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095章 成親
等他們走到盛國公府的大門口的時候，周顯白已經實在忍不住了。扶著大門前的石墩子在那裡呼哧呼哧猛喘氣：「大……大公子，花轎在……在那邊……」他斷斷續續地指著那邊大得如同小房子一樣的花轎說道。
她雖然是多年前聽過一次白婉公主的聲音。但是她依然記得很清楚，輕輕鬆鬆就揭開了她的偽裝。
她收勢不及，重重地摔在地上。如同滾地葫蘆般骨碌碌滾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這女子依然不怕死地衝著盛思顏的花轎大叫：「……盛大姑娘，你不要被這個道貌岸然的禽獸給騙了！他根本就不是人！你嫁了他，是一定會後悔的！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一路跟過來的喜婆忙要上前領新娘子下轎。
盛七爺嘿嘿一笑。彎腰抱起小枸杞，跟王氏一起走進盛國公府的大門。
騎在一匹罕見神駿的棗紅馬身上，周懷軒面色依然是淡淡的，天人般俊美的容顏在吉服和夕陽的映襯下，如芝蘭玉樹般讓人移不開眼睛。
看熱鬧的人群只有在站崗的神將府軍士身後推推搡搡，或者爬上沿街的大樹，好能將這一幅迎親的盛況看得更加清楚。
糟了……白婉心裏一沉。
「周懷軒！你始亂終棄！是天下第一負心人！咱倆的事沒完！你別想順順噹噹成親！」
……
周懷軒力氣奇大，盛思顏本來就比較嬌小，抱在他的臂間，只如抱著一片輕飄飄的羽毛。
那女子又是一愣，大聲道：「盛大姑娘，你一定要信我的話！」
盛思顏感覺到他們已經從二門出去了，有些不安地道：「……不坐轎子嗎？」
「明明白婉公主生得不是這個樣子啊？！」
她雖然避開了這第一鞭，但是周懷軒迅速跟上，又抽出第二鞭。
周懷軒微笑。沒想到盛思顏那樣小貓一樣慵懶溫順的人，也有這樣搖身一變，成為小野貓，露出她尖利的爪子和牙齒的時候……
然後。盛思顏聽見了兵器聲、軍士們的呼喝聲，還有人群中騷動的聲音。
他的步伐很快，一路來到二門，然後走上往外院的大門口去的路。
十六個身材高大矯健的轎夫穩穩噹噹地抬著花轎。他們目光犀利。腳步警醒，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轎夫，走得也很快。
當然，神將府不過是國公府，就婚禮的儀制來說，還是比皇室要低一等。
幸虧矇著蓋頭，不然她的臉得紅成什麼樣兒，盛思顏暗暗想著。
「……你不要後悔！」那女子翻來覆去只有這一句話威脅盛思顏。
周懷軒看也不看他。抱著盛思顏就往那邊走去。
「起轎！」前面的司儀一聲長嘯，盛國公府門口再次鑼鼓喧天，一眾吹鼓手吹吹打打，歡天喜地地迎著花轎往神將府行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能易容。但是卻沒有偽裝聲音。
牛小葉在屋裡哭著砸了所有的鏡子，到底還是捨不得不去看神將府和盛國公府聯姻的盛況，最後找出了
白婉名義上是西北夷族的公主，其實她的真實身份是墮民裏面的公主。
那女人在地上急滾幾圈。避開周懷軒凌厲的辮梢。
周懷軒從一旁的喜盤上將大紅蓋頭拿了過來，抖了一抖，親手給盛思顏蓋上了蓋頭。
結果親眼一看，她就受不了了。非要出來給周懷軒添堵不可。
這一刻，他只想出城，回王家村，回到他們以前在王家村住的地方……
盛思顏沉吟片刻，覺得門口的感覺有些不太對，忙一抬頭，卻看見周懷軒已經來了，頓時驚訝地站起來，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怎地沒有人提醒我一聲？」
周懷軒抿了抿唇，從馬上飛身躍起，手裡長鞭一抖，整個人從天而降，往那女人身上抽去。
太瘦了，周懷軒默默地想……
「你擅闖別人大婚的儀仗，無禮至極；在眾人面前說跟男人的私隱，無臉至極；還非要我相信你那些無稽之談，無腦至極！試問你這樣無禮、無臉、無腦的賤人，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的話？！」
小枸杞忙道：「她們在外面迴廊上呢。」
盛思顏淡笑，一字一句地道：「我又不認識你，為何要信你的話？我在你眼裡那麼傻，不信自己的夫君，非要信你這種不知所謂的人的話？」
王毅興搖搖頭：「你們回去吧。我要出去一趟。」說著，從她們身邊離開，快步走到另一邊，牽了一匹馬出來，翻身上馬，迅速往城門口行去。
周懷軒走過來，淡淡地道：「我不讓。」
看婚禮看到有女人罵新郎官是「負心人」，這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盛國公府門口看熱鬧的人更多。
盛國公府的門子忙關上了大門。
但是從神將府到盛國公府，他們也走了足足一頓飯的功夫才到。
白婉的身份一暴露，她立刻發現人群中有人向她逼了過來。
她這一次，是聽說了周懷軒大婚的消息，瞞著族裡的長老們，偷著跑過來的。
小枸杞不明白，走過來趴在她腿邊。將胖胖的頭放在她的膝蓋上：「大姊，你不帶我去嗎？」
神將府門口正門大開，門前張燈結綵，紅綢飄揚，一連串大紅燈籠將整個神將府的圍牆全部裝點起來，喜慶非常。
王氏收回有些傷感的視線，淡淡地往王毅興這邊掃了一眼，對盛七爺道：「咱們進去吧。準備準備，三日後思顏就回門了。」
王毅興又退了一步，整個人隱入街邊大樹的暗影里。
大夏皇朝上一次有這樣熱鬧的親事，還是五十多年前太皇太后出嫁時候的事。
盛思顏一窒，笑著點點頭。「嗯，今天就要去了。」又道：「以後要改口叫姐夫了。」
那女子瞳孔猛地一縮，她沒料到，自己都易容成這個樣子，這個盛思顏居然還是將她識破了……
神將府嫡長房的
前面神將府的花轎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來到了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上。
盛思顏皺了皺眉頭，實在聽不下去了，在轎子里清脆地道：「這位姑娘。請你離開。今兒是我和周大公子大喜的日子，你若是想來恭喜，可以去神將府喝杯喜酒。如果是想搗亂，神將府的刀箭無眼，你好自為之。」
「小枸杞，不是這樣的。你姐夫不是不喜歡你和阿財……」盛思顏想挽回一下周懷軒在小枸杞和阿財面前的形象。
周懷軒身邊帶著的花轎，是南海沉香木所制，高大如一座小屋子。轎身搭著紅綢，轎頂有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在越來越暗的大街上。逐漸發出瑩白的光，照得轎身周圍三尺之地一片光亮。
盛思顏：「……」
周懷軒卻沒事人一樣，雙臂間拖著一個蓋著大紅蓋頭的新娘，直如沒事人一般，比那些什麼都沒拿的人走得還快。
但是已經極為熱鬧了。
這一路不近啊親！
男人只會在拜堂，和……洞房的時候出現。
「是白婉公主？！居然是白婉公主？！」人群中有人驚呼。
「是嗎？」小枸杞不是很信的樣子，不過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衣兜里掏出一包用帕子包著的已經擠得稀爛的點心。「大姊，這個你帶著上花轎吃。娘說。你一直不能吃東西……不吃東西會餓的。」
盛思顏耳力靈敏，而且只要是聽過的聲音，她就過耳不忘。
文宜室和牛小葉。
但是周懷軒出人意表地一直跟著她，沒有讓任何喜婆隔開他們兩人的距離。
在小枸杞心裏，餓肚子大概是最嚴厲的懲罰了。
「什麼？！不是新娘子的娘家兄弟背著上花轎的？！」
盛思顏抬頭，看見同樣穿著一身紅色小喜袍的小枸杞跑了進來，忙道：「你自己跑來的？你的乳娘呢？丫鬟呢？」
那眼神看得兩個喜婆直哆嗦，忙縮在一邊。不敢上前。
司儀忙大聲道：「新人拜堂咯！」
她聽王氏說過，按照習俗，從她上轎到拜堂，應該都是對方府里的喜婆陪著她。
大家頓時沸騰了。
馬車到了二門上，周懷軒托著她的腰，將她抱了下來，然後在前面拉著紅綢，一路領著她，來到神將府內院拜堂的地方。
盛思顏自從梳妝打扮好了，就頂著沉重的鳳冠，坐在自己的閨房裡。
文宜室今日看見胖成這個樣子的牛小葉，反而對她和顏悅色許多。
「出來了！出來了！」
王毅興走了，文宜室和牛小葉對視一眼，又各自將視線別開。
空中一輪紅日已經西斜，搖搖欲墜地掛在大夏京城的城門上頭，如同一個大紅燈籠一樣，看得人喜氣洋洋。
周懷軒跟著上馬，緊緊跟隨在花轎旁邊，雖然目光依然淡漠，但是嘴角已經有了愉悅的弧度。
這個女人的聲音。她聽著很耳熟。
怔忡間，門帘再一次掀開。
「
於是人群中傳來接二連三撲通撲通有人倒地的聲音，都是被周大公子淺淺的笑意炫暈過去的女子……
難道就這樣一路將她抱到大門口的花轎上？！
那女子吃了一驚，沒料到盛思顏根本不為所動，很是不解。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
「喏，新郎官抱著呢！」有人艷羡說道。
她都說了她跟周懷軒有曖昧關係了。盛思顏難道真的不在意？
文宜室看著牛小葉痴肥的背影，淡淡一笑，也甩著帕子回王毅興的宅子去了。
小枸杞點點頭，再依戀地看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轉身就走了。
眾人紛紛上前，舉杯向周懷軒恭喜祝賀。
但是在她進門的第一天，周懷軒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從她下了花轎，到進了神將府的大門，坐上往二門上去的小馬車，周懷軒都一直跟在她身邊，沒有一分一毫離開她。
周懷軒托著她的手引她下轎，然後將喜綢的一端塞到她手裡，另一端握在自己手裡，領著她往神將府裏面行去。
花轎的轎簾落了下來。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從此以後，大夏京城裡的姑娘們成親，都講究將讓新郎抱著上花轎，這股風俗後來席捲大夏皇朝各地，取代了娘家兄弟背著上花轎的傳統。
看著小枸杞胖胖的小身子消失在門帘處，盛思顏低下頭，更加戀戀不捨。
「當然不是。盛大姑娘沒有合適的娘家兄弟，所以周大公子就代勞了。」有人嘻嘻笑道。
「來。」周懷軒簡單說了一句，雙臂伸出，已經將盛思顏打橫抱了起來。
「大姊？」小枸杞趁人不備，悄悄地溜了進來。
「禮成——送入洞房！」
王氏：「……」然後輕輕推了他一把：「進去吧。不要胡說八道了。你這輩子不會有第二個女兒了。」
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似乎是從天而降，落在離她轎子不遠的地方。
整個周家宗族的人似乎都來了，還有京城裡面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各種好友同袍，將神將府內院的大堂擠得水泄不通。
這一鞭不僅將她抽得慘叫一聲，而且鞭子一卷，就把她捆了起來。
盛思顏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從小枸杞手裡接過那包點心，鄭重放到自己吉服底下的袖袋裡：「好，大姊帶著了。多謝小枸杞。」
牛大朋一聽，忙跟著就出去了，根本就沒有再有功夫理會牛小葉。
盛思顏不想再跟她糾纏下去，將殺手鐧拋了出來：「白婉公主，請你速速滾開。不然我大夏皇朝的軍士可不是吃素的！」
「在哪裡？新娘子在哪裡？」
慢慢地，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連牛大朋都追著花轎去看了，最後他身邊只剩下兩個人。
「說得好！」人群中轟地一聲傳來一片叫好聲，眾口一詞，都在嘲笑那個突然冒出來擾亂迎親隊伍的人。
來到堂上的時候，周懷軒的臉色已經不太好看。
到底是神將府的大婚，很有軍人作風，居然這樣言簡意賅，
盛思顏忍著笑，道：「過三天大姊就回來看小枸杞了。你要乖乖地哦！」
天色越來越暗，街邊的大紅燈籠鱗次櫛比地亮了起來。
周懷軒淡淡地道：「我夫人讓你滾，你就得滾。」說著，手裡長鞭一抖，那鞭子突然長了一丈，如同一條長蛇一樣卷上白婉公主的腰間，將她往後一扯。
周懷軒不得不一路護著盛思顏，才帶著她來到拜堂的地方。
「一拜天地！」
盛思顏很是滿意。
她不知道的是，那女人的身手還特別厲害，轉眼就把一群圍攻上來的神將府侍衛打得落花流水，東倒西歪地躺地上叫喚。
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周老爺子哈哈大笑著站起來，道：「快來快來！我要看他們拜堂！他們拜了堂，我這個老頭子才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一陣鋪天蓋地的紅遮住了她的眼睛，她覺得有些暈，但更多的是喜，胸中被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塞得滿滿的，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周懷軒當然早就認出來了。所以他才親自出馬跟她對戰。
王毅興擠在人群中，目光晦澀地看著周懷軒如同捧著一塊易碎的珍寶一樣，將盛思顏送上了花轎。
一路行來，大夏京城無數女子看得痴了過去，不由自主跟著往前擠。
她決定以後要好好跟周懷軒說說這個問題。
「夫妻對拜！」
「王二哥，咱們走吧。門都關上了。」牛小葉輕聲說道。
神將府的軍士依然密密麻麻排在街道兩邊，不許閑雜人等靠近花轎和迎親的隊伍。
好吧。盛思顏決定閉嘴。
小枸杞居然像個大人一樣嘆了口氣，道：「姐夫不喜歡阿財，也不喜歡我。他不會讓你回來的。」
盛思顏早已經將鳳冠戴回去，也蓋上了蓋頭。
她跟著點點頭，柔聲道：「王公子，咱們回去吧。我給你做了牛楠人蔘枸杞湯，正好補身。」
一向溫軟的盛思顏說話也有這樣軟中帶硬的時候，就連周懷軒都忍不住看了轎子一眼，目光中的笑意更盛。
後來的先帝夏明帝和現在的皇帝夏啟帝都是在做皇子的時候成的親，當然沒有這樣迎娶皇后一樣盛大的婚禮。
那女子不知道使了什麼招數，居然從周懷軒手裡逃脫了，跟著大叫：「怎麼？你怕了？掐著我的喉嚨不讓我說話！」一邊又對盛思顏的花轎大叫：「盛大姑娘！你不要被這個道貌岸然的禽獸騙了！他當初說要娶我。卻始亂終棄……」
周懷軒從她們面前走過，徑直掀開轎簾。向裏面伸出手。
她死活不信周懷軒會成親這件事，非要親眼看一看。
白婉是墮民的公主，本事自然不是一般的軍士能比擬的。
周懷軒看了一眼三房坐的地方，又看了看盛思顏，最終還是在心裏搖搖頭。——還是再等一等吧。阿顏還小，不用急著管家……
周懷軒出手如電，扼住了那女子的喉嚨。
這種陪伴和體貼，比任何東西都讓她怦然心動
只可惜她算錯了盛思顏。
總得有一兩里路……
但是周懷軒的速度比她快得多。
就在盛思顏輕輕吁了一口氣，從頭上將沉重的鳳冠輕輕取下來，想輕鬆輕鬆的時候，突然從花轎外頭傳來一聲厲喝。
神將府的軍士沿街排成長隊，一路從神將府一直排到盛國公府門口。
吹鼓手繼續吹吹打打，人群更加群情激奮，跟著他們一路來到了神將府門口。
那女子沒料到盛思顏居然這樣伶牙俐齒，一時想不出回應的話，狠狠盯著花轎，目露凶光。
盛七爺應了一聲，雙手交叉放在身前。還是看著花轎消失的地方不動彈，喃喃地道：「……比起嫁女兒。我還是願意招女婿上門……」
神將府的地方大得很，卻偏偏在這裏擠做一團，這根本不是熱鬧，而是有人故意在給他好看……
周懷軒穿著大紅煙霞錦的新郎吉服，頭戴插了金花的雙翼玄色帽冠，一頭黑黢黢地頭髮從貌冠后沿垂下來，垂在肩上，黑得發青。
盛思顏雙手緊緊抓著大紅牡丹吉服上掛著的比目魚雙衡玫瑰絛，心裏怦怦直跳。
從人口簡單的盛國公府，嫁到人口眾多、權勢更盛的神將府，盛思顏不是不忐忑的。
周顯白上氣不接下氣跟在周懷軒身邊一陣小跑，生怕給大公子丟臉……
他怔怔地看著大紅的花轎。還有鑼鼓的喧天越來越遠，連看熱鬧的人群都跟著走遠了。
「文大姑娘保重。」牛小葉含笑點頭，帶著丫鬟回去了。
「走。」周懷軒翻身上馬，如同沒事人般。帶著花轎繼續前行。
帶著淡淡笑容的周大公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
盛思顏微笑著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盛思顏大怒，沉聲道：「夠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既然這樣不懂得尊重別人，也別怪別人不尊重你！——你給我滾開！」平生第一次，盛思顏用了個重重地「滾」字。
王毅興的心，也一同遺落在那花轎裏面。
「盛大姑娘，別說我沒警告你。這個男人。不是你想得那樣好，你真要嫁給他。以後不怕屍骨無存？」那女子更加居心叵測地說道。
白婉手一抖，一包粉末往人群中撒去，同時自己急速後退，飛身要離開這裏。
王毅興站在盛國公府大門口對面的大樹底下，定定地看著那個威武的大門，還有大門台階上站著的盛七爺、王氏，以及他們手裡牽著的小枸杞。
他抬頭，看著盛思顏，輕聲問道：「大姊，你今天是不是要離開家，去周大哥家了？」
周懷軒卻先從馬上下來，淡淡地看了那兩個喜婆一眼。
盛思顏的腦子特別好使。她不僅能對看見的東西過目不忘，而且能對她聽過的聲音也能「過耳不忘」。
周懷軒已經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她。
她依依不捨地看著這間屋子，有些感傷，但又覺得欣喜。想到要從此跟周懷軒攜手過一輩子，她又充滿了希望。
周懷軒的手修長潔凈。穩穩地落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