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43章 到來
大長老凝神推算半晌，眼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低聲道：「它既能奪天地造化，大概只有天地之力才能真正徹底摧毀它。」
周懷軒把那赤金罐子從盛思顏手裡拿過來，淡淡地道：「沒事，我送你先回去吧。」
盛國公府的藥房里，兩個常年在那裡整理藥劑的郎中對視一眼，從彼此眼裡都看見了熟悉的神情。
「懷軒來了。」雷執事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要不要吃茶？我給你倒一杯？」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一齊叫了起來。
他們是墮民中最精英的一族人，千年來一直遠離墮民聚居地，生活在普通大夏民眾當中，如同普通人一樣，繁衍後代，沉默地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這雷聲斷斷續續持續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漸漸散去。
周懷軒面無表情地在上首主人位置上坐了下來。
大長老肯定知道一些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天命人終於要來了。」
「他們是誰？」盛思顏悄悄問道。
大長老慢慢從六芒星中間站起來。
所以大長老不能說太多。
周顯白的話話糙理不糙。
像是在應和她的話，外面的天空猛地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轟隆隆餘音不絕於耳，震得書房的窗子簌簌作響。
大長老看著周懷軒手底的赤金罐子，點點頭：「這些手法，只能讓它受到暫時的傷害，不能讓它受到致命性打擊。」
隨之散去的，是這幾天連天的陰雲密布。
周
緊接著雙手交叉放在頭頂，整個人匍匐在地，對盛思顏行了一個墮民之中至高無上的王者之禮。
雖然還是有些不忍心，但是周顯白和周懷軒說得都有道理。——這樣厲害的東西，如果不能為他們所用，會對他們造成毀滅性災難。
周懷軒不以為意，堅定地道：「我夫人說要毀了它，我就一定要毀了它。」
他在對面阿財住的小套間門口看了一眼，見阿財也倦極入眠，才悄然離去。
他們對著大長老緩緩點頭。
「你們的聖物？可是我剛才看見它差一點要你們的命。」盛思顏不悅地道：「還差一點要了我夫君的命。這樣的東西，也配稱聖物？請恕我不能歸還。——我一定要毀了它。這東西留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天大的禍害。」
「紫琉璃是我們墮民的聖物！怎能你說毀就毀！」
神將府的駟馬院里，兩個正在馴馬的馬夫突然停了下來，手握著韁繩，怔怔地仰望天空。——他們剛才聽見了什麼？
大長老都這樣說了，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當然不能反駁他，只好悶悶地應了一聲，不甘心地道：「……可是。它到底是我們的聖物。它有多少本事，您不是忘了吧？」
雷執事一眼就看見了盛思顏腳邊的阿財。
雨後的京城藍天如同玲瓏剔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聽了大長老的話，都有些訕訕地，暗道大長老您莫不是歡喜得傻了？——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周懷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會允許這些人打阿顏的主意。
周顯白跟著周懷軒走了進來。聞言很是無語。——這是他們的家，不用這樣反客為主吧？
「對。天地之力。」大長老站了起來：「我只能說這麼多了。今日叨擾了。改日我做東，請你們夫婦去做客。再把酒暢談。」
「天地之力？」周懷軒皺眉反問道。
大長老輕嘆一聲，頷首道：「既然她要毀掉，那就毀掉吧。」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也跟著站了起來。
四個執事和兩個長老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本想反駁一句：「你夫人算老幾？」，但是想到剛才大長老對周懷軒的小妻子行的墮民王者之禮，他們心裏又有些打鼓，不知道那小婦人是什麼樣的來頭，便紛紛把目光投向大長老。
盛思顏柔順地應了一聲，瞥了一眼周懷軒手中的赤金罐子。抿了抿唇，執拗地道：「你答應過我，會毀了它。」
大長老慢慢踱了過來，在盛思顏面前站定，仔細打量了她半晌，然後跪了下來，在她面前舉起雙手：「天佑墮民！」
盛思顏吃了一驚。不知所措地看了周懷軒一眼，往他身邊靠了靠。
「我們等了上千年，終於等到這一天。」
鄭國公府的小
他氣定神閑地站起來，親自將墮民的幾個高層人物送出神將府。
大長老先站了起來，對盛思顏謙恭地道：「我是墮民大長老。」然後向盛思顏一一介紹四大執事和另外兩個長老。
周懷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淡淡地道：「讓他們起來吧。」
盛思顏對墮民的情形了解不多，完全不知道長老和執事在墮民中是什麼地位，不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周懷軒。
「那您還同意毀了它？！」
……
大長老往屋裡掃了一眼，見大家都瞪著他，不以為忤，笑著問周懷軒：「你還有什麼話要問我們沒有？——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天空終於晴朗起來，太陽照耀著大地。
周懷軒的眼神輕凝，倒是沒有出言反駁。
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都聽明白了。
但是光「天地之力」四個字。周懷軒已經心裏有了眉目。
六個人十二隻眼睛瞪著盛思顏，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但是大長老對她行了墮民之中至高無上的王者之禮，他們也趕緊跟著跪下。雙手高舉，跟著交叉放在頭頂，整個人匍匐在她腳邊。
所以，還是毀了吧……
回到外院的外書房，他看見三位長老和四個執事都好多了，每人一杯捧著熱茶，坐在他書房內室，神情都很振奮的樣子，比先前簡直是天壤之別。
「
周懷軒沒有做聲。
這一天，終於要近了。
雷執事一點都不在意。笑呵呵地道：「別客氣，別客氣，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
那剛剛停歇的雷聲終於喚醒了他們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場景。
周懷軒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一下，「嗯」了一聲，讓她躺下。給她蓋好被子，才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他的眼睛頓時瞪得有銅鈴大，差一點尖叫，不過還是連忙忍住了，將右手放在左胸口處，對它行了墮民的大禮。
「如何才能讓它受到致命性打擊？」這是周懷軒最關心的問題。
周懷軒知道紫琉璃是墮民聖物，應該對墮民也有某種約束。
大長老的臉色坦然，點點頭。「我自然知道。」
盛思顏知道周懷軒還要出去，抱著他的脖頸依依不捨地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猶豫再三，還是只說了一句。「……小心。」
另外三個執事和兩個長老也跟著行禮。
大長老也點點頭，看向周懷軒，道：「你想怎樣毀掉它？」
回到清遠堂的卧房，外面還是黑黢黢的。
他定定地看著盛思顏，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奇異。
從盛思顏一進來，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住了。
周懷軒抿了抿唇，沉聲道：「我要知道如何能毀掉紫琉璃。」
四大執事和兩個長老張了張嘴，想反駁盛思顏，可是阿財這時突然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閉上嘴，不發一言。
四大執事
「放肆！」
「大公子說得對！這東西本事越大，就越能給你們添堵，助紂為虐，給你們幫倒忙，你們怎麼就想不明白？」周顯白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從周懷軒和墮民大長老的對話中。他還是猜出了一些端倪。
周懷軒的眼角重重地一跳，眸光沉沉，抿了嘴角，有些不悅地看著他們。
大長老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莞爾道：「你妻子在神將府，我們很放心。——你別擔心。」
「什麼？！」
周顯白極是鄙夷地斜了雷執事一眼。——誰跟你們是一家人？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雷執事行完禮，抬頭對盛思顏指著她手中的赤金罐子道：「這裏面的紫琉璃是我們墮民的聖物，請歸還給我們。」
大長老的語氣極是釋然：「這一趟，我們總算是不虛此行。」不僅找到了丟失已久的聖物，還找到了阿財，而且還有意外之喜……
「這正是我想問你們的問題。」周懷軒拍了拍面前的赤金罐子：「我試過用火燒，用水淋，甚至用酸液浸泡。還用刀砍、斧鑿，它始終就停在這個樣子，沒有徹底死去。或者消失。」
他們走的時候，天空中的雷聲依然轟鳴，但是並不清脆，而是像悶葫蘆一樣。
盛思顏放了心，帶著阿財跟周懷軒回內院去了。
吳國公府的大賬房裡，兩個留著一模一樣山羊鬍子的賬房先生從賬簿里抬起頭，往窗外看了一眼。——他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