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群星坊步行街

晚上楊星在飯桌上，裝作無意的提出建機廠的改制和楊榮光想應聘的事情，馮奇峰也是明白人，只是裝作不懂，楊星也不著急，反正今後馮奇峰也算是和自己綁在一條船上，不怕他不出力。余遠偉也代表市裡交了個底，之前市裡定的規劃還要擴大，有總理批示，闞東田的腰桿也硬起來，將步行街範圍擴大到5萬平米把九都市中心的人防工程也囊括進來，建一個地下商城，分為兩期工程，只要楊星的一期開發成功，就可以啟動二期工程。楊星當然不會拒絕，馮奇峰也對能增加自己的工程量很滿意，拍著胸口願主動出面幫市裡解決掉省里的障礙。楊星和余遠偉對視而笑，心想這次狐假虎威算得上是滿載而歸。

走上了昏暗的四樓樓道，打開房門，迎面一大股煙霧撲面而來，如果不是瞅見裏面黑壓壓坐了一屋人，楊星差點以為失火了。現在住的老屋子是當時給廠領導修的，雖然格局老點，但面積不小，有四室一廳一百二十多平米，光客廳都有三十多平米。可現在裏面擠了十幾號人，還是有些擁擠。

第二天一早，楊星和市長秘書余遠偉一起去拜訪了馮奇峰，馮奇峰個子中等，但有一個很明顯的酒糟鼻，雖然形象不佳，但為人精明的很。馮奇峰對楊星熟得很，因為楊星小學時也算是風雲人物，在一公司子弟校時市裡的大獎拿了不少，馮奇峰的女兒高楊星兩屆，馮奇峰當時還只是一公司的中層幹部，經常接送女兒時碰見楊星。不過馮奇峰現在看到楊星名片上的星華地產公司總裁頭銜時還是一陣恍惚，相比之下，自己那個在華東理工大學讀書的女兒還三不五時寄信來要錢，兩者真是天壤之別啊！

楊星問何桂枝：「老爸是個什麼意思？」何桂枝皺眉回道：「其實家裡不差你爸這幾個錢，只是我和你現在都在外面忙，你爸看在眼裡，不可能沒有想法，我看那些人跑了幾次，你爸實際上是有些動心的。我也支持他，憑他的能力，早就該坐上廠長的位置了。只是那些人都是和你爸一樣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員工。跟局裡上層沒什麼關係，那馮文強就是和上層關係好才這麼橫行無忌的。」楊星笑了一下道：「如果是憑關係，倒還不怕他。只是那些叔叔剛才一直說馮文強受賄，有真憑實據沒有，如果有，搬開他小菜一碟。只是如果老爸真想承包廠子，有把握扭虧為盈嗎？」何桂枝點了點頭道：「證據肯定有，馮文強吃相太難看，幾乎全廠都知道。而且你爸說過，廠里的主打產品在市場上還是很有銷路的，關鍵是應收賬款太多，都讓馮文強他們吃了回扣了。」

這一大屋子煙霧繚繞的，楊榮光不抽煙，但現在被廠里的幾個老煙槍圍在中間，居然沒什麼反應，只是皺著眉頭聽他們說話。聽見自己開門進來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倒是何桂枝在一旁看見楊星進門連忙拉他過來和大家打招呼，在家裡楊星還是盡量維持自己好兒子的角色，乖巧地的叔叔伯伯一通叫，其他人都心事重，雖然知道楊榮光的兒子很有本事，但都以為他們家是靠何桂枝做生意發達的，沒有把他太當回事，虛應了一下，就繼續說他們的事情去了。

同一天，因群眾舉報，市檢察院以貪污受賄的名義對華夏建設北方局九都建築機械廠廠長馮文強進行了逮捕，三天後在沒有競爭對手的情況下，楊榮光幾乎以全票當上了建機廠廠長，並和華夏建設北方局派駐廠子的改制小組簽訂了承包協議。6月25日是周日，楊星家因為雙喜臨門（喬遷之喜和升遷之喜）專門在新房裡開了十幾桌，宴請廠里的幹部。

「那行，我明天正好要去拜訪一公司的馮奇峰，憑他的能耐，讓老爸參与廠長競選問題不大，你讓老爸他們把馮文強的材料準備好，馮文強競選失敗自然是牆倒眾人推，到時再收拾他。」在楊星記憶里，當年改制后，馮文強第二年就被檢舉貪污受賄被捕，但建機廠已經大傷元氣，半死不活的撐著，何桂枝還因此氣的生了病，在醫院里住了大半年，楊榮光2002年辦了內退，到上海打工去了，這一世父母發話，楊星當然要先把馮文強這個絆腳石變成墊腳石再說。

楊星則和才從住家男人狀態里回來的查國強躲在三樓上的書房裡商量事情。幾個月不見，查國強的身板胖了一圈，往常看起來消瘦的身才也壯碩起來，只是肚子上好像多了一道自行車胎般的肚腩，讓楊星恥笑不已。查國強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幾個月成天在家帶孩子，朋友送的好東西多，想著給雨秀補身子都做給她吃，吃不完就我來消滅，現在徹底洗手上岸，壓力小多了，所以體重瘋長，你沒看雨秀的身材還要恐怖，那雙手伸出來跟豬蹄似的。現在在家成天和我吵著要出來工作，免得被我養成頭母豬了。」楊星笑著道：「嫂子想出來工作是好事，她是不想年紀輕輕就在屋子裡當少奶奶。反正她在天香樓里干過餐飲，我老媽現在忙得分身乏術，正缺一個信得過助手，就先叫她過來幫我媽吧。」

原來楊星父母工作的華夏建設北方局九都建築機械廠雖是個小廠子，但是今年卻被選為華夏建設的首批改制試點單位，雖說97、98年才是國有企業改制的高峰，但從92年起國內已經開始陸續進行改制試點，照情形看建機廠的改制應該是遵循著「抓大放小」的原則，將廠子承包出去，基本上就是由管理層出資把廠子買下來。只是這次改制時，廠里很多人對以廠長馮文強為首的幾個人很不滿，都說前幾年建機廠生意還很紅火，只是92年馮文強上台後，大肆揮霍，又全力打擊異己，提拔自己的親信，才使廠子生意一落千丈。現在廠子已經連續虧損三年，所以被選出來改制，大家既擔心馮文強把廠子搞垮，又擔心他趁機大肆裁撤看不順眼的工人，所以就想找個人出來競選廠長擋馮文強一下。

6月22號，于德利作為星華地產公司的代表和馮奇峰、闞東田在商城市的花園酒店進行了九都市群星坊步行街的簽字儀式，副省長饒鑒湖出席了簽字儀式，同時還帶來了省委書記顧青山，省長金鑫的賀電。同日由星華地產公司、省國投公司、九都市市政建設公司共同出資成立的九都群星坊步行街項目部也正式掛牌成立，步行街總投資接近3億元是中原省有史以來最大的單個市政建設項目，除星華地產公司作為總開發商外，九都市方面由闞東田親自擔任市政配套項目的總指揮，省市合計撥款3千萬，以保證步行街項目順利開展。

不過市長秘書余遠偉何楊星的來意他也是明白的很，星華地產公司前期在九都造那麼大聲勢，說自己不動心是假的，只不過在商言商，總是要多拿些利益才好。兩隻狐狸先是打人情牌、又打關係牌、最後打利益牌，楊星算是第一次拿出那麼大精力進行談判，馮奇峰也感覺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余遠偉在旁邊看的是大開眼界，心想這商場如戰場真不是吹得，自己還是老實在官場混吧！談了將近一天總算將基本事情談妥，具體細節還要各自的手下再認真一一推敲，馮奇峰感嘆自己的姑娘長得一般，還大了楊星兩歲，否則想盡辦法也要在當年跟楊星定個娃娃親啊！楊星也回敬道馮奇峰在這一公司的淺水裡窩著實在屈才，不如到自己手下當差，待遇嗎比現在高十倍。兩人交談甚歡，只是握手之後心裏都在默念「媽的讓這小子（這老貨）佔了便宜還賣乖。」

商量完江雨秀的事情，楊星正色道：「查哥現在又有什麼打算呢？」查國強深思了一會道：「哥哥這段時間看了你給我的不少書，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我現在老婆孩子都有了，對外也宣傳徹底洗手上岸了，想正正經經的搞們生意。只是我讀書少，唯一的優勢就是認識人多，人脈廣，不過也只是認識些下層的傢伙。不過這一年，我先是弄得盜版書、現在又搞的盜版碟子，倒是模模糊糊有個想法，實際上我們賣的東西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我們手裡掌握的渠道。」楊星拍著手道：「好！誰說讀書多就一定本事大，查哥現在已經摸到邊上了，其實我想跟你說的，就是建立一個綜合商社。」

楊星讓何桂枝拉到陽台上，她關上陽台通客廳的玻璃門，關切的問楊星吃飯了沒，楊星搖了搖頭。何桂枝進屋端了碗飯和幾盤菜來，楊星就一邊在自家用玻璃封了一半的陽台上吃飯，一邊聽何桂枝嘮叨近來發生的事情，吃完飯楊星也了解了屋裡那些人的事情。

95年能一下子拿出幾百萬承包廠子的人不多，整個廠子里現在被視為最有錢的就是楊星他們家，在市中心那所百萬豪宅就是明證。何況何桂枝當年下崗也是對廠領導一肚子氣，楊榮光的能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這段時間鬧得最凶的幾個老職工經常往楊星家跑，想請楊榮光出馬和馮文強競選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