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方風雲
第537章 不速之客
果然，眯了眯眼后，嵐沙深吸一口氣，果斷揮手：「亞瑟先生，只要你能造出望遠鏡，解藥不是問題。而且，我想我現在就會決定招攬你。」
不用說，這自然就是唐恩了。經過一整夜捉迷藏似的追殺，以及臨近清晨前的全速狂奔，他們已經來到荒地深處。至於具體位置，唐恩不清楚也不關心，不過看嵐沙有意識調整方向的樣子，應該是知道的。
沒有見識過雄渾契闊的江山河流，沒有身居高位權傾天下，沒有一個眼神即刻讓萬千勇士慨然赴死……哪來上位者天然的不怒而威，高貴典雅氣質？
很快，在登上一處山丘頂端后，十餘人看著眼下這壯觀一幕，不由齊齊頓住腳步。
就在此刻，各部落中又有大規模人馬走出。不過這次可不是集體遷徙，而是有著「討逆」這一光榮旗號。
就在這時，驀地，一道清洌聲音響起。
不錯，嵐沙先前埋下的暗手正在發揮作用。
在清晨時刻蠻熊部落出動近五千人馬後，這部落聚集地像是被忽然砸進塊巨石的平靜湖面，頓時掀起陣陣波瀾。隨即大小部落像是約定好似的，不斷派出或多或少兵力，且都是由各自族長親自領軍。
哈，或許征服這樣一個女人，成就感會爆棚的吧……
黑袍人聞言衣擺微動，帽檐緩緩抬起，一抹冷銀色一閃即逝，隨即低了下去。
冰塊四濺，水霧升騰。溪流上方的厚厚冰層瞬間炸開，出現個約莫三尺左右的窟窿，下方的潺潺流水聲也在瞬間變得清晰。
唐恩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嵐沙是何許人也，細眉一挑，意味深長的看著唐恩。那目光，似是剛剛認識他。
「回布蘭呢？」
「噝……」一語既出，呼嘯寒風中頓時夾雜著絲絲倒抽涼氣聲，饒是這些人實力不凡，聞言也是不禁臉頰抽動，一時噤聲。
半響，爭吵無果。當然，雙方也都沒有觸碰對方底線，就算嗓門一聲一聲高，吐沫星子快要噴到對方臉上，也都沒有選擇發難。
「雷老，為什麼這麼說？」一個中年蠻人走了出來，看著遠處密密麻麻的各部落人馬不解問道。
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眼見又是新的一天到來，這些早起鳥兒在理了理自己羽毛后，振翅就要飛出覓食。只是可惜，這些勤勞的山鳥並不知道還有「早起的鳥兒被人吃」這一說法。就在此時，驀地——
「哼，布蘭雜……人，鬼鬼
長吐一口濁氣，唐恩狹長眼睛微眯，乾脆坐回篝火旁：「先吃飯！」
但是現在想來，將其與面前這個並沒有擺出如何姿態的嵐沙作比較……好吧，唐恩不得不承認，兩者根本沒有相互比較的意義。
「呵，你覺得我會讓你回去，然後製造望遠鏡用在我北荒部落身上？」
「那你來啊！」
眾人聞言頓時回神，轉過頭去，確實在山丘左側不遠處，看見約三百餘人馬正向這邊急速奔來。應該不是發現他們，而是正巧從這裏路過。
前行幾步，就在唐恩要揮手調侃的時候，嵐沙蔥指驀地輕彈，水意濺出。隨即探手入腰間，似乎取出個什麼東西，甩手扔向不遠處的凍結溪流。
喧囂了一整夜的荒地，終於在此刻稍稍平息下去。這倒不是說裏面的人已經離開，只是一眼望去少了那些雜亂無章的星火，看來頓顯寂靜許多。
意念剛生，驀地，轟……
「呃，我只是隨口一說……還有，不要糊弄我，解藥是你之前就答應的，一碼事歸一碼事。」
其他高手包括那黑袍人也相繼衝下，神態輕鬆。高手與普通士兵的差距還是很大的，只要不是絕對的人數壓制，屠殺無懸念。
話音剛落：「吼！」那憋屈的中年蠻人怒吼一聲，周遭黑氣再次放出，第一個衝下，顯然是要拿這些人發泄悶氣。
嘩……
托網路的福，唐恩在現世也看到不少美女。氣質或高貴冷艷，或端莊典雅等等數不勝數。那時唐恩是個不折不扣的屌絲，看花了眼，嘴上或許會說著「不過如此」等等撐場面話語，但心底未嘗沒有將對方當做女神，尤其是在午夜夢回時……
「你這樣不行。」唐恩走到那窟窿處，乾淨利落的處理著幾隻山鳥，頭也不回：「你得要找一些凹凸冰塊，或者自己動手打磨，這樣才能有放大效果。恩，如果有兩個凸鏡片，望遠鏡都能做出來。」
有些東西沒有就是沒有，正如戴副眼鏡，或許會讓一個人看起來儒雅一些，但只需相互交談幾句，就會發現這原來只是錯覺而已。
「未必。」稍一沉吟，雷老眼中精光亂閃：「至少我們來得時機不錯，眼前這些部落人手
片刻，震天慘叫聲響起……
……
若是放在二年前，唐恩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複製投遞二百份求職信，都杳無音訊的三流學渣。竟然也有一天會被人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以限制人身自由為代價……真他媽的！
片刻，唐恩與嵐沙隔著幾步距離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旁邊無人顧及的烤肉飄散著陣陣香味，場面頓時有些僵持。
「喲呵，還敢威脅我？小妞你試試看！」
一顆水滴能看到什麼？分子、細菌……別鬧了，這是眼睛，不是顯微鏡。若不從這些小處著手，而是宏觀一點，就會發現水滴下的事物再變大，這程度或許很輕微，但事實確實就是如此。
「真的……還是假的呢？」唐恩抬頭看了眼嵐沙無比鄭重的神情，心中驀地一突，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下意識掩飾道。
見到這裏，唐恩眼波微閃，抿嘴無聲的吹了記口哨……氣質這詞彙常被人掛在嘴邊，看似無形無質，但確實也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有的敷了層皮，一戳擊破。而有的則是由內而發，自然彰顯。
其他高手站在一旁大多臉色戲謔，似乎對這一幕已是習以為常，擺明就是看熱鬧。不過這態度也能看出他們是站在中年蠻人一邊，巴不得教訓下黑袍人的樣子。
倒是那黑袍人卻顯得很是淡定，靜靜站在那裡，帽檐都是未抬，完全無視對方舉動。不得不說，這態度無疑也讓那中年蠻人更為惱怒，拳頭捏得死死。相信如若不是那雷老站在中間，他早就撲了過去。
「當然。」唐恩引燃篝火將三隻山鳥架上，隨即拍了拍手掌，也是空閑，指著遠處山頭吹噓道：「就比如那座山峰，如果光憑人眼看，那自然是看不清楚上面東西的。而用望眼鏡，保證你連那裡種的什麼樹都能清晰辨出。」
嵐沙聞言眯眼看著那座山峰，神情怔怔，似乎也是被唐恩口中說的效果驚住。半響方才轉過頭來，眉頭微皺：「這也是布蘭的鍊金物品？」
當然，此地自然是沒有空級武者經過的，不過卻有十余不速之客正風塵僕僕趕來。且單單從他們那狂奔速度，即可知道這十餘人沒有一個是庸手！
……
稍頓：「看看，這裏至少有三萬人馬。這肯定是安納辦砸了，讓嵐沙藉機調集了這麼多人手。」
嵐沙在爆
「來就來！」
「來啊……」
「好了。」暫時壓制住場面后，雷老皺了鄒眉頭，似乎對此也很是頭疼，最後索性一指左側山丘下那支小部落隊伍：「殺了他們，速戰速決，留個活口問話就行。」
若是現在有空級武者經過此地，于上空俯視，就會發現這頗為壯觀一幕。各部落的人馬就像一條條小溪流般從各處湧出，一旦碰到即迅速合併，最後融進最大一支隊伍中，匯聚成河，咆哮著向前方推進，似要直接湧進江海之中。
「左側有人。」說話的是個身著連體黑袍的男子，大半面容皆被遮擋。他所站的位置最為靠後，且偏角落，十分不起眼，似乎與這十余北荒高手有意識分隔開一樣。
「望遠鏡……是能看到遠處？」嵐沙偏了偏頭，解析著字面意思。
「嘖嘖，站那麼高，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嗎？低調啊鳥兄……」戲謔聲中，一個青年從角落處走出，伸手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走過去撿起待會的早餐。
那被稱為雷老的白髮老者臉色晦暗，一指山下：「蠢貨，安納那小子帶著萬餘人馬過來，只是解決勢單力孤的嵐沙殿下而已，豈會再需援兵？」
黑氣漸漸散去：「哼！」中年蠻人明顯很不甘心，但聞言后也不敢太過放肆，最後只好恨恨瞪了眼黑袍人，殺意顯露無疑。
……
「行，那你需要什麼？地位、名聲、財富，女人還是其他？到了皇城，這些我都可以給你。」
正如之前說的那樣，只要他們兩人通力合作，或者說只要嵐沙願意配合唐恩，那麼他們兩人就不虞擔心會被包圍逮住。
很顯然，唐恩昨晚那番話對於嵐沙的觸動還是很大的。或者說，是嵐沙對於自己近視眼的怨念很是深重啊……
清晨，草露未曦。
「最好是生擒。」問話的人有些遲疑，不過雷老似乎早有定計，不緊不慢的說道：「皇城那裡的局勢不容樂觀，我們小瞧了女皇陛下。所以如果能擒下嵐沙，我們就能佔據些主動。哼，可惜提烏上了前線，還被布蘭人擒去，否則我們的把握就更大……」
「嚓，不要太過分！不客氣的說，你現在的小命捏在我手裡！」
……
「該死！親王果然沒有料錯，安納那小子根本搞不定嵐沙。」為首的是個白髮老者，神色難看，鬚髮猛張。別看他面相雖老
此時，部落聚集地。
砰砰砰，敲著額頭，唐恩眉頭微皺，神色有些糾結。想多了想多了，邪體啊邪體，你只是邪，不是淫啊大哥……
唐恩轉動著油滋滋的山鳥，聞言沒有多想，拍著胸膛笑道：「哈哈，那怎麼可能，這是本人的天才創意，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唐恩見狀不由咧嘴，嚓，防不勝防啊，這要是人不小心吃了，那不得大腦開花，妥妥躺平？
這樣一個奇女子，在知道望遠鏡的功能后，又怎麼會想不到這物品在戰場上的重大作用？偏偏唐恩剛才也是大意，手頭處理著早餐，腦中想著邪體狀態的影響，一個不小心，就將望遠鏡全盤托出……
「呃……」唐恩眼力何其高明，瞬間就捕捉到那是個暗紅「漿果」。靠，這不是那什麼爆裂果嗎？
被需要的程度決定價值！
這雷老分析的很有道理，中年蠻人聞言頓時接連點頭，攤手問道：「那現在怎麼辦？就我們這些人手，不可能抵抗得了這麼多士兵啊。」
出了這麼大個丑，那中年蠻人臉色頓時青紅交加，猛地踏前一步，身體周遭如獅黑氣瞬間狂暴湧出：「你找死……」
儘管有些不願承認，但唐恩有時想想自己的異世之旅，那時不時被追殺的經歷，也約莫覺得自己的逃跑經驗怕是已經天下無雙了……
「恩，那我也很抱歉的告訴你——解藥沒了。」
其他的山鳥反應倒快，不過眨眼間功夫，振翅急飛，驚鳴連連，瞬間散了個乾淨。
只是個再輕微不過的動作，但那中年蠻人卻只覺一道冰寒殺意瞬間臨身，如墜冰窖，蹬蹬蹬，下意識連退幾步，差點退出山巔。
唐恩見狀神色不變，心下卻暗暗叫苦。因為他已經想到問題出在哪裡……嵐沙可不是什麼養尊處優的貴族女子，看看她之前輕鬆指揮調度萬余蠻人作戰，再想想不久前談判時的驚艷表現，就知她不但是胸外有丘壑，胸中也同樣丘壑叢叢……
「夠了！」一聲怒喝，雷老擋在兩人中間，臉色鐵青：「不要忘了我們是出來辦事的，如果耽誤了親王大事，所有人都得死！」
看來有必要抽空找老管家好好談一下了……琢磨了下，唐恩甩了甩頭清空腦中的胡思亂想，走了過去。
唐恩敢以節操保證，這絕對不是他的慣常想法。恩，至少不全是……唐恩現在算是明白老管家
「真的？」
「那就抱歉了，這些我都不感興趣。」
……
隨著角度變化，待唐恩看清楚嵐沙是在怔怔看著手指上的一滴露水后，不禁挑了挑眉。
搖了搖頭，雷老面露遺憾神色，轉瞬即逝，老眼閃過一道狠厲之色：「當然，嵐沙殿下計謀無雙，身旁又有安德烈等二十余親衛相隨，實力完全不弱於我們這邊。所以大家切不可大意，若是到時情況實在不允許，我們也可以將嵐沙屍體送到皇城門下！」
「咕咕咕……」早起的鳥兒也于林中悄悄探出頭來，左右觀察了番，試探性的鳴叫幾聲。大概是沒察覺到周圍有什麼危險，不過片刻，成片的歡快鳥鳴此起彼伏。
如果要統計這周遭有多少部落，恐怕就算是雄霸一方的蠻熊部落也做不到。倒不是數不過來，關鍵是好的部落住址不多，所以大多部落都是常年遷徙，走走留留，長久下來，自然沒有人願意做這費力不討好的統計工作。
嗖嗖嗖……角落處，三顆橢圓石子攜著尖銳破空聲一閃即逝。應該說但凡野獸對於危險的敏感度是不低的，近乎于本能。但如今，那最高枝頭上，三隻個頭較大的山鳥卻在恍若未覺中直接被石子擊中，鳥首血肉模糊，直愣愣摔下。
而唐恩這邊則是小命拽在嵐沙手裡，擒下逼問什麼的他自然也有想過，但唐恩清楚這個多智近妖的女人既然敢解開鎖鏈，甚至現在還和自己單獨逃亡，那對於這方面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正如嵐沙剛才說的那樣，她至少有結束自己生命的能力……
提著那三隻倒霉山鳥，唐恩走出稀疏小林，抬眼就在一條凍結溪流邊看到嵐沙身影，頸背微弓，蛾首低垂，就這麼安安靜靜的坐著，似乎在專心研究著什麼。
「亞瑟先生，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我承認打不過你，但我至少有結束自己生命的能力。當然，到時你的解藥也就沒了。」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追上去……呃，對了！雷老，既然已經到了地頭，那等我們碰到嵐沙殿下后，恩，該如何對待？」
嵐沙想要的東西在唐恩腦子裡，可以說，除非唐恩願意，否則誰也別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