上台階。
周承宗一愣,惱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周承宗的嘴角抿得更緊,但還是點了點頭,瓮聲瓮氣地道:「知道了。」頓了頓,又道:「如果盛七爺手裡有解藥,為何不給鄭大奶奶吃?將她治好了,也好問罪。不然她這樣動彈不得,也不能說話。想問什麼都問不出來。」
他才低聲道:「……我想你。」
他從後面抱住她,嗅著她髮髻上的清香,有些急切地將她又摟緊了些。
她很挂念他。但是她不好意思對周顯白說這種話。
王氏點點頭:「回去好好歇著。這幾天累著了,要養一陣子才能養回來。」
周老爺子便道:「懷軒呢?叫他進來。」
看著他疏離的樣兒,她也不敢上前,心裏的忐忑不安更加嚴重。
外面很安靜,只偶爾聽見他們有說話的聲音。
周懷軒看了周承宗一眼,想說什麼,到底還是沒有說,跟著周老爺子走了出去。
小冬葵還是個吃奶的小奶娃,只是看著大家吃飯就很高興了。
她伸手按在周懷軒橫在她腰間的手背上,輕聲叫了一聲:「懷軒……」
「不給?!」周承宗怒視著他:「不給你們就不能隨意說她是害先帝的兇手!」
「那你說是我們周家栽贓陷害?!」周承宗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幫鄭大奶奶說話。
「她已經遭報應了。」周懷軒冷冷地道,說不說都一樣。
周顯白沖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去。
周懷軒接過茶也沒有喝,順手放在桌上,就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我走了。」說著,大步離開了擺飯的廳堂。
盛思顏在門口翹首看了好幾次,才看見盛七爺領著周老爺子他們過來吃晚飯。
周懷軒原來早就在這裏等著她。
他走得很快,似乎很著急離開這裏,一眨眼就消失在院門口。
那時候周懷軒才五歲,病怏怏的,每天吃的葯比吃的飯還多,竟然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裏。
周顯白看了看房頂,暗道你娘看得緊,大公子哪裡敢近你的身?他每日里在你卧梅軒的屋頂上守著,天黑就來,天亮才走,十幾天天天如此,又是寒冬臘月,滴水成冰的季節,就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盛思顏今天一直在半空中盪悠悠的心終於落到實處。
「我找了二十年,終於找到一個方子,但是……沒有來得及給先帝用。」盛七爺唏噓說道。
周懷軒默默地看了看藏藍色的天空,再一次往二門上行去。
神將大人周承宗居然是最後才來的。
盛思顏忙欣喜地迎了上去。
這麼明顯?
「懷軒,你今兒是怎麼啦?」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大姑娘真是!」木槿被盛思顏扯出來的笑臉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脖子:「大姑娘快去歇著,奴婢去炊熱水。」
要說下手的機會,她也是有的。
周承宗坐在窗下,索性閉上眼,一幅不想聽的樣子。
盛思顏忍不住了,上前幾步追上周顯白,輕聲問道:「顯白,你們大公子是怎麼了?」
他心裏也知道鄭素馨脫不了干係。
周懷軒已經坐在廳堂里,見她進來,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便又移開。
「……這就是讓先帝做了二十年『活死人』的東西?」周老爺子有些動容地問道。
那種若即若離的隱忍克制,讓她很不習慣。
她沒精打採回到卧梅軒。
周懷軒淡淡地道:「不給。」
周懷軒走過去,拿起藥瓶聞了聞,點頭道:「正是。」
周懷軒半晌沒有說話。
等盛七爺走後,周懷軒才又開口。
她能感覺到,屋裡似乎有人在盯著她。
……
周懷軒看了盛七爺一眼,道:「七爺,阿顏有事找您。」先將盛七爺支走了。
「她有沒有做過,你最清楚。」周懷軒背起手:「當年盛家出事的時候,你表面上是在西北督戰,事實上,你早已暗中回到京城。你那時候偷跑回來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鄭大奶奶找過你,求你不要出手管盛家的事。是也不是?如果她不是想讓盛家做替罪羊,怎會去求你不要插手救盛家?要知道,盛老爺子可是她師父。」
周承宗心裏一抖,別過頭,有些不敢看周懷軒的眼睛。
「周老。」盛思顏福身下去。
她抬頭,定定地看了一眼周懷軒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在周懷軒背後的周顯白。
「太累?」盛思顏奇怪:「他做什麼去了?」
盛七爺的外書房裡。
周懷軒轉身,俯視著周承宗,淡淡地道:「弱女子?將自己親妹和先帝都能毒殺的弱女子,當真是天下罕見。」
盛七爺也覺得尷尬,正好趁機溜走,忙道:「我去內院看看,你們自己坐,別客氣,就跟自己家一樣。」說著,扎著頭快步走出了裡屋。
盛思顏「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說來說去,居然還是想給鄭素馨討解藥。
「你說我栽贓陷害?!」盛七爺大怒:「這東西還是懷軒從鄭大奶奶那裡搜來的,怎地是我栽贓陷害?!」
盛七爺急怒之中,想到了昨天盛思顏說的話,正好跟周承宗的反應一樣,不由冷笑連連,轉頭看著周老爺子道:「周老。我只聽您的。」
「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周老爺子對周承宗嚴厲警告。
「嗯。」他低應,一動不動地緊摟著她。
盛思顏回頭看他。
盛思顏想了想,慢慢走了進去。
「那這東西有解藥沒有?」周老爺子又問道。
掀開帘子一進去,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盛思顏站在迴廊上,低垂著頭,含笑讓著周老爺子,接著是周大管事,然後是周懷軒和周顯白。
不過好在鄭素馨也成了「活死人」。暫時不動她也沒有關係,讓她生不如死地躺在那裡,看著她曾經想殘害的人過著如花似錦的好日子,再一步步將絞索套在她脖子上,也是一大快事。
周懷軒剛好從內院回來了,剛進外書房的大門。就聽裡屋有人在叫他。
先帝那時候突然在宮裡失去知覺,雖然跟盛老爺子有關,但是還有一個人,也很有關係,就是鄭素馨。
「你聞得出來?你又不是郎中。」周承宗冷笑道:「總之,你們就是欺一個弱女子現在病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所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在她頭上。」
盛七爺在廳堂里陪著周老爺子、周承宗和周懷軒吃飯,盛思顏和王氏帶著小枸杞在裡間自吃。
不一會兒,那兔子就直挺挺躺在桌上,再不能動彈,但還是微微喘氣,並沒有立即死去。
盛思顏等了一等,卻沒有等到周懷軒跟她說話,而是腳步一抬,進屋裡去了。
這已經是周老爺子說出的最嚴厲的話了。
盛思顏悄聲命丫鬟給周懷軒上茶。
屋裡很黑,居然沒有掌燈。
周承宗一下子閉了嘴,再不敢為鄭素馨說話。
周懷軒毫不畏懼地看著他,淡淡地道:「當然要洗,不過跟她無關。」
有吳國公府和鄭國公府保著她,他們想動她沒那麼容易。
周老爺子這時才道:「當初盛家的事,我就疑心過鄭素馨,只是沒有證據。如今證據在手,再狡辯也是徒勞。」
盛思顏裝作沒有看見他眼角微紅的樣子,命丫鬟給每個客人上了過了熱水的濕巾子擦手。
「哈,你不想給你岳家洗冤了?」周承宗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眸一片赤紅,臉上的神情有些猙獰,看得出來他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