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65章 圖窮
「那就請進來吧。」文宜室微微一笑，坐回堂上。
「託福。」文宜室笑著點點頭：「你呢？過得怎樣？」
大長老定定地看著她，面色激動，眼裡漸漸有了淚光閃耀。——這就是他們墮民等待了千年的救贖？
盛思顏忙接了過來，嗔道：「我自己來。」不要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哄……
等盛思顏都收拾好了，阿財又給她帶回了墮民之地特有的漿果。
「那是為何？你說奉了太皇太后懿旨來我家，為何又不給我看？」文宜室故作詫異說道。
雷執事笑眯眯地道：「這麼大雪，你們也要走嗎？」
沒有特別的本事？
大長老突然在後面大聲道：「明年我們去京城看你們！」
在這墮民之地，盛思顏發現跟周懷軒在大白天里十指緊扣也沒有關係。
那門子一聽是太皇太後派來的，忙打開門。恭恭敬敬請王毅興進去，然後飛跑去內院報信。
盛思顏披著大氅坐在車裡。手上捧著一個手爐。
周懷軒走了進來。
她也覺得有一點點怪異。她知道自己昨天失血過多，一般來說，像她昨天這樣的狀況，起碼得要十天半個月才能休養過來。
他要她活著。哪怕他不在這個世上了，他也要她快快樂樂地活著！
周懷軒沒有再說話，拿出小石碗和石杵，再次將漿果搗成果漿，遞到盛思顏面前。
盛思顏笑著應了，好奇地在神殿里走來走去。
「你餓？」周懷軒抬眸問道，冷淡的眸光一到她面上，就不由自主變得溫潤和
盛思顏搖搖頭，笑嘻嘻地道：「不餓，一點都不餓。只是這漿果吃多也不好。」
王毅興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她，笑著搖搖頭：「不能。」
因為他們走了一圈，這裏根本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周懷軒默默地轉過身。看著窗外，道：「出去走走？」
「啊？怎麼會這樣？是沒有東西吃嗎？」盛思顏有些不解，她想起她剛才問過周懷軒的話，周懷軒並沒有回答她。
不能在陽光下行走，簡直像一群被詛咒的人……
可是她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完全恢復了。
盛思顏眉間微蹙。想起了以前周懷軒跟她說過的墮民的事，好奇地輕聲道：「墮民真的不能在陽光下行走？」
王毅興笑得更加和煦，語氣輕柔地道：「這是你家？呵呵，你不要給臉不要臉……」轉身看著門外，笑容一斂，已經換了厲色：「去文三爺內書房，給我搜！」
「……不僅僅是沒有東西吃。」大長老抬頭看向新搭建起來的祭壇，想起了曾經在這裏血祭的大祭司。
阿財窸窸窣窣從小石屋爬了出去。
盛思顏抱膝坐在床上，順著打開的帳簾，看著在床邊蜷成一團的阿財，笑著道：「咦，你怎麼待在這裏？」又問阿財：「你是住在這裏的？難道我們佔了你的屋子？」
盛思顏一愣：「我們才來兩天……」
京城的冬天還沒有下雪，但是已經開始變得寒冷。
「周懷軒，我有些
王毅興披著雪貂皮大氅，帶著四五個手下。騎著馬來到文家三爺的宅子前面。
周懷軒聽見盛思顏說她「沒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心裏卻想起了那一股救了他性命的甜香，眸光黯了黯。
「你不累了？」周懷軒淡淡地問道。
盛思顏一見，就乖乖接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笑道：「這樣還不錯，不過好像沒有我昨天吃過的味道好。」
「那他們吃什麼？靠什麼過活？」盛思顏好奇地問道。
大長老身形一閃。出現在神殿深處，對著盛思顏的背影深深行了一個墮民的大禮。
「王大人已經到了二門上了。」那婆子著急地道。
周懷軒挽起盛思顏的手，十指緊扣，一起往外走去。
哪怕墮民的滅亡。意味著神將府的末路……
盛思顏忙道：「有阿財陪我，沒事的。」
文三爺幾個月前死在去藥王廟上香的路上，現在家裡主事的，是文家的大姑娘文宜室。
「姑祖母派王毅興過來？」文宜室聽了婆子的回報沉吟道。
周懷軒也知道墮民的神殿對於墮民來說，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不可能有人在這裏做壞事，便點點頭：「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
周懷軒眸色轉冷。轉身看著窗外，淡淡地道：「今兒歇一晚上，明天啟程回家。」
周懷軒往後退了一步，看著盛思顏神采奕奕地起身，走到桌旁，就著銅盆裏面的水擦臉擦手。
他心裏
王毅興淡笑著坐了下來，伸手接過茶盞，客氣地掀開看了看，便放到一旁的桌上，溫言道：「文大姑娘別來無恙。」
盛思顏聽見動靜。轉頭看著他，挑了挑眉：「大長老有何貴幹？」
周懷軒披著貂皮大氅，跳上車轅，對大長老和雷執事點了點頭，便趕著車揚長而去。
「嗯。」周懷軒淡淡地道：「除了極少數人。」
雷執事跟他說的是有關「守護者」的事。
「我覺得你們找錯人了。」盛思顏正色說道。
「三大長老，四大執事。」
周懷軒指了指小石屋的方向。「去那邊說。」轉頭看了看盛思顏。
「比如？」
已經是十一月底，要進臘月了。
大長老正要說話，卻聽見周懷軒的腳步聲已經往這邊來了，便住了嘴，身形一晃，從盛思顏面前消失了。
王毅興被婆子領了進來。
沒有頭暈腦脹，更沒有耳鳴眼花。
雷執事看了大長老一眼。
盛思顏忙迎了上去，問他：「雷執事跟你說什麼事呢？」
周懷軒和雷執事進了小石屋，關上門，盛思顏已經走到神殿裏面，站在祭壇前面。
盛思顏猛地點頭，心花怒放地道：「沒問題，咱們明天就走！」
盛思顏不由苦著臉舔了舔唇瓣，道：「又吃漿果？有別的東西可以吃嗎？」
「可是，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本事，怎麼幫啊？您也不想想，你們每個人都能輕輕鬆鬆將我掐死
阿財看了看她，爬過來用小鼻子頂了頂她的腳尖，轉身往外爬。
……
盛思顏笑著道：「真是叨擾了。我們是來接阿財的。現下已經快過年了，我們要在年前回京城去。」
阿財幾乎是將整個身子貼在手爐上，才沒有凍得瑟瑟發抖。
哪怕他曾經把神將府的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周懷軒端了一銅盆水過來，將帕子放在裏面浸濕，絞了絞，過來要給她擦臉。
門子將角門拉開，覷著眼睛問道：「你們找誰？」
周懷軒不便告訴盛思顏，淡淡地道：「一些小事。」
「去敲門。」他對自己的小廝說道。
盛思顏對著阿財做了個鬼臉。道：「阿財，要不你帶我們出去逛逛？」
「王大人許久不見。——坐。」文宜室優雅地一揮手，命下人上茶。
「哦？」文宜室笑著站了起來：「你有太皇太后的懿旨？能不能給我看看？」
「這樣啊。」盛思顏偏頭想了想：「如果我能幫，我想我會幫吧。」
「你不想回家？」周懷軒反問，看了看盛思顏腳邊同樣抬著頭，眼巴巴看著他的阿財，頓了頓，道：「阿財可以跟我們回去。」
大長老不置可否，他想了想，躬身道：「那就在我們這裏多住幾天，讓我們想個法子好不好？」
他的小廝趕緊去叩門。
她怔怔地看著這個地方，這裡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讓她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好像這裏就是她的家一樣。
站
王毅興笑容和煦，如坐春風：「還行。」然後咳嗽一聲，拱手道：「我奉太皇太后懿旨，前來取樣東西。」
話音剛落。周懷軒看見盛思顏和阿財的眼睛幾乎是同時迸發出喜悅的光芒，他用手揉了揉眉心，淡淡地道：「我們就是來接阿財的。」暗示盛思顏不要搞錯了目的。
周懷軒沒有回答，帶著她默默地在墮民之地最中心的地帶逛了一圈，然後帶她回到神殿。
如果幫助墮民的代價，是要她的命，那麼他寧願墮民滅亡，也不願讓她損傷一分一毫！
盛思顏搖搖頭，想了想，道：「昨天挺累，但是今兒一醒，就覺得精力充沛得不得了。」
「哦。」盛思顏明白過來，同情地道：「怎麼會這樣呢？」
盛思顏也不再追問，悄聲道：「你剛才走了之後，大長老突然來了，還跟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著，把大長老說的話告訴周懷軒。
大長老笑著道：「也好。我們送你們出去吧。」說著，叫了另外三個執事過來，四個人幾乎是閃電般將路上的積雪清掃乾淨了。
但是同她相比，那些都可以放棄。
「我們王毅興王大人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前來拜訪。」王毅興的小廝笑著說道。
周懷軒點點頭，淡淡地道：「雪還不大。」
周懷軒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拿鞭子抽著拉車的馬，風馳電掣般往前奔去。
不過第二天要走的時候，這裏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