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656章 存心不良
「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呃，你這什麼表情。」看著小卡蘿大弧度撇下的嘴角，唐恩一撫額頭，滿臉無語：「只是借花獻佛而已……再等等，很快你就知道了。」
空空如也，街角並沒有任何人影動靜，幾息後方才有一對中年夫婦從那裡轉出，徑直走進一旁商鋪中。
唐恩讓大衛將談判地址遞過去，本來是想跟蹤公會外出傳話的人，確認對方的落腳點。但沒曾想對方很是謹慎，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出動五個地級武者主動來詢問消息。
不過雖然冒險了點，但唐恩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望氣之下，唐恩終於在青衣老者身上嗅到了深沉的危險感。雖然還不能準確定位對方的實力，但肯定是沾到空級的邊了……
走進屋中，與哈里、路克等人隨手打著招呼，大衛帶著唐恩來到閣樓窗戶邊，指向遠處的公會藏身地，無奈搖頭：「不是很好，我們已經監視三天了，日夜不停，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秘密機構那邊也沒有探查到有什麼扎眼的人進入城中。」
當然，也有種可能，那就是這大漢實在太弱，青衣老者懶得出手教訓……不過不管如何，錯過這機會，唐恩也只能再想別的試探方法。但就在這時——
這是布局技能樹中的技能，按照老管家的說法，這技能取自於天人感應，能隱約判斷出人物的實力、危險性，又能在一覽之下通曉山水格局，選出最適合刺殺的地點……總之，玄之又玄，不明覺厲。
「大衛哥哥好。」小卡蘿神情清淡的躬身行禮。
「嚓，還真是想玩陰的！」狹長眼睛微眯，唐恩再次撥弄散亂頭髮，扭動了下身軀調整狀態，正對著青衣老者走去。
微微吸了口氣，老實說，因為修鍊體系迥異，唐恩也不知道自己實力處於異界修鍊體系的哪個等級。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在他遇到的所有地級武者當中，除了夏薇安這特例之外，他已是相對的無敵！
唐恩目光一閃，狀似不經意的抬手撓頭，實則是不著痕迹的推在身旁青年腰間。看似虛虛的推了一把，但那青年卻好似醉酒般側步踉蹌，驚呼一聲，身不由己的撞向身旁婦人，婦人措不及防，再次向旁邊壓倒……
我嚓，感謝你全家啊……唐恩見狀頓時大喜，立刻頓足旁觀。
不怪大衛詫異，小卡蘿的戰鬥力雖然強悍，但灰色空間的人都知道唐恩從
唐恩目光瞬間一縮，腳步稍頓，神色微變。後邊跟著的小卡蘿見狀一愣，下意識就要順著唐恩之前的視線看去……
時不時走過的身影後方，路邊長椅上，一個兩鬢微霜的青衣老者正坐在那裡。眼睛微眯，專心致志的看著手裡攤開報紙，饒有興趣的樣子。
「呵呵，那就好，去吧。」
空級境界？
當然，這種僅憑肉眼的判斷，無疑會受到各種因素的干擾，比如對方實力相近，又比如對方善於藏匿氣息等等，得出的結果就會存在嚴重誤差。
唐恩沒有在意這混亂，依據著剛才青衣老者散發出來的冰冷殺意，暗自在心中估摸著對方的實力層次，隨即微微鬆了口氣，一臉慶幸。
唐恩扮作落魄中年人形象敲開一處民宅大門。
這倒是實話，之前唐恩出發去往前線時，料定小卡蘿不會安心待在駐地，所以令哈里暗中跟隨保護。但不曾想小卡蘿在外面晃蕩了大半年，甚至被光明神殿的人追殺，哈里也沒能找到她……嘴角抽搐了下，唐恩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好吧，看來很有必要加大這幫兔崽子的訓練力度！」
可惜……一直用餘光觀察的唐恩見狀不禁微微皺眉，他也沒料到對方的性格竟然還不錯，就算被這實力低微的大漢不大不小的冒犯了下，也絲毫沒有動氣的樣子。
放下窗帘，唐恩伸手將頭髮撥亂，更顯落魄：「走，我們去街口等他們。」
點了點頭，對這情況唐恩並沒有感覺到意外，畢竟是賞金獵人公會的高層，若是這麼容易就被追蹤到痕迹，那才叫奇怪呢。
老實說，因為有莉娜她們在這，唐恩並不想寒水城出現什麼亂子。之前明知這裏的公會地點卻沒有選擇動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然，現在無端更改談判地點自然是不行的，因為那很容易會讓對方聯想到什麼……
左右看了眼，唐恩眼波微閃，盯上一個手持重劍、作傭兵打扮的粗莽大漢。
「哦……」小卡蘿腦袋微垂，倒是沒有繼續逼問。不過唐恩瞥眼過來，卻是牙疼似的咧咧嘴，正色道：「別以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記住，我們約定好的，你這次保護好莉娜就行，其他事情一概不準插手！」
一個年輕女子下意識抹了把臉上
唐恩愕然轉頭，原來那青衣老者在頓了下后，剛好與粗莽大漢打了個照面。本來嘛，若按照正常情況，兩人同時側下身子，或者其中一人讓開，擦肩而過，彼此也就相安無事。
大衛聞言精神頓時一振，之前的疲倦瞬間一掃而空，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呵呵，老大放心，一定給他們送上份大禮。」
而既然知道這點，如果不想原計劃夭折，唐恩就必須精確青衣老者的實力。當然，這不是親自出手試探。唐恩雖然有信心在靠近對方時不被發現，但若是動手，哪怕暴露出一絲的殺意，也會被對方覺察到。
唐恩見狀明知這神情表演成分居多，但還是有點不忍，摸了摸小卡蘿柔軟碎發安慰道：「這次敵人太過強大，下次哥哥一定帶上你。恩，要不待會與哥哥一起追蹤，也看看你的水平有沒有落下？」
串連了三四個人，終於是到了粗莽大漢那裡。畢竟是武者，那大漢反應倒是不慢，連忙側身避開。不過人雖然是躲開了，但手中重劍卻是不自覺揚起橫掃，像是攻擊，直接遞到了青衣老者眼前。
小卡蘿聞言微怔，隨即點點頭，直接轉身離去。小卡蘿很清楚，如果不是遇到控制不了的突髮狀況，哥哥不可能作出這等嚴肅表情，這全是為她的安全著想。
「看什麼看！給老子讓開！」
「低頭！右側街角！」頭也沒回，唐恩嘴唇微動，清晰將聲音傳了過去，隨即率先向右側街角走去。
不過唐恩並不認為對方能達到那種境界，所以這纏繞心頭的飄渺感覺，就該是因為雙方實力相近的原因。
但偏偏這粗莽大漢脾氣很是火爆，平常也該是個習慣惹事的主，見到青衣老者擋在身前，想也沒想就直接爆了粗口，伸手推搡。
等大衛帶著同樣滿臉疲倦，又有點激動神色的哈里等人全部撤出屋子。小卡蘿皺了皺秀氣眉毛，好奇問道：「哥哥，什麼大禮？」
唐恩身著布條碎衣，滿臉菜色，眼神中儘是對未來的迷茫空洞。後面的小卡蘿則作男孩打扮，灰色棉襖滿是補丁，低頭跟在唐恩身後，腳步遲緩，完全就是副暮氣沉沉的流浪漢父子形象，絲毫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觀察了下雙方距離，唐恩不動聲色的
青衣老者輕皺白眉，隨即微微搖頭，繼續低頭看著報紙。
比起富饒的南方，布蘭北方這裏還是很窮的。所以就算是在城中，流浪漢也是屢見不鮮。周圍路人見到唐恩兩人，均是下意識的掩鼻避讓，神色中帶著有意無意的鄙夷。
「哼！」輕哼一聲，青衣老者自大漢身旁走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刃光一閃即逝。
老管家曾經評價過，異界鬥氣的本質是霸道！這種宛若火山噴發的狂暴力量很難隱藏，一眼即能辨認。當然，也有天才艷艷之輩能做到返璞歸真，收斂一切氣息。比如那經常掛在北荒皇宮藏書閣老者嘴邊的，布蘭劍神伍丁！
不過……小卡蘿神情微訕，雖然以她的修為還看不出對方的實力，但有唐恩哥哥在，區區地級武者就想躲過他們的追蹤嗎？
幾息后，周遭寒氣瞬間消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似的。隨即，咣當……重劍落地，未等金屬撞擊聲結束，一聲高亢慘叫：「啊……」粗莽大漢伸出的左手臂驀地齊肩而斷，詭異滑落，嗤嗤嗤，猩紅血液瞬間激噴而出，淋得正對面幾個路人滿身滿臉。
除非雙方境界差距過大，又或者如唐恩這般經過系統訓練，再加上百戰不死的閱歷，靠著敏銳觀感，即可從對方給與自己的危險程度做出隱約判斷。就像剛才那五個地級武者……
望氣：窺盡山水，洞悉萬物！
挑起窗帘縫隙，唐恩眯眼看著遠處那幾個神色冷淡的武者，低聲喃喃：「五個地級武者，嘖嘖，不愧是賞金獵人公會，大手筆啊，哦，還挺小心……」
已經踏步側身的青衣老者身形一頓，眼角褶皺明顯抽了下，緩緩抬頭看了大漢一眼，嘩……一陣小騷動，周遭眾人不自覺抱了下肩膀，只覺忽然進入寒冬臘月，周圍空氣都好似瞬間結冰了般，寒意凜冽！
唐恩聞言也有點無奈：「沒辦法，怎麼勸都不聽，真是傷腦筋啊……」頓了頓，看著小卡蘿明顯癟下去的嘴巴，攤了攤手，悻悻然說道：「算了，見識見識也好。恩，情況怎麼樣？」
二十步、十步、五步……
抬頭，拍了拍臉色慘白的大漢肩膀：「抓緊時間去教堂吧，應該能接上的……還有，恩，抱歉！謝謝！」
而眼前這
「老大你來了……」大衛神情疲倦的打開大門，隨即張了張嘴，訝然看向唐恩身邊的小男孩：「喲，小卡蘿你也在啊？」
……
轉過身來，拍了拍大衛肩膀：「這裏我來盯著，你們現在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按照原計劃行事，不要出岔子。」
……
中午的街頭自然熱鬧，雖然這裏的位置有點偏，但路上行人同樣不少。
還好，還好，應該只是剛踏入空級境界的門檻，與夜摩實力差不多……
神色淡然，青衣老者恍若未見般腳步一頓，將將避開了從眼前劃過的重劍。
神色一沉：「還真特么是空級武者。」眉頭緊鎖，唐恩可不認為自己的運氣會這麼好，或者這麼衰，出門就偶然撞上罕見的空級境界武者。
但，總要確認一下才能安心……想了想，唐恩還是走到街角位置，微微探出頭，心中默念一聲「望氣！」
若是以平常人的眼光來看，這就是個可能耐不住家中寂寞，來這熱鬧街頭感受世間生氣的普通老人。但是唐恩眼中，卻罕見的露出遲疑神色……
毫無疑問，三天時間已到，對方肯定已經來到寒水城。而之所以沒被這邊發現，只能說明對方根本就沒有進入這裏的賞金獵人公會。
看著小卡蘿的身影混進人群中消失不見，唐恩微微鬆了口氣，隨即側移幾步，眯眼看向街對面房屋的水晶玻璃……那裡，正反射著十字街口另一側的街道。
傭兵在異界的數量還是很多的，但凡自持有點實力的武者，都不會拒絕傭兵這個能帶來額外收益的職業。
「當然沒有！」怎麼說也是得到了唐恩的許諾，小卡蘿適時的見好就收，隨即小臉驕傲揚起：「我的藏匿追蹤水平，哈里哥哥可以證明。」
嘩……忽有微風卷過，報紙煽動。坐在長椅上的青衣老者似有所覺，驀地抬頭，微眯老眼閃過凜冽精芒，看向街邊拐角處。
三天後，寒水城西城區。
且不說大衛等人聽到唐恩這番話后，會怎樣折磨托他們下水的哈里。剛至中午，賞金獵人公會門前終於來了幾個扎眼的人……
好在米修、路克等人的及時回歸，令唐恩手中可調配的力
眯眼看著遠處的公會藏身地，唐恩嘴角驀地上揚：「既然守株待兔不行，那就引蛇出洞吧。恩，遞封信過去，內容就是我們之前商定的談判時間與地址。」
果然……正在唐恩糾結時候，之前在賞金獵人公會門前出現的五個地級武者，駕著馬車迴轉而來，看了青衣老者一眼，微微點頭，隨即放下窗帘繼續前進。而那青衣老者則折起報紙，不疾不徐的走入人群之中，隱隱跟在後面。
街角處：「呼……」唐恩盯著對面水晶玻璃，長長鬆了口氣。也不知是因為技能的副作用，還是因為唐恩沒有修鍊到家，剛才他一使出望氣技能，那青衣老者瞬間就敏銳覺察到，還好他反應快上一籌，及時縮了回來，否則定會被對方逮個正著。
這短暫停頓沒人在意，唐恩與小卡蘿也在人群掩護下順利進入右側街角。莆一踏入，唐恩瞬間貼上街角商鋪的牆壁，看著小卡蘿疑惑神情，鄭重擺手：「抱歉，之前答應的追蹤計劃取消，你現在立刻回去。」
轉頭看了眼融入人群的青衣老者，想了想，唐恩推開慌亂人群，俯身按住那滿地打滾、不斷哀嚎的大漢。輕嘆一聲，扯下身上布條簡單包紮了下肩膀傷口，稍稍止住血液，隨即撿起一旁的斷臂連同張金票塞入對方懷中。
只是談判而已，就算為了安全著想，也犯不上擺出一個空級武者、五個地級武者這麼大的陣仗來。毫無疑問，對方這次是來者不善，存心不良！
那粗莽大漢身軀則驀地一僵，推搡手臂頓在半空，像個雕像般一動不動。這時若有人站在他正面，即可看到他雙眼中滿是驚駭欲絕的恐懼。
賞金獵人公會誤打誤撞的將談判地點定在寒水城，無疑是讓唐恩有些措手不及。
想要確認一個武者的實力高低，直接動手試探無疑最為確定。但若是單憑眼力來估摸，那就比較難說了……
大衛他們選擇的監視地點當然沒有問題，雖然距離公會藏身地有點遠，但距離這裏的唯一街道口卻很近。如此一來，無論公會裡面的人想做出什麼舉動，這邊都可以迅速前往攔截。
當然，這也是唐恩想要的效果。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一邊隨意打量四周，等待著那五個地級武者的到來。不過沒等走完這十字街口，驀地——
被猜中了心思，小卡蘿唯有癟癟嘴，模樣委屈的輕點頭。