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杜康酒

去年這套新能源公交系統連續獲得國家環保總局、聯合國、國際能源署等多項國內外大獎，被譽為新世紀新能源的代表作，馬書記如願以償由市長升任九都市委書記兼副省長，而表現卓越的范偉也升為正處級幹部，九都方面想讓他出任其下屬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這次他就和闞東田結伴來中央黨校學習。

面對這個自己執政以來最大政績工程，馬市長當然不想讓它就這樣曇花一現，問題是這事關高科技技術，他也沒多少好想法。但總算想到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些電動客車既然是楊星捐贈的，說不定他會有辦法。但楊星這幾年全在國外東奔西跑，回國時間很短，好幾年都沒回九都了，他的政治支柱闞東田步步高升，自己當年卻因為軌道交通一事和楊星弄得有些不愉快，不好意思直接求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楊星好友范偉身上。

田中角榮是日本首相，以了解中國文化聞名。1972年9月，他應邀來中國訪問，受到了周恩來總理熱情款待。周總理以當時最好的美酒宴請田中，可田中卻不滿意，認為「天下美酒，惟有杜康」。田中角榮的話引起了周恩來總理高度重視，他當即指示相關部門恢復杜康酒的生產，很快就在九都附近，據說是杜康酒舊址的伊林和新陽重新複原了這種名酒旗號。

他先以范偉在工業區工作表現優異的名義提拔他坐上了九都經管會秘書長的位置，經管會全名為九都經濟管理改革委員會，當初是闞東田為在九都推動全方位改革，不想讓眾多部門各自為政相互扯皮搞出來的一個綜合性部門，由各主要職能部門第二把手出面擔任委員，可以過問和推動任何重大公務，唯一要求就是要加快公文審批速度和提高行政效率，其實就相當於現在許多城市的政務聯合辦理大廳，或是中央發改委的職責。

顯然當年在九都小牛肉湯館里指點江山的三人都已經成長起來，並且實現了大部分人生目標。楊星和張勝利飛黃騰達自不必說，即使是范偉經過這段時間官場磨礪，氣質和談吐上都有徹頭徹尾的改變，待人接物大方得體，很有領導范兒。表情冷靜沉穩，只是在楊星和闞東田面前才流露出一絲真性情，表示對能到中央黨校進修，頗為受寵若驚。

這個經管會既然什麼都能管，是一件很趁手的工具，即使馬書記接了闞東田的班后也沒撤銷，反而成了他安插親信的好地方。現在讓范偉這位闞東田一系裡的鐵杆年輕幹部擔任其秘書長，本身就是對外做出的一種姿態。而當時在海外的楊星接到范偉發來的這個信號當然心知肚明，沒有等閑視之，親自給國內相關負責人指示，命令他們務必全力配合范偉解決電動客車的問題。

當前的杜康酒其實是建國后才創立的，歷史上的杜康酒經過戰亂和時間消逝早已失去了配方和製作工藝。只不過那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寫下的千古名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影響太大，使得世人一直沒有忘了杜康酒名。杜康酒得以恢復並興盛，既要感謝新中國的釀酒技術人員，更得感謝一位日本友人——田中角榮，正是因為他「識貨」，客觀上促進了杜康酒的復興。

但隨著杜康酒名氣變大，帶來的經濟利益讓人眼紅，兩處杜康酒廠所在伊林和新陽為了爭奪杜康酒品牌，在八九十年代大吵大鬧，互相詆毀，甚至到了對簿公堂的地步。這件事其實說起來有點可笑，杜康當年造酒的時候，誰能說得清他哪只腳踏在了伊林縣境內，哪只腳又踏在了新陽縣境內？既然說不清杜康造酒的確切地點，又何來哪個地方的杜康酒才是「正宗」之說？而在附近秦西省據說杜康出生地也有一家杜康酒廠，三家企業為此爭論不休，結果是兩敗俱傷，讓每任伊林市領導都為此頭痛不已。

當今國際上正流行低碳環保的概念，即使是一向喜歡攻擊國內環境惡化和治污不力的境外媒體發現九都這項實驗后都如獲至寶，作為第三世界國家大胆嘗試環保的範例大加讚揚。而國內這幾年對傳統的高污染換經濟高增長模式的危害也有所警惕，所以也對九都這種做法廣為宣傳。雖然大部分電動客車其實是楊星個人捐贈，但馬書記因支持這種電動客車上路而成了頻頻上鏡接受採訪的領導，為他的檔案添了不少分，對楊星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中星集團作為新能源公交系統的主設備提供商，在接到老闆指示后不惜工本的把還在研製中的石墨烯電池、快速充電技術和混合動力引擎等高新技術一股腦投入到這套新能源公交系統中，補貼了不小數目后終於基本將九都的公交系統全面換代。

楊星聽了很替范偉高興，自己當初慫恿他不入商海入仕途，現在看來總算是努力有了回報。三個老朋友中楊星自然是早就功成名就，而張勝利也是國內青年創業偶像，范偉雖然還不顯山露水，但在官場中也是一帆風順，三十歲之前就成為正處級幹部，放眼全國也是鳳毛麟角。最近幹部年輕化趨勢不斷加大，許多三四十歲就擔任正廳、正部級的幹部紛紛湧現，既然開了先例，楊星就指望范偉能夠在他四十多歲時，大家一起攜手登上世界政治和經濟的舞台中心。

聊天當中，范偉還向楊星提出一個要求，這次他在中央黨校學習期間，除了加強本身修養和理論水平外，也很關心他第一次挑大樑的城市。他對這個即將履職的伊林市具體情況算是有了基本了解，對該市一件老字號商品的商標糾紛有些煩惱。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馬市長很是煩惱，雖然電動客車無污染雜訊小，但作為一項新興事物其實有很多技術問題還沒解決，楊星本意是拿來當實驗用的，所以經常會出現各種故障。首要問題就是如何充電，此時全電動客車行程還比不上一般汽車，想要跑遍全城，就需要在城內主要地點設立充電站。另外電動客車核心部件充電池經常過熱失靈，運行一段時間后故障頻出，九都本來幾條線上試運行的電動公交車都差不多換回了原本的汽油動力車。

這件商品的來頭不小，它就是大名鼎鼎以「酒祖」杜康名字命名的杜康酒。雖然歷史留下證據不多，但中國白酒以糧食發酵而成的技術公認是周代人杜康發明的，據說他的足跡遍布中原的伊林和新陽市之間的伊河兩岸，杜康酒坊讓酒香飄過了千載時光。

所以當初他逼迫楊星想讓他幫著投資建設城市軌道交通系統，功利心雖然急了些，但的確是想干出一番大事業的。只不過被楊星虛晃一槍，四兩撥千斤的用電動公交車方案給化解了，雖然並沒完全達到他的目的，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九都因為率先在國內採用零排放電動公交車的做法卻意外引來國內外環保人士交口稱讚，反而成了馬書記任內一項最值得誇耀的政績。

這幾年作為伊林主要利稅大戶的杜康酒因為內耗在國內的銷售業績大幅下滑，陷入困境之中。三家杜康酒廠也意識到酒文化只能賦予企業靈魂，並不能賦予它旺盛的生命力，有意放棄爭論，聯合起來做大杜康酒品牌。可是嚴重的地區保護主義和背後地方政府不願放棄杜康品牌帶來種種相關經濟效益的小算盤，讓幾次合作談判都無果而終。范偉要在伊林迅速打開局面，就想把這個老大難問題先解決了。

范偉也早不是只會對楊星言聽計從的小跟班，他得到楊星的資金和技術支持后，底氣十足，居然直接找上中石油和華北電網等大型國企駐九都的分支機構，經過一番死纏爛打和不懈努力后，總算得到這些企業和機構鬆口答應配合，要在九都建設國內首個城市新能源車輛試驗充能網。其思路是依託城市本身加油站點布局，在其中一部分興建快速充電樁和加氣站等設施，逐步將城內所有公交車輛更換成純電動、油電混合和天然氣等低能耗、低排放的新能源動力，並且還把楊星當初有意擱置的九都地鐵計劃給重新提了出來，這回還借鑒山城軌道交通的做法進行國際BT招標，幫市裡省了不少預算。

他這回能進中央黨校卻不全是闞東田的功勞，原來接替闞東田那位九都市馬書記雖然有些好大喜功，但真的接手九都工作后，還是發現這是一條不錯向上走的捷徑。由於九都這幾年經濟增長迅速，政治地位提高，頻頻被中央領導人作為樣板提起，隱隱成為吸引周邊人才和投資的聚寶盆。他雖然未能在發改委更進一步，發現現在要是能在九都做出點成績來，未嘗不能再進一步，圓了他的陞官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