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85章 討好
「良藥苦口。這就是葯，娘您把這當葯吃就好了。」吳三奶奶笑著說道，眼裡閃過一絲得意的光芒。
此時周懷軒的外書房書案上，擺了大大小小五隻碟子，都是醬牛肉、鹵牛肉、烤雞腿、燒魚和裡脊片。——都是阿財平日里最愛吃的東西。
食盒裡一碗滾燙的參湯撒了出來，淅淅瀝瀝滴在她的手背上，立刻燙起了一個個大紅的水泡。
「我在給大嫂燉參湯補身。」周雁麗轉身又走向小廚房。
「我沒事，你回去歇著吧。」盛思顏笑著命小柳兒送周雁麗回去了。
「二奶奶回來了。」角門的門子殷勤地行禮問安：「您最近可是貴人事忙！」
清遠堂前一片混亂，裏面的婆子衝出來，周雁麗帶來的丫鬟婆子不甘示弱跟她們爭吵，沸沸揚揚的聲音在神將府內院傳向四面八方。
越姨娘在自己屋裡待了一天，極是無聊，便問自己的婆子：「三姑娘在做什麼什麼？」
吳三奶奶在芙蓉柳榭剛剛午睡醒來，突然眉頭皺了皺，問道：「怎麼回事？外面怎麼亂糟糟的？」
「但是我和一般女子不同。我可是最精通婦人產育。」盛思顏俏皮地笑了笑，踮起腳，想在周懷軒面上親一記。
周懷軒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心有餘悸地吁了一口氣。
「娘，近來可好？」吳三奶奶笑著來周老夫人住的松濤苑閑話。
吳三奶奶想了想：「給我更衣，我要去看看老夫人。」
周懷軒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
盛思顏的手頓了頓，笑道：「我好好的，補什麼身啊？」
「哦？」吳三奶奶似笑非笑，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原來是這樣。容易累，嗜睡……呵呵，呵呵……三姑娘確實是個機靈人兒，我沒有看錯她。」
……
「三姑娘，您有什麼事？」
「什麼好戲？」
那丫鬟回手：「你別推我！」
薏仁忙道：「大公子一大早就把阿財帶到外書房去了。」
周懷軒坐在書案背後的椅子上，敲了敲書案，有些不自在地道：「吃吧。」
周雁麗走了之後，盛思顏回到裡屋，拿起綉綳，打算給周懷軒做件中衣，想起來今天沒有見到阿財，盛思顏問了一聲：「阿財呢？」
吳三奶奶點點頭，靠坐在妝台後的太師椅上，凝神靜聽。
清遠堂里，盛思顏拿獾油擦在周雁麗被燙了的手背上，輕聲道：「沒事了，這水泡很快就會褪下去的。不要沾水，以後也不會留疤。」
「咦？雁麗，這是在給誰做飯呢？」胡二奶奶笑著扶著門檻問道。
盛思顏實在忍不住，笑倒在周懷軒懷裡。
那丫鬟笑著逢迎道：「三奶奶什麼時候看錯過人？」
盛思顏很是懊惱，不滿地嘟噥道：「親一下又不會懷孕……」
「娘，您可別這麼說。」吳三奶奶忙過來捏起空心拳頭，給周老夫人捶著肩膀，一邊吩咐道：「給廚房傳個話，給老夫人燉一碗牛乳蒸羊羔。以
那婆子用力一推，將那丫鬟往後推得仰倒，正好砸在周雁麗身上。
那丫鬟服侍吳三奶奶去屏風後面換了身衣裳。
「什麼亂糟糟的？」吳三奶奶的丫鬟好奇地問道：「奴婢沒有聽見什麼啊？」
周雁麗回頭，見是胡二奶奶站在門口，忙笑著屈膝行禮：「是二嬸啊，進來坐坐？」
胡二奶奶下了車，從角門回到神將府。
「大房的唄。三姑娘給大少奶奶做了參湯，說大少奶奶最近身子不舒服，總是累著，跟老爺子下棋也能睡過去，她很擔心大少奶奶，因此特意燉湯給她。結果清遠堂的婆子不識相，不肯收，推推搡搡之間，將那碗湯都潑在三姑娘手上了。」那丫鬟低聲道：「大少奶奶派了人出來，將她接進去了。」
「我聽說您最近總是好累的樣子，跟祖父下棋都會睡過去……」周雁麗喃喃地說道：「您這樣可不行。身子是自個兒的。」
「沒什麼，過來找你說說話。你在做什麼呢？」越姨娘袖著手，四下打量周雁麗的院子。
「唉，還是不要拿冷臉貼別人了。」越姨娘搖搖頭，轉身走了，一邊走，一邊低頭默默想著周雁麗剛才說的話。
盛思顏澄凈的鳳眸中笑意星星點點，倒映著周懷軒淡蹙的雙眉。
越姨娘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發什麼呆呢？」
周懷軒抿了抿唇，俯
那婆子立刻警惕地道：「不用了。我們這裏參湯多得吃不完。三姑娘客氣了。」
……
「你別緊張。我不是瓷器人兒，敲敲就碎了。你忘了我當年在葯山上可以一人獨對群狼？」盛思顏笑著安撫周懷軒：「我娘肯定是跟你說女子生產是過鬼門關……」
盛思顏笑了笑：「我真沒事。你別擔心。來，把這獾油拿回去，讓丫鬟幫你每天換上。」
吳三奶奶笑了笑，放下手上的梳子：「你靜下心，仔細聽。」
「去看看吧。」越姨娘放下塗著指甲的鳳仙花汁，起身去周雁麗住的院子。
過了一會兒，那丫鬟回來回報道：「三奶奶，嘖嘖，真是一出好戲！」
「三姑娘！三姑娘！您的手！您的手！您沒事吧？！」那丫鬟嚇得魂飛魄散，嘰哇亂叫。
「我知道你們不差這一點東西。但是你們有的，是你們的。我的，是我的一點心意。」說著，周雁麗將那食盒遞了過去：「我就不進去了，你幫我拿進去，給大嫂喝吧。」
那丫鬟側頭聽了一會兒，才隱隱約約聽見從遠處傳來的吵鬧聲，忙道：「奴婢出去看看。」
周老夫人懶洋洋地躺在牙床上吃茶：「好，怎麼不好？好得不得了。」
「補什麼補？有什麼好補的？」周老夫人冷哼一聲：「他們就想我老婆子死呢
胡二奶奶點點頭，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做什麼好吃的？」
周雁麗笑著道：「我聽說大嫂身子不舒服，特意給她燉了點參湯補補身。」
周雁麗的笑容慢慢斂了下去，她垂下頭，輕聲道：「不論大嫂吃不吃，這都是我的一片心。」
胡二奶奶走到她跟前，伸手撫了撫她的面頰，輕聲道：「嗯，他們是嫡出，我們是庶出，不管人家受不受，我們的禮數要全。」說著，轉身就走。
在清遠堂門口，她被看院門的婆子攔住了。
周雁麗應了，拿過來獾油握在手裡：「今晚您就歇著吧，不要去松濤苑吃晚飯了。」
那婆子聽著也有道理，但是到底不敢託大，忙道：「多謝您費心，還是不用了。」一邊說，一邊將周雁麗往外推。
「啊——！」周雁麗一聲慘叫！
周雁麗走進小廚房，看著參湯總算燉好了，忙拿湯盆盛了出來，放在食盒裡，親自拎著去清遠堂。
阿財愣愣地蹲在周懷軒的書案上，一雙黑豆似的小眼睛看看菜碟，又看看周懷軒。
經過周雁麗住的院子，胡二奶奶瞥了一眼，正好看見周雁麗圍著圍裙，從她院子里的小廚房裡走出來。
那婆子忙推辭：「這可不行。三姑娘，您可別害我。」
周雁麗撫著自己抱得好好的右手，抿了抿唇：「……大嫂，謝謝您。我……我……我只是想給您補補身子。」
周雁麗捋捋自己的額發，笑了笑，慢條斯理地道：「我大嫂這幾天好像累著
周懷軒卻迅速別過頭，躲過盛思顏的親吻，皺眉道：「你有身孕了。」
「哎！你這婆子怎麼這樣？我們三姑娘一番好意，知道大少奶奶身子不適，特意燉了補身的參湯，你們縱然不吃，接過去喂貓兒狗兒都行！這會子卻連接都不接，這是真的看不起我們三姑娘？」周雁麗平日里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她身邊的丫鬟卻是伶牙俐齒。
胡二奶奶笑著撫了撫自己腦後的髮髻，道：「忙什麼忙？就是我娘家有些事，我過去坐坐。哪有你這小猴崽子說得這樣？」一邊說，一邊往二門上去了。
「我怎麼會害你？」周雁麗眼圈都紅了：「我親自燉的，親自送來的，若是有問題，誰都知道是我做的，我有這麼傻嗎？」
……
「不省得。姨娘要不要去看看？」
越姨娘過來的時候，周雁麗還在院子中央站著。
「我說不能進去就是不能進去！」那婆子也惱了，大力推著那丫鬟：「出去出去！」
胡二奶奶同情地看著她：「補身的參湯？你敢燉，別人也不敢吃啊。」
周老夫人心裏高興，面上還是故意撇了撇嘴，道：「一股膻味兒，有什麼好吃的？」
「娘，最近天冷，您不進點補？」
胡二奶奶走了許久，周雁麗依然低頭站在自己院子中間。
周雁麗抬頭看了看越姨娘，又低下頭，飛快地掩飾住眼底的一絲厭惡，低聲道：「姨娘做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