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02章 洞悉
鄭素馨確實恐懼得不得了。
她這二十年，用自己的秘密手段幫太皇太后保持青春貌美，看來最後還是暴露了，被太皇太后察覺了她的秘密。
看起來，是陛下那時候忙著登基，和太皇太后爭權，所以這兩人都顧不上這邊吧……
那正是鄭老爺子剛剛寫的請封他的嫡次子，也就是繼室康氏所出的長子鄭星輝為世子的奏章！
吳嬋娟輕聲道：「太皇太后想跟我娘說話。」
太皇太后剛才說按律她會被凌遲處死，她才不信呢……
鄭素馨眼神一凝，眯了眼睛看著太皇太后。——她是什麼意思？
吳長閣已經搬到他的妾室那裡住，只是每天來探望一次。
尹二奶奶鬆了一口氣。
這一世，她雖然嫁了人。成了吳國公世子的原配正室，弟弟卻一無所有。
太皇太后從長袖裡拿出一道奏章，滿臉笑容地道：「你看看這個。」說著，將那奏章展開，放到鄭素馨眼前。
盛家不過是在為他們上一世的多嘴多舌贖罪罷了……
驚慌間，她將一切證據推給收了她做關門弟子的盛老爺子身上。
這一世她重生歸來，當然是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娘，太皇太後來看您了。」吳嬋娟對著病床上的鄭素馨柔聲說道。
鄭素馨睜開眼睛，看見了站在她床邊的太皇太后。
凌遲……
她最怕鄭素馨的病確實是跟先帝一樣，然後還被盛七爺用給先帝治病的葯給治好了……
除了盛家那個軟柿子，其他三大國公府都不是好惹的……
只是很可惜，她這一世想要報復太皇太后的時候，卻錯手把葯打到了先帝身上，一致讓先帝突然成為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目不能視的「活死人」！
兩人倒退著出去。
尹二奶奶和吳老夫人都怒視著她，在心裏大罵這孩子沒腦子，這種話怎能在太皇太後面前說？！
如果真是這樣，那鄭素馨就跟先帝中毒脫不了干係！
白天的時候，吳長閣和吳老爺子都不在家。
「你真的有很多秘密…
太皇太后笑了笑，像是並不在意的樣子。道：「沒事的，你們也太小心了。先帝已經薨逝，他剩下的葯如果能治好素馨的病。倒也是功德一件。」
明明知道她做了這麼多事，在察覺之後，居然一直隱忍不發，還一直利用她，最後幫她把先帝送上路……
姚女官守在內室門口，吳嬋娟只好出去坐在吳老夫人和尹二奶奶身邊。
鄭想容搶了自己的心上人，而且是搶了兩世！
「太皇太后！」吳嬋娟驚喜地迎了上來，福身行禮。
居然冊封了那個小賤人的嫡親大哥鄭星輝做世子！
上一世，要不是盛老爺子跟太皇太后說，她救治二皇子的醫術「近妖」，太皇太后也不會對她心生忌憚，最後被太皇太后當眼中釘除掉！
上一世。她確實是不謹慎，以致著了太皇太后的道。最後被她一碗毒藥賜死……
這一刻，她對太皇太後有佩服到五體投地的感覺。
「不過馬上就凌遲你，也太便宜你了。你所看重的一切東西，哀家都要毀掉。你擁有的一切東西，哀家都要奪走。你的弟弟，哀家讓他這輩子都跟鄭國公的位置無緣。還有，你最看重的重瞳女兒。」太皇太后說著，從袖袋裡拿出一個小白瓷瓶。
先說自己娘的病跟先帝差不多，然後說她娘吃了先帝吃剩下的葯止了血。——這是要把吳家往死里推吧？！
上一世的時候，她可是幫自己的弟弟做了鄭國公的世子……
如果將她揭發出來，吳國公府怎麼辦？
鄭星輝和鄭想容憑什麼？！
鄭素馨被太皇太后的眼色看得心裏發毛，但是她又動彈不得，只好以目示意。
尹二奶奶忙道：「我去吩咐人送信。娘在這裏陪著嬋娟坐著。」
鄭素馨全身的顫抖，其實是她過份緊張之後引發的肌肉痙攣
「你想知道哀家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太皇太后看著鄭素馨的眼神，覺得很好笑，搖搖頭：「素馨，你雖然有些本事，也能忍，但是你還是不夠沉著。你的眼睛經常暴露你的秘密。你藏不住事情，或者說，你在比你更能隱忍的人眼裡，藏不住事情。你能騙得過鄭家、吳家，甚至我們的神將大人，你騙不過哀家，也騙不過昭王。」
吳嬋娟將眾人迎到明瑟院的正堂坐下，命丫鬟上茶。
鄭素馨聽了，立刻下意識閉上眼睛，不讓太皇太后再察知她的心思。
她本以為，她做的一切，在鄭想容死後，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難道他們前世跟這兩人有仇？！
那天她聽見人說了鄭素馨的病情跟先帝差不多，心裏很是擔心，回來後跟她夫君，也就是吳國公府的二爺吳長風商議了許久，最後看太皇太后和陛下都沒有什麼動靜，才暫時按捺下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過。
在太皇太后以前還是太后的時候，鄭素馨確實是她面前紅人。
所以不管是鄭想容，還是太皇太后，還有盛老爺子，總之欠了她的，都要給她還回來！
鄭素馨猛地又睜開了眼睛，恐懼地看著太皇太后。
但是太皇太后並沒有揭穿她，而是一直淡定地讓她繼續給她施展那些「秘密手段」，幫她保持青春。
鄭素馨想不明白了。
姚女官笑著補充道：「自從先帝過世之後，太皇太后一直在內宮病著，最近才好些了，才能出來走動。」
這個女人實在太厲害了！
不過她也無所謂了，反正她已經生不如死。
吳老夫人應了，目送著尹二奶奶出去。
「呵呵，現在才閉上眼睛？——已經晚了。」太皇太後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你還是很厲害的，不用妄自菲薄。至少，你讓先帝變成『活死人』，還在哀家身上最後成功下毒，這一點，哀家不得不服啊。」
太皇太后笑了笑，對吳嬋娟和跟進來的姚女官道：「哀家有幾
這恐怖的刑罰從太皇太后嘴裏漫不經心地吐出來，嚇得鄭素馨全身禁不住顫抖起來。
吳嬋娟懵然不知地將太皇太后帶到鄭素馨病床前。
而鄭想容的嫡親大哥，又搶了自己嫡親弟弟的世子位置！
鄭素馨雖然不能動彈，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比平時要僵硬一些。
鄭素馨心裏有些不安。
那時候沒有揭穿，是因為還沒有到時候吧？
尹二奶奶如今是吳國公府的當家人，她陪著吳老夫人一起，將太皇太后一行人迎進吳國公府。
她怎麼也沒想到，太皇太后居然把一切都想清楚了！
「看見了吧？你爹的親筆，陛下和禮部的印信，全在上頭了。」太皇太后微笑：「哀家到你這裏之前，陛下剛剛將冊封鄭星輝為鄭國公世子的詔書發過去。」
鄭素馨瞪大眼睛，看著鄭老爺子那手熟悉的筆跡：「……嫡長子鄭氏星宏。四體孱弱，文淺才低，不堪大任。其弟鄭氏星輝。性情和順，上孝下悌。文秀品高，乃是世子之良選……」
幸好，盛七爺的葯，也沒有把鄭素馨治好！
吳老夫人點點頭，一邊對吳嬋娟道：「給你祖父和你爹送信，說太皇太後來了，讓他們趕緊回來。」
她對先帝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其實盛家遭受這個劫難也不冤。
吳嬋娟定了定神，不敢再自作主張亂說話。看了看吳老夫人和尹二奶奶。
難道太皇太后敢再將吳家滿門抄斬？！
「連哀家和先帝都著了你的道兒，這一點，哀家不得不服。」太皇太后說完，滿意地看著鄭素馨眼裡露出無比恐懼的神情。像是遭受了極大的恐怖，整個人都要崩潰一樣。
她這一世幫了太皇太后不少忙，她……應該什麼都沒有發現吧？
這一瞬間，尹二奶奶、吳嬋娟和吳老夫人心裏不約而同都閃出這個念頭。
她知道鄭素馨病得蹊蹺，正是在先帝病死不久就開始生病的。
她很生氣，太皇太后很高興？
鄭素
不過鄭素馨也病了快半年了，太皇太后好像從來就沒有來探望過她？
她現在知道她錯了，除了鄭想容，這一世，還有一個人知道她的秘密。——就是太皇太后！
她知道太皇太后一向很看重她娘親，一定會來幫她的。
太皇太后沒有喝這裏的茶，只是端過來嗅了嗅，就道：「你娘怎樣了？聽說她病得很重，哀家很是擔心。不過前一陣子。宮裡亂糟糟的，哀家身子又不好，不能出來。」
如果太皇太后抓住這一點大做文章，那麼他們吳家，很可能是第二個盛家！
吳嬋娟便道：「臣女這就帶太皇太後去。」說著，領著太皇太後進了鄭素馨養病的內室。
自己和弟弟才是原配所出的嫡長！
「想明白了？以為哀家在威脅你？」太皇太后呵呵地笑：「你錯了，哀家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如今跟你挑明了，也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你如今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哀家也能猜出一二。大概是你的『妖術』出了問題，你自食其果了，是吧？」
鄭素馨忍不住琢磨太皇太后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鄭素馨眼裡似乎能噴出火來。
太皇太后眼眸一轉，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她掩袖輕笑，點點頭。站起來道：「哀家想去看看素馨。」
是因為看見她生氣，所以太皇太后很高興？
這兩人都示意她帶路。
「你在想。哀家是不是知道你都做過什麼事？」太皇太后盯著鄭素馨的眼睛，悠悠說道，似乎能看進她的腦海里。讀懂她的心事……
吳嬋娟和姚女官忙躬身道：「太皇太后請便。」
跨進這間屋子，太皇太后就聞到一股帶著淫靡的氣味，跟當初先帝躺在病床上二十年後，發出的氣味一模一樣。
現在陛下的權位穩固，太皇太后才可以
內院只有女眷。
因了鄭老爺子奏章上那一句「不堪大任」，自己的弟弟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做任何官職了。
吳嬋娟忙道：「我娘本來一直吐血。後來盛國公幫我娘治了一次，倒是把血止住了。但是我娘還是不能起身，如今說話都說不出來。」
「太皇太后，這孩子日夜照顧她娘親，腦子都糊塗了。給先帝吃的葯何等貴重，素馨怎能吃得到呢？盛七大概也是隨口說說，敷衍這孩子的。」吳老夫人忙幫著轉圜。
吳嬋娟憂傷地搖搖頭：「盛國公也說很難治。給我娘吃的葯，是當初給先帝治病剩下來的。先帝用不著了，才給我娘的。」說完她就覺得有些不妥，知道自己言多必失。說錯話了，忙低下頭。
「你也夠大胆的。害了先帝不說，還把一切都推到盛家頭上。嘖嘖，盛老爺子可是你恩師。你這樣做，跟欺師滅祖，欺君罔上有什麼兩樣？按律可是要遭受凌遲而死。」太皇太后淡淡地道。
鄭素馨的內室里，太皇太后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會兒，低聲道：「鄭素馨，哀家給你看一樣東西。」
這可不是一般的位置！
太皇太后的臉上有一絲厲色一閃而過。
鄭素馨在明瑟院里養病，她女兒吳嬋娟就住過去照顧她去了。
這意味著，那個賤人的嫡親大哥，以後就是鄭國公！
尹二奶奶心裏一沉。
尹二奶奶看了她一眼。
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看著太皇太后，簡直是在看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
「哦？盛七幫你娘治過？」太皇太后笑著問道：「他的醫術得盛老爺子真傳，你娘的病應該沒事了吧？」
「咦？你居然還能發抖？比先帝那時候確實強多了。看來盛家的醫術，確實名不虛傳，比你的妖術強多了。」太后沉下臉：「你知道哀家看著先帝躺在床上，跟『活死人』一樣，有多心痛嗎？都是你這個賤人！」
太狠了，爹怎能這樣狠心？！
「你很生氣。」太皇太后看著她，笑著說道：「不過哀家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