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18章 敵手
盛思顏帶著蔣四娘回到清遠堂，兩人又吃了點心。用過午飯，蔣四娘一個人跟阿財在院子里散了會兒步，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神將府。
周承宗見下人都走了，才拔出匕首，往門縫裡一插，輕輕一扭一托，就將月洞門裡面的門閂給拔了下來。
阿財一直跟在她身邊，好像不會老也不會死……
從此尹二郎在京城就多了一個「鏡子二郎」的稱呼，此是后話不提。
「哈哈。那就得看周神將了。——我話已帶到。您斟酌著辦吧。」說著，王毅興拱手離去。
在地上爬動，就跟個小仙人球一樣，除了不是綠色的。
蔣四娘驚訝地盯著阿財，扭著頭左看右看，納悶道：「你這小刺蝟，我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
周懷軒從來沒有從盛思顏嘴裏聽過這樣直白的讚譽，心裏暖烘烘地，清冷淡然的面上有一絲動容，他圈住她的肩膀，低聲道：「我在你心裏，什麼都是最好的？」
「還有誰？王相王毅興啊！」馮氏翻個身坐起來，靠在床板壁上，瞪著周承宗道：「你看你做的好事！我說了這件事會讓朝廷不滿，你就是不聽！最近越氏還纏著你要去請親家老爺來治腿，我聽說你打算吃完晚飯就去盛國公府？」
「第幾隻？」盛思顏疑惑問道：「什麼意思啊？」
馮氏聽見門那邊的聲響，探頭一看，見周承宗居然走了進來，頓時惱道：「我閂著門呢！你怎麼進來的！」
「不用不用！」蔣四娘大囧：「大少奶奶，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他身邊的人面面相覷。
蔣四娘見盛思顏悶悶地不說話，以為觸到她的痛處，想到自己在自己養的小刺蝟死的時候。也是痛苦
「好啊好啊！」蔣四娘拊掌大樂：「我有福了。既可以溜刺蝟。又可以看景緻！」
周懷軒走到她身邊，微笑著搖搖頭。「我又不是靠臉吃飯，你爭這種閑氣……」
號稱「不舒服」的周承宗正在卧房的月洞門前，拍著門道：「秋嫻！秋嫻！你怎麼啦？你開開門啊！別關著門，憋壞了可怎麼處？」
尹二郎見是個眉目清秀，高大俊朗的小廝，笑著站起來道：「我就是，請問您是……」
就連周懷禮都忍了笑打圓場道：「一個小廝，尹兄何必在意？——來，咱們吃酒！吃酒！」
「嗯，咱們去松濤苑吃晚飯吧。」
白緯布隔斷那邊又傳來一陣大笑。
「吃你的醋？」馮氏忍不住翻個白眼：「你得了吧。要是想再納妾，你明說，我馬上給你抬回來。現在弄得聖上和王相都拿這事來問我，你想過我的臉面沒有？」
屋裡的下人見大爺、大奶奶鬧彆扭，早躲得沒影兒了。
盛思顏又好氣又好笑，故意「哎呦」一聲，捂著肚子道：「快扶我坐下，小傢伙好像又踢了我一腳！」
「哦……」盛思顏一時有些心慌。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熬過頭三個月，她的孕吐果然不藥而癒。如今她胃口好得出奇，而且口味大變，無肉不歡，每天早上定要吃上兩三個肉包子才罷休。
「若是我不是生得這個樣子？」
「來來來！尹二郎，你一定要喝了這一杯！」
他笑著推門進去，回頭再把門閂上。
「嗯，是我考慮不周。回去
「你怎麼啦？我哪有什麼紅顏知己？」周承宗訕訕笑道，推了推馮氏的肩膀：「還在生氣呢？還是醋上了？」
兩人離開清遠堂，往松濤苑行去。
「尹兄，你這樣說，可是要把我們神將府的周大公子放在哪裡？」一個男子笑嘻嘻的聲音傳來：「懷禮兄，我沒說錯吧？神將府的大公子，大名鼎鼎的鎮國公，可不是尹二公子你這樣的銀洋鑞槍頭！」
盛思顏點點頭，正要跟蔣四娘轉身離去，就聽那白緯布隔斷那邊傳來一陣哄堂大笑，還有不斷高聲叫好的聲音。
來到後花園入口處，盛思顏一眼瞥見裏面不遠的地方用白緯布隔了起來，將後花園分作兩半。
……
盛思顏便帶著蔣四娘出了清遠堂，走向通往神將府後花園的抄手游廊。
「不是閑氣。你在我心裏，什麼都是最好的！」盛思顏正色說道，一點都沒有打趣的意思。
……
周承宗愕然。怎麼說到紅顏知己上去了！？
馮氏在卧房沒好氣道：「我不舒服！你走開！」說完忿忿地側躺在卧房的紫檀千工拔步床里，很是生氣。
以前只要盛思顏輕輕咳嗽一聲，阿財都會摸進來看看她怎樣了，現在卻連直接倒蹬它都給她裝樣兒！
盛思顏想了想。笑道：「我們神將府後花園的景緻不錯。不如我帶你出走走，順便也去溜溜阿財。它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長得越來越圓滾滾了。」
「一個小小的門閂而已，也能難得住我？！」周承宗得意洋洋說道，走進來坐到床邊：「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盛七給你瞧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尹二郎被周顯白的話氣歪了嘴：「這是誰家的下人！實在是欠揍！」
盛思顏明白過來。好笑地看了蔣四娘一眼，道：「要不要把四弟叫來跟你說說話？」
「這是做什麼？」盛思顏皺了皺眉：「後花園如何有隔斷了？」
「大少奶奶。您有身孕，可不能吃酒。」蔣四娘忙勸道。伸手小心翼翼托住盛思顏的胳膊：「這邊走，那邊小碎石子多，不要硌了腳。」
……
盛思顏聽了眉頭微蹙，對周顯白吩咐道：「去，給那什麼尹二公子送面鏡子。」讓他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
盛思顏撫了撫自己的腰腹，慢悠悠地笑道：「醒了？不瞌睡了？」
這樣一說倒好像確實如此。
「這是自然。我尹二郎不說別的，光論樣貌，是從江南到京城，罕逢敵手！」
薏仁和小柳兒帶著兩個婆子，還有周顯白一起在後面遠遠地跟著。
「不奇怪啊。」盛思顏笑眯眯地道：「這世上的小刺蝟都長得差不多。你以前不也養過幾隻嗎？是不是都長得差不多？」
尹二郎見周懷禮都幫那小廝說話，料到來頭不小，只好恨恨地將這口氣咽下，一口氣喝了一大杯酒。
「你甭管我是誰。喏，這是面鏡子，自己好好照照吧！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德行！」說著，將那小圓鏡子扔到他手裡，轉身就走。
結果他們去了半天，發現周承宗和馮氏居然沒有來。
「這就是了。」盛思顏說著，領著蔣四娘往門外走去：「刺蝟好像就幾個皮色，不像別的動物，差別大，好分辨。」
蔣四娘點點頭：「嗯，是挺像的。也可能我就是喜歡這個樣兒的小刺蝟，
她家懷軒才是大夏第一美男！
「是嗎？你這樣說，我可是不服。還能有人生得比我們尹二公子還要好？」
原來是有外男在那邊吃酒。
盛思顏連叫了幾聲「阿財」，還用手輕輕觸了觸它背上的尖刺。
看門的婆子忙道：「這是三房的四公子在宴客呢。大少奶奶您在這邊走就沒事。」
阿財低了頭，慢慢從木匣子里爬了出來，在她腳步蹲著。
周老爺子笑著吩咐上菜，說周承宗有些不舒服，今兒不來吃晚飯了，讓他們別等了。
瀾水院里，卻是另外一番情形。
周顯白也早看那尹二公子不順眼了，他忙應了一聲，去附近的下人房裡找了一通，找了面小圓鏡子，樂顛顛地繞了一圈走到白緯布隔斷的另一邊，問道：「誰是尹二郎？」
「沒錯！周大公子可是我們京城人士！尹二公子，最多在江南稱第一，到了京城，最多只能算第二！」
周懷軒心裏對她愛極，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徐徐換了一口氣，將她攬入懷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她的後背，岔開話題：「今天有沒有不舒服？」
阿財在她們腳邊不緊不慢地爬著，不時抬頭斜盛思顏一眼。似乎對她說它「圓滾滾」很是怨念。
「還請親家老爺？你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馮氏忍不住譏諷說道：「何必請親家老爺？你那麼多紅顏知己，要不要抬幾個會醫術的回來，以後大家有個頭疼腦熱，就不用出去請郎中了，既方便，又省錢。」
「這種事有什麼好爭的？」周懷軒搖搖頭，走到浴房洗漱，出來又換了天青色流雲紋常服。
「一般小刺蝟壽命只有三四年啊。我這十來年
周懷軒不在府里的日子，他都是讓周顯白在內院清遠堂候著，以防有事。
「當然。」
「啊？」周承宗吃了一驚：「誰來問你？」
有認識周顯白的人低了頭偷偷地笑。
馮氏的眼皮微微一抽。淡笑著道：「管教不嚴，是臣婦的過錯。王相請放心，請轉告聖上，臣婦一定好好給這些人立規矩！——至於『紅顏知己』，這可不關我的事。除非抬到家裡，否則我可是鞭長莫及。」
蔣四娘回頭看了看阿財，笑道：「是呢。」又問盛思顏：「這是你養的第幾隻了？」
晚上吃晚飯之前，周懷軒回到清遠堂，看著盛思顏微微地笑，道：「你要不要給我面鏡子？」
阿財騰地一下從小木匣子里轉過身，一雙黑豆似的小眼睛定定地看著她。
「還好。小傢伙挺乖的。」
盛思顏愣了一下，才明白一定是周顯白把這件事告訴周懷軒了。不由赧然道：「……那人不知天高地厚，給他個教訓也好。」
「也是最好的。在我心裏，你不管什麼樣子都是最好看的！」盛思顏抱住他精壯的腰身，仰頭看著他，瑩澈的鳳眸里情意盎然。
「當然要爭。明明你是最好看的，那貨馬不知臉長，居然這樣大言不慚！我沒聽見也就算了。這一次讓我聽見。定不會讓他好過！」盛思顏有些氣鼓鼓地道。
神將府的瀾水院門口，被周懷禮邀請來做客的王毅興笑著對馮氏道：「周大奶奶，我是來跟您說一聲。聖上口諭。若是您再放任妾室越距，咱們可就要給周神將換個妾室了。聽說周神將的紅顏知己頗多，您家裡的院子夠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