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081章 遺言
而蔣四娘居然瞞了他這麼久！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周懷禮對蔣四娘關懷備至，甚至帶她經常出去遊玩，還去別的人家做客。
她喃喃地道：「……祖母說，那個小冊子，是周家真正的家譜。但是是用一種奇怪的文字書寫。她只看得懂封皮上的『譜系』兩個字，還有裏面的扉頁里，有開國皇帝夏雲帝的一段話。」
她這些天關在神將府的清遠堂，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根本就沒人告訴她這件事。
蔣四娘霍地站起來：「給我備車！我要回娘家！」
周懷禮在心裏冷笑，面上還是溫言道：「如果覺得不妥，就不用說了。我困了，睡吧。」說著，翻個身，背對著蔣四娘。
「大白天怎麼了？兒子重要還是臉面重要？」周懷禮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他的雙眸霎時變得一片血紅，氣息也粗重起來。
蔣四娘哭著抱膝坐倒在角門前，不明白老祖宗怎麼這樣狠心。
過了幾天。京城裡的謠言越來越盛，甚至傳到了驃騎將軍府裏面。
周懷禮這麼說，蔣四娘更不好意思了，好像她在不說，就是有意瞞著周懷禮一樣！
「……大將軍昨夜又沒有回來。」
蔣四娘語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露出一截潔白的頸項。
明明已經分家很久了，到今天才說出來，還說不知道該不該說……
在這樣艱難的時刻。周懷禮堅定地站在她這邊，沒有絲毫納妾的心思，讓蔣四娘感動莫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當然，告訴她
周懷禮微微一笑：「求到了，你跟我試一試嗎？」說著，抬手放下帳簾，將蔣四娘攬入床內。
一時雲散雨收，兩人起身去浴房洗漱。
周懷禮看了她一會兒，搖頭道：「你別被那些謠言嚇到了，沒有影兒的事。」
「……懷禮，先前我沒有馬上告訴你，是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過奇特，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不過現在我們都分家了，說了也無妨。」蔣四娘飛快地睃了周懷禮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吞吞吐吐說道。
所謂夫妻，不過如此。
蔣四娘抓住周懷禮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張地看著他，問道：「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
蔣四娘笑著點點頭，坐到周懷禮身邊。被他攬入懷裡。
周懷禮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直到她聽見丫鬟婆子竊竊私語。
那些想送女兒給周懷禮做妾的人家。都被周懷禮擋了出去，甚至跟幾戶人家因此結仇。
蔣四娘霎時覺得自己這件事做得實在不算地道，居然還想著用這個秘密拿捏周懷禮……
婆子丫鬟們說得聚精會神。都沒有注意到蔣四娘已經走到她們身後。
他的體貼周到，無聲地粉碎了那些甚囂塵上的謠言，也堅定了蔣四娘的信心。
聽著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蔣四娘閉了閉眼，緩緩地道：「懷禮。祖母臨終的時候，只有我一人在她身邊。」
「正是！這番謠言來勢洶洶，而且並不
「聽誰說？——你不知道這件事早就在京城傳開了嗎？」鄭月兒年歲雖小，但是心思通透：「說實話，蔣四娘是做母親的人，雖然她做的事不地道，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也是為了她的孩子。但是你知道嗎？自從她在神將府門口一跪，有關她的傳言就多了。說她犯口舌，嫉妒，到現在說她有惡疾，然後肯定要說她無子了。——這般架勢。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是什麼目的嗎？」
「啊？我是聽說大將軍是打算在外面生了兒子再帶回來……」
沒想到那老婆子居然臨死的時候告訴蔣四娘了！
到了夜深人靜。兩人疲憊得分開的時候，蔣四娘起身給周懷禮倒了一杯清水遞到他手上。
盛思顏皺了眉頭，輕聲問鄭月兒：「出什麼事了？他們家的孩子……？」
周懷禮笑了笑，沒有說話，帶著她坐上車，回到驃騎將軍府。
「嗯，我這輩子不會納妾的。」周懷軒鄭重保證：「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找別的女人來膈應你。」
「懷禮，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蔣四娘執著地問道，不放過這個問題。
他當然記得！
這天晚上，蔣四娘終於下了決心，打算投桃報李，要把周老夫人臨死前跟她說的話。告訴周懷禮。
「大將軍有好一陣子沒有回來了。」一
既然這些謠言都是「七出」有關，那麼蔣四娘的正妻位置就是凶多吉少了。
「不會吧？！真的要生了才帶回來？依我看等有了身孕就可以了！」
更何況是人家神將府的家事，她一個孫媳婦，攔在裡頭算什麼回事？
「嗯。」盛思顏同意鄭月兒的看法。「如果只是納妾，就不會扯到『七出』了。」
「你們在說什麼？」蔣四娘蒼白的臉色如同鬼魅。
周懷禮低頭在她脖子上親了一記，笑著道：「沒關係。不想說就不說吧。反之你我夫婦一體，說與你聽，就是說與我聽。」
「……那天四弟妹硬是要見我，我在照顧阿寶和小冬葵，萬不得已之下，只好見了她。沒想到，還是染上了……」盛思顏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
蔣四娘低下頭，輕聲道：「……我聽說你在尋求子秘方？」
「你還不知道吧？」鄭月兒悄聲道：「我們聽說，蔣四娘抱著她兒子去你們神將府求醫，正好阿寶和小冬葵都在出疹子，蔣四娘的兒子就染上了，回家之後，一晚上就沒了……」
「開門！開門啊！我是四娘！我要見娘親！我要見老祖宗！」蔣四娘用力拍著蔣侯府的角門，帶著哭腔說道。
徒增傷感而已。
「她都在神將府門口下跪了，你怎麼能不見她呢？」鄭月兒冷笑：「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這些伎倆，真是丟死人了。」
「夏雲帝在扉頁上說，只要能看得懂這些文字，就能找到『重瞳現，聖人出』的後面兩句話，同時也
「這還是大白天呢，怎麼能這樣？讓別人知道了，我這臉面往哪裡放？」蔣四娘半推著周懷禮，並不敢用力。
蔣四娘恰好在此時將頭埋在周懷禮胸前，沒有看見周懷禮的異樣。
蔣四娘一字一句地道：「……你還記得祖父從祖母手上搶過去的那個小冊子嗎？」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蔣四娘扶著婆子的手坐了下來。
剛才說話的丫鬟婆子支支吾吾一番，將外面的謠言都說了出來。
……
過了許久，一個高大的人影來到她身前站定。
裏面的門子不敢開門，大聲道：「四姑奶奶您請回吧！老祖宗和侯爺已經去了江南，留話說在他們回來之前，不許您再見曹大奶奶……」
「回去吧。」周懷禮朝她伸出手：「你家老祖宗已經回江南了。」
阿貝沒了？周懷禮要納妾？
「這你都知道？」盛思顏很是驚訝：「聽誰說的？」
大車很快備好了。蔣四娘陰沉著臉坐了上去，很快回到娘家蔣侯府。
蔣四娘抬頭，見是周懷禮來了。
……
周懷禮看了看她。抿了一口，問道：「你怎麼了？有話就說，你我之間還用來這套？」
周懷禮心裏一動。暗道終於來了，真不枉他布局了這麼久……但是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道：「嚇著你了？」
蔣四娘氣得脖子上青筋直露。她用力握著帕子，握得手指關節都發白了，顫抖著聲音問道：「這些話。傳了多久了？將軍呢？在哪裡？」
婆子丫鬟被嚇得尖叫一聲
盛思顏忡然變色，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怔怔地道：「……居然沒了？一晚上就沒了？」
當年他差點把周老夫人掐死，就是問那個小冊子的內容！
周懷禮的心狂跳起來。
盛思顏會意地點點頭：「這都是『七出』裏面的道道兒。」
蔣四娘心裏一松：「你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這輩子不會納妾。」
周懷禮這些天回來得很準時，吃完晚飯睡下之後，一定會拉著蔣四娘實踐各種「生子秘方」，恨不得馬上就再懷上。
這一瞬間，周懷禮難以控制自己的怒氣。
周懷禮做出驚訝的樣子，道：「真的？祖母有話告訴我？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若不是最近的納妾謠言逼得她不得不用此事來安撫周懷禮，大概這個秘密她還會存在心裏，待價而沽……
這是要隔絕蔣四娘和曹大奶奶了。
「我聽說。大將軍已經在外面相看好生養的人，打算帶回來直接抬房。」
吳三奶奶和周三爺都不在了，蔣四娘上無公婆，又無妯娌在身邊，其實應該過得比很多人都好，但是她卻不覺得開心。
「沒有。」蔣四娘搖搖頭，抬起頭看了周懷禮一眼，又道：「其實，祖母臨終的時候，給我說了幾句話，讓我帶給你……」
那人影那樣高大，將陽光都擋住了，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陰影，緊緊籠罩著她。
「什麼話？」
蔣四娘這些天心傷愛子之殤，一直在內院的小佛堂給孩子念經超度，沒有出去過。
蔣四娘忙將他扳過來，著急地道：「我說給你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