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042章 藉機
「是，您不管事了，但是這些人還是您管事的時候委派下來的。當初我婆母接手的時候，礙著您和祖母的面子，這些人一個都沒換，只想大家好好過日子。結果這些人仗著三嬸和祖母的臉面，完全不把差事當回事。您看，這一次惹了這麼大的紕漏。好在受驚的是我，要是別人，三嬸您可是罪過大了！」盛思顏笑眯眯地把冊子遞了回去，不動聲色將了吳三奶奶一軍。
想當初她為了儘快熟悉神將府的情形，把周懷軒給她看的那些冊子看得滾瓜爛熟，還特意畫過人物關係譜，只為了弄清楚這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她把持神將府內院二十多年，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放手！
「還有這馬婆子，她就更好說了。她的嫡親哥哥，娶的就是三嬸那邊最得力的陪嫁丫鬟！如今還在三嬸身邊做管事婆子呢，您都不認得嗎？」盛思顏笑眯眯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馬婆子說道。
吳三奶奶頓覺不妙，眼神閃爍著看向周老夫人。
一個高瘦的背影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正慷慨激昂地對面前的人群發表演說。
大家才閉嘴不言，一起吃晚飯。
吳三奶奶想到周懷禮，心情才好了些，道：「也對，也要給懷禮求一求。」
聽說如今北地戰事正酣，周懷禮大放異彩，不僅將挑釁入侵的韃子打得落花流水，而且還乘勝追擊，往北面大漠深處追去了，說不定也會為大夏開疆拓土。
「你說我蠢？」吳三奶奶大怒：「你眼裡還有沒有長輩？
這一次，她又回到了墮民之地，卻看見那裡和以前不一樣了，似乎籠罩在一層黑氣當中。
大長老和幾個執事滿臉憔悴，盤腿坐在一間小屋子裡，而屋外，是烏壓壓矇著黑斗篷的普通墮民。
這種曲里拐彎的親戚關係，不是那種管老了事，在府里三四十年的人，有誰記得住啊？盛思顏這小蹄子才滿了十六歲，到底是如何記得這樣清楚的？！
但是這樣一攪合，她是不放手也得放手了。
「當然！」吳三奶奶答得非常響亮。還對著馮氏咧嘴一笑：「大嫂，這可是您的親親兒媳說的。不關我的事。」
從一個月前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孕婦開始，吳三奶奶就覺得自己事事不順。沒想到今日更是栽了這樣大一個跟斗！
吳三奶奶聽得心頭一喜，暗道姜還是老的辣，這小蹄子還是嫩了點兒。就這樣明晃晃地把這個把柄遞到自己手裡！
……
「怎麼沒關係？大嫂管著內院，難道不是她派這兩個婆子守二門的？她既然派了。就要承擔這『識人不清、管束不力』的責任吧？！」吳三奶奶十分高興地把球又踢了回去。
居然暗示是盛思顏和馮氏聯手搞的鬼，只為了剷除她的人。
「嗯。」周懷軒給她掖了掖被子，摟著她一起入睡。
吳三奶奶和周老夫人張大了嘴，瞪著盛思顏。完全不理解她是如何將這些情況串在一起的！
不然好端端地派顯白做什麼？
盛思顏微微一笑
嚴婆子和馬婆子被押走了，廚房很快上了菜。
吳三奶奶忙道：「你被提這些有的沒的。這些跟嚴婆子和馬婆子犯的錯有什麼關係？」
盛思顏睜開眼睛。她知道周懷軒說「西北」，肯定指的是墮民之地。
盛思顏暗惱吳三奶奶口不擇言。也不給她留臉面，道：「我婆母比三嬸恰好聰明一些，不會做這種『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
她的人肯定會被統統換下來，以後想再做手腳，那是難上加難了！
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她的奇奇怪怪的夢境也越來越多。
她仔細看了看嚴婆子，不覺得自己跟她有什麼關係啊？
這樣一說，吳三奶奶頓時白了臉。
「怎麼啦？西北出事了？」盛思顏皺了皺眉，她記得上一次大長老和雷執事來京城的時候，一切還是好好的。
她大叫一聲驚醒過來。
吳三奶奶眨了眨眼：「什麼什麼女婿的親表哥？你在說什麼？」
周三爺點點頭，道：「也是要廟裡上香，求菩薩保佑我們懷禮平安歸來。」
肚子里的胎兒果然安靜下來。
這人偏頭跟那高瘦的人說了句話，便從袖袋裡拿出一個橙色面具戴在臉上。
周三爺忙道：「我不是要栽你頭上，只是若跟你有關，我好想法幫
……
但是盛思顏滑頭地先找周老爺子發了話，周老夫人是不敢違拗周老爺子的意思，便只裝看不見吳三奶奶的眼色，低頭不語。
「不知道。」周懷軒淡淡地道：「所以派顯白去看看。」
周老爺子緩緩點頭，微笑道：「使得。早該如此。」
「嚴媽媽的女婿胡林，管著內院大廚房採買。他親表哥趙慶，管著內院十庫中的甲字型檔。他十多年前娶的吳盛家的女兒吳嬌，如今倒是在家裡做少奶奶，沒有管事。不過她爹娘吳盛，是三嬸的陪房，本來只是管三嬸陪嫁的產業，後來也不知怎地，就去外院管外院大廚房的採買去了。」盛思顏索性把她記得的這些都說了出來。
怎麼就繞到她身上了？
吳三奶奶求助地看向周老夫人。
但是現在被盛思顏這樣一繞，好像……好像又回到她那邊去了。
看看她說的這些人，這些位置，都是肥差！而且都是吳三奶奶那邊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這……」吳三奶奶張口結舌，被問得很是惱火。
吳三奶奶嘆了口氣，將腦袋靠在他肩上，道：「唉。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諸事不順。我要去廟裡上上香才好。」
盛思顏收了笑容，淡淡地道：「沒什麼意思。我是覺得吧，我婆母好性兒想成全，您卻不當一回事，還想著用您手下的人來擠兌她，實在是讓人心寒。既然如此，咱們也不用顧忌這些臉面
吃完晚飯。吳三奶奶馬上氣呼呼地走了，心情很不好。
光是嚴婆子，吳三奶奶還覺得無事，根本就不記得她是自己人，才肆無忌憚用她來擠兌馮氏！
吳三奶奶鐵青著臉說了一句：「出了這麼大事，繞了這麼大彎子，只處置了兩個看二門的婆子。——那罪魁禍首的侏儒還死了。我可不可以說，這侏儒背後的人，許是賊喊捉賊呢？」
盛思顏沉入夢鄉，但是她卻睡得很不安穩。
吳三奶奶一窒，低頭飛快睃了一眼，皺眉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早就不管事了。」
「那好。先從嚴婆子和馬婆子開始。」盛思顏笑著對馮氏點點頭：「要勞煩娘了。」
盛思顏轉頭命人拿來當初的冊子，翻給吳三奶奶看。「三嬸，您看看這裏，當初到底是誰派這兩個婆子守二門的？這下面還有您的畫押，您可別不認賬啊？」
吳三奶奶大怒。道：「只差你來懷疑我了！我就說沒家賊引不來外盜！別人都沒說呢，你就栽我頭上！」
盛思顏一看這倆貨臉上如出一轍的迷惘，就明白她們沒記住這些人之間的關聯。
他身邊有個同樣矇著黑斗篷，身材矮一些的人。
盛思顏也等著她這句話了，聞言馬上道：「那三嬸是認為，誰派這兩個婆子守二門，誰就承擔『識人不清、管
清遠堂里，周懷軒摩挲著盛思顏的肚子，低聲道：「今兒沒嚇著吧？要不要請岳母看看？」
周老夫人也是一臉迷惘。
馮氏點點頭，吩咐道：「先把她們壓下去，等吃完晚飯再處置。」
「住嘴！」周老爺子咳嗽一聲：「這侏儒到底是誰指使的，肯定要查。老三媳婦你要有證據是大房指使的。可以拿出來。如果沒有。這種傷和氣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吃飯。」說完便舉了箸。
馮氏忙躬身道：「那媳婦就聽老爺的，把內院上的人手整頓整頓。」
兩人熄燈睡下。
但是她如果真的要設局剷除三房的人，哪裡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更不會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筏子！
盛思顏搖搖頭，笑道：「這孩子膽兒大著呢。今天這樣緊張，他沒事人一樣，也就過一會兒踹我一腳。——喲！又踹了！」
居然懷疑那侏儒是吳三奶奶找來的！
周三爺跟她一起回房，惴惴不安地問：「那事真的跟你無關吧？」
周懷軒的手正好搭在那裡。
盛思顏沒有再問，把頭靠在他胸前，道：「如果有事，記得跟我說。」
那就是出事了。
盛思顏好奇，想看清那戴著橙色面具的人到底是誰，那人卻突然轉身回頭，那如同畫了京劇臉譜的橙色面具頓時嚇了盛思顏一跳！
這樣可不行！
黑暗中，周懷軒輕聲對盛思顏道：「我遣顯白去西北了。」
感覺到那陣從肚子里傳來的震動，周懷軒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像是在打招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