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我們都背叛了自己

漸漸的，又有幾道拍掌聲加入，而拍掌的人也如同斐瑞一樣，均是滿臉敬佩神色。隨即，啪啪啪……會場拍掌聲越來越多。

最後一句是吼出來的！老實說，在歐蒙心中，這什麼千人會議完全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只要宣布洛沙的臨終遺言，喬希亞自然就會被推選為新領袖。

首先是宣布洛沙的臨終遺言，不用說，對此歐蒙自然是當仁不讓的率先走出，掃視了番在場千人代表，又瞥了眼以維布納為首的高層部長，撇了撇嘴。

很顯然，就像歐蒙剛才說的那樣，一些別有用心的部長最近確實是做了不少小動作，使得一些代表的立場發生變化。

人群頓時一靜，歐蒙愕然轉頭頓時暴怒，貼面大吼，吐沫橫飛：「你敢對洛沙首領的臨終遺言有異議？」

很快，千人散開，一左一右，喬希亞、歐蒙，以及七八個高層部長竟是剛好同時抵達。

此處即為千人會議現場，布置極簡，除了最前方臨時打造的簡陋木桌以及十幾把木凳外，別無他物。現在正聚集過來的，即是灰衣軍現有士兵民眾推選出來的千人代表。人數雖然不少，但站在一處卻沒有寒暄，沒有議論，更沒有笑聲，顯得暮氣沉沉。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不但解除了自己的危機，還諷刺揭露了對手的醜陋嘴臉。如此，也就不奇怪斐瑞等人向喬希亞投以讚賞敬佩的目光了。

而就在這氣勢剛剛起來之時，維布納驀地站了出來，擺手壓住下方聲音，白須微顫，厲聲喝道：「我不同意！」

又有幾個高層部長跟著跳了出來，聲嘶力竭的喊道：「沒錯，你是貴族出身，憑什麼領導我們灰衣軍？」

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喬希亞走到上首位置，摸著那簡陋粗糙的木椅，眼神堅定無比，洛沙阿姨，既然這是你的意願，那麼，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奪走這個位置！

會場不由升起一陣騷動，大多數代表都滿臉驚詫。不過在這其中，也有幾個腦子機靈的，則在皺眉思索著什麼……就在這時，驀地——

嘩……一語激起千層浪！

會議莆一開始，就出現了這麼個偌大危機，所有人都是不由將目光投向喬希亞。

「誰敢相信你？誰又敢確保你不會再一次的背叛灰衣軍？」

洛沙臨終前宣布喬希亞為新領袖，這是沒人敢反對辯駁的。但是喬希亞的出身卻又實在是個大破綻，從這方面來說，維布納說得是有一定道理的。你喬希亞是貴族，是壓迫平民，直接導致灰衣軍這個團體產生的劣跡斑斑階級。如此一來，誰敢將自己的未來交到你手上？

也有腦子一直沒轉得過來的，愕然看向四周，一邊下意識附和的拍著手掌，一邊向旁邊人低聲詢問。

「你放屁，這不是一個意思……」

維布納自然是不願見到這種狀況的，再次乘勝追擊的問道：「回答我，喬希亞，為什麼是你這個貴族，而不是我這個平民？」

……

轉頭，大聲道：「洛沙首領臨終前只囑託我兩句話，一是率領士兵民眾退向十萬大山深處，躲避此次追殺。二是宣布喬希亞為灰衣軍新領袖。就這，誰有異議？」

除此之外，因為並沒有做出限制，所以在四周更外圍處，同樣是聚集了黑壓壓一大片人影。所有人都知道這次會議對於現在的灰衣軍意味著什麼，皆是靜靜站立等待，氣氛肅穆沉重。

歐蒙表現的就更直接了，反應過來后對著怔怔的維布納譏諷笑道：「呵呵，就你這智商還想當領袖？趁早歇著吧！」

雙方對視一眼，喬希亞神色平靜，歐蒙則怒目而視，嘟囔著嘴咒罵著什麼。那幾個高層部長，有幾個神色尷尬，虛晃一眼后立刻轉移視線。剩下幾人，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那身著青綢長衣的老者，則抬起下巴，鼻間輕哼一聲，狀似不屑。

很快，相差不多的解釋逐漸向會場各個角落蔓延——喬希亞是貴族，維布納是平民。而喬希亞說的「我們都背叛了自己」，其意思是說自己背叛了貴族身份，一直在為平民的利益奔走奮鬥。相對應的，同時也諷刺維布納背叛了自己的初衷，非但沒有為平民著想，反而是像貪婪的貴族一樣為了攫取利益而不折手段。

而喬希亞現在的神色卻很是平靜，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所謂危機，淡淡目光掃向會場每一個角落，這鎮定情緒感染了不少人，片刻之後，會場逐漸安靜下來。

再者，現在的灰衣軍士氣低迷，再也經不起任何背叛動蕩。所以縱使是平時相信喬希亞的人，如今也是不由有些疑神疑鬼，不敢輕易決定。

拍了拍暴怒的歐蒙手臂，喬希亞恍若未見，當先向人群空出的道路走去，她現在的身份是名義上的新領袖，所以自當由她第一個走進會場，轉頭四顧，對上一個個或熱切希望，或畏縮飄忽的目光，輕笑著點點頭，神色自若。

「歐蒙老元帥！」喬希亞驀地擺手打斷快要暴走的歐蒙，平靜說道：「讓他說。」

「原因很簡單。」喬希亞神色自若的攤手：「因為，我們都背叛了自己！」

千人代表一片嘩然！不得不說，維布納拿喬希亞的身份做文章這招可稱毒辣。

「嘿嘿，好！」維布納冷笑幾聲，轉身胸有成竹的說道：「在座的大家都清楚我們為什麼參加灰衣軍，也清楚灰衣軍是屬於什麼性質的團體！沒錯，我們的身份都是平民，厭惡痛恨那些壓迫殘害我們的貴族。那麼……」半轉身，猛地揮手指向喬希亞，大聲呵斥：「我想問！喬希亞，你的身份是貴族，而我的身份是平民，所以你有什麼資格成為灰衣軍的領袖？又憑什麼今天坐在那裡的是你而不是我？」

……

上午八時，朝陽東升。此萬丈光芒，雖不能直接改變這十萬大山極西之地的荒涼凋敝，但也投射進來一束希望之光，帶來些許溫暖。

「該死，怎麼忘了這茬！」歐蒙聞言面色一變，懊悔連連，隨即看向一旁掩飾不住得意笑容的維布納，更是懊惱：「就說這會議不能開、不能開……」

「不，我對洛沙首領十分尊敬，我只是對喬希亞的身份有異議。」維布納自然不會蠢到反對洛沙，所以只是抬頭，看著喬希亞冷然說道。

啪、啪、啪……一聲接著一聲的拍掌聲，來自千人代表的某個角落，眾人下意識轉頭尋找，就見一個身著戎裝的青年拍著手掌，看向喬希亞的目光中有著毫不掩飾的讚賞敬佩。

落座，會議開始。

「該死，維布納你……」

事實也正是如此，歐蒙話音剛落，場內場外嗡嗡聲一片，大多激動喊著「喬希亞首領」這幾個字眼。洛沙雖死，但這個數十年領導灰衣軍東奔西走、從無到有的鬥士，在眾多灰衣軍民眾心中有著不可褻瀆動搖的威信與地位！

維布納愕然：「呃……什麼背叛？你是承認自己會背叛灰衣軍？哈哈，看啊，她承認了……」

所有人在明白過來后，掌聲頓時如雷，皆是對喬希亞心悅誠服。同時，也不由暗暗向剛才得意洋洋的維布納投以鄙視目光。

山丘空地，陸陸續續有人群不斷聚來，或穿戴鎧甲，或身著布衣……著裝各異，但面部表情大多相似，神色黯淡，眼神茫然，惶惶然見不到絲毫生氣。

這青年叫斐瑞，軍隊後勤的，也是唐恩在灰衣軍中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